声明:本书为八零电子书(txt8080.com)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书名:凶杀笔记 作者:狂奔小拖拉 每个人,都有阴暗的一面…… ==================   ☆、第一章 人皮   “这个世界不只有男人和女人,还有人妖;同理,这个世界也不只有活人和死人,还有……”   ……   我叫苏童,今年二十五岁,是一名从业三年的刑警。上面那句话是入职第一天师傅对我说的,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在扯淡。   我承认,人妖的确是存在的,在我加入警队不久,就曾破获过一起人妖卖淫的诈骗案,当时的景象着实恶心了我一把。   可活人和死人之外,又有什么呢?   我知道,师傅所指并非半死不活的人,而是另有它意!   只不过,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相信那些东西,毕竟对于见惯了死亡和尸体的我来说,无神论才是对我思维意识的最好诠释!   然而,任何东西都不是绝对的,就像眼睛突然之间看不见了,或许并不是失明,也有可能是有人从背后蒙住了你。   就如同现在一样,望着眼前诡异的案发现场,我不得不重新去理解师傅说的那句话。   甚至,不得不去重新认识这个世界!   ……   这是一座老旧的筒子楼,房间本就处于背阴的一面,加上窗帘紧紧的拉了起来,所以充斥满满的都是压抑和逼仄。   破旧的床已经塌了、肮脏的棉被也被撕开了,那张三条腿的桌子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,一切都在表述着案发时的惨烈。   一张完整的人皮贴在地上,湿漉漉的头发纠缠在一起,就像一条条狰狞的怪蛇,嘴角的肉皮堆叠着,挤出一抹诡异的笑容。   除了五官之外,人皮上面不存在任何血迹,地上更是丝毫都没有,乍然看过去,就像是一件经过了完美加工的艺术品!   只有垃圾袋编织出来的彩带和墙上的喜字在告诉我,案发的最初,一个卑微如蛆虫的人,曾获得过梦寐以求的幸福。   即便,那幸福是短暂的!   即便,那幸福是残忍的!   ……   “苏童,确定了死者身份没有!”   在我望着人皮陷入沉思的时候,被一道声音惊醒了,不用看我都知道来人是谁,于是头也不抬的将基本情况说了一下。   “凌队,通过核实,死者叫王东,今年三十一岁,父母于十年前去世。因为小时候脸被烫伤,所以他这个人很自闭,不仅没有朋友,就连街坊邻居都很少说话,一直以来都是靠低保和拾荒过日子!”   凌歌,刑侦队的唯一的女人!   虽然性别决定了她从事这份职业会有天生的劣势,但整个大队乃至于全局,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看她,甚至还对她充满了敬畏。   因为,她是我们的大队长!   一般来说,刑侦队都是警局精英的聚集地,因此当初凌歌带着省厅调令来的时候,曾经在警局引起了很大的轰动。   当然,所有的声音都是质疑她的!   用副队徐涛的话说:“警局不是没有女人,但都是做的内勤工作,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帮带把儿的大老爷们儿,他娘的凭啥让一个娘们儿当头儿?”   面对整个大队的质疑,凌歌没有用言语去反驳,而是用破获的一宗宗案子做出了最好的回应,堵住了全局的嘴。   时至今日,她在全局已经极具威望!   不过我们都清楚,那不完全是因为她出色的办案能力,还有的,就是她这个人本身!   就好比现在一样,凌歌望着我递过去的笔录,眉毛微微的蹙起来,挺翘的鼻子轻轻皱着,轻咬的嘴唇映着那张精致的脸,让我一时有些失神。   “就这些?”   我也是刚来到案发现场不久,所以笔录并没有太具价值的东西,这让凌歌多少有些不满:“徐涛呢,干什么去了?”   凌歌这个人,业务能力没的说,不过脾气也是臭的很,她脸色沉下来我就知道又要发火儿了,所以赶紧解释着。   “死者住的这里,属于旧城改造的规划区,所以很多的设施并不完善,比如摄像头一个都没有,徐队让我留下来配合法医的尸检,他带着几个兄弟去走访排查了。不过现在是凌晨两点,怕是一时也很难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!”   “嗯!”   听完我的话,凌歌点了点头,稍微沉默了一下又问道:“法医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,死亡原因和时间能确定了吗?”   “正在做初步的检查!”   说着话,我朝不远处指了指,那张塌掉的木床旁边,局里的法医徐睿正带着一名助手忙碌着,显然还没出来结果。   “现场呢,你们做了勘查没有?”   “做了!”   现场勘查,几乎已经是刑侦的制式化程序了,而且通常是案发后首先要做的事情,毕竟随着勘查的深入,现场很有可能会遭到破坏。   因此,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提取到最有价值的线索!   勘查是我带人做的,而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:“凌队,现场我们仔细的勘查了一遍,不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。比如指纹,一枚都没有,其他的也是一样!”   “那就是说,案发的时候,没有第二个人在场?”听到我这样说,凌歌的眉头锁的更深了,脸上的神色也是更凝重了一些。   “虽然有些不现实,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!”   入警队三年,线索少的案子我不是没有见过,可像眼前这样的,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,所以颇为无奈的摊了摊手。   “看来这起案件不简单啊……”凌歌说完,咬着嘴唇沉默了下来。   我很清楚她这句话的意思,对于刑侦工作来说,有价值的线索越少,案件侦破起来也就越困难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   通常来说,线索少分为主观和客观两种,客观因素一般指的是受害人的家世、背景、人际关系以及案发当天所处的环境。   这些东西,都能左右案件的侦破!   相较于客观的因素,主观因素才是最让我们头疼的事情,说的直白简了一些,主观因素代表的是凶手以及设局本身。   越聪明的凶手,设下的局也就会越缜密,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,现场遗留的线索非常有限甚至是没有,会给案件侦破带来极大的难度。   我和凌歌都没有明说,不过彼此之间已经传达出了很明确的讯息,这起案件绝对不会是自杀,而是赤裸裸的谋杀。   即便,目前还没有足够的线索支持我们将案件定性!   “苏队,你来一下!”   在我托着腮苦苦思索的时候,徐睿朝我喊了一嗓子,回过神我看到他正在向我招手,于是戴上一副手套走了过去。   “怎么了徐哥,是不是发现了什么?”   我说话的时候,凌歌也是带着疑惑走了过来,目光一样落在了徐睿的脸上,意思不言自明,有什么情况赶紧说。   “凌队、苏队,经过勘检,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小时,也就是零点左右,死因是浑身的骨肉被掏空。我们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一些淤青和抓痕,但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属于人的。”   “因为死亡时间较长,遗留的人皮出现了收缩,导致没有办法进一步检查,必须要让人皮舒展开才行,所以要苏队你过来帮个忙?”   “怎么做?”   徐睿是局里资历最老的法医,无论尸检还是伤情鉴定都极具权威,因此他说什么,我一般不会去质疑或者问为什么。   “充气!”徐睿说着,指了指助手小张手里的气筒。   “充气?”   我愣了一下,当然这不是因为充气本身,而是出于对人皮的认知。这块人皮虽然骨肉全无,可毕竟口鼻甚至下半身存在着器官孔洞的,这样能充气吗?   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,徐睿接过充气筒对准人皮的嘴巴说道:“两小时的死亡时间,足够残留的血液凝固将口鼻等器官封堵住,而且我们做了干胶的处理,动作轻一点没有问题。当然如果真的出现漏气的情况,那就需要你的帮忙了,这也是我要你过来的原因!”   “那就开始吧!”   说完,我已经将那块人皮给轻轻托了起来,因为人皮从人体上面脱落了下来,所以两小时水分流失已经很严重。   此时摸着,就像是褶皱的牛皮纸……   一切正如徐睿所说的一样,当他小心翼翼的压下气筒之后,人皮缓缓的鼓了起来,而且没有出现任何漏气的地方。   “好了,把它翻过来!”   人皮鼓起来之后,徐睿吩咐我和小张小心的将其给翻转了过来,也就是这个时候,我们看到了人皮背面的淤青和抓痕。   “这是手印?”   人皮背部的淤青和抓痕,很明显是两只手造成的,而且从特征和大小来推断,应该是女人的,这是我们共同得出的结论。   “小张去把窗帘拉开,苏队你帮忙打开门,先把屋子里的味道散散!”   说着话的时候,徐睿把那张人皮挂到了彩带上面,随后从勘察箱里面取出了提取指纹的工具,这样更有利于他的勘检。   我明白徐睿要做什么,无非就是提取指纹和验伤,所以直接起身过去打开了门,而这时候,也正是小张打开窗户的时候。   呼……   过堂风吹进来,吹的彩带哗哗作响的同时,我看到那人皮也摇晃了起来。   炽白的灯光映射着那张扭曲的脸,悬垂的头发、空洞的眼孔、沁出鲜血的耳鼻,以及挂着诡异笑容的嘴角,都看的我心里发毛……   ☆、第二章 诡异的娃娃   人的出生几乎都是一样的,无外乎顺产和剖腹产两种;但死亡的方式却不尽相同,更没有人能甄别出具体的类别和数量!   三年的警队生涯,赋予我丰富刑侦经验的同时,也让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死亡形态,可没有一种,如现在的王东一样,给过我如此大的冲击!   充了气的人皮,悬挂在彩带上面,伴随着过堂风摇摇晃晃的,将我心中的恐惧和背后的寒意,一点点的推向了顶点。   尤其是那双空洞的眼睛,似乎在死死的瞪着我,脸颊上的鲜血像是眼泪,隐约在抽动的嘴角,向我控诉着他的冤屈和不甘。   “凌队、苏队,以我的经验来看,虽然这手印看着像人的,不过有极大的可能……并不是人的!”就在我略有恍惚的时候,被徐睿的话拉回到了现实。   “怎么讲?”自从来到现场之后,凌歌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。   “你们看……”   说着话的时候,徐睿将充了气的人皮翻转了过来:“从形状上来看,手印的确是属于人的,而且应该是女人!”   “但是,我在这些抓痕当中发现了这些粉末状的东西,你们猜这是什么?”   “什么?”我和凌歌几乎异口同声。   “硅橡胶!”   徐睿回答的口气异常笃定:“而且粉末状的硅橡胶不仅存在于他背后的抓痕中,身体很多部位都有,尤其是这里!”   “嘶……”   徐睿所指的地方是王东的男性特征处,或许是之前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寻找线索上,所以根本没有注意王东的腰下部位。   这个时候看过去之后,我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,因为那里不仅肉皮有着戗开的痕迹,他的男性特征之物也是不见了,只有一道狰狞的伤口。   “怎么,怎么会这样……”   我在吃惊之余,看了看身边的凌歌,她的表情在此时异常的凝重,眉头紧紧的皱着,似乎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。   跟凌歌一起办案的时间已经不短,我能大致揣测出她心里的所想,伴随着王东的男性特征之物消失,这起案件基本可以定性了。   那就是--虐杀!   以往的经验提醒着我,这样的一起案件会让我们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,作案手段变态,现场遗留的线索少的可怜。   一切都在提醒着我们,这个凶手手段凶残,且极为狡猾难缠!   “徐哥,说说你的见解吧?”我刚想说话的时候,一直沉默的凌歌终于开口了,只不过语气显得相当的压抑。   “好!”   徐睿点点头,示意小张将人皮小心收起的同时,说道:“现场的勘检,是为了给你们提供最及时的线索,让你们干刑侦的能够确定大致的侦查范围,并且将案件定性。跟以往的勘检工作一样,首先我们要弄清楚硅橡胶粉末为什么出现在死者的身上?”   “作案人带着的是硅橡胶手套?”这是我唯一所能想到的,因为只有这样,才能解释王东身上的抓痕中为什么含有硅胶粉末。   “苏队,你错了!”   我的话刚刚说完,便被徐睿给直接否定了:“橡胶手套在市面上很常见,但是硅橡胶手套几乎是没有的,因为……”   “因为什么?”或许是年岁大了,徐睿说话总是不紧不慢的,这让我有些着急。   “因为相对来说,硅橡胶的成本更高,属于硅胶跟橡胶的混合物,所以没有人傻到用硅橡胶去做手套,一般都是用来……”   “隆胸!”  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,我还朝着凌歌的胸部扫了一样,虽然她穿着警服,却依旧没有办法掩饰那抹丰润的饱满。   以至于让我在此刻冒出一个念头,凌歌那里究竟是货真价实的,还是垫了硅胶?   “你不说话,没有人把你当哑巴!”   感受到我的目光之后,凌歌的脸阴的更沉了,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之后才说道:“徐哥,还有什么,你继续说!”   “好!”   徐睿幸灾乐祸的看了我一眼,继续说道:“苏队刚才说的没错,通常来说硅胶的确是用来隆胸的,但那是纯硅胶,而不是硅橡胶!”   “那是用来做什么的?”我忍不住还是插了一嘴!   “你应该听说过,充气娃娃吧?”徐睿沉默了一下,吐出了这样一句话。   “充气娃娃?”   他的话不由的让我惊了一下:“徐哥,你该不会是说,凶手是充气娃娃吧?”这句话说出以后,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。   “我没有那样说?”   徐睿摇摇头:“我可以给你们提供的线索是,在死者出事之前,曾经跟充气娃娃有过交合,而且从裆部皮肉的摩擦程度来推断,还十分的激烈,你们可以尝试从这方面入手,或许会找到有用的线索!”   说完,他已经开始收拾起了勘察箱:“暂时能确定的就只有这些了,至于其他的还要回局里做更详细的尸检。明早一上班,我会做出尸检报告的!”   “辛苦了徐哥!”   虽然都属于刑侦大队,不过法医跟我们的工作性质完全不同,他们的工作更多都是在解剖室完成的,于是我和凌歌都没有阻拦他。   当他带着小张走了以后,凌歌的目光在不大的屋子里扫了扫,随后落在了我的身上:“仔细搜查了没有,有没有发现充气娃娃?”   “没有!”   我摇摇头:“来到现场,我们已经是做了最为详细的勘检,就跟我之前所说的一样,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!”   “打开他的电脑,一般来说这东西都是在网上购买的,看看他最近的浏览记录,任何的可疑细节都不要放过!”   “已经做了!”   我指了指旁边布满了尘垢的电脑桌:“我已经派人将电脑搬回局里了,包括他屋子里的所有书籍和笔记本都是一样!”   “那就好!”   凌歌说完,又是陷入了沉默,半晌才说道:“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遗漏没有,如果没有的话,留下几个人封锁看守现场,你们先回去休息,明天开会再研究!”   “你去哪儿?”   “我去看看徐涛他们回来了没有,有没有走访排查到有价值的线索,这种诡异性的案子,必须要争分夺秒才行!”   “等等……”   就在凌歌走到门口的时候,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屋子门上面,这顿时让我心里一紧,跟旁边的警员要了些东西走了过去。   “怎么了?”凌歌有些疑惑。   “等等就知道了!”   我跟警员要的是磷粉,这并不是一种常规的提取线索手段,因为前提是两种物质摩擦之后才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。   徐睿刚刚说了,王东在临死之前,曾经跟充气娃娃有过激烈的交合,所以才会在王东的后背上留下抓痕和手印。   虽然,这里面有着一个无法解释问题,那就是充气娃娃会动吗?   不会动,哪里来的抓痕?   但刑侦的工作,本身就是充满了不确定性的,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凭借主观意识的判定,而是要相信自己的眼睛。   就如同现在一样,当我将磷粉轻轻洒在门把手上面的时候,所呈现出来的一幕,让我的呼吸顿时就急促了起来。   门是向外开的,而且一直都留着缝隙,所以刚才我打开门的时候,我并没有碰触到门锁,可此时门锁上面,却有新旧两道痕迹。   放大镜的观察之下,门锁上面有摩擦的划痕,那不是属于人的,因为人只可能在门锁上留下指纹,而不是这些。   这痕迹明显是两种物质摩擦造成的,而且残留物跟徐睿之前提取到的硅橡胶粉末十分的相似。   换句话说,在案发的时候,有一个充气娃娃,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……   ☆、第三章 背后的女人   这不可能……   当我将心里的推断说出来之后,凌歌愤然打断的同时,也在质问着我:“苏童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一个充气娃娃,怎么可能自己打开门走出去?”   “凌队,你跟我着急没用,事实就是这样,不然这些硅橡胶粉末怎么解释,而且徐哥刚才也说了,没有人会用硅橡胶做手套!”   凌歌什么都好,就是这个臭脾气让我受不了,所以我也懒得再跟她说什么,指了指门锁之后,就转过了身去。   “你们三个留下封锁现场,不准任何人出入,明天一早我会叫人来换你们,剩下的都会去休息。记住,不准关机!”   “是!”   收队之后,我看到凌歌还在盯着门锁发呆,心中多少有些愧疚,无论怎么说凌歌都是个女的,我刚才的语气的确是有些过了。   “凌队,你没事儿吧?”   “没,没事儿……”   凌歌抬起头,看了我一眼,略有疲惫的说道:“这起案子你也看到了,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怕是会很繁重,所以你先回去休息吧,明天上班碰头之后再说!”   “好,你也早点儿休息!”   说完我已经是走出了门,下楼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,凌歌又陷入了沉思当中,显然是这起案子带来的压力和忧虑。   望着她,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解,甚至有些时候我根本想不明白,都二十好几的人了,不琢磨着找个人把自己嫁出去,累死累活的图个什么?   我知道,今晚对于凌歌来说又是个不眠之夜,不过我不能留下来陪他,因为我必须要回去休息,我很清楚这样的一起案件,在侦破之前工作量会有多大。   “苏队,你可算下来了,再不下来我就要上去找你了?”   刚刚走出楼梯口,就有人把我拦住了,抬头我才看清楚是徐睿的助手:“小张,你不是跟徐哥回局里了吗,怎么……”   “是这样的苏队,我们刚打算回去,师傅就接到了个电话,说莲花桥下面发生了凶杀案,刑侦二队的同事们已经控制了现场,要我和师傅赶紧去一趟,所以这东西就麻烦苏队先给带回局里,反正你住的宿舍离警队也不远!”   “又一起凶杀案?”接过小张手里的证物袋,我不由的嘀咕了一句。   “是啊!”   小张苦笑一声:“严打刚过去,一晚上就发生了两起凶杀案,看来明天开会局长又要大发雷霆了,周末假期估计又要泡汤了!”   “行了小张,你也别发牢骚了,案子破了以后,我跟凌队说说,到时候让你好好修个假!”小张刚刚转正,还远没有适应刑侦队的工作强度。   “那就谢谢苏队了,师傅还在等我,我就先过去了!”听到我这样说,小张显得很激动,看来早就有这想法了。   “去吧!”   望着小张的背影,我忍不住摇了摇头,他还是太年轻了,假我可以帮他请,但能不能请下来,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。   小张交给我的是王东的人皮,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封入了证物袋里,换做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接手的,不过现在我已经麻木了,打开车门直接扔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。   我住的地方,是局里的宿舍,距离警局步行不过五分钟的时间,在将人皮证物放回警局的时候,我把车也留了下来。   “苏童,这么晚才回来,又出现场了吧?”   宿舍看大门的是退休的老王头儿,原来局里管后勤的,以前一起喝过几次酒,所以无论我多晚回来,都会跟我聊两句。   “是啊,王叔!”   我说着,将刚打包的外卖递给了老王头儿一份:“都这个点儿了,王叔估计也饿了,我吃完就打包了一份,凑活着对付两口吧,改天我请王叔喝酒!”   “还是你小子靠谱……”   老王头儿说着,拉开窗户伸出了手,而就在刚碰到塑料袋的时候,他的手猛的哆嗦了一下,如果不是我抓的稳,外卖非掉到地上不行。   呼……   就在这个时候,我身后突然吹来了一阵风,凉飕飕的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,这他娘昼夜温差,真的能折磨死个人。   “王叔,虽说是进夏天了,不过晚上的风还是有点儿凉,你可得穿厚点儿,东西给您放这儿了,我就先上楼了!”   说完,我将外卖放在了窗台上,向着楼梯口走去,不过让我感觉意外的是,自始至终老王头儿都没再言语一声。   宿舍是刚刚翻新过的,一切的设施都从新检修过,可我连连跺了几次脚,声控灯都没有亮,咒骂了几声施工队偷工减料后,打开手机我向着三楼走去。   打开房门的时候,恰好手机锁屏,一只脚伴着黑暗踏入屋子的刹那,我感觉脖子后面凉了一下,就像是有阵风吹过了一样。   谁……   干我们这行的,时刻都要保持高度的警惕,所以在我喊出声的时候,已经打开了门灯,同时转身望向了身后。   没有……   身后什么都没有!   空荡荡的楼道,映射出来的只有我的影子,长吐口气我暗忖自己太紧张了一些,随后将房门关起来进了卧室。   折腾了大半夜,我感觉相当的疲惫,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,我必须要抓紧时间休息,因为明天还有大量的工作等着我。   迷迷糊糊的时候,我被一阵咚咚的声音惊醒了,那声音有点儿像高跟鞋声,回荡在静谧的深夜里,无比的刺耳。   翻个身,我把枕头朝旁边一摔,大声骂了一句:“谁他娘的大半夜不睡觉,在外面瞎溜达,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!”   骂完之后那声音消失了片刻,不过很快就又传入了我的耳中,而且似乎比刚才更近了一些,就像在朝我走来一样……   “我草……”   我刚想再去骂的时候,突然意识到了一点,高跟鞋的声音,似乎不是从楼上或者楼道传来的,而是从我卧室的门外。  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冒出来,不过这会儿我的心已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,冷汗也在不断的冒出来。   因为,卧室的门正在缓缓的打开……   借着外面路灯的光亮,我看到了一道长发垂肩的影子……   由于之前我翻了个身,所以我的目光是望着门口的,受到惊吓的同时,我就想站起身来自卫,但我发现我不能动了。   身体不能动,手指不能动,甚至连喊一声都做不到……   嘎吱……   门在这个时候,终于被推开了,刺耳的高跟鞋声,也再次回荡了起来。   ‘她’,正在向着我一步步走来……   乌黑的长发遮住了‘她’的脸庞,让我看不清楚‘她’的样子,但是我能看到惨白的皮肤,还有那身红白交映的旗袍。   咚、咚、咚……   高跟鞋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里,向前踏出的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一样,让我内心的而恐惧攀升到了极点。   近了……   ‘她’距离我越来越近了……   我甚至闻到了‘她’身上的味道,甚至听到了‘她’有些沉重的呼吸……   ‘她’的胳膊又细又白,像是被春水涤荡过的莲藕一般,靠近床边的时候,轻轻抬了起来,靠向了遮住脸庞的头发。   咕……   在这一刻,我已经是紧张到了极致,双手死死的攥着床单,喉咙不自觉的干吞了一口。   因为,我不知道当头发撩起的时候,会看到怎么样的一张脸……   我不想去看,可是我闭不上眼睛,只能静静的等待恐惧的来临,那是我从没有体会过的滋味,比死亡更令人恐惧。   叮铃铃……   眼看着‘她’就要把头发撩起来了,放在旁边的电话突然响了,本能的从床上弹起来,我才发现刚才是一场梦。  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,我拿起手机看到是老王头儿打来的,深吸口气,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:“怎么了王叔,这么晚……”   “苏童,你听我说,你听我说……”   电话那边的老王头儿显得很着急,结巴的话音中似乎带着极大的恐惧,这让我的心颤了一下:“怎么了王叔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   “苏童,刚才我以为我花眼了,但我仔细想了想,我没有,没有看错……”   “王叔,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不知道为什么,老王头儿的这句话,让我后背嗖嗖冒着寒气。   “苏童,我,我……”   电话那边的老王头儿结巴了老半天,才突然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句:“苏童你快下来,刚才你回来的时候,我在你背上看到了……”   “一个穿旗袍的女人……”   ☆、第四章 垂下来的头发   轰……   听的老王头儿的话,我的感觉有一道雷炸在了我的耳边,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同时,感觉浑身的冷汗无法抑制的冒了出来。   我背着一个女人回来的?   为什么我没有丝毫的感觉?   难道……   人往往都是这样,越是恐惧的时候,思维就越是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,就像现在的我一样,哆嗦着摸向开关的时,脑子回旋的是师傅说过的那句话。   这个世界不只有活人和死人,还有……   我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,卧室被明黄的灯光铺满时,我把枪掏了出来,随后向着卧室外面轻轻走了过去。   我走的很慢,因为腿肚子有点儿转筋,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清晰可闻,额头上的汗水滑入眼睛,蛰的我十分难受。   可是我不敢抬手去擦,我怕在我擦眼睛的时候,那个‘穿旗袍的女人’又到了我的背后!   走廊灯的开关,就在卧室外面的墙壁上,以往觉得很近的距离,在此时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,让我举步维艰。   因为,我没有勇气迈出卧室的门!   我怕在我一步迈出去的刹那,看到那个‘女人’!   看到那张,遮掩在头发下面的脸……   我将身体紧紧的贴在墙上,极力的将手向外面的墙壁伸去,努力的踮了几次脚之后,终于将走廊上的灯打开了。   一个开灯的动作,几乎耗尽了我的全部力气,这是我从警以来从未有过的,即便当初被凶手用枪顶着脑袋,我都没这么恐惧过。   “是谁!”   光明驱散的不仅仅是黑暗,还有人内心的恐慌,在走廊灯亮起来的时候,我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,同时抬起了手中的枪。   没有,什么都没有!   走廊是空荡荡的,所有的屋子也都没有人来过的痕迹,仿佛之前的所有,都是我的幻觉一样,除了老王头儿的那个电话。   呼……   无论怎么说,屋子里没有人总算是让我长出了口气,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找老王头核实一下,他年岁大了难免眼花。   嘎吱……   就在我打算进卧室拿了手机下楼的时候,刺耳的声音让我绷紧了神经,转头一看,发现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。   嘶……   如果之前我还能自我安慰说是幻觉的话,那么现在,我已经相信有人来过我的屋子了,因为我记得清清楚楚,我是锁上了门的。   冷汗再一次的冒了出来,我很清楚反锁的防盗门想要从外面打开的难度,即便撬锁的本事再高,我也不可能听不到声音。  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,我回家的时候,有人跟着我进来了!   难道,真的如老王头儿所说的一样,我背着一个‘穿旗袍的女人’回的家?   怪不得……   念头闪现时,我回忆起了老王头儿的一个反常举动,他从窗户伸出手接外卖的时候,曾经哆嗦了一下,而且我走的时候,他也没有说话。   还有,我进入楼道的时候,原本刚刚检修过的声控灯突然失效了,而且在我打开房门的时候,脖子后面曾经吹过一道凉风。   我曾经打开门灯看了看,不过看到的是空荡荡的楼道,当时我以为那是一阵风,可如今看来没有那么简单。   如果我没有猜错,那是进入我屋子的‘人’,吹的一口气!   细思极恐,说的就是现在的我,越想我感觉事情越是诡异,越想我感觉心里越是发毛,这间屋子我不能再呆下去了。   我承认这是恐慌,但我不承认这是畏惧,如果进入屋子的是三两个歹徒,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出现任何退缩的。   可现在,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,或者说我至今都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!   我是警察不假,可我也是人,面对诡奥未知的事物,我和大多数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,一样充满了本能的恐惧和敬畏。   砰……   在我紧张收拾东西的时候,我听到门外面传来了一道沉闷的声音,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掏出了枪,转身看到了一个人。   “王叔,你吓死我了……”   站在门口的是老王头儿,不过他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好,脸色多少有些苍白,手里面还拎着一根巡逻用的警棍。   “苏童,没事儿吧你?”或许是年岁大了,爬几层楼让他有点儿吃不消,跟我说话的时候,显得气喘吁吁的。   “王叔,我没事儿,您怎么上来了?”   “还不是因为你小子,赶快收拾东西跟我下去,下去再说!”老王头的语气有些着急,说完就要拽着我往外走。   “王叔,等一下!”   穿上外套的时候,我想起了一件事情,之前在王东家里的时候,我曾经使用磷粉勘察出了门锁上面摩擦的痕迹。   那么,我的门锁上面,是不是也会有呢?   想到这一点,我从兜儿里将磷粉掏了出来,随后轻轻洒在了卧室门的外锁上,关掉走廊灯看过去的时候,我顿时就愣住了。   划痕,一样有着细微的划痕!   到了此时,我已经彻底的愣住了,我的门锁上面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痕迹?   难道说,刚才进入我屋子里的人,就是杀死王东的凶手?   ‘她’……真的尾随着我回来了?   “苏童,你没事儿吧?”我的异常,引起了老王头儿的警觉。   “没事儿,王叔!”   我强令自己保持着镇定,站起身向着门口走了过去,随后就要蹲下来检查一下大门的门锁,是不是一样有着划痕。   “大晚上的瞎折腾个啥,就算你不睡觉,邻居也得睡不是?”   “走,跟我下去!”  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老王头儿是个慢性子,但这会儿看起来怕是我看走眼了,他说着的时候,直接将我扯出了门。   “咣当!”屋门关上的瞬间,老王头长呼了一口气,吐了口唾沫之后说道:“什么都不要问,跟我下去再说!”‘   老王头儿的举止很怪异,跟往常的他完全不同,这让我心里充满了疑惑,不过门已经关上了,我也只能跟着他朝门卫室走去。   呼……   当走进灯火通明的门卫室之后,老王头儿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,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,随后瘫坐在了椅子上。   我没有形容错误,他的确是瘫坐下来的,因为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,无论是他的双手还是双腿,都在颤抖着。   “王叔,您没事儿吧?”   我能确定一点,老王头儿的特征表现,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所致,唯一的解释,就是之前他给我打的那个电话了。   “苏童,我没事儿,你王叔我都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,就算被什么‘脏东西’缠上了也无所谓了。倒是你,最近要小心一点儿啊!”   “王叔,您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,可我不愿意去承认。   唉……   老王头儿长叹口气,随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:“苏童,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吗?”   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既然聊起了这个话题,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:“您不是说,我回来的时候后背上趴着一个女人吗?”   “你说的是之前,我说的是刚才!”   “刚才,王叔你是说在我家里?”一句话,让我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。   “嗯!”老王头儿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。   “王叔,您,您看见了什么?”我感觉自己的话音儿都是有些打颤了。   “我看见,在你家的天花板上趴着一个女人!”   “如果,如果你再长得高一些,就会碰到‘她’垂下来的头发了……”   ☆、第五章 心诡   门卫室没有镜子,我看不到自己的脸,不过我相信,此时我的脸上一定是没有丝毫血色的,因为我的头皮都麻了。   我能想象出来,在老王头儿没有去我家之前,那是怎样的一番景象!   我打开了走廊以及所有屋子的灯,手里拿着枪搜遍了角角落落,在我好不容易摆脱恐慌稍有放松的时候,却不知道那个‘女人’,就趴在天花板上静静的看着我。   我没有办法去还原当时的现场,不过这并不妨碍背后泛起的寒意,怪不得老王头儿一直催促我下楼,原来‘她’一直都在我的家里。   “苏童,你没事儿吧?”   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出来身体的颤栗,更不要说一直盯着我的老王头儿了,说着话的时候,递给了我一杯热水。   “王叔,您不会是看花眼了吧?”   刚刚,我的确是经历了惊魂的一幕,可除了半睡半醒之间看到的那个女人之外,并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能支撑那个‘女人’是真的存在的。   我是一名刑警,从穿上这身警服开始,所信奉的教条就是耳听为虚,眼见为实。即便门锁上面有着划痕,也并不能坐实此事。   “苏童,你先坐下来,听我慢慢说!”   老王头儿示意我坐到床上之后,才是带着回忆说道:“你刚回来的时候,我看到在你的后背上贴着一道影子,当时我以为是树挡住了路灯的缘故,但是在我伸手去接你递过来的东时,我才发现那不是影子,而是一个人!”   “那个人长什么样子?”无论如何,我都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,不管背后隐藏的是人还是鬼!   “不知道!”   老王头儿摇了摇头:“‘她’的头发很长,挡住了脸,看着像一个女人,就那样静静的贴在了你的后背上面一动不动的!”   “贴在我后背上面?”从进入警卫室开始,老王头儿已经不止一次提到了‘贴’这个字,这让我心中的不安更为强烈起来。   “对,就是贴着,就像……”   话说到这里,老王头儿顿了一下,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字眼儿来描述,最终说出了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几个字。   “就像是一张人皮!”   “人皮?”  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,我已经不仅仅是在心里泛着恐慌了,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,呈现出来的是死去的王东和案发现场。   我陷入了沉默,老王头儿也没有再说话,不大的门卫室顿时陷入了寂静当中,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滴答答的走着。   良久,我回过了神来,盯着老王头儿的眼睛说道:“王叔,你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,那看没看清‘她’穿的衣服?”   “看清了!”老王头儿点点头。   “穿的什么?”   问出的这句话,彰显着我内心之中的紧张,如果老王头儿所说,契合了我在半睡半醒之间看到的一切,那就说明一切都是真的了。   无论是人还是鬼,‘她’,都是存在的!   “旗袍!”   老王头的一句话,像是一棍子抡在了我的脑袋上一样,让我忍不住颤了一下,不过我还是不死心:“什么颜色的?”   “红白相间!”   砰……   四个字,将我心里仅存的最后一丝侥幸给彻底击碎了,手一软杯子直接砸在了桌子上面,水哗哗的流了一地。   “苏童,你真的没事儿吧?”失魂落魄已经不是我自己感受了,也是我呈现给老王头儿的直观印象,让他有些担心。   “王叔,我没事儿!”   我摇摇头,看了看表已经四点了,于是就站了起来:“王叔,我现在要去局里一趟,家里还劳烦您给盯着点儿,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!”   “现在就去局里?”老王头儿愣了一下。   “嗯!”   我点点头,穿起外套说道:“凌晨的时候,发生了两起凶杀案,其中有一起很诡异,死者全身的骨肉都被掏空了,就剩下了一张人皮,所以……”   “等等……”   我的话还没说完,已经被老王头儿给打断了:“苏童,你是说人皮,那之前我看到的,该不会是……”话说到最后,老王头儿的脸也惨白惨白的了。   “王叔,死者是个男性,但我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着某种关联,所以才想要回局里一趟,我就先走了!”说完,我就要出门!   “苏童,你等一下!”   “怎么了王叔?”   老王头没有回答我的话,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了纸和笔,刷刷写完之后递给了我:“这是我的一个老朋友,平日里总是神神叨叨的,如果真遇到了什么‘棘手的事儿’,你可以去找他,去了报我的名字就行,记得带两瓶好酒!”   我知道老王头儿说的‘棘手的事儿’是什么意思,所以直接将纸条装进了兜儿里:“谢谢了王叔,那我就先走了!”   “走吧!”   老王头儿把我送到门口又嘱咐了我一句:“苏童,临了王叔再多说一句,有些东西不是你不相信就不存在的,你师傅就是最好的例子!”   老王头儿说话的语气中,带着一些悲伤,说完之后我看到他的影子消失了,随后听到了警卫室咣当的关门声。   ……   “师傅……”他的一句话,将我思绪拉回到了两年前,拉回到了那个诡异的案子里面,也拉回到了师傅的尸体跟前。   师傅的死,一直都是我心里的一根刺,即便两年过去了,依旧深深扎在我的心里,常常在深夜中将我惊醒过来。   至今,没有人知道师傅是怎么死的,只知道在家里发现他的时候,五官全部消失了,脑袋成了一个被肉皮包裹的圆球。   同时,长满了头发……   那起案子曾经震惊了省厅,下派外请了很多的法医界权威泰斗,但最终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,师傅的皮肉组织出现在再生长。   换句话说,是师傅,被动的杀死了自己!   对于师傅的死,我一直保留着他杀的看法,不过全局昼夜不歇的排查了两个月,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,哪怕是一丝一毫。  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,从心里来讲,我早已经将师傅看成了自己的父亲,因此在那段时间,我翻阅了大量的诡异病例。   但没有一起,跟师傅的类似!   最终,那起案件也不了了之,而师傅,也被定性为了心脏骤停猝死!   那起案子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,如果不是老王头儿现在提起,我是不会去回忆的,毕竟我已经将它深埋在了心底。   可现在,我不得不去面对!   师傅的死,对于我来说是诡异的,是没有办法用科学去解释的,而眼前的这起案子和我刚刚的经历,何尝又不是一样呢?   老王头儿的一句话,勾起了我不愿意面对的往事同时,也给了我一个提醒,让我心里隐隐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测。   师傅当年跟我说的那句话,是不是有所指呢?   或者说,师傅早知道他会有那么一天,所以才会给了我那样一个提醒?   毕竟他是一个老刑侦,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什么,怎么会说出那样充满了悖论的话:“这个世界不只有活人和死人,还有……”   要知道,干刑侦这行的,几乎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!   还有老王头儿,是不是也知道一些什么,不然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,不然为什么会给我一个地址,让我遇到‘棘手’的事儿,就去找那个人?   难道,仅仅是为了几顿酒的交情,关心我一下?   这一切,都没有人能给我答案,宛若翻腾的迷雾,遮住了我的眼睛!   就像,趴在我后背,让我看不到的那个‘女人’一样……   ☆、第六章 她,跟着来了   从宿舍到警局,步行也不过就是五六分钟的时间,可我还是选择了打车,一个人走完这段路程,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惶恐。   这就是黑夜为什么会让人恐惧的原因,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,在你看不见的背后,到底会有什么东西跟着……   刚上出租车时,我曾经想过找几名不知情的同事去我的家里看看,不过当我下车了以后,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。   一来是此时的警局灯火通明,从里面影影绰绰迹象来看,两起凶杀案让很多同事都忙的焦头烂额,根本没有休息。   二来,如果真如老王头儿所说,那个‘女人’是我背着回的家,那么即便是去再多的人,也一样是找不到任何线索的。   毕竟,‘她’的存在,已经超出了科学所能解释的范畴!   我住的宿舍不同于之前的案发现场,是装满了摄像头的,在楼道口那里就有一个,等天亮之后回去看看就知道了。   整栋楼的人,我都认识,无论出现在我家里的是人还是‘鬼’,只要出现在监控中,就会给我们留下些线索。   更何况,我已经特意叮嘱了老王头儿,让他多多留意进出的人,如果真的有发现,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的。   警局里虽然灯火通明,不过氛围却是极为压抑的,我清楚那是两起凶杀案带来的,将会一直持续到破案的那一天。   对于此,我已经习以为常了,而且相较于置身未知恐惧的笼罩中,这股子压抑已经算得上一种放松和享受了。   “苏队,你来的正好,凌队刚说让我开车去接你呢!”我刚走到门口,就遇上了队里的警员王峰,差点儿跟我撞个满怀。   “开车去接我?”   那种紧张感消失之后,我难得也放松了一些,顺嘴就秃噜了一句:“凌队还真看得起我,我什么时候都有这待遇了,直接打个电话不就得了!”   “怎么没打,你电话一直打不通!”   “打不通?”   王峰的一句话,让我又想起了家里发生的惊魂一幕,该不会又跟那个‘女人’有关系吧,所以赶紧把手机掏了出来。   一直到看清楚没电以后,我才长呼了口气:“忘记充电了,凌队他们在哪儿?”   “在会议室!”   “我知道了,你先去忙吧!”说完,我就要上楼。   “苏队……”   我刚迈出一步,王峰的话就又把我定在了原地,转身我看到他神色显得有些闪烁,盯着我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。   “王峰,你这是怎么了,不舒服还是想请假?”王峰这个人稍稍有些内向,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,所以我料定他有藏着事情。   “苏队,有件事儿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?”   “说!”我向来不喜欢磨叽的人。   “好吧!”   王峰点点头,沉默了一下才是说道:“苏队,我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,在你开门的时候,我在你后背上看见了,看见了……”   嗡!   一句话,让刚刚放松下来的我,忍不住的颤了一下,尤其是‘后背上’那三个字,让我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。   “看,看见了什么?”我的话音儿是带着明显的颤抖的。   “看见了个……影子!”王峰说完,就紧紧的抿起了嘴。   他沉默了下来,我何尝不是一样,我甚至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往外溢着寒气,在这一刻我脑子里满是老王头儿所形容的景象。   满是那个,趴在我家天花板上面的‘女人’!   难道说,我之前把‘她’背回了家,现在又把她‘背’来了警局?   念及至此,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,当务之急是通过王峰的嘴,来证实他所说的是不是真的,来证实那个‘女人’是不是存在着。   “王峰,你仔细回想一下,是不是看错了?”   大厅里的灯很明亮,通常在这种环境下,想要看清楚外面的景象是很难的,毕竟这会儿才凌晨四点,天还没亮。   “没有!”   王峰歪着头想了一会儿,最终笃定的说道:“苏队,我相信我没有看错,因为那会儿你已经走到了玻璃门跟前。原本,我以为你背着背包什么的,但你转身上楼的时候,我才发现你背上什么都没有,所以才喊住了你,而且……”   “而且什么?”我相信王峰是不会骗我的,不过我愈发的紧张了。   “而且,现在想想,那根本不像背包,更像是一个人!”   王峰说完,随后又补充了一句:“那个人的头发很长,应该是个女人!”   “你,你确定没有看错?”   王峰的话说到此,我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无比冰凉了,如果不是在警局里面,我想现在我八成已经瘫坐在地上了。   “虽然我相信我没有看错,不过大厅现在就我们两个人,应该是我看花眼了!”王峰抓了抓头,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   “我知道了王峰,你先去忙吧!”   “那我先走了苏队!”王峰说完,转身就要离开。   “王峰……”   “怎么了苏队,还有事儿吗?”回过头,王峰脸带诧异的望着我。   “这件事儿不要乱说,要不然被牛局知道了,少不得挨训!”   那个‘女人’到底存不存在,之前我是抱着否定想法的。可现在来看,九成九是真的了,老王头年岁大了可能眼花,但王峰的视力可是没有一点儿问题。   更何况他们两人的描述,基本都是一样的,在我的后背上,趴着一个‘女人’!   如果那个‘女人’真的存在,那绝对不可能是人,我就算是再粗心大意,背上趴着个人,也绝对不会感知不到。   既然不是人,那就只能是鬼了!   可这个世界上,真的有鬼吗?   无论有还是没有,王峰所看到的东西如果传出去,都会成为同事们饭后的谈资,尤其是恰逢两起凶杀案这个节骨眼儿上,势必会散出一些谣言。   谣言一旦传播开,带来的后果就是军心的摇动,甚至会让案发现场附近的老百姓产生恐慌,那是我、凌歌以及局长牛洪都不愿意看到的!   “苏队,你就放心吧,别说那不是真的,就算你真的背着个女人回来,那又怎么了,谁还不找个女朋友啊!”王峰说完,朝着刑侦科走了去。   女朋友……   嘀咕了一句王峰的话,我不禁发出一阵苦笑,所谓堵不如疏,王峰刚才看到了,保不齐就有其他人也是看到了。   与其遮遮掩掩的,倒不如坦坦荡荡的去面对,只不过我知道,接下来的一段时间,我搞对象的事情,就会满局皆知了。   看着王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,我一时陷入了两难,我不知道是该先去会议室,还是先去监控室调取一下监控。   最终,我还是选择了去监控室!   因为耽误了开会,顶多被凌歌和牛洪训斥一顿,可如果这件事情不弄清楚,当真是如芒在背,让我寝食难安。   更何况,这本身就是在查案!   监控室在刑侦科相反的方向,同样是一楼,从大厅过去,也不过就是几十米的距离,并不会耽搁多长的时间。   “苏队,你怎么来了!”为我开门的是局里的临时工小高,一般这种工作我们都会外聘,只需要一名正式警员负责统筹就行。   “小高,你去我车里,把笔录给我拿过来,我有点儿事情,要查一下监控!”这件事诡异无比,所以我必须要支开小高。   当小高走了以后,我坐在了监视器的旁边,深吸口气之后,将带子向前倒了一截,定格在了我下出租车的时候。  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,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,因为在出租车的车顶,我看到了一个人!   从长长头发来看,那是个‘女人’……   ☆、第七章 午夜的高跟鞋声   第七章  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感觉,我只知道冷,透彻骨髓的冷,就连我的思维在此刻也僵住了,像座冰雕一样的跌坐在了椅子上。   老王头儿跟我说,我‘背着’一个女人回的家,我始终认为他是眼花了,因为我不愿意相信这些东西是存在的。   就连刚才王峰说起的时候,我一样是抱着抗拒心理的,可是现在,我不得不从新去审视这些,毕竟‘她’真的出现在了监控里。   如我在半睡半醒之间看到的一样,‘她’的头发很长,遮住了那张脸,以至于在明亮的路灯下,我依旧看不清楚‘她’的长相。   不过我看清楚了‘她’的衣服,正是那身红白相间的旗袍!   “怎么会这样,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鬼……”   惧然惊悚的呢喃着,我将目光再次落在了屏幕上面,看到我下车站起来的时候,‘她’像蛇一样滑动到了我后背上。   而那时的我,根本没有丝毫的察觉!   ‘她’静静的贴在我的后背上,散落着乌发的头靠在我的肩膀那里,乍然看过去,的确很像王峰所形容的背包。   ‘她’裸露在旗袍外面的皮肤很白,那是一种不健康的白,一种瘆人的白,让我想到了徐睿在案发现场说过的充气娃娃!   这不是我的臆想,而是‘她’给我的直观感受,尤其是来到大厅玻璃门跟前的时,‘她’从我的背上轻轻飘落了下去。   我没有形容错误,就是飘落!   ‘她’的身体很轻盈,似乎完全摆脱了重力的限制,如果非要我用贴切的词汇去形容,‘她’就像一张干瘪的人皮。   那是令人无限恐惧的景象,一张干瘪的人皮套着一身红白相间的旗袍,顶着一颗铺满了乌发的头颅,迈着机械却又迅捷的步伐,消失在了黑夜里。   那个方向,是法医工作的解剖室!   同时,那里还有着一间停尸房!   而那个时间,也正是我遇见王峰的时候!   在监控器中看的很清楚,那一刻王峰明显愣了一下,随后揉了揉眼睛,猛然拉开门之后,差一点儿跟我撞个满怀。   看到这里,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沁透了,犹豫了一会儿,双手有些颤抖的将那盘带子取出来塞进了怀里,随后换上了一盘新的。   “苏队,您的笔录!”这一切刚做完,小高就出现在了门口。   “辛苦了,小高!”   或许是被之前的一幕惊吓到了,也或许是偷了监控录像我有点儿心虚,总之我想尽快离开监控室,一秒钟都不想多呆。   “苏队,你没事儿吧,怎么脸色这么差?”显然,小高看出了我的异常。   “没事儿,熬夜熬的,你忙吧,我先走了!”   随意敷衍了一句,我就走了出去,但我没有赶去会议室,而是去刑侦科把王峰叫了出来,‘她’既然来了,就绝对不能让‘她’跑掉。   原本,我是打算亲自过去的,可开会的时间在即,我没有办法脱身,相较于弄清楚这个‘女人’本身,我更不愿意承受的,是局长牛洪的怒火。   更何况,王峰这个人本就是刑侦队的骨干,执行力很强,事情交给他去做,跟我自己做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。   “我知道了苏队,这就带人过去!”   我没有跟王峰表述在监控中看到的一切,只说让他去停尸房那里看看,不过他还是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什么。   因为,在他转身去招呼人的时候,已经把枪掏了出来,并且上了膛!   呼……  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,我才向着会议室走去,不过刚走到门口,我稍有放松的精神,顿时就又紧紧的绷了起来。   “苏童呢,怎么还不到,给他打电话,如果五分钟之内不到的话,就别他娘的来了,明天一早脱了警服滚蛋!”   加入警队已经三年了,按理说我早该习惯了牛洪的脾气才对,但偏偏每次面对他的咆哮,我都会腿肚子发软。   牛洪也是老刑侦出身,而且破起案来相当有一套,如果不是前些年抓捕歹徒的时候腿受了伤,以他那火爆的性子,是绝对不会退居到幕后的。   用他的话说:“如果是条汉子,就他娘的冲到第一线去,只有这样才配的起站着撒尿,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裤裆里的那根把儿!”   受伤之后的牛洪,虽然做了局里的一把手,可破案的劲头儿却丝毫不减,但凡有个大案子,都会亲自上阵指挥。   这一次也不用说,势必又会自我加冕专案组组长一职,不然不会大半夜的跑过来开会,还怒气冲冲咆哮连连的。   “对不起局长,我来晚了!”   会议室里的人并不多,除了牛洪、凌歌、徐涛和徐睿之外,再有的就是刑侦二队的队长刘强以及副队李科亮。   “人到齐了,开始吧!”   我进门之后,牛洪都没拿正眼看我,吸溜了一口茶水之后,朝着凌歌点了点头,随后目光落在了墙壁的幕布上。   那上面,此时投射出一张照片,一间逼仄压抑的屋子,一张贴在地上的人皮!   “牛局,这个死者叫王东,今年三十一岁,父母于十年前去世。因为小时候脸被烫伤,所以他这个人很自闭,不仅没有朋友,就连街坊邻居都很少说话,一直以来都是靠低保和拾荒过日子!”   凌歌所说的,是我在案发第一时间了解到的情况,但显然她做了后续的整合梳理,听起来条理要更为的清晰,比如继续说的这段。   “根据我们的了解,王东虽然自闭贫穷,却与人极为和善,无论谁有困难,只要找到了他,都会不计报酬的去帮忙,在街坊邻居之中口碑很好,所以基本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!”   “等等!”   凌歌的话刚说到一半,已经被牛洪给打断了:“既然基本能排除仇杀,那你为什么上报将案件定性为虐杀,要知道虐杀一般都是仇杀的极致表现,这样岂不是自相矛盾?”   牛洪是个老刑侦,往往一句话就能直入案件的关键点,就像现在一样,让凌歌抿着嘴,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。   不过凌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,如果没有证据支撑,她也不会随意乱说:“牛局,我之所以上报将案件定性为虐杀,是根据徐法医的尸检报告作出的结论,在我将基本的案情陈述完毕之后,徐法医自然会为案件的定性提供证据链!”   “继续……”   “好!”   凌歌点点头,随后切换了图片,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:“这个人叫杨春娥,住在王东的对门,同时也是报案人。据她说,这几日王东表现的很反常,虽然依旧内向自闭,不过看上去特别高兴,她也从侧面打听过,但王东什么都没有说!”   “案发那天,她睡的迷迷糊糊时,听见了一阵呻吟声,她是过来人,自然知道那是交合的声音。打开门之后,她确定声音是来自王东家里,那时候她以为王东找到了媳妇儿,还说第二天要告诉邻居一起帮着王东操办婚事,没想到……”   “说重点!”   牛洪是个暴脾气,对他来说,凌歌此时陈述的东西,多少显得有些无关紧要:“她是怎么发现死者被害的,几点钟?”   “十二点!”   凌歌很笃定的回答道:“因为杨春娥是看着王东长大的,所以看到王东找到媳妇很高兴,这也导致她一直睡不着觉,在凌晨钟声敲响的时候,她听到了楼道里的高跟鞋声!”   “或许是出于好奇,杨春娥就出去看了一眼,看到王东家的门打开着,而当她朝着走廊看过去的时候,看到了……”   “看到了什么?”牛洪的急性子又上来了。   “看到了一个穿着红白旗袍的长发女人,而且那个人的胳膊和双腿,都是血红色的……”   ☆、第八章 融化的骨肉   沉默……   凌歌的话说完之后,偌大的会议席便陷入了沉默当中!   刘强散了一圈烟,我原本是想点上的,不过看到旁边的凌歌皱起了眉头,最终把打火机放下来,手里转着笔陷入了沉思。   别人对于案件的认识,一切都停留在凌歌的陈述当中,不过我不同,毕竟在进入会议室之前,我曾经见过了那个‘女人’!   而这,也是让我泛起了深深的疑惑!   根据杨春娥口供的描述,我和她看到的应该是同一个人,但为什么她会说,那个‘女人’的双手和双腿,是血红色的呢?   而我看到的,明明是瘆人的白色啊?   难道,是血迹?   这个念头刚刚闪现,就被我自己给否定了,因为如果那个女人身上沾染的是血迹,那么一定会在楼道里遗留一些的。   可现场呢?   除了王东五官处有着稍许的血迹之外,其他的地方一丁点儿都没有,所以那‘女人’身上沾着血迹,根本就是不成立的。   被这个疑惑困扰的时候,我向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,心中泛起了一股子期待,这个点儿天已经放亮了,王峰他们会不会有所收获呢?   如果他们能将那个‘女人’抓住,那么扑朔迷离的案情就会变得明朗起来,甚至短期之内将其侦破,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。   还有我怀中的监控录像,我该不该拿出来呢?   权衡了半天,最终我还是决定暂时留着,因为如果王峰他们抓不到那个‘女人’,仅仅凭借一段录像,是形不成证据链的。   尤其我的上司还是点火就着,久经战阵的牛洪,到时候他一定会给我扣个封建迷信的帽子,呵斥我建功心切信口胡诌。   所以,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前,我没有办法将其公之于众。   “老徐,尸检报告出来了没有?”最终,还是牛洪打破了沉默。   “出来了局长!”   徐睿显然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,说着话的时候,已经切换了画面,幕布此时呈现出来的,是一张冲了气的人皮。   正是我之前带回来的那张,当时我直接放在了解剖室!   人皮充了气,显得很饱满,但我相信如果不是办案的需要,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,甚至是牛洪,都不想去看这东西。   “牛局,在案发现场,我曾经做过初步的尸检,当时在死者的身上,发现了硅橡胶粉末,尤其是死者的双腿间!”   “硅橡胶粉末?”牛洪并没有去现场,因此并不能一下子领会徐睿的话。   “通俗的说,就是硅胶和橡胶的混合物!”徐睿不得不解释一下。   “继续说!”   “嗯!”   徐睿点点头,将桌子上的尸检报告向后翻了一页:“硅橡胶在市面上并不常见,因为成本相对较高,通常是用来制作高端充气娃娃的。因此当时我推断,死者曾经跟充气娃娃有过激烈的交合,所以才会有粉末的残留,后期的深入尸检,也证明了这一点!”   “死者的骨肉是怎么没的?”牛洪显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,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,头也不抬的转移了话题。   “这正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地方!”   徐睿说着,再一次切换了图片,指着王东消失的男性特征处说道:“我在这里发现了残留物,经过检测属于人的血肉组织,其中还包括细碎的骨渣。”   看到牛洪皱着眉没有搭腔,徐睿深吸口气继续说道:“根据这些东西,我们得出的结论就是,死者的骨肉出现了融化,顺着生殖物倾泻了出去,最后那东西也融化了,因为在他的伤口处,我发现了不规则的消融痕迹。最奇怪的是这张人皮,按理说能将骨肉融化的东西,不可能不对人皮造成损伤,可事实上人皮没有损坏丝毫,所以……”   “行了!”   徐睿的话说到此,被猛然抬起头的牛洪给打断了,他的脸阴的很沉,口气也很冲:“老徐,你说的这些东西,你自己信吗?”   “我不信,但事实就是这样!”徐睿沉默了一下,才开了口。   “狗屁的事实!”   一句话,直接把牛洪给点着了:“老徐,在今天之前,我从没有怀疑过你的专业能力,但是现在,我要保留看法了!”   说完,牛洪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走到了幕布的旁边:“既然你相信你的尸检结论,那我们不妨还原一下现场!”   “死者王东,买回来了一个充气娃娃,并与之开始激烈的交合。交合的过程当中,王东全身的骨肉出现了融化,并且从生殖物之中倾泻了出来,进入到了充气娃娃的身体里面,所以在案发的现场,留下了这张完整的人皮!”   “之前凌歌已经说过,报案人杨春娥,在楼道里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,打开门看到了一个穿着旗袍的长发女人,而且她的四肢是血红色的,那么我们就能得出一个结论!”   话说到此,牛洪的眼里已经迸射出愤怒的火焰:“那个结论就是,穿着高跟鞋走在走廊的,是那个‘充气娃娃’,它的四肢之所以是血红色的,是因为王东融化的骨肉导致的。换句话说,王东的骨血肉脏化为血水,填满了它的四肢!”   “对!”   之前我一直都想不明白,既然杨春娥跟我看到的是同一个人,为什么她看见的四肢是血色的,而我看见的是白色的?   现在,牛洪给出了我解释!   “对个屁!”   突然的暴喝,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抬起头看到牛洪的脸黑的吓人:“一个个不他娘的好好查找线索,净琢磨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,现在你们给我解释一下,一个‘充气娃娃’是怎么走出去的,是怎么吸干了死者骨肉的?”   “说!”   伴随着再次的呵斥声,牛洪将笔狠狠摔在了桌子上,坐下来的瞬间,一双虎目在我们几人的脸上来回扫了扫,显得怒不可遏。   “牛局,你先别着急,这起案件现场遗留的线索少的可怜,而且案发时间是凌晨,我们还没有展开全面的走访排查,相信随着勘察的深入,会有更多线索浮出水面的!”   这就是女人的作用,牛洪面对我们时骂骂咧咧的,但是面对凌歌,多少还是要留些颜面的:“加大排查力度,严打刚刚过去就发生了两起凶杀案,这简直就是在打我们的脸,你们但凡还有点儿责任感,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?”   “牛局您就放心吧,天一亮队里的人就会全部派出去,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破案!”凌歌的话,就是一张无形的军令状。   “嗯!”   一番话说得牛洪气消了一些,他喝了口茶水之后,将目光落在了二队的刘强和李科亮身上:“说说你们那起案子,有什么进展没有?毕竟发生在莲花桥下,虽说也是凌晨案发的,但保不齐会有人路过,有没有发现目击者?”   “没有!”   刘强摇摇头,苦笑一声说道:“牛局,我们这边案发时间较晚,所以这么短的时间也没有掌握任何有价值的线索,就算是死者的身份,都还没有完全确定,目击者也是一样。那么大的莲花桥下面,连个人毛都没看到,而且……”   “而且什么?”牛洪继续喝着茶水,头都没抬一下。   “而且,这起案子跟凌队那边儿简直如出一辙,我们赶过去的时候,在桥墩子下面只发现了一张人皮,死者男性特征之也消失了,而且也提取到了……”   “提取到了什么?”   当刘强话说到此的时候,我明显看到牛洪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,我相信他已经知道刘强要说什么了,只不过他还在如我之前一样抗拒着。   “硅橡胶粉末!”   最终,刘强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句话。   ☆、第九章 专案组   “啪!”   刘强的话说完了,牛洪手中的茶杯也摔在了地上,可他就像没有丝毫察觉一样,眼睛死死盯着幕布上的人皮,陷入了无声的沉默。   “尸检报告是不是也一样?”良久之后,牛洪回过了神,目光落在徐睿的身上,里面流露出一丝明显的歉意。   “是的!”   徐睿点点头,随后拿起另一份儿尸检报告说道:“经过详细深入的尸检,可以确定两名死者的死亡特征一模一样!”   “那也就是说,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!”   面对着两份儿相同的尸检报告,牛洪不得不打消对徐睿专业能力的怀疑,从而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两起案件中来。   “可以这样认为!”徐睿给出了他的答案。   对于这样的结论,我们都是认可的,就连牛洪也是点了点头:“既然作案手法如此相似,那么两起案件就可以并案了!”   牛洪话说到这里,直接站了起来,我们不敢有所怠慢,纷纷站直了身子,随后每个人都目光殷切的望向了他。   因为我们都清楚,专案组是时候成立了,到底是刑侦一队还是刑侦二队来负责这个案子,全凭着牛洪的一句话。   “我宣布,5/24连环杀人案专案组正式成立,我来任组长,凌歌、苏童、徐涛任副组长,徐睿任技术顾问。从今天开始,刑侦一队的所有人取消休假,在休人员全部返队,并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,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!”   “是!”   每一名刑侦警察,都希望自己能参与到大案、要案之中去,所以在牛洪宣布了决定之后,我和凌歌以及徐涛,都是极为振奋的。   不过在振奋之余,我们的表情也都是凝重的,因为这不仅仅是对我们办案能力的肯定,更多的还是一种责任。   刘强和李科亮虽然有些失落,不过对于即将退休的他们来说,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,他们心里很清楚,刑侦队总是要经历新老交替的。   这是一种荣誉的延续,同时也是责任的传承!   所以,刘强说话时表现的很大度:“凌队,我们所掌握的一切情况,都在这份儿卷宗里,接下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,我们二队全力打好后援!”   “谢谢刘队、李队,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,我一定不会客气的!”凌歌点点头,从刘强手里将卷宗接了过去。   “老刘、老李,你们跟我来办公室一趟,至于你们,该怎么做应该很清楚!”牛洪说着,起身走出了会议室。   “都坐吧!”   当他们走出去之后,凌歌示意我们坐下来,随后说道:“这起案件交给了我们一队,那我们就要把本事全亮出来,不能让人看了笑话,现在我明确一下分工!”   凌歌说完,稍稍沉默了一下,目光在我和徐涛脸上扫动一番,才是说道:“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,虽说并案执行了,但在我们队内还是要分开来办,之前王东案的走访排查是由徐涛负责的,所以那边儿你就继续负责下去!”   “至于苏童……”   凌歌说着,将刘强留下的卷宗直接扔到了我的跟前:“你负责这个!”   对于此,我没有任何的意见,虽说王东案案发时间早,但几个小时过去了,依旧是没有获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。 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我和徐涛就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!   因此,凌歌这样的安排,并不存在丝毫的偏颇!   “两起案件,作案手段如此的相似,那就说明一定是有着共通或相似点的,至于这个点是什么,那就要通过一层层细密的排查来确定了。你们两人无论谁有了进展,都要第一时间上报给我,你们要记住,我们是一个整体!”   “是!”   无论是我,还是徐涛,都能听出来凌歌话中的深意,她所担心的是我们知情不报,说的通俗一点,就是争功。   这种事情很不光彩,但在警局却时有发生!   当然,往往最后的结果,都是两败俱伤的!   甚至,会延误了案件的侦查!   但我可以保证,我和徐涛之间是绝对不存在这种情况的,全局的人都知道,我们俩不仅仅是同事,还是兄弟。   因为,他是我师父的儿子!   看到我和徐睿相视一笑,凌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,转身望向了徐睿:“还有徐哥,您最近也要辛苦一些,因为目前我们没有掌握任何有价值的线索,只能将两张人皮作为突破口!”   说着,凌歌将两份尸检报告又翻了翻:“这起案件不同于往常,充满了离奇和诡异,所以我想请徐哥再做一次更为深入的尸检。当然并不是全面性的,只需要针对某个部位进行,比如弄清楚死者的骨肉到底是如何融化的?”   “我会尽力的!”徐睿点了点头。   “那好,那就辛苦大家了,等破了案以后,我请大家喝酒!”   凌歌这个人脾气虽然臭,不过还是很懂得人情世故的,这句话一说完,会议室内的阴霾顿时就被驱散一空了。   打一棒子,给一个枣儿,永远都是拉拢人最有效的手段!   “该说的都说完了,就先散了吧,你们都折腾了一个晚上,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。破案之前谁也别给我掉链子!”   凌歌说完,收拾起了东西,分工已经明确,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撒网捕鱼了,她虽不会像我和徐涛一样下海打渔,但整合讯息预判哪里会有鱼,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。   叮铃铃……   就在这个时候,桌在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,那里距离徐睿最近,所以他想也没想的就接了起来:“我是徐睿,你找谁……”   “什么……”   原本,凌歌收拾完东西已经准备离开会议室了,而我和徐涛也打算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,但徐睿陡然拔高的音调,顿时让我们稍稍放松的弦,再一次的绷紧了。   “徐哥,怎么了!”   这个时候,徐睿已经挂掉了电话,不过手并没有离开,而是轻微的颤抖着,苍白的脸上,似乎沁出了一些汗水。   “凌队,出事儿了……”   沉默着怔立了好一会儿,徐睿的目光落在了走到会议室门口的凌歌脸上,低沉的语气中,透出了失措和惊慌!   “徐哥,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凌歌显然从徐睿的语气中嗅出了一些什么。   “电话是小张打来的,他说,他说……”   “徐哥,你倒是说啊!”我最受不了说话吞吞吐吐的。   “小张说,那两张人皮,不见了!”话说完之后,徐睿已经跌坐在了椅子上面。   “什么……”   无论是凌歌,还是我和徐涛,在徐睿一句话说完的时候,脸色都是猛然的大变,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息顿时再次笼罩了会议室。   “徐哥,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”凌歌的脸色显得很难看。   这个时候,徐睿多少恢复了一些,至少语气平稳了许多:“两张人皮作为尸检的证物,一直都保存在解剖室的,连夜做完了尸检之后,我来开会的时候也吩咐小张回去休息一会儿。他刚才说有同事打电话,要去解剖室看看,但当他赶过去打开门之后,发现两张人皮不见了!”   “队里的同事给他打的电话,是谁,为什么要去解剖室?”凌歌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,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。   “凌队……”   如果我没有猜错,给小张打电话的人,应该就是王峰了,所以我打算跟凌歌解释一下,但我的话刚刚说出口,会议室的门就被人给撞开了。   “苏队,你快去看看,王峰出事儿了……”   ☆、第十章 消失的人影   之前,王峰在前往解剖室那里的时候,曾跟我说过要带两个兄弟一起去,显然此时推开门的孙刚就是其中之一!   孙刚跟王峰一样,属于刑侦队的骨干,尤其是心理素质极为过硬,即便是面对再惨烈的案发现场,再穷凶极恶的罪犯,都能保持着冷静的头脑。   可现在的他,却截然相反,不仅脸上浮现着慌乱的神色,就连头上也是布满了冷汗,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。   “孙刚,王峰怎么了?”在场的人当中,最紧张的莫过于我了。   “苏队,王峰他,他……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!”孙刚支支吾吾了老半天,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,这让我更着急了。   “他人在哪儿?”   “解剖室!”   “我们走!”   说完,我就要冲出会议室,不过刚迈出一步,就被挡在门前的凌歌给拦住了,她说话的语气很严厉:“苏童,到底怎么回事儿?”   “凌队,现在不是解释时候,我先去看看王峰,回来会一五一十的向你汇报!”   从孙刚的表情中我能判断出来,王峰应该是遭遇了什么,而且情况相当不妙,所以我没有工夫跟凌歌去解释。   “你们也跟着去看看!”   一起工作的时间已经不短,所以凌歌知道我是怎样的人,看着我火急火燎的样子,也就没有跟我再纠缠,同时示意徐涛跟徐睿跟我一起去。   解剖室,在警局的2号楼,距离主楼并不是很远。当我们跑过去的时候,发现解剖室的大门敞开着,若有若无的压抑气息弥漫着。   “苏队,你们可算来了……”   小张和另一名警员刘松正在解剖室门口踱着步,看到我们的时候,匆忙迎了上来,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苍白。   “王峰呢?”   “在解剖室里面!”   “我们进去!”   说完之后,我已经第一个走进了解剖室,闻到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时,我的眼睛也在解剖室里搜寻起来。   最终,定格在了解剖台上!   那上面,躺着一个人!   “王峰……”   仅仅是一眼,我就认出了那是谁,当我三步并两步冲到跟前的时候,顿时就愣住了,一股寒意从心底钻了出来。   因为,此时的王峰实在是太吓人了!   他浑身湿漉漉的,从上面的味道能辨别出那是福尔马林液,嘴唇青紫、双眼紧闭,毫无血色的脸苍白的有些吓人。   最恐怖的是他的双腿,膝盖以下已经完全干瘪了,就像在案发现场看到的王东一样,里面的骨肉都被掏空了,湿漉漉的贴在冰冷的解剖台上。   看那样子,应该已经死了!   “王峰,王峰……”   短暂的愣神之后,是我情绪的爆发,我没有办法相信,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王峰,现在活生生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。   “醒醒,王峰你醒醒……”   “苏队,你赶快放手,如果你再这样的话,他就真的没救了!”在我双手抓着王峰摇晃的时候,徐睿死死的拉住了我。   “徐哥,王峰他,他还活着……”   “他当然活着!”回答我话的不是徐睿,而是徐涛,他说完把我往后拉了拉,显然是怕我再做出过激的举动。   “苏童,你先冷静,你也不想想,如果王峰死了,即便是孙刚当时不方便说,那么刚才小张和刘松也应该会告诉我们,所以很显然王峰暂时没有生命危险。而且你不要忘了,小张是一名法医,做基本的救助还是没问题的!”   “是的徐队!”   小张此时也是走到了跟前,宽慰我说道:“苏队,在我们发现王峰受伤的第一时间,我已经是做了最常规的救助,而且还打电话叫了救护车,这会儿应该快到了。您就放心吧,王哥只是重度的昏迷,暂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!”   “那就好,那就好……”   听到王峰是重度昏迷,我多少松了一口气,不过当目光掠过那两条干瘪的腿时,我内心之中的自责又蔓延了起来。   “徐哥,能不能看出来是怎么造成的?”   “暂时还看不出来!”   徐睿从带上手套开始,就一直围着解剖台在转,神色显得无比凝重,我相信此时的他,也早已经将王峰的双腿,跟那两张人皮联系到了一起。   “徐队、苏队,救护车已经来了!”在偌大的解剖室陷入死一样寂静的时候,留在门口的刘松朝着里面喊了一嗓子。   “让他们进来帮忙!”   徐睿说着,已经是收拾起了勘察箱,当救护人员将王峰抬走之后,对我和徐涛说道:“他的伤势很诡异,但我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,跟那两起人皮案很相似,所以我现在要跟着去医院,这样才能提取到最有价值的东西!”   “恩!”我和徐涛同时点点头,他说的很在理。   “师傅,我也跟你去!”小张说着,就要去接徐睿手中的勘察箱。   “不用了!”   徐睿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:“你留下来,把看到的一切都如实汇报给徐队他们!”他说完,拎着勘察箱急匆匆走了出去。   徐睿说的不错,王峰突然成了现在的样子,无论是小张还是孙刚和刘松,从刑侦程序上来说,都是具备一定嫌疑的,即便是他们也是警察。   可毕竟,他们当时在案发现场!   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”   我迫切的想要弄清楚这一切,王峰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,还有那个‘女人’,现在到底去了哪里?   无论他们谁看到了案发时的景象,都不仅仅是对于王峰的一种告慰,还是对于前面两起凶杀案的一个跨越式推进。   很有可能,让案件取得突破性的进展。   “苏队,是这样的……”   站出来的是孙刚,他说话的时候透出了几分回忆:“凌晨四点多的时候,王峰让我们跟他来一趟解剖室这里,当时天虽然没有亮,但我们依稀看到了一个人影……”   “人影,什么人影?”徐涛并不知道,是我派王峰他们来的。   “这事儿一会儿我跟你说!”我示意徐涛暂时不要打断孙刚的话,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王峰怎么受的伤,有没有凶手的线索。   “看到人影时,我们距离解剖室还有一段距离,当我们赶过来之后,发现那个人影消失了,原本我以为是眼花了,但王峰却坚持要继续搜寻,于是就给小张打了个电话!”   “是的!”   小张点点头:“当时我正在睡觉,接到电话是四点二十一分,王哥说要去解剖室,所以我就赶了过来,然后……”   “然后什么?”我知道,重点儿来了。   “然后王哥跟我要了解剖室的钥匙,吩咐刘松去楼梯拐角搜寻的同时,也将我和孙刚派到了地下室的停尸房,当我们搜寻了一圈回来之后,发现王哥已经昏迷了!”   “他当时是什么样子?”   我之所以问出这句话,是因为在警校的时候我们接受过专业的培训,如果是办案人员遭到袭击,要尽可能的为其他同事留下线索。   “王哥当时浸泡在盛着福尔马林液体的容器里,之前那个容器浸泡的是两张人皮,但那个时候,人皮已经不见了!”   “是的!”小张的话说完,刘松和孙刚同时点了点头。   “你们有没有看到凶手,或者是发现其他的线索?”   问出的这句话,连我自己都感觉有些多余,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,早就去搜捕了,而不是站在这里跟我汇报情况了。   “没有!”果不其然,刘松和孙刚同时摇了摇头。   “不对……”   就在我刚想放弃盘问的时候,小张突然皱起了眉头,这让我的心顿时揪了一下:“小张,是不是发现了什么?”   ☆、第十一章 真的有鬼?   第十一章   “苏队,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线索……”  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小张脸上的神色多少显得有些迷茫,那是一种不确定的神态,同时也是一种对自身的怀疑。   “到底发现了什么?”   从警三年,老一辈给我最多的叮嘱,就是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和细节,因为事情的真相,往往就隐藏在那里面。   “苏队、徐队,你们跟我来!”   最终,小张驱散了脸上回忆时的迷茫,走向了解剖室的东北角,那里堆砌着几个杂物箱,看上去显得有些凌乱。   “这里也没有什么异常啊……”我跟徐涛走过去看了看,并没有发觉任何的可疑之处,对视之间都充满了疑惑。   “我说的是这里!”小张说着,将手指了指我们脚下!   “这是……”   解剖室这里,是早些年的旧楼,因此墙壁多少显得有些斑驳,或许是经常堆放一些杂物的原因,墙壁和地面甚至有了些发霉。   冷不丁一看,我们脚下的地面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,但当我用手触摸过之后才发现,地面上沾染着一些水渍。   “像是福尔马林液,你看看是不是?”   我闻了闻,稍微有些刺鼻,但整座解剖室都是这个味儿,因此一时不敢确定,于是招呼徐涛也来看看,毕竟三人行必有我师!   “应该是吧?”   徐涛在地上抹了一把,随后搓了搓,或许是仍不敢确定,最后放在嘴里尝了尝,笃定的说道:“没错,就是福尔马林液!”   “这里,怎么会有这东西呢?”这句话我既是在问自己,同时也在问着小张,毕竟在场的人,他对解剖室是最熟悉的。   “我也不知道!”小张摇了摇头。   “等等……“   在我望着四周充满了疑惑的时候,徐涛突然过来扯了我一把,随后朝着解剖台方向一指:“苏童,你看看地上,那是什么?”   “福尔马林液?”   之前,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受伤的王峰给吸引了,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地上,这时候我才发现,地上有着一滩滩的水渍。   那水渍的形状并不均匀,一滩一滩的,虽然中间淅淅沥沥的连接在了一起,不过还是存在着清晰可见的间隔。   看着,就像是脚印一样……   而且,还不是一个人的!   而是,三个人……   脚印从解剖台那里延伸过来,一直到了墙角处才是消失了,如果将这一切整合成现实的景象,就是有三个人,身上沾满了福尔马林液,从解剖台那里走过来,最后消失在了墙角。   那三个人会是谁?   我下意识想到的,是那个‘女人’,还有两张消失的人皮!   因为根据刘松他们的口述,他们之前的确看到了一个‘人影’,当那人影消失之后,王峰才执意要进入解剖室。   也就是说,王峰看到那个‘女人’进入了解剖室,无论‘她’用的是什么方法进去的!   王峰受伤昏迷的同时,两张人皮也消失不见了,小张曾经说过,作为尸检的证物,人皮一直都是浸泡在盛着福尔马林液的容器里。   所以,‘它们’的身上,势必会沾染着福尔马林的液体!   但,真的是这样吗?   先不说那个‘女人’是怎么无声无息进入锁闭的解剖室的,就说那两张人皮,怎么可能站起来行走于地上呢?   难道,真的有‘鬼’不成?   “你们都闪开!”   我没有办法去说服自己相信所想的一切,可现实摆在眼前,我又不得不去面对,不管怎么样,我都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。   当徐涛他们闪开的时候,我迈着步子跟随着那些脚印走到了墙角,蹲下来的时候,发现墙壁上也隐隐约约有着水渍。   水渍一路向上,虽然出现了下滑,可依稀还能辨认出一些模糊的痕迹!   而这痕迹,也不仅仅再只是脚印,还有手印!   也就是说,那三个‘人’顺着墙壁爬了上去。   抬起头,我看到的是一个换气窗,窗户很小,直径也不过就是十几公分左右,一台小的排风扇,还在嗡嗡的转着。   “小张,关掉排风扇,刘松、孙刚,你们搬个桌子过来!”   “苏童,发现了什么?”徐涛看我跟得了癔症一样,忍不住问了一句。   “涛哥,你现在去解剖室外面,看看墙壁上是不是也有福尔马林液,然后看看是不是类似手印脚印的痕迹存在!”   “我这就去!”   徐涛可能不是很明白我的用意,不过我们在一起办案子很久了,彼此之间都十分了解,他知道我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,于是急匆匆冲了出去。   风扇关掉了,桌子也抬来了,当我从风扇那里摸到一把水渍的时候,我的心顿时也沉到了谷底,最不愿看到的还是发生了。   也就是说,那三个‘人’,从直径仅仅十来公分的窗户里,爬了出去……   但是,这怎么可能呢?   要知道这扇换气窗不仅仅小,而且外面还是用钢条封着的!   就在我愣神的刹那,外面已经传来了徐涛的呼喊声:“苏童,你快过来看看!”   走!   听到徐涛的话,我直接从桌子上跳下去就往外跑,孙刚等三人也是不敢怠慢,急匆匆的跟着我跑出了解剖室。   解剖室的后窗户外面,是一大片绿化的草坪,我们赶过去的时候,徐涛正望着草坪发呆,脸色显得相当难看。   我过去之后没有说话,而是现在墙壁上摸了一把,一切正如之前我所预料的一样,上面有着明显的潮湿痕迹。   从而从气味判断,就是福尔马林液!   “苏童,你看!”   我走到徐涛身边的时候,他朝着地上指了指,地头我看到地上有着凌乱的脚印,踩踏过青草,消失在了远处。   我看到了那些脚印,小张当然也是看到了,随后直接跑向了解剖室,当他再回来的时候,手中多了一张纸和一把尺子。   “苏队,这是两名死者的足部勘检数据!”   我明白小张的意思,于是示意他赶紧测量草坪上的足迹长度,同时将目光落在了那张纸上:“死者王东,足长24.2厘米,穿四十一号鞋;死者杨伟,足长25.3厘米,穿四十二号鞋!”   “苏队,因为是草坪,所以不能做出最精准的测量,但是……”   “有什么就说!”隐约间,我已经猜测到小张要说什么了。   “但是这两串足迹的基本数据,应该是和王东、杨伟一样的,分别24和25厘米,至于剩下的那个,足长在十九到二十一之间,应该是属于‘女人’的!”   “嘶……”   听完小张的话,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,我一再抗拒着自己内心恐惧的想法,但到了现在,不得不去面对现实了。   不然,眼前的一切该怎么解释!   凌乱的足迹向前延伸着,穿过草坪到了水泥路上,随后就再也看不到丝毫了,所去的方向,是警局的后门,那里有着一个公园。   “刘松、孙刚,你们辛苦一些,带几个人去公园走访一下,王峰受伤的时候虽然天没亮,但保不齐有早起晨练的人,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不?”   “是,苏队!”   孙刚和刘松,是跟王峰一起来的这里,如今王峰双腿残废,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,他们也迫切的想要抓到凶手。   “苏童,要不要拉两条警犬过来!”   我明白徐涛的意思,毕竟那些脚印之中是带着福尔马林味道的,警犬的嗅觉无比敏锐,或许能够找到一些别的线索。   但是,这真的有用吗?   ☆、第十二章 诡异的录像   我犹豫了片刻,最终还是没有采纳徐涛的意见:“涛哥,相信你也看到了,那个换气窗比拳头大不了多少,人怎么可能从那里钻出来?”   “还有那两张‘人皮’,怎么可能站起来行走?”   “可偏偏这些不可能,此时活生生变成了可能,这些无法解释的东西,你觉得就算拉来了警犬,真的有用吗?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我没有说的太深,因为小张还在这里,倒不是我要隐瞒他什么,而是有些东西,没有切身的经历说了也是白说。   但徐涛显然领会了我的意思,所以他没有再去提警犬的事情,毕竟当年我师父那起案子,至今都没有一个科学的解释。   “现在怎么办?”他看了看墙壁,又看了看草坪,显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。   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  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:“看看刘松他们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吧,当然主要的突破口还是在王峰身上,我想他应该看到了什么!”   在我来到警局的时候,王峰看到了我背上的‘女人’,而之前孙刚他们说了,是王峰执意要进入解剖室的,他显然是发现了什么。   “吃完早饭以后,我跟你去趟医院!”对于这一点,徐涛是认可的。   “嗯!”   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,吃完早饭之后就去医院看看王峰,一来是看看他的伤势,二来如果他醒了,也问问案情。   “小张,你先回去吧,解剖室还有一摊子事儿等着你收拾呢!”   说完之后,我拍了拍徐涛的肩膀:“至于咱俩,就去找凌队吧,在警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,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的!”   “恩,那我就先回去了!”小张说完,接过了之前给我的足部勘检数据单,径直走向了解剖室。   “走吧!”   当他走后,我跟徐涛对视一眼,显得都颇为苦涩,先不说王峰的事情让我们倍觉悲痛,单是应付一个凌歌,就足够我们头痛的。   要知道这些可是在警局发生的,警员受了重伤不说,连凶杀案的证物都是丢失了,最关键的是,一切迹象还表明,不是‘人为’的!   这要是传了出去,非让人笑话死不可!   可出乎我们预料的是,当我们将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之后,凌歌在表现出震惊的同时,却并没有发火,只说会尽快上报给牛局。   与此同时,还说会通知医院那边,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全王峰,医药费的问题不必担心,所有的一切完全由警局承担。   并且,她会亲自通知王峰的家人,做好善后的工作!   在谈话的过程中,我们还得知了一个十分糟糕的情况,从王东家搬回来的电脑,所有的上网痕迹都被清理过了。   技术科的同事,正在想尽一切办法修复,但目前的情况,并不乐观!   走出大楼,我和徐涛都是表情凝重的,我们心里都清楚,一切都陷入了死局,盘活这个案子的关键点,就是王峰了。   看看表已经快六点了,大楼里的灯逐渐熄灭了,可这并不意味着‘黎明’的到来,相反每个人都被更为压抑的氛围给包围了。   “苏童,先去吃点儿东西吧!”   “走!”   人是铁,饭是钢,吃饱喝足了才有劲儿干活,所以我和徐涛来到了警局附近的一家快餐店,要了点儿东西吃了起来。   “涛哥,昨晚你回家了没有?”   我昨晚两点左右吃过夜宵,所以并不是很饿,加上这起案子无比的诡异,因此我很难保持专注的精神去用餐。   “回去了啊,后来凌队给我打电话开会又来的局里,也就比你早到个十来分钟!”徐涛胃口大开,吃的狼吞虎咽的。   “那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?”   这句话其实我早就想问了,昨晚去案发现场的并不仅仅是我,凌歌、徐涛以及很多同事都在,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也遭遇了跟我一样的惊魂一幕。   “你所指的是什么?”徐涛喝着馄饨,连头都没有抬一下。   “……”   徐涛的反问,还真把我给问住了,我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,尝试着组织了一下语言:“比如有没有发现被人跟着?”   “没有!”   徐涛很肯定的摇了摇头,随后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,猛的抬起头盯住了我:“苏童,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?”   “你先吃饭吧,吃完我再跟你说!”   从徐涛的话以及神色中我能判断出来,他显然没有我那样的经历,所以我暂时不打算告诉他,我要真说了,他这顿饭也就吃不成了。   “吃完了,说吧!”   我的话刚说完,徐涛已经把碗撂在了桌在上,大手抹着腮帮子的时候,我才看清楚原来一碗馄饨已经见底了。   “这不是说话的地方,去你办公室!”   面对牛洪、凌歌他们的时候,我没有去描述我昨晚的遭遇,因为我知道那番话说出来,他们会是何等的反应,非狠狠训斥我一顿不成。   尤其是牛洪,我要在他跟前说鬼神之事,以他的脾气,没准儿真敢踹我!   但徐涛不会!   我相信他,他也相信我,而且既然我打算告诉他了,就不会有任何的隐瞒,包括我怀中监控录像的事情,都会全盘托出。   一路上,我将昨晚的遭遇都毫无遗漏的复述了一遍,这样的结果就是,徐涛从最开始的吃惊,渐渐演变成了深深的担忧。   “带子呢?”   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,徐涛迫不及待的朝我伸出了手,那样子比我还要着急。   “在这儿!”   那盘带子一直别在我的腰间,当我取出来的时候,甚至还残留着我的体温。   徐涛接过去之后,走向了放映机,嘴里还不断的低声咒骂着:“管后勤的老周就是个王八蛋,成套的监控设备在库房堆着,都不说往一些死角多装两套。就拿解剖室来说,如果有监控的话,我们岂不是要省时省力的多,至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吧?”   徐涛不仅继承了我师父那高大威猛的体型,就连这直脾气也是一模一样,因为这张没把门的嘴,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。   “涛哥,你也别埋怨老周了,他的日子也不好过,各个分局隔三差五的要这要那的,他要不扣扣索索的,这点儿家底早就败完了。再说了,谁能想到在警局里面会发生这种事情,所以你也别发牢骚了,先看看带子里的东西吧!”   “唉,这就是难题啊……”   徐涛一边鼓捣着机子,一边说道:“每每有大案、要案发生的时候,领导们都会要求我们尽快破案,但平时申请点儿经费填补装备啥的,总是拖来拖去的。你让马儿跑,总得让马儿吃草吧,他们才不管那一套,破不了案子就是你的错,你就是猪。他们很多人永远体会不到,在一起案件的背后,基层人员会付出什么样的辛苦,依我看他们很多人才是猪……”   “行了涛哥,牛局上来之后,不是改善很多了吗,看录像吧!”我很清楚徐涛为什么会这样说,不仅仅是因为这些问题都是现实,更因为当年我师傅的死。   他的死,至今都还是个谜!   如果当时一直申请的经费能到位,申请的设备、装备能到位,或许结局不是那样的!   我怕徐涛再嚼舌头,于是说话的时候走到了他的跟前,示意他不要再多说的同时,也把录像向着前面快进着。   “从这里开始!”   当画面定格在出租车停在警局门口的时候,我按下了暂停键,示意徐涛仔细看的同时,将播放键再次按了下去。   由于那会儿天还没亮,所以监控拍下来的画面有些压抑,昏黄的路灯,摇曳的树影,让我的心再一次的绷紧了。   当看到我从出租车里下来的时候,我的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,呼吸也是变得急促了,那个‘女人’就快出现了。   然而事实是,我下车之后,背后只有那辆出租车!   车顶上面,除了出租标志的顶灯,什么都没有……   ☆、第十三章 毫无进展   “怎么,怎么会这样……”   录像里面有我、有出租车,唯独没有在车顶看到的那个‘女人’,这让我感觉浑身发冷,渐而变得有些无所适从。   在回来时的路上,我将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对徐涛表述了一遍,那时候他是半信半疑的,可现在八成会当成玩笑了。   “苏童,你是不是眼花了,哪有什么女人啊?”   “你起来!”   说着话的时候,我将徐涛拽向了一边,当时我在监控室看的清清楚楚,绝不会是假的,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。   然而,当我将录像反反复复的播放了好几次之后,不由的跌坐在了椅子上,因为我始终都没再看到那个‘女人’!   “不可能,我明明看到那个女人就在车顶,‘她’还爬到了我的背上……”   “苏童!”   我的失神呢喃,显然让徐涛很担心,他走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:“苏童,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,案子总会破的!”   换成任何人,怕都会像徐涛一样的宽慰我,认为我是疲劳过度,压力太大所导致的,毕竟这录像已经说明了一切。   可事实,真是这样吗?   对于我来说,显然不是!   我至今记得那个‘女人’惨白的皮肤,记得‘她’扭动的身躯,就连那身刺目的红白旗袍,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。   “不,涛哥你相信我,我真的看到了一个‘女人’……”   “苏童!”   此时的我,一定是不可理喻的,不然一向把我当亲弟弟看待的徐涛,不会气愤的呵斥我:“苏童你冷静一下!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话,而是这录像里根本就没有什么‘女人’,如果你还坚持的话,我必须要给你申请假期了,你这样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参与这个案子了!”   “涛哥,我……”   徐涛的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,我不得不放弃苍白无力的辩驳,以徐涛的脾气,我如果还继续纠缠下去,明天我就有可能就会强制休假了。   “等等……”   就在徐涛想要关了机子的时候,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,昨晚我曾经在大厅遇到王峰的,而且当时他表现出了惊恐的样子。   那一幕,一定能成为支撑我这番话的论据!   “苏童,你又要干什么?”看到我制止了他的动作,徐涛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。   “涛哥,你等等,你往后看……”   “……”   我的坚持,让徐涛颇感无奈,不过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,耐着性子朝后面看了去。   画面中,我已经是走到了大厅的玻璃门前,里面是正在向外走的王峰,当他看到我的时候,身体猛的哆嗦了一下,脸上浮现出了强烈的惶恐。   啪!   当画面行进到这里的时候,我按下了暂停键,转身对徐涛说道:“涛哥,我说过我没有骗你,这下你相信了吧?”   “嗯……”   徐涛也算是个老刑侦了,当然能看出来王峰的反应预示着什么,于是沉吟了一下:“他的样子,的确是像受到了惊吓!”   “但是,这并不能证明那个‘女人’的确是存在的!”   “涛哥,你……”   徐涛话锋的突然转变,让我有些气结:“我懒得继续跟你争论了,等王峰醒了以后,是真是假自然会见分晓的!”   “那这带子……”   徐涛了解我的脾气,也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,所以在关掉放映机的时候,趁机转移了话题,这不失为一种化解尴尬的办法。   “你看着办吧!”   这盘监控录像存在的价值,就在于其中记录了那个‘女人’,如今‘她’莫名其妙的消失了,我还要它做什么?   “好了苏童,既然你说王峰能证明那个‘女人’的存在,我们现在就去医院,看看他醒过来了没有,问问案情的同时,也还你一个清白!”   徐涛说着,将那盘监控录像放进了他的抽屉里,这个不起眼的举动,让我心里涌起一股子暖意,同时也让我觉得有些愧疚。   我是警察不假,但首先还是一个公民,既然是公民那就要守法,没有通过正常程序取得了监控录像,本身就是犯法的。   徐涛将带子留了下来,也就说明他默不作声的将这件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,不出事儿倒也罢了,真要被查出来,少不得要背处分。   他的脾气我是清楚的,当他将抽屉锁上的时候,我知道从现在起,这盘带子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,无论发生什么,徐涛都会替我扛着。   “涛哥,对不起,我刚才……”   人往往都是这样,一个很小的举动,有时候就可能会导致情绪的爆发,如同现在的我一样,眼前浮现出来的,都是徐涛和师傅对我的好。   “好了苏童,怎么跟个娘儿们一样了!”   徐涛笑话了我一句,随后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苏童,你记住,不是我不相信你,而是你我都是警察,要永远记住一句话,眼见才为实!”   “我知道,涛哥!”   “走吧,我们去医院!”   小小的不愉快,在三言两语之间便是烟消云散了,我和徐涛都清楚,兄弟感情就是在这种坦诚争论之中慢慢发酵起来的,所以都不会放在心上。   王峰的伤势很严重,因此送到了省医院救治,那里距离警局并不是特别的远,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,医院还没有正式上班。   我们去急诊科问了问之后才得知,王峰被送来进行了基本的病情确认和基础救治以后,就被直接送进ICU病房。   “苏童,看来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啊!”   问清楚了ICU的位置,上楼的时候徐涛显得忧心忡忡的,其实对于我也是一样的,这个案子前所未有的诡异。   在一切线索都无法形成证据链的时候,我么最大的希望就落在了王峰的身上,但此时看起来,这希望很渺茫。   “但愿他能醒过来吧?”   出了这句话,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,案子没有线索我们可以查,可以昼夜不歇的查,可王峰能不能尽快苏醒,我们帮不上任何忙。   只能,在心里祈祷着!   ICU是重症监护室,所以相对来说防护工作也做得更好,当我么推开第一道门的时候,看到的是坐在椅子上沉思的徐睿。   他的表情很凝重,甚至有些失神,我们开门的动静并不小,他却仿佛充耳不闻,目光看上去也显得有些呆滞。   “徐哥,情况怎么样了?”   “啊,你们来了……”   被我的话惊醒过来,徐睿搓了搓脸,那是驱除疲劳的一种手段:“他的情况很不妙啊,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消息!”   “您应该看过他的伤势了吧,有没有什么发现?”徐涛又将对话转移到了案子上面。   “没有!”   徐睿连想都没想,直接摇了摇头:“在前往医院的途中,我曾经做了初步的勘检,但得不出任何有效且成立的结论!”   “伤怎么造成的也不知道?”我问了一句。   “不知道!”   徐睿说着目光落在了紧闭的ICU房门上:“做法医做了二十多年,我还这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伤情,做不出任何有效的鉴定!”   “徐哥,我一直有个问题,不知道该说不该说?”   “有什么你就问吧!”   这个问题在发现王峰的时候,就从我心里冒了出来,一直酝酿盘桓着:“我们可以看出来,王峰的伤跟那两起人皮案十分的相似。在您的尸检报告里,王东和杨伟是因为骨肉融化,顺着生殖物倾泻出去造成的死亡,那么王峰呢,他的生殖物还在不在……”   ☆、第十四章 从未见过的伤情   “在!”  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,徐睿已经给了我肯定的答案:“从看到王峰双腿干瘪的第一眼,我就将其和两起人皮案联系到了一起,所以对可疑的部位进行了重点勘检,但是他的生殖物没有任何的损伤,而且膝盖下面的皮肤组织都完好无损!”   “生殖物没有丝毫损伤,双腿皮肤组织也完好无损?”徐睿的一句话,让我和徐涛顿时就皱起了眉头。   “是的!”   徐睿点点头:“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,因为如果真是这样,那么王峰的受伤就会成为一个谜,骨肉活生生的消失了,绝对不是人能做到的,除非是……”   话说到此,徐睿闭上了嘴,不过话外之音我和徐涛都清楚,他最后没有说出的那个字,应该是我们最不愿意听到的‘鬼’!   “难道真的是……”   无论他们两人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‘鬼’,这句话给我的震动都是非凡的,在某个恍惚之间,我甚至有了一些相信。   毕竟,昨晚的惊魂遭遇,还历历在目。   “苏童,说什么呢?”  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,已经被徐涛打断了:“不要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之所以没有找到线索,是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做到位,我相信随着案情的排查深入,总会有线索浮出水面的,到时候困惑我们的一切,就能找到合理的解释了!”   说完,他转向了徐睿:“徐哥,既然王峰还没有苏醒,您就先回去休息吧,忙了一晚上也够累的,等他醒了我再通知您?”   “好吧!”   徐睿毕竟是年岁大了一些,熬个通宵已经显得很疲惫了,因此并没有拒绝徐涛的提议,拎着勘察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   “那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守着吧,王峰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,我必须要解开心里的疑问!”   “好的徐哥!”   徐睿的心里有疑问,我们又何尝不是呢,这样的一起案子,真的让我们心力交瘁!   按照凌晨开会的决定,我和徐涛今天要分别走访王东和杨伟的案子,但此时看起来,我们必须暂时留在医院了。   因为,王峰的情况很不妙!   我虽然不是医生,不过对其中的门道儿也是了解一些的,进入了重症监护室,说明王峰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。   两起案件案发都超过了六个小时,这对于我们来说,是十分不利的!   通常来说,案发后的八个小时,会被称作‘黄金侦查期’,这八个小时,往往是获得有价值线索的最佳时间。   可现在呢?   黄金八小时马上就要消耗殆尽了,别说突破性的线索,就连关联引导性的线索,我们都没有掌握哪怕一丝一毫。   因此,我和徐涛决定留下来,王峰一旦苏醒,我们就能尽快获得线索。   当然,前提是王峰能苏醒!   前提是,他能完整的描绘出解剖室当时发生的一切!   医院正式上班了以后,几名专家也进入了ICU病房,在等待的过程当中,徐涛也是将这里的一切情况作了汇报。   牛洪和凌歌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之后,在电话那头做出了指示,要我们守在这里,一旦有新的进展,立即上报!   时间,就这样消磨着,我和徐涛在烦躁的等待同时,心中的悲沉也在不断的酝酿着,因为医生进去了一批又一批。   出来的时候,脸上的神色都是凝重的!   滴滴……   这是ICU病房第几次开门我已经不记得了,但我还是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,跟徐涛迎向了最后一拨走出的医生。   但愿,他会给我们带来一些好消息。   “林医生,我同事怎么样?”   徐涛说话的语气很客气,一来对方是救死扶伤的大夫,二来他们进入之前做过自我介绍,林大千是省医院最好的外科专家。   “唉……”   林大千已经有五六十岁了,小半天的临床操作让他看起来很疲惫,说话多少显得有气无力:“你们做好思想准备,他的情况很糟糕!”   “林医生,我同事的腿,到底是怎么造成的?”   得知了王峰的情况后,我没有让自己沉浸在伤痛之中,我们更应该做的,是尽一切努力查找线索,将凶手绳之于法。   这样做,才是对王峰最好的交代!   “目前还没有办法确定!”   林大千说着,示意我和徐涛坐下来:“他的情况很特殊,这是我从医数十年从没有见过的,人的骨肉怎么会出现融化呢?”   “更关键的是,融化的骨肉去了哪里呢?”   “……”   这些问题,原本是我和徐涛想要问他的,如今他反问出来,让我们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,只能沉默着摇头。   如果说徐睿无法鉴定王峰的伤情,我们还能以局里设备不完善,徐睿本身对于伤情见识有些狭隘来自我宽慰的话。   那么林大千此时说出的这番话,分量就完全不同了,我们也就没有了逃避这些东西的借口,只能让诡思奇愁填满了内心。   一来,他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,二来,他能分享全省乃至于全国的医学案例数据库!   如今他做不出一个笃定的结论,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全国都没有发生过一起这样的案例,这才是让我们挠头的。   “不过……”   “林医生,不过什么?”听到林大千的话有了转圜,我和徐涛的精神都是一震,问出话的时候,几乎屏住了呼吸。   “不过我们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些异常,不知道是不是跟他的受伤有着关系!”林大千说着,接过了助手递来的照片。   “你们看!”   照片显然是新拍的,那是两块耷拉着的人皮,从形状来判断的话,应该是王峰的双脚,由于血肉组织的脱离,已经呈现出严重的脱水症状。   这不禁,又让我想到了干涩的牛皮纸!   “林医生,这些东西我们也不懂,您就直说吧!”我看不出个所以然,徐涛也是一样。   “你们看这里!”   林大千说着,将手指向了脚底的部位:“我们在他的脚底发现了一些极为细小的孔洞,以实物来对比的话,就像是牙签刺破的一样!”   或许是那两块脚皮有褶皱的原因,刚刚我们并没有注意到,当林大千说完之后,我看到那里果然有着几个小黑点儿存在。   大小,还真就跟林大千所说的差不多!   “您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我问了一句。   “不知道!”   林大千摇摇头:“在尽量救醒那小伙子的同时,我们也应你们警方的请求在寻找着一切可疑之处,但最终只发现了这个!”   说着,林大千将手指向了另外一只脚:“他的两只脚底都有孔洞存在,每一边是五个,不多不少,如果是意外造成的,应该不会如此对应,你们看这排列的形状,几乎一模一样!”   “果然是这样……”   林大千说话的时候,我和徐涛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那张照片,所看到的景象,也的确是跟林大千所说一模一样。   “林医生,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?”   “你问吧!”   看着林大千很痛快的点了头,我直接说道:“您德高望重,那么在您所涉猎的知识当中,有没有什么药物能够融化人的骨肉?”   “没有!”   林大千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犹豫,直接回复了我:“我所说的没有,不是不能融化骨肉,而是不能以这种方式融化!”   他说着,又将手指向了干瘪的脚皮:“通常来说,能够融化人骨肉的,一般都是带有极强的腐蚀性。无论那种东西是什么,如果能够将骨肉融化且腐蚀掉,那么人的皮肤绝不可能保存的如此完好,而且内部也会留下腐蚀的痕迹!”   “你们给他做了截肢?”   林大千的话说到此,我忍不住惊了一下,毕竟他提到了内部,莫不是真给王峰做了截肢吧?   “没有!”   林大千摇摇头:“做截肢手术,是必须要家属签字的,我们擅自做主的话,那就是一起医疗事故了,现在的医患关系你们还不知道……”   话说到此,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跑题了,不禁露出了些许尴尬,看到我和徐涛没有在意之后,才继续说了下去。   “截肢我们是不会做的,但可以在他的膝盖处做环形的切口,从而使用仪器探查,探查的结果是,跟伤口接壤的部位完好无损,所以我说不会是常规腐蚀物造成的!”   “不是常规腐蚀物造成的?”   我从他这句话中,捕捉到了一丝讯息:“林医生,您的意思是说,除了常规的腐蚀物之外,还有非常规的东西?”   “您误会了我的意思!”   林大千摆摆手说道:“我所说的常规腐蚀物,是指市面上所能见到的东西,比如硫酸。而我之所以这样说,是因为这是个日新月异的时代,或许有什么刚刚研发出来的东西还没有流通到市面上,从而被某些人所掌握了,那就不得而知了!”   “对不起,我并不知道您是这个意思?”林大千给人的感觉很和蔼,所以我忙不迭的道了个歉。   “没事儿!”   医德高,度量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,更何况我也不是成心有所冒犯,因此林大千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儿。   “该说的呢,我都说了,病房里的小伙子虽然还在昏迷着,不过病情总算稳定了一些,以我的判断,最晚明天就能醒过来,有什么疑问,还是等他醒了问他吧!”   “好的林医生,辛苦您了!”   “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吗,你们不也是一样,所以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,那我就先回去了!”   “您慢走!”   林大千走了,天色也是黑了,我跟徐涛在这里守了一天,都是相当的疲惫,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。   “苏童,你在这守着,我下去买点儿吃的!”   徐涛显然也扛不住了,站起身的同时,把手机也掏了出来:“出去我给凌队打个电话,找俩人来换我们,还真以为咱俩是铁打的呢?”   徐涛发着牢骚走了出去,偌大的房间ICU病房外就剩下了我一个人,一阵疲惫感来袭的时候,我就想在椅子上打个盹儿。   就在我调整个姿势想要半躺下的时候,我看见一道影子从我眼前闪了一下,揉了揉眼我看到里面的病房门开了。  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,咣当把门关了起来!   看到白大褂,我也就放心了,重症监护室有护士守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,所以想也没想的就半躺在了椅子上。   砰……   然而就在这刹那,灯忽然灭了!   同时,走廊的尽头,传来了脚步声……   ☆、第十五章 鬼影   ICU病房,在医院的五楼,属于重症监护室,为了营造出安静的氛围,这里并不存在其他的科室,只有空荡荡的走廊。   当灯灭掉的时候,走廊的尽头传来了脚步声……   那声音不是很大,却清晰可闻,而且从步点的节奏来听,是向着我这个方向来的,这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。   这一刻,我想到的是昨晚的高跟鞋声……   这个念头闪现的时候,我感觉心跳开始加速了,手心也不由自主的沁出了冷汗,我不知道那黑暗中,会藏着什么?   脚步声已经是越来越近了,而我的精神也是在此时绷得紧紧的,身体贴在冰凉的墙壁上,我甚至不敢再去正视那深邃的黑暗。   我怕,怕看到那身红白相间的旗袍!   更怕,看到那张被长发所笼罩的脸!   紧张、恐慌、压抑……   负面的情绪,就像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潮,冲击在我的身上,让我浑身泛着冷汗,不知所措!   啪……   最终,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回荡在静谧的走廊,那脚步声也是停了下来!   ‘它’就停在了我身前的不远处,我甚至感受到了‘它’的呼吸,甚至能闻到‘它’身上的气味。   嚓嚓……   当我因为紧张,全身陷入僵冷的时候,又听到了不同的声音,那声音窸窸窣窣的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。   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,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,耳边回荡着这样的声音,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副恐怖的画面。   那个穿着旗袍的‘女人’,此时就在我的脚下爬着,那声音是因为‘她’的指甲摩擦地面而产生的,一点点向我靠近着。   细微且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着,从我的左耳回旋到右耳,随后如同风声一样的渐渐远去了,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中。   声音消失的时候,我想要长呼口气缓解心中的紧张,然而一口气还没有吐出,我猛然意识到了一个恐惧的问题。   那个‘它’并没有离开,而且还站在我的面前!   因为,我还能听到‘它’的呼吸声……   除了昨晚躺在床上之外,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一样让我感觉如此的恐慌!   但我清楚,我不能坐以待毙,无论站在我面前的是人还是‘鬼’,我都必须要反抗,于是我将手摸向了腰间的枪。   对于干刑侦的人来说,枪就是应付危险的最大凭仗,‘它’虽然不具备生命,但足以在绝境中赋予我们莫大的勇气。   当我右手握住枪的时候,那种恐慌感似乎也消失了一分,而当我将枪抬起来瞄准面前的黑暗时,我已经下下了决心。   不管面前的是‘人’还是‘龟’,今天都别想逃走!   “谁,再不说话我就开枪了!”   在这句话说出的刹那,我已经将枪上了膛,如果黑暗中的‘它’胆敢有丝毫的威胁动作,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。   “苏队……”   就在我全身绷紧的一刻,黑暗中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,这不由的让我精神一凛,试探着问道:“你是,小张……?”   “是我苏队!”   再次确认了是小张的声音之后,我长呼了一口气,想到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,我不免有些恼火:“你怎么一直不说话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在黑暗中,我看不到小张的脸,但想来他是有些委屈的,就如同他说的这番话一样:“苏队,关键是您也不吭声,我以为这里没有人呢?”   “算了!”   小张的话说的还是合乎情理的,如果换做我是他的话,想来也不会发出声音的,黑暗中自言自语,那不是有病吗?   “对了小张,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?”   脚步声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,那是小张发出的,但之前那清脆的声音呢,那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呢,该怎么解释?   难不成,小张该真的在地上爬来着?   结果,还真被我猜中了!   小张的人看不到,可我能挺到他解释的声音:“苏队,那是我弄出来的。我刚才上楼的时候,走廊的灯突然灭了,于是我就摸着黑走了过来,食品袋不知道碰了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,我趴在地上找来着,应该是这声音吧?”   “嗯!”   刚才的声音还留存在我的脑海中,一切的确跟小张说的相符,这终于让我松了一口气:“小张,你怎么会来医院?”   “是这样的苏队,师傅说这个点儿了,您跟徐队肯定还没吃饭,让我给你们带点儿吃的同时,也问问王哥醒了没有?”   “还没有……”   回答小张话的时候,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徐睿,我能想象到,在弄不清楚那些疑团之前,他是怎么样的坐立不安。   不然,也不会特意派小张来一趟!   明面上是关心我了徐涛,给我们送些吃的,但暗中隐藏的意思不言自明,主要还是要小张看看王峰苏醒了没有!   等等……   说到了王峰,我猛然回过了神,王峰所在的是重症监护室,那里面定然有着很多仪器的,突然停电了,那王峰岂不是……   “糟了!”   想到这一点,我脑门子上顿时急出了冷汗:“小张,你赶紧去找值班的医生,让他们赶紧恢复电力,赶紧去!”   从我说话的焦急语气中,小张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所以应了一声之后,转身就是朝着走廊尽头跑了去。   我之所以没有自己去,是因为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弄清楚,刚才我打算打盹儿的时候,曾经看到病房里有个人。   那个人应该是个医生,不然不会穿着白大褂,而且还留在了病房里!   可现在已经是停电了,按理说他应该第一时间出来询问情况才对,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,他都没有一点儿动静?   “医生,医生……”   隔离门是从里面反锁的,没有办法从外面打开,所以我只能敲打着加厚的玻璃,试图将那个医生给呼唤出来。   但是,任凭我怎么拍打,里面都没有丝毫的声息!   不过让我稍感欣慰的是,里面拐角处有着一盏应急灯,那盏灯亮着让我多少松了口气,或许病房内也是有应急电源的。   心里如此的祈祷着,我的眼睛却不敢离开那扇门片刻,而这也是让我看到了大松口气的一幕,那扇门在此刻打开了。   也就是说,那个医生或许听到了我的呼喊声!   可事实,似乎并不是这样……   病房里的确是有着光亮的,不过那应该也是属于应急灯的,因为光芒是幽幽的绿色,映射出一道影子的同时,也渲染起了一股诡异的氛围。   病房的门是半开着的,里面幽绿的灯光打出来,一道影子被拉长之后,如同泼墨的油彩,铺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。   不知道为什么,让我心里腾起了一股子不安!   我不敢有丝毫的分神,双眼死死的盯着那道影子,随后看到它动了,晃晃悠悠的向前面移动了出去,那样子跟人喝醉了一样。   “医生!”   穿着白大褂的人走出来了,所以我赶紧拍打着隔离门,可他就像没有听到一样,艰难的蹒跚着脚步,走向了走廊的另外一头。   那里,有着一扇窗户!   他走的很慢,我可以清晰的看到,脚是拖在地上的,身体似乎也很难保持平衡,跌跌撞撞的向着前面移动着。   呼……   在我望着那医生瞠目结舌的时候,我看到他的白大褂突然掀了起来,那应该是从窗户吹来的一阵风,打起了他的衣衫。   而就在白大褂吹起来的瞬间,我感觉脑袋像挨了一棍子,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在地上。   因为,在白大褂下面,我看到了那红白相间的旗袍……   ☆、第十六章 她不存在   那是旗袍!   而且,是红白相间的旗袍!   我是受到了惊吓,可我的大脑还处于清醒的状态,所以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,白大褂下面就是那件红白相间的旗袍。   那阵风吹起了白大褂,同时也将帽子给吹掉了,乌黑浓密的头发扬起来,撩动的是我内心最深处压制着的恐慌。  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,会在这里遇见‘她’!   她背对着我,让我依旧看不清楚她的样子,不过我看清楚了她的衣服,同时也看清楚了她的皮肤,以及裸露的四肢。   血色!   那是刺目的血色!   她裸露的四肢,在绿幽幽的灯光中迸射出刺目的光芒,就像是鲜血涂抹在了皮肤上一样,看的我头皮发麻,胆战心惊。   当然,其他的部位也都是一样,入眼都是血色的红!   到了这时候,我真的是有些吓坏了,因为我一直都是守在病房外面的,那房门一直都是锁着的,‘她’是怎么进去的?   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‘鬼’的,即使在我入职的第一天,师傅就跟我说了一句模棱两可,却又满含深意的话。   但自始至终,我都不相信那些‘东西’是存在的!   可此时,我似乎不得不信了!   不然,怎么解释这个‘女人’的存在?   我很想说服自己,‘她’是在走廊陷入黑暗的时候,进入到的病房,这样至少能够证明,‘她’还是一个人!   可当时,除了小张之外,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存在!   退一步讲,就算‘她’有本事,瞒过了我的耳目,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了病房里面,那至少我应该能听到开门的声音。   可事实呢?  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!   她依旧在向前面走着,看样子多少显得有些吃力,不过脚步始终都没有停下来,渐渐的靠近了那扇打开的窗户。   我的脑海,如今翻覆的都是杨春娥的口供,她说在王东死的那天晚上,曾经听到了高跟鞋声,看到了一个穿着旗袍的长发女人。   而且,那个女人的四肢是血色的!   如今,我站在隔离门外,听不到那个‘女人’走路的声音,不过我能看清楚她身上的旗袍,以及那血色的四肢。   砰砰砰……   联想到杨春娥的口供,我已经顾不得其他的了,疯了一样向着隔离门撞着!   因为,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有种极为不祥的预感!   王峰,很有可能已经死了……   我拼命的撞击,对于能够将灰尘和病菌隔离的门来说,力量是那么的卑微,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,起不到任何的作用。   砰……   终于,我将枪掏出了出来,扣动扳机的瞬间,黑暗中划过了一道刺目的火光,随后那门锁有了一些松动的迹象。   砰砰砰……   一口气,我将子弹全部打光了,随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在了门上!   这一次,门被我给撞开了!   顾不得肩膀处传来的疼痛,举着枪我就向前冲了出去,而这个时候我才发现,那个‘女人’已经是没有了踪迹。   只有那扇半开的窗户,向走廊吹着呜呜的风……   当我冲到窗户边儿上,将头探出去的时候,看到的是一条人影婆娑的小路,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个失踪的‘女人’!   我可以断定,那个‘女人’是跳窗逃走了,但我该怎么说服自己相信着一切,毕竟这里是五楼,就算不死也势必会摔成重伤。   明亮的路灯下,那条小路上有着晚饭后散步的人,却不见有丝毫的骚动和恐慌,证明那个‘女人’,并没有摔下去。   目光在大楼的左左右右都都扫视了一遍,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,这让我感觉无比的颓丧,‘她’到底去了哪里?   ‘她’,到底是怎么逃脱的?   啪!   在我扶着窗台粗重喘息的时候,走廊里的灯亮了,同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,而后便是涌进来的一大批人。   “苏童,谁他妈叫你开枪的?”那是凌歌的声音。  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,甚至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,而是从兜儿里掏出了一根儿烟,我想要缓解一下紧张的精神。   “苏童,干什么你?”   凌歌走过来的时候,带着一股子明显的怒气,将烟从我嘴上扯下来扔在了地上,同时还狠狠的踩了几脚,发泄着她心里的不满。   “苏童,到底怎么回事儿?”   这个时候,徐涛也走了过来,一双虎目瞪得滚圆,那里面蕴藏着的也是怒火,他比我更清楚,我这几枪意味着什么。   如果我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,这身警服,我也就穿到头儿了。   “涛哥,我看到‘她’了,看到‘她’了……”   徐涛是我唯一相信的人,甚至在我内心中,也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,所以我终于是回过了一些神,顺势虚脱般的坐在了地上。   “看见了谁?”   凌歌并不知道,我口中的‘她’是什么意思,在问我问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,将目光又落在了徐涛的脸上,等待着他的答复。   “凌队,交给我吧!”   徐涛说完,直接蹲在了我的面前,沉吟下说道:“苏童,你放松一点儿,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,你既然看到‘她’了,那么‘她’在哪儿?”   “‘她’跳窗户逃走了!”   “跳窗户?”   徐涛还没说话,凌歌已经是有些怒不可遏了:“苏童,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这里可是五楼,你告诉我怎么逃走?”   “凌队,你别激动,让我问问!”   徐涛劝慰了凌歌一句,拍了拍我的手说道:“苏童,我知道你最近压了很大,你仔细回忆一下,是不是真的看到了‘她’?”   我知道徐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早晨那盘监控录像,已经让他对我的精神状态充满了担忧,他在提醒我别再犯类似的错误。   “涛哥,我不会看错的,‘她’是从病房里走出来的,我想要抓住‘她’,但是门打不开,所以我只能开枪。谁知道当我冲进来的时候,‘她’从窗户跳了出去……”   “苏童,你看着我的眼睛!”   显然,我的这番话是没有办法令人信服的,比如徐涛,他抓着我的肩膀,瞪着我说道:“苏童,那个‘她’是不存在的,你没有看到‘她’,‘她’更没有从窗户里跳出去,是你的压力太大了,回去睡一觉就会好的,相信我!”   “不……”   监控录像我或许是看错了,但刚才的一幕,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,徐涛这样说让我很失望,为什么连他都不相信我呢?   “徐涛,把苏童带回去,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!”凌歌似乎早已经受够了我,或许在她看来,我就是在无理取闹。   和凌歌同行的,还有孙刚和刘松,他们上来架住我之后,拽着我就像外面走去,任凭我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。   “我没有丢人现眼,放开我……”   被他们向外拽着,我用尽全力在挣扎着,当我扒住门框的时候,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: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,但是杨春娥的口供怎么解释,我看到的就是那个‘女人’,‘她’穿着红白相间的旗袍,四肢都是血色的……”   “苏队,不要再闹了!”孙刚使劲儿掰着我的手。   “是啊苏队,先回去吧!”刘松也劝着我。   “等等!”   就在这会儿,我看到凌歌猛地抬起了头,死死盯着我说道:“你说你看到的是个‘女人’,而且还穿着红白相间的旗袍,四肢同样也是血色的?”   “是!”   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:“跟杨春娥所描述的一模一样,就是那个‘女人’!”   话说到此,我猛然想起了病房里的王峰:“你们快去看看王峰,王东案案发的时候,那个‘女人’就曾出现过!”   我的一句话,让凌歌和徐涛的脸色变了变,但出乎我预料的是,他们并没有表现出着急,而是慢慢推开房门走了进去。   那不像是去看王峰,更像是配合我所说的这句话!   “怎么样,王峰他是不是……”两人的脸脸色都很凝重,所以我读不出他们内心之中的情绪,只能试探着问一声。   “苏童,你不要再说话了!”徐涛沉默了一下,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眼中所流露出的神色,让我有些看不懂。   “徐涛,你说啊,他是不是死了,是不是?”如果不是孙刚和刘松死死的按着我,这会儿我肯定已经冲过去了。   “你够了!”   在这个时候,一直沉默的凌歌终于忍不住了,几步走过来直接抓住了我的衣服领子:“苏童,你就那么希望你的同事死吗?”   “你自己去看!”   凌歌的手劲儿不小,直接将我扯了一个趔趄,当我趴到病房玻璃上的时候,看到徐涛正躺在病床上面,从胸膛的起伏来看,应该还活着。   “不可能,不可能……”   我已经彻底的陷入了混乱当中,说话都是语无伦次了起来:“不可能的,我明明看到了那个‘女人’,‘她’既然来了,为什么王峰还活着……”   “你想知道为什么吗?”说话的还是凌歌,只是她的脸色,比刚才更加难看了。   “你说,你告诉我为什么?”   我转过身以后,双手拽住了凌歌的胳膊,说话的时候,语气既是焦急的,同时也是带着些请求的,我迫切的想要知道,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?   “凌队……”   凌歌刚想开口,一直站在背后的徐涛说话了,我侧目看过去的时候,发现徐涛轻轻摇了摇头,似乎在传递着某种讯息。   果不其然,原本还打算说话的凌歌,再次面对我的时候,似乎没有了说话的欲望,只是说了一句:“你先回局里吧!”   “不,我不回去……”   看到刘松和孙刚再次朝我走了过来,我直接跑向了那扇窗户,在徐涛阻止我之前,已经将一条腿伸了出去,同时身子也做出了倾斜。   “你们说清楚,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!”   做出这样的举动,并不是我的本意,而是我看出来了,徐涛和凌歌有事情瞒着我,而且这事情还一定跟我有着关系。   “苏童,你给我下来!”徐涛的脸色,苍白无比,唯恐我做出过激的举动。   “不,你们不说,我就跳下去!”   “罢了!”   最终还是他们做出了妥协,凌歌叹口气的时候,从兜儿里掏出了一张纸:“苏童,不是我们不相信你的话,而是……算了,我还是直说吧!”   “苏童,这是杨春娥的病情鉴定报告,她有轻微的精神分裂,所以她的口供是不予采纳的,相应的她口供中所说的那个‘女人’也是不存在的,经过权威的鉴定之后,那是她因为接受不了王东的死亡,从而臆想出来的!”   “你和杨春娥对那个‘女人’,所描述的一样,所以,我们有理由怀疑,因为办案压力太大,你的精神也出现了问题!”   ☆、第十七章 扑朔迷离   “杨春娥有轻度的精神分裂……”   凌歌的话说完,我呆住了,我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,如果病情的鉴定报告是真的,那么不仅她的口供将会失效。   连我,都会受到波及!   毕竟,我看到的那个‘女人’,跟杨春娥所描述的一般无二!   我愣住了,彻彻底底的愣住了,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,难道说从昨晚到现在,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?   那身旗袍、那个‘女人’,那血色的四肢。都是我臆想出来的?   太多的想法充填在我的脑海之中,以至于让我沉浸其中无法自拔,甚至徐涛他们将我从窗户上拉下来,都没有丝毫的反抗。   “苏童,你怎么样?”   “我没事儿……”   事到如今,我还能说什么,那个‘女人’不见了踪影,病房里的王峰毫发无损,杨春娥又被鉴定出了精神分裂。   而我呢?   在其他人的眼中,我大概跟杨春娥并没有什么区别吧?   不过,就是个精神分裂的患者罢了……   “徐涛,带他回去吧!”我的样子一定是失落至极的,因为凌歌说话的时候,语气里都是夹杂出了一丝的不忍。   “好,我这就带他回去!”   徐涛说着,从我身上将枪取了下来,转身递给了凌歌:“那我就先带他回去了,有什么事情你再给我打电话吧!”   “去吧!”凌歌接过抢,轻轻点了点头。   从凌歌说杨春娥有轻度精神分裂开始,我就再也没有试图做出任何的辩驳,即便我始终相信,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。   但社会就是这样,以群居的人更是这样,当一个人跟一群人意见相左的时候,即使你说的是对的,最终也还是错的。   这,就是我此时的真实写照!   “苏童,你不会怪我吧?”等电梯的时候,徐涛满含歉意的看了我一眼。   “怪你,怪你什么?”   出于我对徐涛的了解和信任,我相信他无论做什么,都是为了我好的,这件事他的确是跟我站在了对立面,但我真的不会怪他。   “怪我将凌队找来了啊?”   “她是你叫来的?”徐涛不说,我还真不知道凌歌的到来跟他有着关系。   “是我叫来的,但你知道我为什要给她打电话吗?”   徐涛的语气很凝重,如同我们讨论那盘监控录像时般的正式,这让我捕捉到一个讯号,此时他说的话题很严肃。   “涛哥,我没事儿,有什么你就直说吧!”身心俱疲用来形容此时的我,再贴切不过了,所以我没有兴趣跟他猜猫猫。   “因为,我很担心你的精神状态!”   徐涛说着,深吸了一口气:“从你跟我说监控录像的时候,我就怀疑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,所以这一路上我都在观察着你,而这也是让我发现了你的反常之处。”   “你的精神有时显得很恍惚,眼神时不时的还会透出呆滞的迹象,甚至偶尔还会自言自语两句,所以我只好给凌队打了个电话!”   “你继续说……”   徐涛这番话,要说我没有反应是绝对不可能的,我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起了自己,是不是真的因为压力太大,从而出现了幻觉?   “我的本意是让她派两个人过来,换你回去休息一下,所以将你的反常之处跟她汇报了一下,听完我的话之后,她就匆匆赶过来了!”   “我们走到楼下的时候,听到上面传来了枪声,于是赶紧冲了上来,至于后面的事情,你都清楚了!”徐涛说完,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。   他缄口不言,我也没有再说话,片刻之后我才长呼了口气,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:“涛哥,可能最近真的是压力太大了,所以我想休息一段时间。”   “真的?”听到我说想要休息的时候,徐涛猛地抬起了头,脸上闪烁着的是惊喜。   “是的!”   我点点头:“按理说,我应该填写休假报告,交给凌队,但……”   “这事儿你就甭管了,报告我帮你写,你只管好好休息就行,如果愿意的话,就去别的地方走走,好好散散心!”   “谢谢你,徐哥!”   徐涛没有明说,但是我能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,他之所以帮我写休假报告,是怕我自己去局里,被牛局或者凌歌强制送去就医。   毕竟在他们看来,我现在即便没有精神病,也差不多了!  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,我的休假报告在徐涛交上去的时候,会同时汇报说我去外地旅游了,至于我是不是真的去,那就看我的心情了。   当然,我不能再出现在警局,或者被牛局和凌歌他们看到!   “电梯来了,我们走吧!”   “徐队、苏队,你们这是……”电梯门打开,里面走出来的是小张,他看到我和徐涛的时候,多少显得有些诧异。   “小张,替换我们的值班的人已经来了,所以我们就先回去了,你这是干嘛去了,弄的灰头土脸的!”小张的身上沾满了灰尘,蓬头垢面的。   “唉!”   小张苦笑一声:“别提了,刚才不是停电了吗,苏队让我去喊值班医生,那医生又把我支去了后勤处,现在是下班的点儿,后勤处只有一名值班的,于是叫我帮忙检修一下线路。跟他输送应急电源的同时,也帮他换了总闸的保险,所以弄成这样了!”   “辛苦你了!”   徐涛拍拍小张的肩膀:“你去那边看看,凌队还有没有什么指示,如果没有你也就可以走了,我们就先回去了!”   “那你们慢走!”小张说完,走向了病房里面。   按照徐涛的意思,是要将我送回宿舍,最初我是想答应的,毕竟昨晚的景象还历历在目,不过权衡再三,我还是拒绝了。   因为,我现在也搞不清楚我的精神状态了!   如果只是凌歌他们不相信我,说我精神状态有问题,我一定会嗤之以鼻,不予理会的!   可徐涛也这样说,我就不得不从新审视一下自己了!   或许,从昨晚到现在,我所经历的一切,真的都是幻觉吧?   不然,怎么解释那盘监控录像,怎么解释在从五楼跳下去的那个‘女人’!   告别了徐涛之后,我直接打了一辆车,快到宿舍的时候我下了车,从熟食店买了些吃的,又从商店拎了一包啤酒。   “王叔,吃饭了没?”   进入夏天以后,屋子里闷的人难受,与其上去跟死狗一样的躺在床上,倒不如跟老王头儿聊聊天儿,舒缓一下心里的闷气。   按照规章制度来说,我们基本上是不允许喝酒的,毕竟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案件发生,但对现在的我来说,已经无所谓了。   反正,从我的枪被收走开始,我已经开始休假了!   “小苏啊!”   听到我的喊声,老王头儿打开了门:“我打电话跟饺子馆要了一份儿饺子,这不是还没送来吗,你也没吃饭呢?”   “没呢!”   应了一声,我提着啤酒就往屋里走:“我买了点儿酒菜,今晚咱爷儿俩好好整两杯!”   “怎么,案子破了?”老王头儿跟我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,所以也就不那么客气了,一面收拾着桌子,一面问着我。   “没有!”   “没有?”   听到我话,老王头儿的手顿了一下,随后露出了疑惑:“小苏,案子没破,你就敢喝酒,这要是让老牛知道了……”   “他知道也没事儿,我休假了!”说着,我将菜仍在了桌在上,启开了两瓶啤酒,递给老王头儿一瓶的同时,咕咚咕咚灌了两口。   “小苏,到底咋回事儿,这个节骨眼儿上,你怎么会休假呢,该不会是……”   老王头儿退休之前虽然是管后勤的,不过对于局里的事儿门儿清,肯定是以为我犯了什么错误,被勒令休假了。   “王叔,您多虑了,我没事儿,喝酒吧!”   看到我没有说话的欲望,老王头儿也就没再说什么,喝了两口酒之后,他似乎想起了什么:“小苏,我给你那个纸条,你还留着吧?”   “留着呢!”我点点头。   “小苏,按说呢,我是不该跟你说这些话的,毕竟我们都是穿警服的,不过你要真的遇到了什么难题,可以去问问他!”   他说完,看到我没有吭声,继续说道:“我还是那句话,有些东西不一定是不存在的,想想你的师傅,所以……”   “我知道了王叔,谢谢你!”   其实,我之所以来找老王头儿,也并不完全是为了找他喝酒,排解一下心中的烦闷,还有的就是让他帮我下一个决心。   我该不该去相信,那些‘未知’的存在!   如今,我似乎已经知道怎么做了!   一顿酒喝了三个小时,当时针指向了十一点半的时候,我也站起了身:“王叔,时间不早了,我就先回去了!”   “小苏,这么晚了,你就别上去了!”听到我说要上楼,老王头儿的手忍不住有颤了一下。   我知道老王头儿是什么意思,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,还有什么可怕的:“王叔,你放心吧,我真的没事儿?”   老王头儿似乎还是不放心我,在我转身要出门的时候,他又把我拦了下来:“小苏,你先等等,看完这个,你再决定到底上不上楼!”   ☆、第十八章 她,又来了   我之所以来找老王头儿喝酒,其实有着三个意思,一来是排解一下心里的烦闷,二来是让老王头儿帮我下一个决心。   至于第三,就是喝完酒以后,趁着酒劲儿回去睡觉!   无论凌歌他们是不是认为我有了精神分裂的征兆,我始终都很难说服自己,去相信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。   所以,我的心里还是充斥一些惶恐的!   在没有了枪的情况之下,孤身一人回到宿舍,要说心里不发毛,那才是狗戴嚼子瞎胡勒,于是我想到了这个愚笨的办法,用酒精麻醉自己。   就像老话说的一样,酒壮怂人胆!   酒我是喝了,而且已经有了一些晕乎儿,不过老王头儿显然不放心我这个‘怂人’上楼,再一次将我拦了下来。   对于老王头所说的‘东西’,我心里既充满了好奇,又充斥着一些抗拒,不过最终我还是打算留下来看看那是什么?   “头发!”   老王头儿给我的东西是尾指粗细的一撮儿头发,那应该是女人的,摸着极为的顺滑,从光泽度来看,就像是刚刚从头上剪下来的一样。   不,不是剪下来的!   因为,头发上面带着角质的!   换句话说,是从头皮上生生扯下来的!   “王叔,这是哪儿来的?”   望着手里的头发,联想着刚才老王头儿对我说的话,我心里忍不住颤了一下,熏熏的酒意,也是醒了一大半。   “小苏,你不是说让我帮你多盯着点儿吗,早晨人们都活动的时候,我就上去看了看,在你的门缝里,发现了这个!”   “在我宿舍门缝里?”   “是啊!”   老王头儿点点头:“发现这东西之后,我特意去东门的监控室找了老黄,调取了一下监控,你猜我看到了什么?”   “看到了什么?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我内心之中的情绪是十分复杂的,有着强烈的期待,同时也有着畏惧!   手中的头发显然是女人的,如果老王头儿在监控之中看到的是那个‘女人’,那就说明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,我也就能继续参与这起凶杀案了。   但同样,这样一来的话,我将彻底坠入这黑暗的深渊中,被未知的恐惧紧紧包围着,一直到案件侦破的那天!   “在你家的阳台,我看到了一个影子,从那头长发来看,应该是个女人!”老王头儿脸色多少有些苍白,毕竟之前他也经历过惊魂一幕。   “等等……”   老王头儿的话,让我意识到了一个漏洞:“王叔,门口的摄像头是对着楼道的,怎么可能拍到我住的宿舍呢,要知道那可是三楼。就算是摄像头因为某种原因出现了扭动,怎么就会偏偏对准了我宿舍的阳台呢,您是不是看错了?”   “没有!”   老王头儿摇摇头,随后继续说道:“当时我也是这样问老黄的,但是他说前几天局里换过一大批摄像头,从束形,换成了圆形。这种摄像头所监控的范围更大,安装在活动中心的楼壁上,别说你家,连我这里都能看到清清楚楚!”   “原来是这样!”   老王头儿这话说得不假,那批摄像头还是我跟着后勤处老周一起去采购的,没想到连这里都是给一起更换了。   “所以小苏,今晚要么你在这里跟我凑活一宿,要么去朋友家或者住酒店,反正宿舍你是不能回去了,怪吓人的!”   “……”   老王头儿说完,我陷入了沉默当中,我相信他是不会骗我的,也没有理由骗我,而且我自己也亲眼看到了那个‘女人’,这就说明‘她’是真实存在的。   那么我到底该不该上楼呢?   最终,我做出了决定:“王叔,您这里还是太挤了一些,所以我想想到底是去酒店还是去朋友家,不过在这之前,我还是要上一趟楼的!”   “小苏你怎么不听话呢?”   劝了我好大半天,听说我还是要上楼,老王头儿顿时着急了起来,从床下翻出链锁就要把警卫室的门给锁上。   “王叔,您误会了,我上楼是去换身衣服,再拿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,很快就会下来的!”没有办法,我只能这样敷衍。   “真的?”   “真的!”   “那好吧!”   听到我的保证之后,老王头儿总算是做出了妥协:“你王叔岁数大了,见得东西也多了,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的,今晚十二点我要换岗去东门,你什么时候下楼,记得给我打个电话,人年岁大了以后,心里有事儿就睡不着觉!”   “我知道了王叔,那我先走了!”   老王头儿的一句话,充斥着浓浓的关心,让我心里泛起了一股暖意,我虽然是个孤儿,不过还是有人关心我的。   比如老王头儿,比如我的师傅,比如徐涛……   告别了老王头儿之后,我就朝着宿舍走去,经过活动中心的时候,我特意抬起头看了看,那上面的摄像头的确是换了的。   啪!   走到楼道口的时候,我跺了跺脚,或许是经过了检修,声控灯没有像昨晚一样毫无反应,而是发出了柔和的灯光。   而这,也是让我长呼了口气!   虽说声控灯亮了,不过狭窄的楼道,还是让我感觉有一些压抑,以至于走到门口的时候,我攥着钥匙的手,都有些颤抖。   呼……   该做的准备我都做好了,心里做好最坏打算的同时,我还喝了酒,无论如何今晚我都不会离开宿舍的,如果那个‘女人’还敢过来,我一定要抓住‘她’!   因为,这已经不仅仅是关系到案情了,还关系到我自身的清白!   我要让凌歌和徐涛知道,我非但没有精神分裂的征兆,而且那个诡异的‘女人’,也是切实存在的!   当然,前提是‘她’真的会来!   前提是,我真的能抓住‘她’!   屋子里很安静,我将所有的灯都是打开之后,直接来到了阳台,老王头儿说在这里曾经看到了一道影子,究竟是不是那个‘女人’?   如果是,昨晚我回家的时候,‘她’可能并不是跟在我身后进来的,而是之前从阳台翻进来的,比我先进入的屋子。   我这样想并不是没有道理的,在医院的时候,那个‘女人’可是从五楼跳下去的,‘她’有跳下五楼的本事,想来爬上三楼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。   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遍,我并没有发现丝毫可疑的痕迹,于是将所有的门和窗都锁好之后,和衣躺在了床上。   所有的灯都是亮着的,这让我的胆子也壮了不少,我没有睡觉,而是就那样躺在床上,侧耳倾听着屋子里的最细微的声音。   没有……   什么都没有!   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多小时,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异常,看看手机已经两点的时候,袭来的困意让我有些支撑不住了。   拿起了手机,我才想起来许给老王头儿的承诺,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:“王叔,我已经在酒店了,您就放心吧!”   “那就好,那就早点儿睡,什么都不要去想,事情总是会过去的!”那边的老王头儿,终于是长长的出了口气。   “我知道了王叔,那我就先挂了,您也赶紧睡会儿吧!”   或许是老王头儿说过的那句话一直都盘桓在我心底的原因,我打电话的时候,是侧躺着身子望向阳台方向的。   但当我挂掉电话平躺过来准备睡觉的时候,我猛然察觉到了让我浑身发凉的一幕,因为外面的灯,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。   不仅仅是走廊的灯灭了,厨房、卫生间、以及另外一间卧室的灯,在我翻身过去的时候,统统都灭了,只有头顶的灯,还在发着光。   滋滋……  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,灯泡突然闪烁了起来,那声音惊炸了我头皮的时候,我就想要冲出去,刚下床屋子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。   屋子陷入了黑暗,但外面还有路灯,这让我多少松了口气!   可这口气还没有出完,我听到了吱呀的声音,而后房门缓缓的打开了。   ‘她’,又来了……   ‘她’的身上,穿着的还是那身红白相间的旗袍,长长的头发依旧是遮住了脸庞的,脚下的高跟鞋摩擦着地面,一点点的向着我靠了过来。  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,可我能清晰的看清楚,‘她’的双手还有双腿是血色的。   刺目的血红,宛若流淌的鲜血……   ‘她’一步步向我靠近着,或许是太过恐惧的原因,我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力气,哪怕是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。   只能眼睁睁看着‘她’,慢慢走到我的身前……   ‘她’走的很机械,一如我在医院走廊看到的样子,脑袋耷拉着,长长的头发垂在胸前,像木偶一点点的移动着。   头发上面沾染着什么我不知道,总之看上去有些湿漉漉的,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腥气……   嘻嘻……   在我全身被恐慌笼罩的时候,‘她’发出了一道刺耳的笑声,随后那双手颤颤巍巍的抬了起来,摸向了我的脸……   ☆、第十九章 还我的头发  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手啊……   深陷于恐惧的牢笼中,我的言语是那么的无力和苍白,我没有办法用更形象的文字去描述,只能通过最基本的口语来言说。   那不是人的手……   因为人的手,不可能是这个样子!   那双手看着有些纤细,表层看起来并不像是皮肤,而是某种我无法确定的角质,鲜红的血液流淌在里面,清晰可见!   如果以前有人问我,两种什么颜色搭配在一起最为醒目,我一定会说是黑和白,可现在我想说的是,红色和青色。   红色的手指尖端,是一片一片的长指甲,那指甲很尖,在映射进屋子的路灯下,闪烁着让我心悸的深青色光芒。   就是这样的一双手,已经慢慢碰触到了我的脸颊,那瞬间我觉浑身毛孔都是竖起来了,一股冰凉感传彻了全身。   现在的我别说反抗,甚至连呼吸都几乎要做不到了,任凭‘她’双手捧住我的脸,一点点向着‘她’的嘴巴那里靠去。   自始至终,‘她’都是垂着脑袋的,当我的脸贴在那湿漉漉的头发上时,令人作呕的腥气几乎让我窒息,那是血的味道。   头发湿漉漉的蹭在我的脸上,就像是跗骨之蛆在啃噬着我一样!   ‘她’的嘴巴已经靠近了我的耳朵,可我却听不到丝毫的呼吸声,直到‘她’将冰凉的嘴唇,轻轻贴在了我的耳边。   那沙哑且尖锐的声音,似乎要将我最后一丝力气都给抽走!   “还我的头发……”   “把我的头发还给我……”   头发!   两个字,就像一把刀深深刺进了我的心里,让我惊悸难抑的同时,终于是回过了一些神,我想到了老王头儿之前拿出来的头发。   无论怎么说,那头发都是在我宿舍门缝发现的,所以老王头儿理应交给我,更何况他现在已经退休了,没有权利私自扣押下来。   因为,这头发如果真的跟案情有着关系,那就会成为证物!   由于回到宿舍之后,简单洗了洗便是和衣而卧,所以当时只将手机给掏了出来,至于那一缕头发,还在我的裤兜儿里面,   我想将它掏出来的,可我做不到!   因为,我的身体根本动弹不了,哪怕是一根手指头!   唯一让我庆幸的是,此时我还能说话,即便那话语磕磕巴巴的充满了惊惧:“裤兜儿,头发在我的裤兜儿里面!”   我的话说完了,‘她’的手也开始了下滑,尖锐的指甲刺痛了我皮肤的同时,那一缕头发也被‘她’一点点的拽了出来。   “嘻嘻……”   当头发被‘她’抓在手里以后,又是发出了一道尖锐的笑声,那声音回荡在静谧的房间里,无比的刺耳和惊悚。   “我找‘它’很久了,终于找到了,谢谢你把‘它’还给我!”‘女人’说着,将嘴巴一点点靠近了我的脖子。   嘶……   最初,我感受到的只是‘她’冰凉的嘴唇,紧接着就是一股剧痛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‘她’应该是咬了我一口。   “找到了,嘻嘻,找到了……”   松开嘴巴之后,那‘女人’的注意力就完全落在了头发上面,甚至嘴角的血都没有去擦,捧着那一缕头发,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。   我依旧是不能动弹丝毫,只能望着那身红白相间的旗袍怔立在当场,怀着一颗惊惧无比的心,看着‘她’一步步的走了出去。   ‘她’的手碰过我的脸,我的脸碰过‘她的’头发,‘她’的头发曾经摩挲过我的皮肤,我们曾经有过肌肤相亲。   可是,从‘她’来,再到‘她’走,中间虽然说过话,做过动作,却始终没有让我看到那张脸。   就那样被潮湿稠密的头发笼罩着,置于黑暗之中!   高跟鞋刺耳的声音正在远去,我动不了,可是我还能听,听着那声音一点点的弱灭下来,消失在了卫生间的方向。   砰!   ‘她’高跟鞋声音消失的刹那,我也身不由己的摔在了地上,由于心中太过恐惧,以至于摔在坚硬的地面上,我都没有任何的疼痛!   我不知道是因为精神的突然松懈,还是因为‘她’咬了我那一口,只感觉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起来,大脑中更是充斥着强烈的晕眩。   最终,渐渐的失去了意识……   ……   当我醒来的时候,天已经亮了,砸了砸还略有些晕眩的头,我才发现自己没有在地上,而是好端端的躺在床上!   这让我倍觉惊心,于是揉了揉眼睛,可再仔细看看四周,还是一样的!   我的的确确在床上,而且还脱光了衣服!   这不由的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,昨晚那真实的一幕我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来,可为什么现实跟回忆是截然不同的呢?   心中充斥着疑惑,我抬起了头,当目光落在外面走廊上的时候,我顿时就愣住了!   因为,走廊的灯是亮着的!   不仅是走廊,包括卫生间、厨房以及另外一间卧室在内,灯都是亮着的!。   “难道,又出现了幻觉?”   眼前的景象跟我的记忆完全相悖,这不禁让我又开始怀疑起了自己,难道说昨晚发生的那一切并不是真实的?   我明明记得在‘她’来的时候,屋子里的灯全部都灭掉了,而当‘她’走了以后,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,逐渐的失去了意识。   所以,我是不可能自己将灯打开的!   可现在的灯,为什么是亮着的呢?   “看来真的是要出去散散心了!”   我确定我此时是清醒的,可正是这种清醒,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压力,让我甚至开始混淆了现实和幻觉,这是十分不祥的兆头。   长吐口气,我走到阳台把窗帘拉开了,打开窗户贪婪的呼吸了两口清晨的空气,心中的不安总算是稍稍有了些减缓。  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,睡醒之后一定要先去厕所,而且上厕所的时候,还必须拿着手机,虽然我知道这种习惯不好。   可一时之间,真的没有办法做出改变!   “这是,血……”   就在我扑到床上去枕头边上拿手机的时候,我一下子就呆住了,因为在我的枕头上面,有着一抹刺目的殷红。   不用分辨我都知道,那是干涸的血迹!   “难道,那不是幻觉,一切都是真的,‘她’真的咬了我……?”   枕头的血迹,让我瞬间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幕,于是抬手就抓向了脖颈,当我摸到一些硬痂的同时,也传来了一股剧痛。   咚咚咚……   无论是结的痂,还是那股清晰无比的剧痛,都足以说明我的脖子上有着伤口,于是我直接冲到了卫生间里面。   镜子里的我,脸色很苍白,眼窝也有些深陷,映着鸡窝一样的头发,看上去无比的颓丧和狼狈,甚至有些病态。   可这些,并不能分散我的注意力!   因为我的目光,完全被脖子给吸引了!   确切的说,是脖子上面的伤口……   我不是法医,可我在当刑警的三年中,已经是见识了太多太多的伤亡,很多伤口我一眼就能鉴别出来怎么造成的。   可我脖子上的伤口,我看不出来!   这个伤口不小,有人的嘴巴那么大,猛然看上去,就像是有一个唇印印在了我的脖子上一样,不过事实比这要严重的多。   因为,这就是一张‘嘴’!   只有这样形容,我才能将这伤口的形状、样子给贴切的描述出来!   那张‘嘴’向外翻着,暗红色的皮肉就像是唇纹一样,赫然存在的口子,在我粗重的呼吸中,宛若‘嘴巴’一样的开合着……   ☆、第二十章 胡瞎子   到底是现实,还是幻觉,我已经有些分不清了……   如果是幻觉,我的脖子上面,为什么会出现一道如此狰狞的伤口?   如果是真实,走廊以及其他房间的灯,为什么会亮着?   惊悚、恐惧、疑惑……   只有这三个词汇,能够表述我此时的心情,让我浑身发冷的同时,身体也是倒退出了几步,顺着冰凉的墙壁滑坐在了地上。   我试图理一理自己的思绪,但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,无法定义的现实和虚幻纠缠在脑海中,就像一团乱了的浆糊。   许久,我才从地上艰难的站立起来!  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之后,我对着镜子告诉自己,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情给查清楚,不然我真的是寝食难安。   甚至,有可能会疯掉……   原本,徐涛和凌歌已经默认了我的休假,我已经失去了继续调查两起命案的资格,不过现在的性质已经不同了。   那不仅仅是两起诡异的命案了,我自己也被卷到了这漩涡之中!   无论我想不想迈动步子,隐匿在黑暗之中的‘大手’,都会推着我向前走!   凉水浇在脸上,顿时让我的思维清晰了很多,站在镜子前做了简单的梳理之后,我就毫不迟疑的采取了行动!   首先我要弄清楚,那个‘女人’是怎么进入的屋子?   就算‘她’真的是鬼,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!   大门的门锁没有被人动过,所有的窗户也都如昨晚一样是反锁着的,一切的迹象表明,除我之外没有人来过。   “等等,这是什么?”   当我最后检查完卫生间的窗户,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,在墙上发现了一些淡淡的痕迹,就像是墙壁反潮印出的水渍一样。   我住的宿舍,虽然是老旧的筒子楼,不过每年局里都会检查修缮的,因此根本不会存在墙体阴湿或者脱皮的迹象。   那这些水渍,是怎么来的?   难道是……   蓦然,我想到了昨天解剖室发生的一幕,所以不敢有任何的怠慢,冲进卧室取出了一些磷粉,小心的洒在了墙壁上面。   刷!   窗帘被我落下来的时候,屋子里陷入了昏暗,所以我能清晰的看清楚墙上的印痕,而这也是让我顿时愣在了当场。   手印……‘   脚印……   水渍在墙上是会出现下滑的,因此即便是撒上了磷粉,那形状不是特别的规则,不过还是存在着隐隐约约的形状的。   那形状,跟当初在解剖室看到的,简直一模一样!   手印、脚印都不是特别的大,排除掉孩子以后,就只剩下了女人。让我不得不怀疑,这些手脚印,就是昨晚那个‘女人’留下来的!   手印和脚印显得有些凌乱,顺着墙壁一路向上,最后消失在了那不大的排风口,这让我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。   ‘她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   心里这样问着自己的时候,我知道对于那‘未知的东西’我必须要做出妥协了,因为眼前的东西,都是无法用科学所解释的。   卫生间的排风口很小,跟解剖室的相差无几,我可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,真的能够从这里钻出去,除非那不是‘人’!   如果不是‘人’,手印和脚印该怎么解释?   我昨晚看到的‘女人’,又该怎么解释?   从卫生间走出来之后,我没有再去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情,而是从裤兜儿里,将老王头儿给我的纸条掏了出来!   “北斗大街,十四号!”   老王头儿给我写下这张字条的时候说过,‘那个人’平日里总是神神叨叨的,起初我对他的话并未过多的在意和解读。   可这个时候看起来,我要去找的‘那个人’,似乎还真的不怎么正常!   即便他本人是正常的,但在外人看来,也多少是要避讳一些的!   因为,北斗大街在我们这里还有一个称呼--殡葬一条街!   那里集中着海安市最多的寿衣店,顺着北斗大街走到头,还能看到一座火葬场,若没有必要的需求,很少有人会去那里。   其实,我对老王头儿的了解并不多,只知道他老伴儿在两年前去世了,唯一的一个女儿还在外地上班,并且很少来看他。   这也是他为什么退休之后,还坚持要看大门的原因!   以往闲聊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他,说王叔你的退休金足以让你安度晚年了,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,到老了还折腾个啥?   那个时候,他的表情是有些落寞的,长叹口气说:“小苏啊,你真以为我是闲不住吗,我是怕孤独,人老了就想找个人说说话,一个人在家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,会憋出病来的!”   那番话,我听着很心酸,也曾在心里咒骂过他那不孝顺的闺女。不过说到底,那终归是他们的家事,我多嘴总是有些唐突的。   不是有句老话说过,清官难断家务事吗!   老王头儿是个空巢老人,而我则是自幼失去了双亲的孤儿,所以我们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忘年交,远远比一般人聊得来!   人都是相互的,你付出了,才会有回报,比如我跟老王头儿!   没事儿我会陪他下下棋,唠唠嗑,而他回馈给我的,则是浓浓的关心之情,就像他担忧我的处境,为我写下这张字条一样。   纸条上的地址写的清清楚楚,所以找过来并不难,炎炎烈日下,我看到的是一间生意有些清冷的门店,装潢有些偏古风,硕大的牌匾上写着‘福缘堂’三个字!   既然我记着老王头儿给我的纸条,那么我自然没有忘记他的话,于是在来‘福缘堂’之前,我花了半个月的工资,买了两瓶好酒。   服务员是个小伙子,看年纪有二十左右,看到我进来之后,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,便要给我介绍他们店里的东西。   “我不是来买东西的,而是来找人的,老爷子在不在!”   我之所以断定这家老板是个老人,一来是老王头儿说了,这是他的一个朋友,按照常理推断,年岁显然跟他是接近的。   第二就是,福缘堂的装潢,只有年纪大的人,才喜欢这种风格,一般的小年轻,是受不得这种古风古气的东西的。   “您找我师傅?”   果不其然,真的被我给猜中了,小伙子上下打量我一眼说道:“您来的还真不巧,我师父前几天出门了,您过几天再来吧?”   “是出了这个门,进了后门吧?”   或许是出于职业的习惯,我在跟小伙子说话的时候,已经仔细的打量了一遍门店,在摆放骨灰盒的架子旁边,有着一个后门。   而我之所以认定那‘老爷子’在家,还是因为老王头儿,他既然让我来找这个人,就说明已经提前打了招呼。   “您是师傅什么人?”听到我这样说,小伙子脸色微微变了变。   “那你就别管了,你告诉老爷子,就说是王全让我来的!”话说完,我没有给小伙子拒绝的机会,直接将两瓶酒塞到了他的手里。   这样做并不是不礼貌的行为,而是我在给那小伙子传递一个讯号:“你不用防备我,我连‘老爷子’喜好都知道,不是外人!”   “您稍等!”   小伙子有股子机灵劲儿,一下子就领悟了我的意思,说完之后,打开了那道门,随后拎着两瓶酒匆匆走了进去。   “您好,师傅说您可以进去了!”没一会儿,那小伙子就走了出来,再跟我说话的时候,已经是客气了很多。   “谢谢!”说完,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。   门外是一个小花园,有着水池、假山,但更多的还是一盆盆花卉,原野的气息扑面而来,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里,俨然一处世外桃源。   水池的旁边,有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,一位年岁和老王头儿相仿的人正悠闲的喝着茶,那样子看着好不惬意。   “您好!”   “你就是王全说的那个小伙子?”   他看着年岁不小了,不过说话却是中气十足,但我注意到,他的眼睛似乎有问题,如果我没有猜错,应该是瞎了。   “对,是王叔让我过来的,您怎么称呼!”   “行内的人都叫我胡瞎子!”老人丝毫不避讳他残疾的事情。   “胡叔!”   说实话,这个胡瞎子很会摆谱,不过我是有求于人,总是要谦卑一些:“王叔跟您说了,我为什么要找您吗?”   “他不说,我也不会放你进来!”   胡瞎子说完,拿起小茶壶喝了一口,朝着我摆了摆手:“坐吧!”   “小伙子,你的麻烦可不小啊!”   我刚坐下,胡瞎子就冷不丁的来了一句,忍不住一个哆嗦的同时,心里也泛起了一股子不安:“胡叔,您就别吓唬我了,有什么话请您直说!”   “吓唬你?”   胡瞎子冷笑一声:“我还用得着吓唬你,你本身是一个活人,偏偏带着一股子死人味儿,你说麻烦大还是不大?”   死人味儿……   我干了这么长时间的刑警,见过了很多死人,但我对于‘死人味儿’并没有一个清晰的定义,或许,就是尸体的味道吧?   “胡叔,我是警察,经常去案发现场,所以身上有点儿味儿也是在所难免的!”   “不!”   听完我的话,胡瞎子直接摇了摇头:“或许是你误解了我的意思,也或许是我表达的不够准确,总之我所说的死人味儿,不是尸体的味道,而是……”   “而是什么?”   其实,我已经猜出来胡瞎子要说什么了,但我内心还有最后一丝侥幸在抗拒着,或者说我不愿意相信,真是‘那种东西’的味道。   “鬼的味儿……”最终,胡瞎子给了我这样的答案。   “真的有鬼?”   “你说呢?”   胡瞎子反问我一句之后,就陷入了沉默,过了良久才说道:“接下来你不要说话,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!”   “嗯!”这胡瞎子不仅能摆谱,性格也是孤傲的很。   “你最近有没有撞上邪乎事儿?”   “撞上了!”   “那‘东西’是男的还是女的?”   “女的!”   “最近一次看到‘她’是什么时候?”   “昨晚!”   昨晚……   听到我的话,胡瞎子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下:“怪不得你身上的味儿这么重!”   “有没有看清楚‘她’的样子?”   “没有!”   “那有没有看清楚穿的衣服?”   “看清楚了?”   “什么款式?”   “旗袍!”   “什么颜色?”   “红白相间!”   红白相间……   胡瞎子的表情,之前一直都没有变化,但这会儿脸色凝重了很多,甚至手都是哆嗦了一下,随后从椅子下面拽出个东西。   “你好好看看,是不是跟这个一样?”   我还没有看清楚他拿出的是什么东西,不过我听到他话音儿里带着颤抖,那是一种强烈的恐慌……   这让我的心,顿时悬了起来……   ☆、第二十一章 寿衣   我不清楚胡瞎子拿出来的是什么,不过这并不妨碍寒意袭遍我全身,毕竟在拿出此物之前,他的脸色虽然阴晦,却从没有如现在这般恐慌!   “打开它!”   “嗯!”   胡瞎子凝重的语气感染了我,在伸手摸向那个精致的小箱子时,我的心在砰砰跳动着,几乎是到了嗓子眼儿。   箱子不仅精致,而且很沉,并且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散发着,当我深吸口气打开之后,看到的是一件衣服。   可就是这件衣服,让我握着箱子的手,忍不住颤了一下!   如果我没有看错,那应该是一件旗袍!   而且,还是红白相间的旗袍!   这件旗袍叠的很整齐,白底红花,色泽饱满,做工讲究!   如果没有之前的经历,我或许会对这件精致的衣服发出由衷的赞叹,可这个时候,我全身所充斥的,只有透彻骨髓的冰冷!   因为这件旗袍,跟‘那个’女人所穿的,简直一摸一样!   “胡叔,您,您怎么会有这东西?”  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我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,试图通过这件衣服,将眼前的胡瞎子和那个‘女人’给联系到一起。   但他们之间,似乎并无关联,就好比胡瞎子说的这句话一样:“小伙子,老瞎子我干的是殡葬行业,有寿衣并不奇怪吧?”   “寿衣?”   胡瞎子话,顿时让我打了个激灵:“胡叔,您是说,这件衣服是寿衣?”   “不然呢?”胡瞎子看不见,不过还是斜了我一眼。   “那我看见的那个‘女人’……”   “如果‘她’穿的旗袍跟这件一样,那八成就是寿衣了,所以我才说这事儿麻烦啊,这也是我详细问‘她’穿着的原因!”  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,胡瞎子满脸的惬意,当我说出‘女人’和那件旗袍的时候,他的脸色是阴晦的,可此时却是愈发浓郁的恐慌。   这是一种不祥的讯号,因此我必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!   “胡叔,怎么确定这是不是寿衣,毕竟我看到‘她’的时候,都是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,万一跟这件旗袍有差别呢?”   “你说的不无道理!”   听完我的话,胡瞎子点了点头,随后眉毛一挑说道:“那我问你,你能不能确定‘她’穿的就是旗袍,而且是红白相间的?”   “能确定!”我点点头,这已经成为了我挥之不去的梦魇。   “那好,我再问你,你有没有看清楚那旗袍的材质?”   “材质?”   胡瞎子的一句话,问住了我,沉吟了一下才回答道:“当时我只注意那旗袍的颜色了,并没有去看什么材质,但也无非就是布、或者绸子吧?”   “布?”   “绸子?”   胡瞎子撇撇嘴,一脸的不屑:“小伙子,你见识还是太少了,寿衣这行当,门道可多了去了。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,百姓穿布,富户披绸,将相织锦,王侯挂裘!”   “那个‘女人’穿的,又属于什么?”   所谓术业有专攻,要说起案子,我能口若悬河的说上一天,但对于这行当,我还真是个门外汉,因此只能谦虚的讨教。   “你不要急,先听我说完!”   胡瞎子端起茶壶嘬了一口,随后抹了一把山羊胡上的水渍,继续说道:“除了上述的几种之外,还有两种极为特殊的材质!”   “什么?”   我是个急性子,最受不了的就是说话卖关子的人,可偏偏胡瞎子就是这么个慢性子,这让我显得有些不耐烦。   “第一种是金和玉,古往今来只有帝王才能穿!”   对于他的这句话,我是不会反驳的,因为这是事实,近些年发掘的一些汉代王墓,就存在着胡瞎子所说的东西!   官方的称呼是‘玉匣’,在民间则是称之为‘金缕玉衣’!   “金缕玉衣极为的罕见,但老瞎子要说的第二种,更为的罕见!”   “胡叔,到底是什么?”   我的催促,似乎并不能打动胡瞎子,那双泛着白仁的眼睛,茫然了许久,才是幽幽的吐出两个字来:“人皮!”   “人皮?”   我一直猜测着,胡瞎子的答案会是更为罕见贵重的材质,但怎么都没有想到,他会说出‘人皮’两个字,这让我的心,顿时沉到了谷底。   与此同时,一股恶寒遍布了全身,那个‘女人’的旗袍,该不会是人皮做的吧?   “胡叔,您,您说的是真的?”   “我有骗你的必要吗?”   我的质疑,让胡瞎子多少有些不悦,还好他没有真的生气:“小伙子,殡葬行业的讲究很多,你觉得不可思议,但并不代表不存在!”   “是这个道理!”   胡瞎子的这句话我深有感触,这两天我的经历,已经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,我甚至已经相信,这世上有‘鬼’存在了。   “胡叔,什么人才会穿人皮做的寿衣?”   “恶人!”   嘴里蹦出两个字之后,胡瞎子并没有就此停止,而是咬牙切齿的说道:“穷凶极恶的人,只有这种人才会穿人皮做的寿衣!”   “这是为什么?”看来我所涉猎的知识还是太少了,胡瞎子说的一切,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。   “唉……”   听完干我的话,胡瞎子长叹口气:“你问起这个,就又涉及到殡葬行业另外的门道儿了,刚才说的是寿衣材质,现在我就给你讲讲寿衣的颜色!”   “难不成,颜色也有讲究?”看来这行的水,还真是不浅。   “当然有!”   说起自己拿手的,胡瞎子那股傲然之色又浮现了出来:“三百六十行,行行都有规矩,对于殡葬行业来说,寿衣的颜色就是最大的规矩!”   “胡叔,您就别卖关子了,赶紧给我讲讲!”胡瞎子说话时总是一副慢慢悠悠的调子,这让我多少有些抓狂。   “通常来说,人的死,无非是自然死和横死。自然死亡的人,所穿的寿衣一般都是蓝色,契合的是天空的颜色。”   “因为在我们的文化中,人死又叫驾鹤西游,是要升往西天的,所以自然死亡的人,都会穿蓝色的寿衣,无论是深蓝、浅蓝还是藏蓝,都是一样的道理!”   “似乎是这样?”   我虽然是个孤儿,但参加工作之后,因为需要维护人际关系,很多同事家属的葬礼我都参加过,当时那些人穿的寿衣,大多数还真就是蓝色。   “而对于横死的人就不同了,以这种方式死亡的人,所穿的寿衣通常是黑色或者白色?”   胡瞎子说完,又他娘的端起了茶壶,我只好强耐着性子追问了一句:“胡叔啊,那黑白两色是不是也有说法啊?”   “恩!”   胡瞎子点点头:“我们的文化中,讲究阴阳之分,黑色和白色恰好契合了这个说法。还有一句话叫做黑山白水,所以如果是因为水而横死的就要穿白色的寿衣,除此之外,所有横死的人,寿衣都是黑色的,这就是我们这行当的规矩!”   “原来还有这说法?”  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之前办过的案子,似乎跟水有关联的死亡,还真就是穿的白色寿衣,其余的,则都是黑色的。   念及至此,我的目光又落在了脚下小箱子里的旗袍上,脑海中浮现出来的,是那个穿着白底红花旗袍的‘女人’!   她穿的是白底寿衣,那就是说‘她’的死,跟水有关系?   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,我感觉一股寒意从后背冒了出来,因为我想到了解剖室以及我宿舍卫生间墙壁上的水渍。   难道说,那个‘女人’,是个水鬼……   ☆、第二十二章 鬼张嘴,人西归   之所以说那个‘女人’是水鬼,绝非我的胡乱揣测,而是根据胡瞎子这番话得出的结论,白底寿衣,因水横死!   可上面的红花呢?   那又是寓意着什么?   还有那件衣服的材质,到底是什么?   思索这些问题的时候,我陷入了沉默,而胡瞎子似乎在寻思着别的事情,也一直在保持着缄默,院子里的氛围,一下子就压抑了许多。   “胡叔,‘她’的衣服,到底是什么材质的?”最终,还是我压不住心里的疑惑开了口。   “那要问你自己了?”胡瞎子似乎并没有走神,回应的很快!   “问我自己?”   说实话,如果不是我有求于胡瞎子,我早他娘的走了,他本身是慢吞吞的性子也就算了,说起话来还能噎死个人。   可正所谓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即便我心里有火气,也只能继续耐着性子问他:“胡叔,您就赶紧说吧!”   “我问你,你既然看到了‘她’穿的旗袍,除了颜色之外,就没有注意到其他的细节吗?”胡瞎子给我提示着。   “比如呢?”   “比如,衣服的摆动!”   “衣服的摆动?”我一时转不过弯儿来。   “对!”   胡瞎子点点头之后,猛地坐直了身子:“人走路的时候,衣服势必会出现摆动的,衣服材质的不同,导致的摆动幅度大小也是不同的!”   “胡叔,先等等,我想起来了……”   他的这句话,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:“胡叔,当初我在医院看到‘她’的时候,走廊尽头的窗户是开着的。当时曾吹进来一阵风,那阵风吹起了‘她’身上的白大褂,甚至连帽子都吹掉了,可身上的衣服似乎并没怎么动!”   说完,我又追了一句:“我知道旗袍一般都是比较贴身的,有的部位可能不会被风吹动,但旗袍在大腿处可是开叉的,前后的衣摆绝不可能不动,除非……”   话说到此,我已经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,如果真如我所猜测的一样,那这两起‘人皮’案,就会更加复杂了。   “除非是人皮!”   我把话咽了回去,可胡瞎子才不管那一套,直接就秃噜了出来:“‘人皮’跟布料绸缎是有本质区别的,下坠的更加厉害,重量都会集中到衣摆那里,如果你没有看错的话,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,‘那个女人’穿的旗袍,就是人皮做的!”   “嘶……”   我已经预想到他会这样说了,不过当他真的下了定论之后,还是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,难道真有人用‘人皮’做衣服?   也就是这个时候,我想起了刚才胡瞎子说的一句话,所以毫不犹豫的问道:“胡叔,我记得刚才你说过,只有恶人,而且是穷凶极恶的人,才会用人皮做衣服,这是为什么呢?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胡瞎子冷笑一声:“还不是因为一己私欲,你知道人皮寿衣,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有什么讲究吗,意味着什么吗?”   “不知道!”我摇了摇头。   “意味着还魂!”   “还魂?”   跟胡瞎子交谈到现在,他总是时不时扔出一句让我一哆嗦的话,就像这句还魂。难道那并不是封建迷信,而是真实存在的?   “怎么,你不相信是吧?”胡瞎子眼睛是看不见,但显然能从我吃惊的语气中,听出我内心的反应和情绪波动。   “我的确不相信,难道胡叔你相信?”   “我?”   胡瞎子愣了一下,随后才是说道:“介于信和不信之间吧?”   “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我越听越迷糊了。   “我不信,是因为我从没有见过真正的还魂,而我说信,则是因为这个!”他说着,挪挪屁股从下面摸出了一本书。   “我们干殡葬行业的,所有的规矩都是遵从的这本《殡葬司礼》,这是一代代殡葬手艺人总结出来的,可以说是殡葬业的标准。我之前跟你所说的一切,这本书里都有记载,你翻到第五十页看看!”说着,他将那本书递给了我。   这本书不是特别的厚,不过看起来已经是有些年头了,当我翻到五十页之后看到了一句话:“人死还魂,以皮椁葬!”   这句话的下面还有注解,大意就是如果人死了,想要还魂复生的话,那就要在下葬的时候,穿‘人皮’做成的寿衣。   “那您的意思是说,‘那个女人’已经死了,‘她’之所以穿着人皮寿衣,是想要活过来?”书里有解释,所以不难理解。   “那不是我说的,是这本书里说的!”   对于我的话,胡瞎子多少显得有点儿不高兴,撅了撅嘴继续说道:“而且,不是‘她’想活过来,是有人想让‘她’活过来!”   “谁,谁想让‘她’活过来?”   也许是我饱受折磨,太想知道答案了,他说完我就反问了一句,问完之后我顿时就后悔了,胡瞎子怎么可能知道呢?   果不其然,当我的话落下之后,胡瞎子顿时就给气炸了:“你才是警察,你他娘的都不知道,我怎么会知道?”   “胡叔,对不起,我不该这么说话!”   我还有事情要问胡瞎子,所以不敢得罪他,更何况这本身就是我的错:“胡叔,那您再给我说说,红花是怎么回事儿?”   “我看你不仅脑子不好使,眼神也不好使,那是红花吗?”这句话里还充斥着怒气,显然胡瞎子对我刚才的冒犯还有些介怀。   这让我不得不继续陪着小心:“胡叔,都是我不对,您消消气,给我讲讲!”   “算了……”   听我又一次道了歉,胡瞎子叹了口气:“这些东西呢,都是口口相传下来的,那不叫红花,那是还魂产生的血斑!”   “什么是血斑?”   “关于还魂,除了人皮寿衣之外,还有一个说法,就是穿着人皮寿衣的‘人’,必须要害死五个人,吸收他们的骨血才能还魂成功。血斑就是那些人的骨血凝成的,当回魂的‘人’全身都变成血红的时候,据说就能活过来了?”   “五个人?”   胡瞎子的一句话,顿时让我精神绷紧了,如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,那么接下来,岂不是还会有三个人会死亡?   “对,就是五个人,因为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,契合的是五行之说,所以必须要凑够五个人才行,不然就会前功尽弃!”   胡瞎子说到此,将茶壶又拿了起来,但是并没有去喝,而是就那么端着,陷入了沉默当中。   我隐约明白他此举是什么意思,他不是渴了,而是在压制着心里的恐慌,因为他的手是颤抖的,有重量压着会减弱几分。   “胡叔,那您知不知道,还魂的‘人’,是怎么确定或者筛选目标人选的?”   这才是我关心的,如果胡瞎子真知道,案件就会有突破了,即便一时抓不住那个‘女人’,至少能够做出针对性的防范。   从而,避免再有人被‘她’害死!   “你太高看我这个老瞎子了,我要知道这些,还开什么寿衣店啊!”胡瞎子自嘲的摇了摇头。   “不过……”   就在我充满了失望的时候,胡瞎子的话似乎又有了转折,所以我赶紧趁热打铁的追问着:“胡叔,不过什么?”   “不过既然要还魂,想来会主动寻找目标吧,总不会等着目标主动上门吧?”胡瞎子说完之后,就又闭上了嘴巴。   他不说话,我也没有再出声,但我跟他的沉默则是完全不同的,他是把该说的说完了,而我则是无法说话了。   因为,我的心已经被恐惧填满了!   他的这句话,让我想到了我脖子上的伤口,那个‘女人’去了我宿舍两次,而且在我身上留下了如此狰狞的一道伤口,这是不是寓意着什么?   难道说,我就是‘她’的下一个目标?   人在面对恐惧的时候,出于本能会想尽一切办法自保,我也不例外,于是将之前的所有遭遇,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。   “小伙子,让我摸摸你的伤口?”听完我的话,胡瞎子脸色更难看了,颤巍巍的伸出手之后,朝着我摸索了过来。   “这里,嘶……”   我引导着他的手放在了脖子的伤口上面,即便做好了准备,但碰触的疼痛还是让我咧了咧嘴,实在是太他妈疼了。   “你,你怎么会沾上这东西啊……”摸完我的伤口之后,胡瞎子仰天长叹了一声。   “胡叔,您……”   “小伙子,你先不要说话!”   我刚开口,话就被胡瞎子给堵了回来:“我问你,你的伤口是不是嘴巴一样的形状,还有你仔细感觉一下,伤口是不是灼烧一样的疼,而且还有跳动的感觉?”   “对!”王瞎子所形容的,跟我的感觉一模一样。   “唉……”   听到我的回答之后,王瞎子长长的叹了口气:“你的情况很糟糕,你怎么会惹上‘她’呢,你不知道‘鬼张嘴,人西归’吗?”   “鬼张嘴,人西归?”   我从没有听说过这句话,不过却并不难理解,所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白,如果‘鬼’咬了你,那就说明离死不远了!   “胡叔,您有什么办法吗?”我也是人,我也怕死,最关键还是被‘鬼’咬了,死的不明不白的,我怎么能甘心?   “办法倒是有,不过关键还是看你自己!”   胡瞎子说完,已经是站起了身,顺着盲道走进了屋子,过了好一会儿才端着一碗水走了出来,同时还拿着一张黄纸。   黄纸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符号,看样子有点儿像做法事时候画的符纸!   啪……   在我有些错愕的时候,他已经是把那张符纸给点着了,燃烧完的灰烬都落在了他端着的碗里:“先抹在伤口上,然后喝了它!”   “这……”   经过这两天的经历,以及刚才跟胡瞎子的一番交谈,我已经开始相信世间有‘鬼’存在了,可真如电视上一样喝符水,我还是很抗拒的。   “你要是不喝,那就等死吧!”胡瞎子说完,就要把碗放下。   “我喝,胡叔我喝……”   看他说的一本正经的,我还真有点儿心虚了,所以接过来朝脖子上面抹了抹,一股淡淡的凉意,消退了刺痛的灼烧感。   而喝下去的时候,则是淡淡的咸味!   “这碗水,应该能治好的你的伤,不过真要摆脱那个‘女人’还是要靠你自己!”听我咕咚咕咚把水喝完了,胡瞎子才又开了口!   “靠我自己?”   “对!”   胡瞎子点点头,随后凝重的说道:“现在的你,只有两个选择……”   ☆、第二十三章 另有所指   跟胡瞎子交谈的越多,我内心之中的不安和惶恐就越是强烈,当他最后这句话说完时,我感觉到的是梗塞的窒息。   其实,我来找胡瞎子的初衷,是将死马当活马医的,毕竟这两天的经历,真的是让我有些心惊胆战,无所适从!   最开始的交谈,我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的,即便他为我讲述殡葬业的种种规矩时,我一样是当做逸闻趣事来听的。   直到他弄来了那碗水和符纸,涂抹以后伤口有了明显的好转,我才真正相信了他的话,可同时我也明白自己陷入了怎样的麻烦当中。   “胡叔,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,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!”  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我都已经被‘她’给咬了,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糟,所以在此时我索性也就彻底放开了。   最坏的结果,无非就是一死呗!   再说了,这不是还有两个选择吗?   心态摆正了,我的语气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紧张了,这让胡瞎子多少有些意外,朝我竖了竖大拇指之后,才是开了口。   “既然你这样说了,那老瞎子我也就不卖关子了,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,一条是在家里摆贡品烧香,求‘她’放过你,这样做的后果就是,你不能再插手那两起命案!”   “不能插手命案?”胡瞎子的话,让我又惊了一下,随即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,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听从他的劝解。   或者说,我还没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!   其实,我之所以来找胡瞎子,明面上是因为我这两天种种离奇诡异的经历,可究其根源,还是因为那两起案子。   即便我被强令休假了,可我从没有想过放弃查案!   “胡叔,另一个呢?”   我问出了这句话,胡瞎子如果够聪明,就能听出我的话外之音,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,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。   因此,他的表情又阴晦了许多,沉默了良久之后,才虚脱般的吐出一句话来:“另一个就是找到‘她’,然后杀了‘她”!”   “杀了‘她’?”   “对!”   胡瞎子话说到此,语气骤然阴冷了许多:“根据你之前所说的,‘她’之所以缠上你,应该跟你所说的人皮案子有关系,所以你要摆脱‘她’,要么就是不再参与这起案子,要么就是直接找到‘她’,然后把‘她’杀了,不然这件事情永远不会完!”   “就算我想杀了‘她’,怕是也做不到吧,毕竟‘她’是……”   胡瞎子的这番话,让我不禁苦笑了一声,俗话说鬼、神莫测,即便我有那份儿心,可也要有那份儿力才成啊?   “那个你不用担心,你等着……”   胡瞎子说完,起身又顺着盲道走进了屋子,再次返回的时候,手里拿着几张黄纸,还有一个红色的小布袋子。   “如果你信得过我老瞎子,回去就把这些符贴在门和窗户上,你可以留下一个出口,当‘她’进去之后,再用一张符纸封住退路,然后用这里面的东西杀了‘她’!”   “真的有用吗……”   这句话不是我说出来的,而是我心里想的,我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真能将‘她’给困住,从而进一步将其给杀死。   可事到如今,我有别的选择吗?   显然,是没有的!   如果我还想继续暗中调查这两起命案,那么我很有可能还会饱受‘她’的纠缠,因此我必须要有所防范,于是从老瞎子的手里将东西接了过来。   是不是真的有用,还有待考证,不过总算能带来一些心安了!   “胡叔,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,您……”   “有什么你就问,怎么变得这么磨叽了?”   胡瞎子没等我说完,直接就给我堵了回来,这让我哭笑不得,一直说话慢慢悠悠的好像是他吧,现在怎么反倒是倒打一耙了?   “胡叔,您之前说,还魂之人要死而复生,需要杀害五个人,从而才能对应五行之说,那么是不是可以说,那五个人的死亡方式,也是跟五行有关联的呢?”   “不错!”   胡瞎子捋了捋山羊胡,随后慢悠悠的说道:“人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,所以契合的是五行,相应的,还魂之人也要以五行之术来杀人。”   “你前面说了,两起命案一起发生在楼房里,一起发生在大桥下面。楼房的案发现场,有一张床坍塌了,如果我猜测对的话,那个人是死在床上的,属木杀!”   “至于大桥底下的,应该就是土杀了!”   “那也就是说,如果还有人死亡,就是水、火、和金了?”   五行分金木水火土,去其二,留其三,很容易得出结论。万一真被胡瞎子说中了,那么也就给我指明了下一起可能发生的凶杀案线索。   “我知道了,谢谢您胡叔!”   该问的我都问了,所以我就打算离开了,我要将这些情况赶紧告诉徐涛。虽说我们依旧不能预判下一起凶杀案的时间和地点,但至少有了个大致的方向。  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时候,目光又落在了那个箱子上,里面的旗袍让我的心又泛起了一些波澜,只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将心里的话问出来。   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,那么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!   用这句话形容此时的胡瞎子再合适不过了,他的眼睛的确看不见,可耳朵极为的敏锐,仅仅凭借听,就猜测出了我还有事情要问他。   “既然来了,就不要带着疑问走了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!”   “那好!”   这个问题不同于之前我所问的,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气:“胡叔,箱子里面的旗袍是不是人皮寿衣,您又是从哪里弄来的?”   扪心自问,我问出这句话,并不是怀疑胡瞎子跟那个‘女人’有着关系,而是我想弄清楚,这些人皮寿衣的出处。   “买的!”   胡瞎子没有丝毫犹豫,直接回答了我:“这人啊,都有一个好胜之心,无论从事什么行业,都想弄到属于这行业最具备价值的东西,就像那些收藏古董的一样,不惜倾家荡产收购一些稀罕的玩意儿!”   “我老瞎子也是人,所以也不能免俗,人皮寿衣在我们殡葬业,具备的可是象征性的意义,谁有这东西,那在这行业就是这个!”   说着,胡瞎子竖起了大拇指!   对于这番话,我是表示认可的,他说的的确在理,可这并不能成为阻止我继续发问的理由:“胡叔,您从哪里买的,从谁手里买的?”   这一次,胡瞎子没有直接回答我,而是沉默了良久才说道:“小伙子,我明白你的意思,更清楚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,但这次老瞎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!”   胡瞎子说完,站起了身子,鼻子嗅嗅之后,直接走到了我的跟前:“你有所不知,干我们这行当的,买卖从不问出处,遵循的原则只有一个,那就是你情我愿。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从哪里买的,更不能告诉你从谁手里买的,希望你能理解!”   “如果我这些话不能让你满意,那么你可以把老瞎子带回警局,但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,我一个字都不会说!”   胡瞎子说完之后,怒呵呵的哼了一声,扬着脑袋,撅着那一撮山羊胡,那样子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,又臭又硬。   “胡叔,您误会了,我就是随口问问,既然您有苦衷,那我不勉强了,就先回去了!”胡瞎子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,我知道该离开了。   倒不是我怕了他,而是因为现在还不是闹僵的时候!   这两起案子,是我从没有遇到过的,而且我这两天的经历,也是诡异无比,所以保不齐还有用得着老瞎子的时候。   所以,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,我不能得罪他!   “等等……”就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,胡瞎子突然又出了声。   “胡叔,怎么了?”   “小伙子,按理说你是老王介绍来的,我应该知无不言才对,但我们这行的规矩就是这样,我要真跟你说了,以后老瞎子在这行当名声也就彻底臭了,因此从哪里买的,又跟谁买的,我的确是没有办法跟你说的,但是……”   “但是什么?”胡瞎子的话里,显然还有话!   “但是……算了,我还是问你一个问题吧?”   胡瞎子说到此,将声音压了下来:“人皮寿衣,是用什么做的?”   “当然是人皮?”我一时有些茫然。   “怎么弄到人皮?”他又问道。   “胡叔您是说……”   这个时候,我终于明白胡瞎子的意思了,他虽然没有跟我明说,却一直给我指引着,这让我的心顿时腾起一股振奋感。   因为,他马上就要给我答案了!   “我什么都没有说!”   胡瞎子说完,转身向着屋子走了去,一边走着一边喃喃道:“这人啊,都逃不掉生老病死,病了要去医院,死了要去……”   ☆、第二十四章 真的精神分裂了   火葬场……   这是我下意识的反应,而且也是最终确定的结论!   人死了能去哪里,只有火葬场!   而那里,的确是窃取人皮的好地方!   毕竟,火化的程序是人被送往火葬场之后,交给那里的入殓师,整理完死者的妆容之后,直接被推进火化炉中。   对于死者的家属来说,当死者交给入殓师之后,便意味着跟亲人的最终诀别,因为再见到亲人的时候,便会成了一抔不足斤重的骨灰。   这中间,会经历一定时间的等待!   这段时间或长、或短,而且能掌控时间长短的,只有里面的入殓师!   如果真有人在火葬场干窃取人皮的勾当,那么几乎是没有办法被人察觉的!   想到此,我的目光落在了远处那根高耸的烟囱上,北斗大街的尽头就是火葬场,那里真的隐藏着肮脏龌龊的勾当吗?   其实,对于这所有的一切,我都完全可以不去理会,只需带着胡瞎子交给我的符纸和小布袋子返回宿舍就成。   毕竟,我已经休假了!   但是,这两起命案已经是成为了我的梦魇,无论如何我都要搞清楚,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去火葬场摸摸情况。   根据王瞎子的话,我可以认定那个‘女人’身上穿的就是人皮寿衣,而这种‘衣服’在殡葬行业中有着无比恶毒的寓意。   穿上它,就能让死去的人还魂!   那个‘女人’穿着一件,胡瞎子这里也有一件,虽然他没有用来还魂,但谁知道这滚滚的红尘下面,还流通着多少件人皮寿衣呢?   如今我了解到了这个情况,如果真的放任不管,那以后是不是会有更多的凶杀案发生呢?   那是我不想看到的,也是我不会允许的!   所以,我必须要履行我的职责!   即使,可能有重重的危险在等着我……   打定了主意之后,我就从福缘堂走了出来,掏出手机看看已经十一点半了,所以在拨通徐涛的电话时,我朝着一家饭店走了过去。   “喂,涛哥,你在哪儿呢,说话方便吗?”   在说正事儿之前,我必须要确定徐涛那边的情况,因为我现在面临一个非常尴尬的处境,所以行事不得不小心一些。   我既然已经决定休假了,按照规章制度来说,就不能再去碰那两起案子,这要一不小心被牛洪和凌歌知道了,事儿可就大了!   “苏童啊,我在回局里的路上,正想要给你打电话呢,你就打过来了,咱哥俩还真够默契的,你先说还是我先说?”   “涛哥,你先说!”电话那头的徐涛,声音听着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,这也让我松了口气,说明没有新情况发生。   “你的休假报告我给你递上去了,说你去西藏旅游散心了,到时候牛局和凌队要是给你打电话,你可别说漏了。还有,最近你也不要回宿舍了,来我这儿或者去住宾馆都行,宿舍那边都是局里退休的人,一不小心就会穿帮!”   “嗯!”徐涛这样安排我没有意见,说我走的越远越好!   “好了,你说吧,给我打电话啥事儿?”   “涛哥,我打探到了一些情况!”对于徐涛,我向来都是直言不讳的!   “你说吧,我听着呢!”   “是这样的徐哥……”   接下来的时间,一直都是我在说徐涛在听,偶尔插一句嘴,也是问问那些不懂之处,比如还魂、五行之类的。   “涛哥,情况就是这样,所以我打算吃完饭去火葬场看看?”我很信任徐涛,因此我不会对他有任何的隐瞒。   “苏童……”   徐涛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,有些严肃说:“苏童,我了解你的为人,也相信你是不会骗我的,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?”   “我当然知道……”   “你不知道!”   徐涛打断了我的话,随后叹了口气:“先不说那些还魂、人皮寿衣是不是真的,就连那个‘女人’都无法确定是不是真实存在的……”   “涛哥,我敢保证‘她’是存在的,而且……”   “好了,不要再说了!”   我的话说到此,徐涛猛然拔了音量:“都到现在了,你还要去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吗,你要记住你是一名警察,这世界上哪儿来的鬼?”   “涛哥,我们认识已经几年了,我拿我的人格保证,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,都是我亲眼看到的,你怎么就不相信呢?”   “不是我不相信你,而是你没有办法让我相信!”   每每发生争论的时候,徐涛都会变得咄咄逼人:“你第一次跟我说时候,我相信你,可是监控录像里什么都没有。第二次就更玄乎了,你居然说那个‘女人’从五楼跳了出去。可事实呢,在医院的楼下,连个人毛都没有看到!”   “所以,你的保证,不能改变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!”   “涛哥,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,那你就打车过来北斗大街吧,别的我没有办法向你证明,我脖子上的伤口,总是真的吧?”   说完,我下意识的抬手摸向了脖子,但就在我的手碰触到皮肤的瞬间,我一下子愣住了,同时一股彻寒袭遍了全身。   因为,那伤口不见了!   反复的摸了几遍,我摸到的都只有光滑的皮肤,根本就没有什么伤口!   “不可能,这不可能,伤口明明是存在的,怎么可能不见了呢?”   所有的一切,我都能相信是我眼花了,是我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,甚至是我的精神出现了分裂,可脖子上的伤口,我绝对不可能看错。   当初在卫生间,那伤口曾是那么的触目惊心……   退一万步讲,我甚至可以相信伤口我也看错了,但是疼痛的感觉总是没有错吧,为什么现在活生生的消失了呢?   啪!   我茫然了,失措了,以至于手机摔倒地上,我都没有去捡,我现在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情,我脖子上的伤口去了哪里?   难道,我真的得了精神病?   “苏童,苏童……”   地上的手机还回荡着徐涛焦急的呼喊,可我根本没有心思理会,在这一刻,我感觉我的世界突然之间崩塌了。   一切,都陷入了黑暗……   “苏童!”   我就那样怔怔的站着,不知道过了多久,被徐涛的声音给唤醒了过来,当我茫然回头的时候,发现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。   他显得很着急,头上大汗淋漓的,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时候,那双眼睛正在上上下下的打量我,里面充满了担忧。   “苏童,你,你没事吧?”   “涛哥,我没事儿!”使劲儿甩了甩脑袋,我强挤出了一丝笑容。   说出这句话,我只是不想徐涛太着急,至于我是不是真的有事儿,我自己都不知道,或许真该去医院看看了。   “苏童,没事儿就好,从今天起,你什么都不要想,好好出去散散心,明天我就去给你订机票!”看我说话条理还算清晰,徐涛终于松了口气。   “涛哥,你相信我,我真的没有骗你!”   这句话不仅仅是我说给徐涛听的,同时也是说给我自己听得,我必须告诉自己,我没有得精神分裂,更没有出现幻觉。   所看见的一切,都是真的!   “苏童,我们不说这个了,先去吃饭!”徐涛逃避着我的目光。   “徐涛!”   看他一副敷衍的样子,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,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,而这也是弄的他一愣,抿着嘴唇沉默片刻,终于做出了妥协。   “想说什么,你就说吧,我听着呢!”   “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,那就是--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,那个‘女人’是存在的,我脖子上面的伤口也是存在的……”   “你说够了没有?”   我的爆发,换来的不是徐涛的沉静,而是比我更胜的怒气:“苏童,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,跟疯了有什么区别?”   “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真的,那你就给我证明,我们不说那个‘女人’,就说你脖子上的伤口,你给我指出来在哪里?”   “你说,你说啊……”话说到最后,徐涛已经抓着我的肩膀摇晃了起来,引得四周的行人,纷纷侧目了过来。   “我……”   他摇动的是我的身体,可卷起一波波浪潮的,却是我的内心,我脖子上的伤口突然不见了,我该怎么去解释?   “说不出来是不是?”   看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,徐涛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:“苏童,跟我回家,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,休息休息!”   徐涛说着,就要拉我走,但我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,直接甩掉了他的胳膊:“徐涛,你不相信我,总该相信别人吧,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人证!”   徐涛不相信我,让我相当恼怒,所以我要带他去福缘堂!   我的话他可以不信,但王瞎子的话,总是要信的吧,只要找到王瞎子,自然就会证明我的清白!   徐涛认为我是无礼取闹,不过还是拗不过我,被我连拉带扯的拽到了福缘堂,当我看到之前那个服务员的时候,终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。   “小伙子,你还记得我不?”   “你是……”那小伙子看着我,露出了些茫然。   “我,我刚才来过的啊,还跟你师傅聊了半天,算了,可能店里人来人往的你记不住,我直接去后院找你师傅吧!”   “等等……”   就在我要往后门走的时候,服务员突然拦住了我,斜了我一眼后说道:“你谁呀,有病吧你,谁跟你认识啊,乱闯什么……”   “你不认识我不要紧,你师傅认识我就行,我这就去后院找他!”我没工夫跟他扯淡,说完就拉着徐涛要绕到后面去。   “哎,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?”   那服务员再一次把我拦了下来,随后指了指我们进来的门:“你看清楚了,店里就这一个门,哪儿他妈来的后门?”   “还有,你听好了,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,从来就没有什么狗屁师傅!”   ☆、第二十五章 他是第三个吗?   没有?   服务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,似乎想要把给我生吞活剥了!   其实我能理解他的反应,换成是我开的店铺,突然有个不认识的人冲进来胡扯一通,那骂一顿那都是轻的,保不齐就直接报警了。   可是,我们真的不认识吗?   服务员的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,这让我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,难道说我真他娘得了癔症,这两天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?   “苏童,我们走!”   徐涛的脸色这会儿阴沉的可怕,如果说之前他还对我有一丝信任的话,那么随着服务员骂出那些话,已经荡然无存了。   “涛哥,我真的来过这里,我真的见过这个服务员和他的师傅,他们店里是有后门的,就在那个架子的旁边!”说着,我就直接冲了过去。   “你给我站住,你他妈是不是有病,你再不走我可报警了……”   “你不用报警,我就是警察!”   徐涛掏出警官证的时候,我已经站在了放着骨灰盒的架子旁边:“涛哥,我记得清清楚楚的,后门就在这里!”   “苏童,你闹够了没有?”   徐涛亮明了自己的警察身份,那个服务员的气焰顿时就收敛了许多,他没有再骂我,不过徐涛的脸色却变得极为不善了。   这时候,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,猛地把我扯到一侧后,拍着墙壁说道:“你听听,你听听,这是实心的墙,那儿来的门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那声音我当然能听出来,是实打实的墙壁,可我记得清清楚楚的,那里明明就是一道门啊,怎么就会突然消失了?   “不可能,不可能的,这里明明有门的,我还曾经进去过……”我失神的喃喃着,样子一定是极为失魂落魄的。   因为,我在徐涛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忍:“苏童,这里就是墙壁,没有门,人家老板也说了,也没有什么师傅。算我求你了,你就不要闹了……”   “涛哥,我……”   “好了苏童,跟我回家!”徐涛说着,就过来拽我。   “不!”   我断然甩脱了他,一步步后退着,使劲儿的摇着头:“涛哥,我没有出现幻觉,我更没有精神分裂,请你相信我!”   “有病的人,都说自己没病,尤其是精神病……”服务员得知了徐涛的身份之后,没有再直接对我恶言相向,不过还是用尽了嘲讽之能。   “闭上你的臭嘴!”   或许是出于保护我,也或许是怕服务员这番话会产生火上浇油的效果,徐涛狰狞着一张脸,朝着服务员吼了一嗓子,吓得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。   “苏童,我知道你没有产生幻觉,我更知道你没有精神分裂,你只是累了。相信我,你真的只是累了,跟我回家好不好?”   “那你相信我说的话吗?”我必须要徐涛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。   “苏童……”徐涛极其的为难。   “我知道你不相信我,在你心里,我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对不对?”   “苏童,我……”   看到他说不出话来,我颓然的苦笑了一声,随后冲着他吼道:“但是我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,就算没有后门,就算没有什么胡瞎子,但是还有这个!”   说着,我将那几张符纸,还有那个小红布袋子给排在了柜台上:“如果我说的都是假的,为什么会有这东西?”   “这……”   看到那几张符纸和小布袋子之后,徐涛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,我知道他在思索什么,更知道此时他心里是怎么想的。   如果我真的和杨春娥一样有了精神分裂,的确能说明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,的确能认定我一直都活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。   但是,那也就意味着‘所有’的一切都是假的!   包括,我拿出来的符纸,还有这个小布袋子!   毕竟,如果那一切都是我编出来的、臆想出来的,我是绝对不会将现实的景象给穿插进去的,不然就会和精神分裂的症状相悖了!   可事实呢?   事实是这些东西的确活生生存在着,那也就意味着,我之前所说的种种,很有可能都是真的,都是切实发生过的。   如此一来,徐涛的世界观,势必也会遭到毁灭性的颠覆!  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,他必须相信,这个世界是有‘鬼’的!   那些,是他没有办法接受的!   就如之前的我一样,穿着一身警服,却要去相信这个世界有‘鬼’,这不仅是在亵渎这份儿职业,更是对于自身的否定。   人在什么时候做出抉择是最难的,在关乎生死,和关乎信仰的时候,要做出一个相悖的选择,不比杀了他难受。   就比如此时的徐涛,他眉头深锁的时候,身体都是有些颤抖的,那种颤抖足以表明,在他的内心之中上演着怎样的煎熬?   最终,他无奈的叹了口气:“苏童,先回去吧!”   “好!”   这一次,我没有在去违逆他的意思,我很清楚,世界观颠覆对于一个人的打击是何等残酷,他需要一个过程来适应。   徐涛居住的地方,距离警局比较远一些,开车的话需要二十分钟左右,当初我师父,就是死在那座房子里的!   按理说,横死过人的房子,一般是没有人继续住下去的,即便是自己的亲人也是一样,毕竟说起来是有些不祥的。   不过徐涛不在意那些,一来他是警察,二来用他的话说:“父母之于孩子,都是计之深远的,如果老爷子真的在天有灵,那也是保护我,而不是伤害我!”   对于他的这番话,我内心是极为认可的,师傅对我都视如己出,关怀的无微不至,就更不要说亲生的徐涛了。   屋子里的格局、摆设,基本还都是师傅生前的样子,我清楚这不只是徐涛习惯了这一切,更是出于对师傅的缅怀。   师傅生前经常让我来家里吃饭,所以我对这座房子极为熟悉,倒了两杯水之后,我便跟徐涛面对面的坐了下来。   “涛哥,我知道有些东西暂时你没有办法接受,可我能保证,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,即便有许多地方充满了矛盾!”   我所指的矛盾有很多,比如解剖室的‘手脚印’,比如从五楼跳下去的‘女人’,又比如消失的‘后门’和‘胡瞎子’!   “我知道!”   徐睿多少显得有些颓废:“苏童,我并不是不相信你,而是我没有办法相信这些事情,都太过离奇诡异了,都太匪夷所思了,我……”   “涛哥,我明白你的意思!”   人生就是这样,时时刻刻都是充满了戏剧性,之前是徐涛一直在宽慰我,可现在呢,我又不得不反过头来劝说他。   “涛哥,我想师傅生前说的那句话,你还记吧?”   “你指的是……”我提起了师傅,徐涛终于集中了精神。   “这个世界不只有活人和死人,还有……”   “真的有吗?”他话说完,目光落在了墙上,那里有挂着师傅的照片!   “或许有吧?”   我的目光受到牵引,也是落在了上面,师傅带着淡淡的笑意,折叠的每一道皱纹里,沁出的都是慈和的神色。   我多么希望师傅还活着,这样我和徐涛也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之中了,至少,他会引导我们摆脱掉身上的枷锁。   而不是,让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,受困于这团无法驱散的迷雾中!   “涛哥,喝点儿水吧!”   提起了师傅,整座屋子弥漫起来的是悲伤,我不想再去撩拨藏匿在内心最深处的悲痛,我相信徐涛也是一样的,所以拿起一杯水要递给他。   然而,就在目光落在盈盈荡漾的水纹上时,一股骤然浮现的寒意充斥了我的全身,因为在此时,我想到了胡瞎子所说的五行。   我想到了,王峰在送去医院之前,是浸泡在盛满了福尔马林液体容器之中的!   同时,我也想起了曾经去过ICU病房的‘女人’!   有水,有‘女人’,那么王峰是不是第三个?   现在的王峰,是不是还活着……   ☆、第二十六章 肖邦的夜曲   其实,在走出福缘堂的时候,我就曾动过打探王峰情况的心思,不过因为和徐涛的争吵,以及脖子上伤口的消失,让我暂时将那件事儿给抛到了脑后。   现在想起来,浑身泛着的是僵冷!   无论胡瞎子这个人是不是存在的,他交给我的东西都是真的,同理,那么之前我听到的就也是真的,比如他所说的五行。   他说还魂之人,必须杀害五个人才行,而且这五个人的死法还不能一样,必须要契合了金木水火土才能确保万无一失。   如今,那个‘女人’已经杀死了两个人,如果想要进一步完善‘她’身上的血斑,那就绝对不会就此而住手的,一定还会继续犯案!   王东的死,是在床上,契合了木!   杨伟的死,是在桥下,契合了土!   那么第三个人的死法,就会去契合金、火、水这三种!   两起凶杀案案发到现在,我们掌握的线索很有限,因此很难判定下一个受害人是什么死法,不过若是仔细想想,其实线索一直就在眼前。   那就是,王峰!   王峰在受伤昏迷的时候,是曾经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之中的,这恰恰契合了水,而且当时那个‘女人’也曾经出现过。   将这两点结合起来,那么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,下一个被杀害的,很有可能就是王峰!   “苏童,你怎么了?”   被徐涛的话惊醒的时,我才发现因为手的颤抖,水已经洒了一桌子,不过我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,我要赶紧将我推想出来的一切告诉徐涛。   如果我推断的一切都是真的,那么现在的王峰,已经很危险了!   “涛哥,谁在医院守着王峰?”   “孙刚和刘松啊,你这是怎么了?”徐涛显然还没有将我说过的话,和两起案子给联系在一起,多少显得有些茫然。   “涛哥,你先不要问了,我在休假打电话不合适,你赶紧给他们打电话,问问他们王峰的情况,我有种不祥的预感!”   “我这就打!”   徐涛很了解我是个怎么样的人,所以在看到我表情如此凝重,语气如此焦急的时候,也就没有再多过问,直接掏出了手机。   “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,纪念我死去的爱情……”   就在徐涛刚刚掏出手机的时候,铃声突然响了,他将手机朝向我的同时,也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因为电话是凌歌打来的。   “喂,凌队!”   “徐涛,你在哪儿?”由于徐涛开的是免提,所以我能清楚的听出来,凌歌的声音里蕴含着十分浓烈的凝重。   “我在外面吃饭呢,有事儿吗?”   “有事儿,而且是大事儿,饭先不要吃了,赶紧来医院!”   “凌队,到底出什么事情了?”   听到凌歌说出医院两字时,不仅徐涛哆嗦了一下,我也是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,莫不是王峰真出事儿了吧?   果不其然,还真被我给猜中了,而且是我最不想听到的!   “王峰死了!”电话那头儿的凌歌,声音一下子悲沉了许多。   “死,死了?”   徐涛结巴着出声的同时,脸色也是猛然大变,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这不仅意味着案情更加的复杂,也意味着他必须要相信我说的话了。   换句话说,他必须要相信,这个世界有‘鬼’了!   而我,则是直接瘫坐在了沙发上,这一刻我充满了自责!   我恨自己,从福缘堂走出来的之后,为什么不跟徐涛先说王峰的事情?   如果我说了,即便当时他是不相信我的,但很有可能会做出防范,那样是不是就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了呢?   “凌队,王峰怎么死的?”   “溺水!”   凌歌说完,在电话那头儿沉默了一下,才是继续说道:“其实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溺水而亡的,因为我们发现他的时候,他……”   “他什么?”   “他浸泡在病房的洗手池中,只剩下了一张人皮。现在法医已经赶到了医院,你不要吃了,赶紧过来!”凌歌说完,直接挂掉了电话。   “……”   在徐涛木讷的将手机塞进兜里之后,便陷入了沉默当中,而我则是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,眼泪无声无息的淌落了下来!   是我,是我害死了王峰!   如果那晚不是我让他去解剖室追那个‘女人’,他就不会受伤昏迷!   如果当初在医院,我能再多辩解两句,凌歌或许就会相信我,不会让我离职,从而让我能在医院守护着王峰。   但现在,一切都晚了!   王峰死了,一天前还活蹦乱跳的他,就这样死了!   归根结底,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!   我内心有刀绞一样的疼痛在蔓延,不过我没有哭出声来!   因为这并不是我第一次面对同事的死亡,因为我知道,即便我如孟姜女一样哭倒了长城,王峰也没有办法再苏醒过来!   我所能做的,就是去查案,找出那个凶手,为王峰报仇……   “苏童,你给我站住!”   我站起身冲向外面的瞬间,徐涛已经是回过了神,他死死的将我抱住,拼命的阻拦着我:“苏童,你不能冲动,更不能去医院!”   “你放开我,让我出去……”之前我一直强忍着心底迸发的情绪,但是从开口的刹那,我再也绷不住了,嚎啕大哭了起来。   “苏童,苏童……”   徐涛死命的把我按在墙上,含着泪说道:“苏童,王峰死了,我也一样难过,但是你不能出去,更不能去医院!”   “徐涛……”   口水伴随着泪水飚飞,我的声音哽咽的可怕:“你他妈放开我,让我出去,王峰死了你知不知道,他死了……”   “我知道,我知道!”   徐涛仍旧没有放开我的意思,相反将我箍的更紧了:“苏童,我理解你的感受,我也一样难受,但事情已经发生了,我们没有办法阻止,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医院,而是像你今天所做的一样,继续暗地里查找线索,找出那个凶手,给王峰报仇!”   “啊……”   我知道徐涛说的都是对的,但我的心实在是太疼了,我怎么能相信,之前还‘苏队、苏队’喊我的王峰,现在成为了冰冷的尸体呢?   更何况,他连尸体都没有留下,只有那张干瘪的人皮……   我放弃了挣扎,在我即将发疯的边缘,从警三年来磨练出的那一丝冰冷意识提醒着我,我不能走出这道门,更不能去医院。   仰天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嘶吼时,我放开了抓着徐涛的手,身体如同一滩烂泥一样,顺着墙壁滑落在了地上。   “苏童,你还好吧?”跟我的一番交锋,徐涛显得气喘吁吁的。   “涛哥,我没事儿!”   说着,我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,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:“你先去医院吧,我答应你,不会乱来的,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!”   “你说,只要我能办到!”   “到了案发现场以后,拍一张王峰的照片给我……”   “好!”   徐涛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,随后抓起挂在墙上的警服就推开了门:“你好好在家呆着,不要让我为难,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!”   “我知道,你走吧!”   咣当!   门关起来了,把我自己留在了满屋子的悲伤之中,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,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走到了沙发旁,直接躺在了上面。   我的眼前,回荡的都是王峰前往解剖室的一幕,眼泪更是恣意的流淌了下来,但我没有再去擦,这些泪我该流……   叮!   不知道过了多久,手机传来了声响,那声音很轻,但我却听得真切刺耳,因为我知道,徐涛兑现了他的承诺。   握着手机的手,在不断的颤抖着,我不敢去点击那条消息,因为我怕,我怕看到王峰……   “王峰,是我对不起你!”   口中呢喃着,我将手轻轻点了下去,入眼的是冰冷的房间,一个不大的洗手池中浸满了水,那里面泡着一张完整的人皮。   那是王峰……   没有了骨血的支撑之后,整张人皮都蜷缩在了一起,但那带着头发的头部,此时在水的浮力之下,还是晕出了一张脸!   那张脸,已经没有了脸的形状……   但是,我的眼前,却浮现着王峰的笑容……   我不知道那是幻觉,还是真实……   亦或是,王峰的告别……   望着他,我没有再哭,也没有再继续哽咽,更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,我轻轻点开手机的乐库,播放出了那首,肖邦的《夜曲》!   这一首曲子,淡漠平和,寂静幽澜,轻缓之中透着那么一点点沉思,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睡觉之前才会去听的。   但现在,我要听!   因为,我相信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,王峰会出现在我的身边!   洋溢着那张笑脸,再喊我一声‘苏队’!   “午安,王峰!”   我曾听人说过,大悲和大喜之后,人都是相当疲劳的,以前我不理解这句话,但是现在我有了一种刻骨铭心的体会。   我累,我想睡觉!   于是,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!   那首曲子缓缓流淌着,就像是曾有过的记忆在缓慢播放着一样,我跟王峰一起奋战在案发现场,一起醉倒在酒桌上……   不知道过了多久,窗户外面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声音,我睁开眼睛的时候,看到外面下雨了,雨滴砸在窗户上,就像是悲鸣的丧钟。   那丧钟是为王峰敲响的,不然窗户上怎么会有他那张脸?   看到那张脸我笑了,我就知道,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,王峰会回来的……   叮铃铃!   在我望着那张脸,想要对王峰说一声,‘兄弟,你回来了’的时候,桌在上的电话响了,我轻轻点开了免提。   电话里,传来的是徐涛焦急的声音,前面他说的是什么我没有听清,我只听清楚了一句:“苏童,王峰的人皮丢了……”   咔嚓!   一道雷恰好这时候落了下来,借助那银白的电光,我看到窗外的并不是一张脸,而是一颗长满了长发的脑袋……   ☆、第二十七章 午夜的火葬场   我并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长时间,不过此时外面已经黑了下来,究竟是因为日落,还是因为阴天,亦或是二者兼有我并不清楚。   而且,我也不想去探究!   因为,我的目光完全被那扇窗户给吸引了!   确切的说,是窗户外面的那颗脑袋……   雨并不是很大,却足以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清晰滚动的水渍,水渍在流动,但贴在窗户上面湿漉漉的头发却没有。   一动、一静,呈现出来的景象是十分清晰的!   而加上那道电光以后,所带给我的视觉冲击更是无比的强烈,让我愕然惊愣的同时,一股恨意也是喷涌了出来。   是‘她’……   从案发到现在,我跟‘她’已经见过好几次了,虽然我至今都没有看到过‘她’的脸,可我很清楚,窗外的就是‘她’。   “站住!”   王峰的死,让我对这个‘女人’充满了恨意,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‘她’,所以打开门我就冲了出去。   甚至,连雨伞都没有去拿!   甚至,没有去问徐涛,王峰的人皮是怎么丢失的?   电话里还回荡着徐涛的呼喊,可我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那些了,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抓住窗外的‘女人’!   然而,当我绕到窗户外面的时候,却发现‘她’又不见了!   窗台的下面,是水泥和红砖垒砌出来的斜坡,雨水浇下来之后,将这里冲刷的一干二净,因此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。   四周也都是一样,因为是水泥地的原因,加上有着雨水,所以想要找到任何线索,可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。   这一切,就像当初在解剖室外面看到的那些脚印一样,一旦踏上水泥路,想要再去找寻,基本上就是无望了。   如同当初的刘松和孙刚一样,他们曾在第一时间去了警局后门的广场走访,可显然并没有获取到有价值的东西。   不然,我见到徐涛的时候,他不会是一筹莫展的样子!   只是,我现在该怎么办呢?   在我因为毫无线索,陷入茫然的时候,我的目光被斜坡下面的一团浅白吸引了,当我将其抓起来的时候,发现那是一张纸。   不,严格来说,是一张纸钱!   “怎么会有这东西呢?”   心里泛着疑惑的同时,我的目光也在四处搜寻着,我在想是不是小区了某户人家办过白事,所以才会有这东西?   但目光所及之处,除了我手中的这一张之外,再没有发现任何的存在!   这样看来,我的猜想是错误的,如果真有人家办白事的话,那么地上绝不可能只有一张,那也就说明这很有可能是某种线索!   “纸钱,到底代表着什么呢?”   手里攥着这张纸钱,我陷入了沉思当中,我的疑惑有三个,第一个是地上为什么会有纸钱,而且只有这一张。   第二个是,这张纸钱,是不是那个女人留下来的?   如果是,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,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?   至于第三个,就是这纸钱的本身了,到底代表着什么呢?   天上的雨依旧在下着,当我苦思无解抬起头的时候,恰好有一道电光划破了黑暗,我的目光越过层层建筑,落在了远处那根模糊的烟囱上!   火葬场……   那道闪电划开的不仅仅是无边的夜幕,还有充斥在我脑海中的谜团,那瞬间我意识到该顺着什么方向去查找了。   没错,就是火葬场!   火葬场对于普通人来说,总是充满了颇多的忌讳,那里充满了不祥,但同时也是充满了敬畏,因为那里不仅仅是告别亲人的最后场所,也是每个人最后的归宿。   在我们的风俗传统中,生离要相送,死别更是如此!   而且,在死别的时候,还会献上最虔诚的祝福!   这祝福既有不舍的泪水,锥心的悲恸,同时也会有担心亲人、朋友在‘下面’过的不如意时,焚祭的贡品和纸钱!   其实我之所以将方向锁定在火葬场,并不完全是因为这张纸钱,之前胡瞎子跟我所说的话,依旧回旋在我的脑海中。   “人皮是从哪里窃取的,当然是人身上,人生病了要去医院,那么死了呢……”   将这两点结合起来,我得出的结论就是,火葬场那里或许隐藏着什么线索,因此我必须要去一趟,而且是马上就去。   打定了主意之后,我没有再犹豫,直接跑出小区拦了一辆出租车,不顾湿淋淋的衣服,直接坐了进去,随后跟司机说了目的地!   正如之前我所说的一样,火葬场对于普通人来说,多少是有些不祥的,就拿这司机来说,反复跟我确认了好几遍。   “就是火葬场,我就是要去火葬场,听清楚了吧?”   我的爆发,换来的是司机的沉默,而因为种种疑团充斥在心间,我也没有跟他说话的兴趣,车厢顿时就被压抑的氛围给包围了。   因为出来的急,所以我没有再回徐涛的家,这让我有些暗恼,倒不是我怕没来得及关房门,从而便宜了顺手牵羊的人。   我真正担心的是,我没有将手机带在身上,如果真的突生了变故,那就只能靠我自己去解决了,想求援都是做不到。   “他娘的,拼了……”   这两天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,尤其是王峰的死亡,将我彻底逼到了悬崖边儿上,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。   为了王峰、为了枉死的王东和杨伟、为了我自己,我都必须勇往直前,把这起凶杀案调查清楚,把那个‘女人’绳之于法。   无论‘她’是人,还是鬼!   雨夜,车速比平时终究会慢一些的,因此平时半小时的车程,这一次足足用了五十分钟时间,下车我才发现,原来已经十一点了。   怪不得司机刚才看我的眼神跟看精神病一样,怕是换成谁开车,大晚上十点多有人要火急火燎的往火葬场赶,大概都是这反应吧?   原本,我是打算让司机等我一会儿的,但是我刚把钱递过去,还没开口,司机已经一脚油门远去了,将一身泥泞的我,留在了火葬场的门口。   对于此,我没有办法去责怪,毕竟人家不等我也是情有可原的,更何况晚上的火葬场,本就是太多人不远触及的存在。   火葬场的围墙很高,我想要攀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,不过我注意到大门距离地面有三四十公分的距离,如果我贴在地上,应该是能进去的。   事实,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,将身体浸入泥水之中后,我很轻易的从下面钻了进去,当然那一身的泥水显得很狼狈。   站起身以后,我开始打量这座火葬场,所有的房间都是黑漆漆的,显得寂静无比,只有雨水落下来发出啪啪的声音。   似乎,在欢迎着我的到来!   除此之外,我唯一所能感受到的,就只有我的心跳声了!   火葬场总是和诸多的不详联系在一起,如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,要说我心里没有一点儿害怕,那我自己都不会相信。   但,我还有退路吗?   显然,是没有的!   于是,我贴着墙边,向着前面的大厅走了过去,那里通常是家属们等待的地方,再往里面走,就是妆容入殓的地方了。   嘎吱……   就在我走到转角处,想要摸过去的时候,听到大厅的门发出了吱呀声,当我探出头的时候,看到的是一个人。   嘶……   看到那个人的时候,我忍不住哆嗦的同时,也倒吸了一口冷气!   因为如果我没有看错,那个人,正拖着一具尸体……   ☆、第二十八章 剥皮   晚上的雨,不仅能润物于无声,更能如鼓槌一般敲打人心!   都说愁思容易在雨夜泛起,可如果此时有人问我,我一定会告诉他,深夜的雨撩拨的不是愁思,而是--恐惧!   尤其是,无法抑制的恐惧……   雨水啪嗒啪嗒的落着,砸在我身上,沁凉的可不光是皮肤,还有我的内心,特别是隔着雨帘,眼前呈现着如此一幕的时候。   那个人看着岁数应该不小了,身材看上去也不甚高大,或许是因为腿脚有残疾的原因,走向门口的时候,深一脚、浅一脚的。   由于隔着一段距离,所以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,不过我能清晰的看到,在他的身体后面,拖着一样十分沉重的东西。   看样子,是一个人!   而且,还是死人!   入职三年以来,我参与的案件不少,所以我很清楚死人跟活人的区别,尤其是重量上面,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。   我想应该正是这个原因,瘸子的肩膀上才会拴着一根绳子!   啪!   靠近了门口,瘸子打开了门灯,当有些昏黄的灯光洒落下来后,我看清楚了他的样子,顿时又把我惊了一下。   他是秃顶,但脑袋的四周却有着头发,而且看起来还很长,沾染着雨水从肩膀上垂落下来,让我又想到了那个‘女人’。   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,让我很容易将他和那个‘女人’联系到了一起,我甚至隐隐觉得,他们之间似乎真有某种联系一样。   嘎吱!   开门的声音惊醒了我,而这个时候他也抬起了头,即便是在侧面,我也看清楚了那张脸,皱皱巴巴的不说,眼睛似乎还有一只是瞎的。   大门被他推开了以后,他转过了身子,抬手摘下了肩膀上的绳子,随后弯下腰,吃力的将地上的死人给搬了起来。  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,那是一具女尸!   瘸子不能完全的将女尸扛起来,所以只能半拖着进入大厅,甚至连门都没有去关,一强、一弱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了里面。   留在地上的,只有一道刺目的拖痕……   我知道,这时候我不能继续等下去了,我必须跟着那个瘸子进去,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,是不是干着窃取人皮的勾当?   大厅的门灯亮着,里面的灯也是一样,所以我顺着拖痕,很容易跟踪到那个瘸子,一路尾随着进入了大厅后面的房间。   入殓室?   对于入殓室我了解的并不多,不仅是我,相信很多人对此也都知之甚少,毕竟在火葬之前,美化妆容都是由入殓师完成的。   所有家属,几乎都是隔绝在外的!   当然,有特殊性要求的除外,比如那些非要送亲人最后一程的人!   这间入殓室很大,显得也很空旷,门口有着一个大的塑料垃圾桶,可以让我用来藏身,虽然味道有些难闻,不过至少解决了我会暴露的问题。   瘸子显然没有想到,我一直跟在他的背后,而且正紧密的注视着他,所以将那女尸放到入殓台上的时候,毫无顾忌的脱起了女尸的衣服?   “奸尸?”   这是我下意识的反应,但是瘸子接下来的动作让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,因为他脱去的只是女尸的衣服,而自己的并没有去脱。   “他到底要干什么,难道……”   女尸的衣服被脱了去,可瘸子却没有任何要猥亵的动作,这让我有些疑惑,不过短暂的疑惑之后,我放佛明白了什么?   那就是--剥皮……   胡瞎子的话,还回荡在我的耳边,而这也是我要来火葬场的原因之一!   瘸子半夜把一具女尸给弄到入殓室来,显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,加上他又脱去了女尸的衣服,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。   他要,窃取人皮!   距离有些远,加上女尸平躺在入殓台上,因此我看不清楚她的样子,不过我相信一点,那就是这具女尸的死亡时间还不是特别的长。   为什么会这样说,完全是凭借我的刑侦经验!   众所周知,人在死亡了以后,都是会有尸僵出现的,初夏的时节可能出现的晚一些,但也不会延缓太长的时间。   一般情况下,人在死后三十分钟到两个小时内就会硬化,九个小时到十二个小时完全僵硬,三十个小时后软化,七十个小时后恢复原样。   但如果在土中或水中,或在低温干燥情况下则会延缓,高温多湿条件下会加快!   我不知道那具女尸的具体死亡时间,但我可以肯定在九个小时之内,因为在这个时间段,尸体僵化还没有彻底完成。   没有完全僵化,但也僵化了一部分,是窃取人皮的最佳时间!   若是一旦超过了九个小时,那再要窃取人皮,就麻烦了!   几乎是,不可能完成的!   在我回忆着相关知识的时候,瘸子已经是洗完手带上了手套,这让我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,我想看看他是怎么窃取人皮的。   王东案最初是我接手的,当时我看到的人皮,是毫无瑕疵的,除却五官少许的血迹之外,那东西就像是一件艺术品。   我想看看,眼前的瘸子,是不是也能做到这一点?   或者说,他要用什么样的手段,在不切开人皮的情况下,将里面的骨肉分离、随后给一点点的掏空,直到挖取一空!   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,那么我就能确定,瘸子跟那个‘女人’是有着关系的!   因为在出租车上的时候,我就曾经试图将火葬场跟那个‘女人’联系到一起,毕竟是‘她’的出现,那张纸钱的出现,让我顺藤摸瓜想到了火葬场。   但似乎,我想错了……   眼前的瘸子,似乎跟那个‘女人’并没有什么关系,至少他们弄出人皮的方式,是不一样的!   因为,当我再抬起头的时候,瘸子已经是抓起了一把手术刀,刀锋在灯光下闪烁出寒芒之后,随后落在了那女尸的头上。   刺啦……   我不知道是我的臆想,还是真实存在的,总之当瘸子的手向下划去时,我的耳边传来了那种略带摩擦的刺耳声。   手术刀落在的位置,是女尸的锁骨处,伴随着瘸子发出呼哧的喘息声,那口子一直到了女尸的腰间,惨白的伤口在灯光下无比刺目。   划开了一道伤口之后,那瘸子很流利的将女尸给翻转了过来,随后在女尸的后背上,再一次划出了一道伤口。   两道伤口分列前后,随后他在女尸的脖颈和腰间转了一个圈,而后放下手术刀,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瓷罐。   那罐子里装的是什么我不清楚,但我看到他拿起了一把刷子,随后小心翼翼的在女尸身上涂抹了起来,样子很是谨慎。   涂抹完了那些东西之后,瘸子抬起头深深的突出了一口气,随后再次拿起手术刀,开始缓缓的剥离起了人皮。   在这之前,我并不知道他涂抹的是什么,不过现在我或许清楚了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应该是某种带有粘性的胶。   而且,这种胶还不寻常!   因为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味儿我很熟悉,是尸油的味道!   换句话说,这种胶,是用尸油掺杂别的东西熬制出来的!   我下这种定论,也不完全是因为尸油的味道,而是我记得徐睿在帮无人认领的尸体修补妆容的时候,曾经说过一句话。   “这人啊,生前跟死亡是一样的,身上的皮肤可以出现残缺,但是脸不可以,所以遇到一些残缺的尸体,我们要尽量保证死者的脸部是完整的,有时候就需要从身体其他的部位提取皮肤,这对于僵化以后的尸体来说,难度是很大的!”   “但是,也并不是不可能,尸油添加一些东西就能熬制出一种胶水,涂抹在死者身体其他部位,很容易将皮肤提取下来!”   我记得当初他说完这句话之后,我还反问过他一句:“徐哥,如果是这样的话,即便皮肤提取了下来,但拼凑到别处也会显得特别突兀吧?”   “不会!”   徐睿那时候回答的很干脆:“因为丢失了皮肤的部位,很容易出现干化的迹象,而这种胶则是靠尸油和其他东西熬制出来的,只要将提取的皮肤贴上去之后,那么尸油就会干化的伤口所吸收,如果不仔细去看,是毫无分别的!”   正是我记得徐睿这句话,所以我能断定瘸子熬制的也是这种胶,至于目的很简单,那就是将完整的人皮给提取下来。   果然,当我回神再看过去的时候,一半的人皮已经被瘸子完整的剥落了下来,在炽白的灯光下,看的我毛骨悚然。   不长的时间,两片人皮已经被瘸子完全的提取下来了,他换了一副手套之后,将身后的一排柜子给轻轻打开了。   嘶……   当柜子被打开的瞬间,当我的目光落在柜子里面的时候,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,一股彻寒让我顿时僵在了原地。   那些柜子的空间,都有洗衣机大小,乍然看过去就像是衣帽间的格子一样,而且每一个柜子里都有横摆的支架。   当然,惊到我的并不是那些支架,而是架子上面的东西,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,那上面悬挂着的,都是人皮。   足足,有十几张之多!   那些人皮显然都是经过了加工处理的,看上去都被拾掇的很整齐,但诡异的是,一块块人皮的形状,却是不一样的。   有方的、有圆的、有长条的,还有一条一条的……   看着,就像是用来做成衣的辅料一样!   成衣、辅料……   当这几个字眼冒出来的时候,我一下子就蒙住了,因为这不仅仅让我想到了胡瞎子说过的人皮寿衣,还,还看到了……   在最后一个格子里,我看到了一件完整的旗袍,就那么静静的悬挂着,呈现出一抹刺目的白……   咣当!   或许是我太紧张了,也或许是我太不小心了,当我看到那件白底旗袍的时候,身体碰了一下垃圾桶,顿时发出了一阵声响。   在这静谧的房间里,无比刺耳!   “谁!”   瘸子不聋,在听到声响的瞬间,他已经是转身抓起了一把手术刀,随后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,那张脸无比的狰狞。   因为被强令休假,因此我已经没有了配枪,同时我也担心瘸子还有着同伙,所以就想暂时先退出入殓室,通知了徐涛之后再来收拾他。   然而,就在我转身的瞬间,我感觉脸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,那东西很凉,而且遮挡住了我的视线。   当我抬手撩开,借着入殓室映射出的灯光看清楚时,我感觉头皮一下子就炸了!   如果我没有看错,那不是别的东西,而是头发,从我的头顶上方悬垂了下来。   那瞬间,我想到了老王头儿曾对我说过的话:“我在你家的天花板上,看到了一个趴着的女人……”   ☆、第二十九章 病情加重   人的恐惧,都是与生俱来的,后天再刻苦的训练,也只能将这种东西压制,而不能做到彻底的消除,毕竟那是本能!   就如同现在的我一样,警校四年、警队三年,我学习了太多应付困境和克服恐惧的办法,那些东西已经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身体里面。   几乎,到了和本能相媲美的地步!   但此时,我的身体是颤抖的!   我的心,是紧紧收缩着的!   那种恐惧宛若潮水一样汹涌而来,彻底的将我淹没在了其中,让我在感觉窒息的同时,也感受到了一股绝望。   那些头发是冰凉的,我从上面闻到的是雨水的味道,这一点契合了我在徐涛家窗户外面看到的那颗‘脑袋’,当时那湿漉漉的头发,就贴在了窗户上!   可是,我不知道猜测的究竟对不对?   我不敢抬头,我怕看到那张一直以来我想看,却又始终没有看到的脸!   我没有见过那张脸,不过我很清楚,那是我所能承受的底线,现在要是抬起头,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我精神的崩溃。   甚至,很有可能会疯掉!   那头发是湿漉漉的,贴在了我的脸上,还在滴淌的雨水,顺着皮肤滑落,每一滴都在让恐惧在蔓延,每一滴都在让绝望在肆意滋生。   我感受不到‘她’的呼吸,可我能感受到头发贴着我的脸缓缓向下的滑动!   那说明,我头顶的‘脑袋’,正在慢慢的靠近我……   身体的颤抖已经不能诠释我内心的恐惧了,在此刻我感觉喉咙像是被人狠狠的掐住了一样,我的意识正在变得模糊。   砰!   就在这种模糊加快的时候,我感觉后脑勺突然传来了剧痛,我知道那是谁干的,可我却没有反抗的能力,眼前一黑,直接倒在了地上。   ……  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苏醒过来,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,发现我正躺在床上,这间熟悉的屋子告诉我,我在徐涛的家里。   “你醒了?”   在我有些茫然的时候,耳边传来了徐涛的声音,转过头我看到他正坐在椅子上,旁边站着的,是充满了担忧凌歌。   “你们,我……”   “苏童,你先不要说话,先把这碗姜汤喝了!”   徐涛说着,从旁边茶几上端起了一碗姜汤,这东西是开水浇红糖和生姜末做成的,不仅能暖胃,还能祛除寒气。   我现在躺在床上,身上盖着被子,却依旧感觉身体里面有寒气在流淌,于是就没有拒绝,直接接过来喝了个干净。   喝完了姜汤,我的确感觉暖和了一些,但这股暖意仅仅是充斥于身体之中的,我内心之中的寒气依旧在盘旋着。   这些寒气,来自于我昏迷之前的经历,这些寒气,来自于我的内心,有太多的疑问我想要弄清楚,比如我怎么回到的徐涛家里?   可我还没有开口,徐涛已经说话了:“苏童,王峰的事情,我们都很心痛,但是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啊……”   “徐哥,我只是不小心着了道儿而已,这不是没事儿了吗?”我知道,这件事情我做的的确有些不妥,至少应该先跟徐涛通个气。   这是他们找到了我,如果没有找到呢?   怕是我早已经跟那些尸体一样,被瘸子做成人皮寿衣了吧?   “着了道儿?”   听完我的话之后,徐涛露出了疑惑的神色:“着什么道儿,着了谁的道儿?”   “当然是着了火葬场那个瘸子的道儿啊,如果不是他砸了我的后脑勺,我怎么可能陷入昏迷。对了,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?”   说完,我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,那里还有个疙瘩没有落下去,碰触的瞬间,还有强烈的疼痛感,这他娘的死瘸子,下手还真够狠的。   “火葬场?”   “瘸子?”   听完我的话之后,徐涛顿时露出了惊诧的表情,而当我抬起头的时候,看到他正在和凌歌对视着,彼此的表情都十分凝重。   “你们,你们怎么了?”   在他们听到我说火葬场和瘸子的时候,两人的反应十分茫然,随后更是浮现出了惊愕,这让我隐隐意识到了什么,心一下子沉了下来。   如果我没有猜错,他们并不是在火葬场发现的我!   可事实,比我预想的更加糟糕……   “苏童,你没事儿吧?”   徐涛说着,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,随即露出了疑惑:“这也没发烧啊,怎么说起胡话来了?”   “徐哥,别闹了!”   我现在满心的疑问想要听到解答,所以没心思配合徐涛的胡闹:“昨晚我记得昏迷在了火葬场,可看你们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那里找到我的,到底……”   “苏童,你先别说了!”   这次开口的不是徐涛,而是凌歌,不过她的脸色似乎更难看:“苏童,还是那句话,王峰的死我们都很难过,所以你要接受事实!”   “凌队我……”   “你先听我说完!”   凌歌说着,走到了我的跟前,盯着我的眼睛说道:“苏童,我们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火葬场,更不知道你说的瘸子。但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,那就是我们发现你的时候,你在客厅的窗户外面,头枕着水泥台,陷入了昏迷!”   “什么……”   凌歌的一句话,让我彻底的呆住了!   刚才我就猜测,他们或许并不是在火葬场发现的我,可我没有想到的是,他们发现我的地方,居然是客厅外面的窗台下面。   这意味着什么,这意味着对于他们来说,我没有去过火葬场!   如果是这样,那我昨晚经历的一幕幕……   想到这里的时候,我猛然抬起了头,目光在凌歌和徐涛的脸上扫了扫,看到的却是他们深深的担忧,那神情我太熟悉了。   跟当初在医院,凌歌拿出杨春娥的病情鉴定报告时,一模一样!   换句话说,在他们眼里我是有病的!   而且,病情还加重了……   至于病情加重的诱因很简单,因为王峰的死亡!   我想,从在医院的时候,我在他们眼里就已经是一个病人了,所以我在跟徐涛说出福缘堂、胡瞎子、脖子上的伤口时,他才会不相信我!   当我将胡瞎子给我的符纸以及那个小布袋子拿出来的时候,徐涛的确是表示出了几分的信任,可那依旧是半信半疑的。   而在我得知王峰死亡的时候,更是做出过过激的举动,比如要冲出房门,比如要冲去医院,那时候曾引起了徐涛深深的担心。   但至少那个时候我还是能够克制的,而随着王峰人皮的丢失,我彻底的丧失了理智,那时候我心里唯一的念头,就是抓到那个‘女人’!   正是在复仇心的驱使下,我连房门都没来的及关,就直接冲了出去,找到纸钱之后,又是直接打车去了火葬场。   这些对于我来说,都是真实的经历!   可在徐涛跟凌歌的眼里,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儿,这一点从他们流露出的担忧之色中就能看出来,所说的话更是如此。   “你,你说的是真的?”   “是真的!”   徐涛点点头:“我在告诉你王峰的人皮丢失了以后,顿时就后悔了,我相信你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的。所以在派孙刚他们查找线索的同时,也就跟凌队赶了回来,果不其然当我们看见你的时候,你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!”   “不,不可能啊……”   我内心充斥着惶恐,因为他们两人的表情并不像是在骗我,也就是说,他们的确是在客厅外面的窗台下发现的我。   那我经历的那些,难道真的是幻觉?   难道,我真的因为无法接受王峰的死亡,产生了更为真实的幻觉?   “不!”   我摇摇头:“我不相信,我明明记得在我睡醒的时候,看到窗户外面有一颗‘脑袋’,所以我才会冲出去的!”   “脑袋?”   听到我的话以后,徐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,但是在这个时候,我发现凌歌的表情是有些异样的,似乎在沉思着什么!   “对,就是脑袋!”   他们的反应让我心底一震,看样子似乎愿意去听我解释,于是我赶紧打蛇随棍上:“涛哥、凌队,你们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‘女人’吧,虽然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见过‘她’的样子,但是我可以肯定,当时站在外面的就是‘她’!”   “那你发现了什么没有?"   “发现了!”   我点点头:“当我冲出去之后,在窗台外面发现了一张纸钱,我当时想过是不是小区里有人家过白事儿,但是除了那一张之外,就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。于是我才想到了火葬场,所以我直接打车赶了过去,再然后就……”   “好了,你先不要说了!”我还想继续说下去,但是被徐涛给打断了。   他看了一眼凌歌,随后对着我说道:“苏童,我们可以保证,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在窗台下面,而且没有发现什么纸钱!”   “而是发现了这个!”   说着,徐涛转身走了出去,当他再回来的时候,手里已经多了一团东西!   但那真的不是纸钱,而是一团浸湿了的卫生纸……   ☆、第三十章 绝望了   “涛哥,你该不会认为,我说的纸钱,是这团卫生纸吧?”   “不是我这样认为的,而是事实就是如此!”   徐涛说着,将卫生纸直接扔给了我:“我们发现你的时候,你躺在窗台的下面,眉头紧紧的皱着,脸上带着的是惶恐的神色,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样。”   “这一点之前我们猜不透,可刚才你自己说出了答案,因为你说你在窗户外面看到了一颗‘脑袋’,我想正是那所谓的‘脑袋’让你受到了惊吓。而我们检查你身体状况的时候,在你的手里发现了这团卫生纸,正被你死死的攥着!”   “这,这不可能……”   人在什么时候最为恐慌,第一是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,第二就是你的所作所为完全被人否定的时候,那种感觉就像是全世界都抛弃了你!   我现在就是这样的,手里握着徐涛扔过来的卫生纸,心里充满了震惊、疑惑,以及深深的恐惧!   难道,我真的精神分裂了?   “苏童,徐涛没有骗你,我可以证明,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!”凌歌的这句话,将我内心最后的防线彻底击溃了。   “好吧……”   既然他们两人都这样说了,我也只能暂时接受现实,可这并不代表我会放弃辩解:“我相信你们的话,相信我是昏迷在了窗台的外面,甚至也相信我手里拿着的是一团卫生纸,那么我身上的黄泥呢,那总能说明我去过火葬场吧?”   我记得,在进入火葬场的时候,我是从大门底下钻进去的,身上曾经沾满了黄泥,只要衣服上真的有黄泥,那就能证明我的话不存在虚假了。   与此同时,我的心里也充满了懊恼,我恨我自己打车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要发票,如果有出租车的发票,也一样能证明我的清白。   发票没有要,但我为什么不记住那辆出租车的车号呢,如果我能说出车牌号,有了人证之后,他们一定会相信我的。   “你等着……”   徐涛说完,再次走出了房间,回来的时候,拿着的是我的衣服,衣服的确是湿漉漉的,可上面半点的黄泥都没有。   “苏童,这下你应该相信了吧,我们真的没有骗你!”徐涛反反复复的给我看了好几遍,上面的确是干干净净的。   “我还有两个问题!”我不会轻易妥协的。   “你说!”凌歌没有阻止我。   “第一是,你们发现我的时候是几点?”   在下了出租车之后,我曾经看过表,当时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,如果徐涛他们发现我的时候也看表了,就能得出一个结论了。   “十一点!”   我最不愿意听见的就是这三个字,可偏偏这三个字还是落在了我的耳边,而且不是徐涛说的,而是出自凌歌的嘴。   “你确定?”   “确定!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在发现你昏迷之后,我们就直接把你弄进了屋子,当时怕你着凉,所以我让徐涛看看家里有没有生姜,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!”   “徐涛当时要出去买,那个时候我抬头看了看表,发现墙上的挂钟指着的,正好是十一点。那么晚的时间,不可能有菜市场和超市开门,所以我就没有让徐涛去!”   “那生姜是从哪里来的?”   徐涛要去买生姜,被凌歌给阻止了,而此时的天依旧是没有亮的,所以显然不是买来的,那是从哪里弄来的?   我知道,在这个时候,我不该纠结于这个问题,但我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儿,于是就顺口问了一句。   “我去对门,找老苏要的!”徐涛解释了一下。   他说完,沉默了一下,又开了口:“而且,老苏还跟我说,他去拉窗帘准备睡觉的时候看到了你,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答应!”   “他喊我了?”   师傅还活着的饿时候,我经常来家里吃饭,所以跟对门老苏也是认识的,因此他能认出我来,也并不是奇怪的事情。   我奇怪的是,为什么这一切,我都没有丝毫印象?   “第一个问题我问完了,现在是第二个!”其他的事情他们能骗我,但是时间是骗不了人的,所以我不得不放弃这一点。   “你问吧,我们听着呢!”徐涛点点头。   “第二个问题就是,小区这么大,我如果一直在外面折腾,不可能不会被人看到,按理说应该早有人发现我才对,但为什么没有?”   “这个问题更好说了!”   听完我的话,徐涛没有丝毫的犹豫,直接给了我答案:“苏童,父亲活着的时候,你经常来家里,所以对于小区是有一定熟悉的!”   “这座小区,虽说治安很好,但却没有摄像头,还有就是在这里居住的老人居多,而老人一般睡觉都是比较早的。”   “还有,昨晚可是一直下着雨呢,雨夜谁没事儿会出来瞎溜达。还有一点你更清楚,在窗台外面的便道旁边,栽着的可是一排树。现在的时节是夏天,草木都很繁盛,如果不是刻意去寻找,是很难注意到那里有人存在的!”   “如果我发出了什么声音呢,不可能不会被注意到吧?”这番反驳的话,其实是很苍白的,可能是我最后的挣扎吧。   “这一点更好说了!”   徐涛想都没想的解释道:“之前我已经说过了,老苏曾经在外面看到了你,但那是因为他要睡觉拉窗帘,并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。你要清楚一点,他可是住在对门,两家阳台是毗邻的,他都没有听到,更不要说别人了。你更不要忘了,昨晚的雨可不小,雨水砸在树上发出的声音更不小,因此没有人察觉到你,也是合乎情理的!”   “嗯……”   徐涛的一番话,让我陷入了沉默当中,因为他说的很在理,根本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,但我该怎么去接受这个现实呢?   “好了苏童,你不要想太多,你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,加上没有办法接受王峰的死亡,所以才会产生一些幻觉!”   看到我沉默了,徐涛叹了口气,随后又说道:“在发现你的时候,凌队已经给省医院的大夫打了电话,天亮以后,我们跟你去看看,要是……”   “要是什么?”徐涛的话还没有说完,已经被我猛然打断了,如果不是因为没有穿衣服,我早从床上蹦下去了。   之前,无论徐涛和凌歌说什么,我都能听进去,甚至是不去做太多的辩驳,可是现在,我没有办法继续忍受下去了。   因为他们,真的把我当成了病人!   真的,把我当成了精神分裂患者!   “你们死了这条心吧,我没病,不会去医院的!”我不想跟他们在继续交谈下去,说完捂着被子就直接躺了下来。   “苏童,你先听我说!”   看到我反应如此激烈,徐涛的语气缓和了一些,拽开被子角说道:“苏童,我们也没有说你有病,只是让你去看看心理医生,帮你减减压,并没有别的意思!”   “心理医生?”   “减压?”   我冷笑一声:“你们说的好听,但其实是去看精神科的医生吧,应该是给你们自己减压吧?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,只要我去了医院,就再也别想出来了。给我扣上一个精神分裂的帽子同时,你们也摆脱了我对不对?”   “苏童,我们真不是在这样想的?”徐涛继续安抚着我。   “你们就是这样想的!”   说着,我死死捂住了被子:“不管你们说什么,反正我没有病,你们谁要去医院自己去,反正我是不会去的,你们都出去!”   “苏童,你给我起来!”   徐涛沉默了,但是凌歌却爆发了:“苏童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,先是欺骗领导说自己出去旅游了,如今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。”   “我告诉你,你越是抗拒去医院,那就越说明你本身有问题。不然为什么不敢去,为什么不敢让医生证明你没病?”   “去就去!”   被他们两人连番的轰炸,我也彻底的爆发了:“我可以去医院,但不是去看病,而是向你们证明我没病。但是在这之前,你们要陪我去一个地方?”   “去哪儿?”他们俩异口同声。   “火葬场!”   “苏童你……”听到我说到火葬场,徐涛又是着急了起来。   “可以!”   跟徐涛的抗拒不同,凌歌选择了顺从我:“我知道你想去火葬场做什么,无非是去证实你所说的一切,那我们现在就去!”   “走!”   我等的就是凌歌这句话,所以顾不得那么多了,话落之后直接起来就穿上了衣服,随后徐涛开车,奔向了火葬场。   火葬场的大门,跟我昨晚所看到的一模一样,这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,等见到那个瘸子的时候,我倒要看看凌歌和徐涛还能说什么。   “谁啊……”   徐涛敲了两下门,在有人应声的时候,大门也打开了,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头儿,揉着惺忪的睡眼正打量我们。   “请问你们找谁?”   “老伯您好,我们是警察,想问您点儿事情?”徐涛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。   “啊,那您们问,问……”听到我们是警察,老头儿顿时拘谨了起来。   “老伯,我想问问,火葬场的工作人员里,有没有一个患有腿疾的。他岁数应该跟您差不多,头顶有些秃,但四周的头发很长,而且还有一只眼睛失明了?”我因为着急,所以开口就直奔了主题,我太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了。   “您说的是,古,古瘸子?”   “您认识?”他的回答,让我激动无比。   “认识,啊,不认识?”老头儿有点儿语无伦次的。   “老伯,您别着急,慢慢说,你到底是认识,还是不认识呢?”我将老头儿的紧张,归咎于了徐涛亮明的警察身份,所以赶紧安抚他的情绪。   “唉……”   听完我的话,那老头儿长叹口气:”我说认识,是因为他之前就是火葬场看大门的,我的这份儿工作,就是接的他的班!”   “而我之所以说不认识,是我从没有见过他,因为在我上班之前……”   “他,就已经死了……”   ☆、第三十一章 病人眼里的世界   人们常说,希望越大,失望就会越大,我想用这句话来诠释我此刻的心情,是最恰当不过的了,那是种无边的苦涩和悚然。   古瘸子死了,我该去相信吗?   或者说,我该怎么去辩解呢?   如果他真的死了,那昨晚我看到的是谁?   那个挥舞着手术刀,从女尸身上剥落人皮的又是谁?   可如果我坚持说他没有死,我又该怎么去证实呢?   来时的路上,我的内心之中是充满了期待的,我期待着在火葬场,能够为我平冤昭雪,能够让凌歌和徐涛相信,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?   可现在呢?   似乎我无论再说什么,都是苍白的了!   东方的黎明已经到来,而我的心,却再次沉浸到了无边的黑暗中……   “警察同志,您没事儿吧?”   我沉默的时候,想来脸色也是无比难看的,不然对面的老头儿不会一副担忧的样子,甚至在问我的时候都有些紧张。   “大爷,他没事儿,谢谢您啊!”   或许在徐涛看来,这件事情到此已经结束了,他说完就打算拽着我上车:“苏童,这下你该死心了吧,我们回去!”   “等等……”   “你又想干什么?”   被我挣脱掉胳膊,徐涛有了一些不悦:“苏童,如今你来也来了,要问的也问了,你还想要折腾到什么时候?”   他在说话的时候,表现出来的可不仅仅是沉下脸那么简单,同时手也是摸向了腰间,我知道他的举动意味着什么。   如果我给不出他一个合理的解释,他非把我铐起来不可!   “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,搞清楚我就跟你们回去!”   “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问题?”徐涛显得有些不耐烦。   “徐涛,再给他一次机会,让他问!”凌歌成全了我,不过那紧蹙的眉头说明,她的耐心也快被我给消磨没了。   “我就想问,如果我没有来过火葬场,为什么我会知道这里有个古瘸子,而且还能描述出他的长相以及特征?”   这个问题,是我翻身的最后机会,如果他们给不出我一个合理的解答,那他们就要重视,甚至听取我所说的一切!   反之,我就只能放弃抵抗!   “这……”我的问题,顿时让徐涛皱起了眉头,显然这对于他来说,是相当棘手的。   “我来给你解释!”   凌歌说着的时候,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,盯着我的眼睛说道:“苏童,这个世界的人很多,因此总会有特殊的存在。在极少数的人眼里,世界其实是不一样的。比如他们会看到一些过去以及未来的景象,但这并不能说明那就是所处的现实,我这样说你明白吗?”   “明白!”   我冷笑一声:“你就直接说我有病,说我不正常就得了呗,何必去绕这么大个圈子呢,但我告诉你,我没病!”   我承认,有时候我不愿意去跟人计较太多,但这不证明我傻,我怎么可能听不出凌歌话中的意思,于是语气也冷漠了几分。   “苏童,你听也好,不听也罢,你都必须要承认一个事实,那就是你的精神状态是不正常的,我们必须要带你去看医生!”   凌歌说完,已经是伸手去拉车门了,同时也对徐涛做出了吩咐:“带他上车,我这就联系省医院的大夫,我们马上过去!”   “是!”   徐涛说着,已经向我走了过来,但我不会给他抓住我的机会,撒丫子就冲进了火葬场。既然凌歌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来敷衍我,那我也就没有必要跟他们客气了。   “苏童,你要干什么,你给我回来……”我突然的动作,让徐涛有些失措,不过他还是紧随着我追了过来,凌歌也是如此。   “你们不是不相信我吗,我这就给你们找出来证据!”   我至今想都不明白,古瘸子既然已经死了,为什么我昨晚还会撞见他?   但这似乎都不重要了,因为‘他’已经没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了!   既然如此,那我就去入殓室,只要柜子里的那些人皮还在,就一样会是确凿的证据!   昨晚入殓室的一幕,至今想起来都让我如芒在背,冷汗四溢。尤其是此时天刚亮,里面还略有昏暗的时候,更是让我不自觉的想到了房顶垂下来的头发。   但此时的我,已经没有退路了,要么我找到证据,说服凌歌和徐涛,相信我所说的一切,要么直接被他们带去医院。   “苏童,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?”   我冲进了入殓室,凌歌和徐涛也是追了进来,质问我的时候,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挂着一层寒霜,彰显出对我所作所为的极大不满。   “我没闹,我只是在向你们证明,我没病,我很正常!”   说着,我将手指向了背后的柜子:“看见这些柜子没有,我所说的证据就在这里面,这些东西会证实我没有撒谎!”   砰!   说完,我已经直接将一个柜子给拉开了,但是里面的东西,却让我在瞬间傻眼了,因为里面根本没有什么人皮。   悬挂着的,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衣服!   “不可能,这不可能,我昨晚明明看见这里挂着的是人皮……”   如果说早已死亡的古瘸子,给了我当头一棒,那么现在的这些衣服,就将我彻底打入了地狱,让我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。   “苏童,不要再闹了,跟我们回去好不好?”徐涛慢慢靠近着我。   “你们都滚!”   人的情绪崩溃很容易,柜子里衣服,就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,我不知道我此时的表情是何等的狰狞,但凌歌和徐涛都哆嗦了一下。   “苏童,我们相信你,相信你!”凌歌采取了怀柔的方式,一面说着,一面向我靠近着。   “相信我?”   我冷笑一声,说出的话更是充满了苦涩:“既然相信我,为什么总是怀疑我说的话,既然相信我,为什么非要带我去看医生,既然相信我,为什么要拿出手铐?”   “我不正常对不对,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对不对,甚至在你们的眼里,我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精神病人对不对?”   我质问着他们两人的同时,疯了一样的将所有柜子都给打开了:“我说了,昨晚这里挂着的都是人皮,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?”   “为什么不相信我……”   那种明明诉说的是现实,却要被最信任的人去怀疑的感觉,是我活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过的体会,于是我靠着柜子,跌坐在了地上。   “徐涛,带苏童走!”   凌歌似乎已经认定,到了这一步我不会再去反抗,于是将手铐扔给了徐涛。而我,也真的没有再去反抗,任凭徐涛将我拷了起来。   我不是不想再去辩解,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辩解,古瘸子我明明看到了,而事实是‘他’早已经是死亡了。   人皮我也看到了,可是这些柜子里面装的,不过是几件白大褂和普通人的衣服罢了……   事实胜于雄辩,我不得不接受我产生了幻觉!   甚至是,我的确是患了精神分裂的现实!   走出大门的时候,凌歌给看门的老头儿道了歉,随后将我塞进车里,直接朝着省医院的方向驶去。   这个时候医院还没有上班,不过凌歌显然已经跟对方约好了,当我们来到医院的时候,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了。   “小凌,就是他吗?”   说话的是个中年人,面向透着几分的慈和,加上那身白大褂以后,给人的感觉并不像其他大夫那样让人畏惧。   “嗯!”   或许是怕刺激到我,无论是问话的冯医生,还是回答问题的凌歌,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我面前提到病人这两个字。   “冯叔,这么早就打扰你,真是不好意思,不过他是我的朋友,所以请冯叔多尽尽心!”凌歌显然跟冯医生是认识的。   “小凌,放心吧,我知道该怎么做,跟我走吧!”   “徐涛,我们走!”   从见到这个冯医生开始,一直到我被带到二楼,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一句话,因为我很清楚,说了也是白说。   这间房间并不是如普通的门诊科室一样四壁洁白,而是充满了温和的色彩,那些色彩,很容易让人陷入到平静之中。   “小凌啊,一般来说,到了这里我们要对他的精神状态,法定能力(比如刑事责任能力、受审能力、服刑能力、民事行为能力、监护能力、被害人自我防卫能力、作证能力等)、精神损伤程度、智能障碍等问题进行鉴定”。”   “但他既然是你的朋友,就不必那么麻烦了,我问他几个问题就行!”那冯医生说着的时候,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,随后伸出了两根手指。   “这是几?”   来到医院之后我就没有说过一句话,但这不代表我没有看,不代表我真的不正常了,就像这冯医生竖起的两根手指。   我恨不得一个嘴巴抽在他脸上,这种弱智的问题,能鉴定出个屁啊?   “苏童,说话!”我的沉默,让徐涛有些不满,说着捅了捅我。   “这是三!”   一直到现在,我对于徐涛和凌歌的质疑,都还带着不满,所以就不打算配合他们,反正在他们眼里我也是有病。   “苏童,你……”听到我的回答之后,凌歌的脸色顿时就一变。   “小凌,让我来!”   冯医生劝了凌歌一声,随后翻开我的眼皮看了看,泛起些疑惑的同时,又伸出了三根手指:“你看仔细了,这次呢?”   “这是手!”我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,所以懒得正经回答他。   我清楚我是故意这么说的,但是在他们三人看来可不是,非但不是,而且还昭示着我真的病了,还病得不轻!   “你们等等……”   徐涛和凌歌刚想说话,就被冯医生给堵回去了,随后他走到旁边,拿了一块手模板,按下去之后留下了一个手印。   “小伙子,你仔细看看,哪个是我的手,哪个是手印?”他说完,指了指自己的手,随后又是指了指留下的手印。   “手,手印……”   他的话,就像是一道电光,蓦然划开了我眼前的黑暗,让我在瞬息之间扑捉到了一些东西,随即呼吸急促了起来。   “脚,脚印,我知道了,我知道怎么证明我的清白了!”   说完,我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转身对着凌歌和徐涛说道:“你们放开我,我知道怎么证明我的清白了,快放开我……”   ☆、第三十二章 谁是内奸   “苏童,你给我坐下!”   看到我毫无征兆的又爆发了,徐涛第一时间冲到了我的跟前,不顾我的反抗,将我给死死的按在了椅子上面。   “涛哥,你相信我,我真的想到了,这一次一定能证明我的青白!”双手被铐住,所以我根本就不是徐涛的对手。   “冯医生,您怎么看?”徐涛没有理会我,而是将问询的目光落在了冯医生的身上,显然他的话才是分量最重的。   “他的情况很不好!”   冯医生说着,转到了凌歌那边:“小凌,根据我的判断,他不仅仅是这里有问题,而且还有狂躁症,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!”他说着,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。   “冯叔,那,那怎么办?”凌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随后咬住了下嘴唇。   “凌歌,你让徐涛放开我,我没有骗你们!”我继续用尽全力挣扎着,但似乎一切都是徒劳的,他们根本不会听我的。   砰……   终于,我的挣扎和徐涛的制止爆发了冲突,椅子倒地的同时,我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,摔得我有些七荤八素的。   不过,我依然没有放弃挣扎:“徐涛,你放开我……”   “凌队,这怎么办?”   我虽然双手被铐住了,但挣扎的劲头儿可不小,徐涛跟我体型差不多,想要完全将我制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。   “你们等着,我去拿镇静剂!”   看到我陷入了暴走,冯医生的脸色也顿时难看了许多,说完急匆匆的走了出去,再回来的时候,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注射器。   “我没病,你们放开我,徐涛你他妈的混蛋……”镇静剂是什么我很清楚,我绝对不能让他们把这一针注射下去。   有了第一针,就会有第二针!   或许,我这辈子就这么废了……   “你们按住了,针头如果断在里面就麻烦了!”冯医生想给我扎下去,但总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落针处,急得满头大汗的。   “先停下吧!”   凌歌似乎没有按住我的意思,而是让徐涛和冯医生先停了手:“这样总不是个办法,你们先出去,我劝劝他!”   “凌队你……”   “小凌,他的状态……”   “好了,你们先出去吧,他的手不是铐住了吗,能把我怎么着,出去吧!”凌歌打断他们之后,将他们推出了房间。   “那你小心点儿!”他俩临出门前,再次叮嘱了一声。   咣当!   当门关起来的时候,凌歌从桌子上将注射器拿了起来,盯着我说道:“苏童,你应该清楚这是什么,更知道如果一针下去了意味着什么?”   “我知道!”   我点点头,其实我很清楚凌歌这句话的分量,如果真的一针打在了我身上,那给我带来的可不仅仅是身体伤害。   还有的,就是对于我自身的定义!   从此以后,我将被扣上精神分裂的帽子,即便有一天我能摆脱掉,但对我精神以及名誉造成的伤害,也是难以弥补的。   “如果你不想被鉴定成精神分裂,那么你就要答应我两件事情!”凌歌说着,抬起手将注射器在我眼前晃悠了晃悠,摆明了在威胁我。   “你说吧,如果我能做到的话!”事到如今,我已经没有了反抗的筹码,所以只能做出妥协。   “明天我会给你安排飞机,将你送到国外去,对外就说你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,要去外国做出更为明确的诊断,但是……”   “但是什么?”   “但是飞机降落之后,你不要出机场,直接买最早的飞机飞回来。你记住,除了我之外,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回来了!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凌歌的话,让我感觉有些迷茫,她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?为什么大费周章的要将我送出国,然后让我自己再回来?   “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,等你回来之后,我自然会告诉你的,这张手机卡你拿好,回来之后用这个号码跟我联系!”   凌歌说着,递给了我一张手机卡,而这让我更是疑惑了。因为从这张手机卡能看出来,凌歌是早有准备的,换句话说,这并非她临时的想法。   “好吧!”我知道,我没有选择的余地,所以只能将手机卡接过来:“第二件事情是什么,也一起告诉我吧?”   “我说了,现在还不是时候,等你落地之后,我会一起告诉你的!”   凌歌说完,走到洗手池旁边,将镇静剂打了出去,随后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个新的注射器,抽满液体走了过来。   “这,这是什么?”说实话,凌歌这个人,我一直都是摸不透的,因此看到注射器的时候,我的精神再度绷紧了。   “这是葡萄糖,演戏总是要演到位吧?”她说完,露出了一抹笑容。说实话她的笑容很美,但却让我有些毛骨悚然。   “不过在这之前,你需要解开我的一个疑惑?”   “你问吧!”我现在只能是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!   “你刚才为什么要疯了一样的冲出去,是不是发现了什么?”凌歌的心思的确够缜密,这个时候还能察觉到我刚才那番话里的暗指。   “因为脚印!”   从心里来讲,凌歌并不能如徐涛一样,让我完全的信任,可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:“凌队,从来医院的路上,我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,总觉得我忽略了什么,但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。一直到冯医生拿出那个手模板,我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!”   “哪里?”   “徐涛家的窗户外面,还有火葬场的大门前面!”   我说出了我之前遗漏的东西:“你我都知道,昨晚是下着雨的,徐涛家窗户外面虽然是便道,但那条便道很窄,两侧铺着的都是泥土。如果真如老苏说的,昨晚他看到有人在阳台外面来回转圈来着,一定是会留下足迹的。”   “然后呢?”   “既然留下了足迹,那只需要提取出来,跟我的脚大小以及鞋印做个比较,就能知道在窗户外面的是不是我了。火葬场那里也是一样,黄泥的土地,不可能不留下脚印?”   “嗯!”   听完我的话,凌歌点了点头:“具体是不是,就需要你自己回来证明了,这也是我让你兜圈子去国外的原因!”   “你什么意思?”   之前我没有领会凌歌的话,不过这个时候我隐隐捕捉到了一些东西,而这些东西让我的心,也再次沉了下来。   “我话说的很明白,你应该懂!”凌歌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,而且在说话的时候,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,让我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。   “你,怀疑徐涛?”   我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意味着什么,但我必须要说,要想让凌歌跟我坦诚相待,我就必须将我心中的猜测给说出来。   只有这样,她才能完全的信任我!   毕竟,全局的人都知道,徐涛是我师傅的儿子,我们两人的关系最铁!   “不是!”   凌歌摇摇头,目光之中的凌厉也随即消失了:“我没有怀疑徐涛,而且也不会去怀疑他,但是我总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,我怀疑……”   “你怀疑,我们警队有内奸!”   我说出的这句话,可不是凭空猜测的,因为这也是隐藏在我内心最深处的念头,只不过我不愿意去面对罢了。   “嗯!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我之所以产生这样的心思,是从那两张人皮丢失开始的,警局是什么地方你我都清楚,你真的相信有人敢进入警局盗走人皮吗?”   “所以,我要你配合我演这出戏,当你回来之后,我在明,你在暗,我们双线并进,合力将那个警队中的败类给挖出来!”   ☆、第三十三章 出国计划   内奸?   真的有内奸吗?   凌歌的话,让我陷入了沉思当中,从案发到现在我们几乎没有获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。非但如此,作为证物的三张人皮,还前后丢失了!   前两张是在解剖室丢失的,至于王峰的那一张怎么丢的,我还没来得及过问!   不过这并不妨碍凌歌这番话的所指,往细了想还是有几分道理的,就拿丢失的前两张人皮来说,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,敢来警局之中盗窃呢?   退一步讲,即便真有人具备这样的胆量,那么‘他’又怎么会对警局如此的熟悉呢?   这本身,就是一个疑问!   其实,警队有内奸这个念头,在解剖室人皮丢失的时候,就曾经在我的内心闪现过,只是我当时没有往深了去想。   一来,是因为我不愿意去怀疑身边的同事!   二来,当时正是我全身被恐惧包围的时候!   如今凌歌也这样说了,就说明并不是我一个人在做着如此猜测,显然也是引起了其他人有心人的注意,只是警局之内真的有内奸吗?   “凌队,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,王峰的人皮是怎么丢失的,现在我还不清楚,不过解剖室丢的那两张,很显然不像是人为的?”   我之所以跟凌歌这样说,有着两个目的,第一个是探探她的口风,看看我们之间是不是能够坦诚相待,我们是不是能完全站到同一立场上!   第二个就是关于我这两天的经历了,凌歌会不会相信我?如果不相信,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有待商榷,毕竟合作的前提就是要相互信任。   “苏童,关于王峰那件事儿,等你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你,至于你说的解剖室丢失的人皮不像是人干的,对此我保留看法!”凌歌的话,说的很巧妙。   “如果我现在就要一个答案呢?”我必须知道她是什么态度。   “或许真的存在某种未知的东西吧……”凌歌很聪明,她肯定知道我为什么紧紧的逼问她,于是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。   说完,她轻轻叹了口气,朝着门口扫了一眼,压着声音说道:“苏童,无论这个世界有没有‘鬼’,案子我们都要侦破。我相信就算是真的有‘鬼’,那也一定是受到了人的指使,这也是我做出如此安排的原因,你明白吗?”   她这样说我就明白了,于是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该怎做,我们破案抓的是凶手,至于凶手是人还是‘鬼’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抓住他!”   “你明白就好了!”   话说到此,凌歌示意我坐好,随后直接走过去打开了门,对着焦急等待的冯医生和徐涛说道:“你们进来吧,没事儿了!”   “凌队,你真给他注射镇静剂了?”或许是看我显得很安静,所以徐涛径直走过来,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。   “还没有!”   凌歌摇摇头,随后摇了摇手里的注射器:“冯叔,我们虽然是警察,但对于看病打针可是十足的门外汉,所以这个针还是你来打吧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之前一直叫嚣着给我打针的冯医生,这会儿显得有些抗拒:“小凌啊,镇静剂是用来稳定病人情绪的,他既然已经安静下来了,就不必……”   “冯叔!”   冯医生的话还没说完,已经被凌歌给打断了:“这一针您必须要打,因为稍后我们还要带他回去,如果在半路折腾起来,那就不好办了!”   “还有,您还要给我出示一份精神鉴定的报告,证明苏童的确是有病的,这样我才能跟局里申请经费,报批假期!”   “好吧!”   听到凌歌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,冯医生最终还是点了头,接过注射器直接走到了我的身边:“你不要紧张,放松,很快就过去了!”   噗!   针头扎进我的身体,多少还是有些疼痛的,但我只能咬牙忍着,毕竟我已经答应了玲歌,全面配合她做出的安排。   在冯医生和徐涛看来,给我注射的是镇静剂,不过我跟凌歌都清楚,那不过就是一针葡萄糖而已,不会产生任何的副作用。   在我和凌歌以及徐涛陷入沉默的时候,徐医生已经是做出了鉴定报告,或许是因为检查的不够彻底,报告上写的是具有精神分裂的征兆,还有待进一步的确诊。   不过这对于凌歌来说已经足够了,所以接过报告之后,让徐涛带着我直接告别了医生,打个车直接就前往了警局。   我们的一番折腾,耗去的时间不短,因此当我们赶到警局的时候,已经是上班的时间了,而我则是成为了今早最大的新闻。   “那不是苏童嘛,怎么被铐起来了?”   “不知道,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儿吧?”   “应该不会吧,我多少了解他一些,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刑侦一队的副队长,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啊!”   “你们不知道吧,我可听说苏童精神出问题了?”   “什么问题?”   “你们真不知道啊,据说是精神分裂,因为那两起人皮案子闹到,天天说自己看到鬼了什么的,说起来怪吓人的!”   “唉,所以啊,咱们以后也别抱怨人家一线的奖金高了,这人都疯了,给多少钱也没用啊!”   “……”  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,有是非的地方就会有人嚼口舌,虽说这里是警局,但警察也是人,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。   他们的话,我听得清清楚楚,但是我没有去做反驳,而是就那么低着头,神情木讷的向前走着,做出注射了镇静剂之后的样子。   进入大楼之后,我们直接来到了凌歌的办公室,凌歌吩咐了徐涛一声看紧我,随后便上了楼,显然是去找牛洪了。   之前,我已经是打过休假报告了,所以突然返回到警局,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,包括刑侦一队、二队在内,很多人都聚集在了这。   就在他们纷纷询问我的时候,凌歌从楼上走了下来,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凝重的牛洪,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档案袋。   “局长来了,都肃静!”   刘强和李科亮虽然是二队的队长和队副,但毕竟从警年头长了,因此他们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,更何况牛洪还真的走了进来,所以偌大的办公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。   “大家都在啊,那正好,省的派人去通知你们了!”   牛洪说着,走到了我的跟前,皱着眉看了我两眼之后,打开了手里的档案袋:“大家都知道,前段时间苏童打了休假报告,当时很多人都纳闷儿,两起命案还没破,正是用人的节骨眼儿上,为什么苏童会选择这个时候休假呢?”   “现在,我就给大家一个解释,因为这个!”牛洪说着,将手里的档案袋递给了一侧的刘强,让他们传递着看看。   “精神分裂?”刘强第一个看完,顿时就惊了一下。   “对,就是精神分裂!”   牛洪点点头之后,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小苏呢,一直以来都是个上进的好同志,对于他患病的事情,我和局党委都深表遗憾。但是,我们不会袖手旁观!”   “刚才,凌歌在提交病情鉴定报告的同时,跟我说她认识一位国外极为有名的精神科专家,所以局里决定将小苏送出国外,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的病看好!”   牛洪说完,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:“小苏啊,你出去以后什么都不要想,更不要惦记案子的事儿,好好养病知道吗?”   “嗯!”我轻轻点了点头。   “好了,小苏出去养病,但是我们不能闲着,案子该走访走访,该排查排查,大家把那些祝福的话也都咽回去,破了案子,就是给小苏最大的交代!”   “是!”所有人同时应了一声。   “好了,出国的事儿凌歌你看着安排吧!”   “牛局,我想一会儿就送苏童去机场!”凌歌历来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。   “这么快?”说走就走,让牛洪多少有些意外。   “牛局,救人如救火,这种病治疗的越早越好,而且美国那边的专家我已经联系好了,这两天人家正好有时间!”   “那你看着办吧,如果有必要,可以派个人跟过去!”   “派人就不必了,他们会去机场接机的,您就放心吧!”凌歌当然不会让人跟着我的,毕竟我出国的事情是假的。   “那你安排吧,大家都回去工作!”牛洪大手一挥,屋子里的人便散了去,而后他再次叮嘱一声后,也直接上了楼。   “徐涛,我去机场送苏童,你就不要去了,队里总要留个人的,你说呢?”当牛洪走后,凌歌开始收拾起了东西。   “你看着安排就成,签证什么的都办好了?”从徐涛的神色中我能看出来,他想去送我,但毕竟工作实在脱不开身。   “办好了,上次医院的事情过后,我就跟牛局通过气,所以一切都办妥当了。你也知道,这种病必须要尽早治疗才行!”   “恩,我明白,那我送送你们!”   凌歌没有说假话,当我上了她的车之后,我才发现原来她真把出国的一套手续办好了,看来她早就有所准备了。   “记着我的话,不要出机场,下飞机之后直接买机票飞回来!”发动车的同时,凌歌很严肃的又叮嘱了我一声。   “放心吧,我知道怎么做,开车吧!”   机场通常都是靠近郊外的,因此开车需要不短的时间,加上此时是上班的高峰期,所以我们的速度很慢,当然速度慢,也有速度慢的好处。   比如,让我察觉到了有人跟踪着我们……   ☆、第三十四章 原来是他   我之所以察觉到有人跟踪我们,完全是我的本能反应,不过事实的确是如此,在我们的后面一辆SUV不紧不慢的跟着。   “凌队……”   “我看到了!”   凌歌的刑侦能力十分出众,因此我注意到的异常,她显然也注意到了:“我们走小路,看看到底是谁跟踪我们?”   “好!”   对此,我是没有意见的,如果真的能在这个时候查出来,我还省的去坐飞机颠簸了,于是在出市区之后,凌歌就直接开进了小路。   小路比绕城高速要难走的多,不过相对也更容易隐蔽,至少路上有着很多的弯路,就比如我们眼前的不远处,就有一个。   砰!   刚刚拐过弯路,凌歌就直接一脚把刹车闷死了,如果不是我反应快,非要直接撞在前挡风上!   嘎吱……   我们的车刚停下,跟着我们的那辆车就追了过来,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来时,那车在距离我们不足一米的时候,停了下来。   “徐哥?”   当车停下来,看到那个开车的人时,我和凌歌都愣住了,因为那不是别人,而是法医徐睿,怎么跟踪我们的会是他呢?   “徐哥,怎么是您?”徐睿已经到了接近退休的年龄,所以即便心中有着莫大的疑问,此时也只能先客气一番。   “唉,别提了!”   徐睿打开车门走下来,随后说道:“小苏回来局里,也没有个人通知我,还是小张得到消息之后告诉的我。当我听说小苏有精神问题的时候,于是就想过去找他,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喊你们,你们就已经是开着车出了警局,所以我才跟了上来!”   “徐哥,您找小苏有事儿吗?”徐睿的话,并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,所以凌歌的眉头也是在此时有了一些舒展。   “有事儿,当然有事儿!”   徐睿说着,从车里拿出了一个信封,走到我面前说道:“小苏,我跟你师父的关系怎么样,就不用多说了,他生前跟我说的最多的就是你。说你这孩子命苦,很不容易什么的,要我在生活工作中多多帮扶你一些。虽然你师父早已经走了,但是他的话我还记得,因此在听说你患有精神分裂想要出国就医的时候,我才会火急火燎的追过来!”   “谢谢您,徐哥!”   我知道,徐睿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,师傅还活着的时候,他们的关系的确走的非常近:“徐哥,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儿?”   “给你这个!”   徐睿说着,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了我:“老话说的好啊,穷家富路,你一个人出国,难免会有不方便的时候,所以这里面是点儿钱。虽然不多,可代表的是徐哥的一份心意!”   “徐哥,这钱我不能收!”   “小苏,你听我说!”   徐睿将我递过去的信封又给推了回来:“你每个月有多少工资,我心里很清楚,所以这钱就当我是借给你的,以后你再还我!”   “好吧!”   我知道,话说到这个份儿上,如果我还推辞的话,可就不止是矫情那么简单了,而是看不起徐睿了,于是就打算将信封收起来。   “小苏,信封里除了钱之外,还有一个地址,那是我的一个老朋友,如果你在美国有什么难处,大可以去找他!”   “谢谢您徐哥!”   “唉,好好看病,回来之后咱们好好喝两杯!”徐睿说完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   “徐哥,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,毕竟飞机不等人的!”该说的已经是说完了,凌歌是时候开口,提醒了我们一句。   “那我们就走吧!”徐睿说着就要上车。   “我们?”   听到徐睿这句话,我和凌歌都是一愣,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,凌歌才笑着问道:“徐哥,您是说,要跟我们去机场?”   “对啊!”   徐睿点点头:“我都跟到你们这里了,难道要我一个人回去,怎么着也要把小苏给送走啊?”   “这……”听到徐睿这样说,凌歌的眉头顿时就蹙了起来。   “凌队,怎么了?”徐睿显然不知道我们两人心里的小九九,一时有些疑惑。   “没事儿,徐哥,凌队的意思是说,您要是工作忙的话,就别去了!”我知道,这个时候我必须出来打个圆场。   “最近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,其他的事情不是有小张呢吗,我们走吧,别耽误了飞机!”徐睿说着,已经是上了车。   “走吧!”   既然他如此坚持,我也没有办法明说,于是朝着凌歌点了点头之后,我们直接上了车,随后继续开往了机场的方向。   “苏童,这事儿你怎么看?”一面开着车,凌歌一面问我,那语气之中流露出来的,是十分浓郁的担忧和焦虑。   “凌队,你怀疑徐睿?”我知道她什么意思,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。   “不是我想去怀疑,而是不得不怀疑!”   凌歌说着,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的徐睿:“苏童,你应该很清楚,我之所以这样安排,就是怀疑我们内部出了问题!”   “为了查清楚这些问题,所以我才会让你配合我演这么一出戏,并且为了演的逼真,我还给你办理了出国手续,让你真的飞往美国。局里的人担心你我能理解,但为什么别人没有来,偏偏徐睿来了,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?”   “凌队,你就明说吧!”我不希望凌歌跟我兜圈子,什么话都让我去点明。   我说完之后,她侧着头看了我一眼,显然是窥透了我那点儿小心思:“我怀疑徐睿就是隐藏在我们内部的人,他之所以跟过来,送你这个信封不过是借口,真正的目的是想看看,你会不会真的出国。这一点,从他执意要跟来机场就能证明!”   “还有呢?”   凌歌说的这些我已经想到了,同时还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,我可不认为那些东西,此时没有在凌歌的心中盘桓着。   “还有就是,他给你钱我能理解,毕竟你没有家人,经济状况或许会捉襟一些,但是给你那个地址,我就不能理解了!”   “你也是这样想的?”凌歌的话让我意识到,我们想到一块去了。   “不错!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假设我们将徐睿看成我们要挖出来的那个人,那么他的用意就很明显了,他给你的地址或许是真的,他在美国也真的有一位老朋友。但是,他的目的绝对不是之前所说的那样,让你有难处去找那个人,而是用来监视你!”   “这并不是我胡乱揣测的,而是我们刚刚感觉到警队内部有问题,徐睿就直接跟上了我们,你难道相信这只是巧合?”   听完凌歌的话,我点了点头:“凌队,其实我刚才也是这样想的,但是听了你的分析之后,我又觉得我们似乎想多了!”   “怎么讲?凌歌眉头微微挑了一下。   “凌队你想啊,如果换做你,你会直接跟上来吗,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?”   “我不知道!”凌歌摇了摇头。   我没想到,最终凌歌会给我一个这样的答案,于是苦笑一声说道:“凌队,我不知道你注意没注意你刚才的那番话?”   “你什么意思?”   “我的意思是说,你刚才的那番话的确是有道理的,但是这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上,那就是我们要挖出来的那个人,已经知道我们开始怀疑他了!”   “对啊!”   凌歌想也没想的就应了一声,让我很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,只好继续解释道:“凌队,如果换做是你,你察觉到了被人怀疑,而后又洞悉了有人针对你的行动,你会不会在这个时候,将自己给暴露出来,比如徐睿这种做法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我的一句话,让凌歌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,沉默了一下说道:“通常来说我是不会那么做的,那等于自投罗网了。但不排除我会铤而走险,毕竟风险越大,回报也就越高,所以只凭借你说的那一点,是不能彻底洗刷掉徐睿身上的疑点的!”   她说完,看我没有说话,于是问道:“换成你呢,你会怎么做?”   “如果换做是我的话,我肯定是不会跟来的,但是我必须要搞清楚任何针对我的行动,所以我会找个人来证实自己的猜想!”我将自己所想做了全盘托出。   “你这样想也是对的,毕竟要谨慎一些的,可谁会借徐睿的眼睛,想要看清楚这一切呢?”   凌歌说完,便是先入了沉默当中,而我暂时也沉思了起来,就在我脑中蓦然有一道光亮闪现的时候,我看听到凌歌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。   我们俩对视的一瞬,几乎同时失声道:“是他……”   ☆、第三十五章 推测   世上无难事,只怕有心人!   再复杂的案情,再迷离的局,只要能抽丝剥茧的去梳理,总会发现隐藏在其中的线索,从而点亮那盏摇曳在黑暗中的明灯。   我想到了这个人是谁,同一时间凌歌也想到了,当我们两人对视的刹那,几乎同时嘴里吐出了两个字:“小张!”   “你为什么这样认为?”   每次做案情陈述的时候,凌歌都是现在这副样子,无论她心里想的是什么,总要别人先发表看法,然后做出总结。   当然,那是在我们刑侦一队,如果是召开全局会议的时候,做出总结的就是牛洪了,毕竟他才是真正的一把手。   “我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,第一个原因是小张的身份!”   说到此,我看凌歌轻轻点了点头,于是继续说道:“小张是新入职不久的法医,也是徐哥的助手,可以说除了徐哥之外,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解剖室。当初王峰受重伤昏迷之后,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,可在徐哥跟随救护车前往医院之后,小张给我们指出了解剖室的一些异常!”   “根据他的所指,我们发现了解剖室墙上的手脚印,虽然最终线索指明王峰受伤不像是人干的,但小张的举动还是值得人揣摩的!”   “还有呢?”   解剖室案发的时候,凌歌并不在现场,即便后来徐涛将情况上报给了她,但也远不如我这个亲身经历者更有发言权,于是示意我继续说下去。   “第二个原因,是医院!”   “医院?”   听到我说医院,凌歌的眉头皱起了几分,我知道她不愿意提及医院,毕竟就是在那里,我们两个爆发了一次冲突。   “对,就是医院!”   我点点头:“那天因为你们认定我有精神分裂的征兆,所以有些细节我就没有去注意,更没有来的及说,现在想来就值得推敲了。”   “你别卖关子,到底是什么细节?”凌歌这个急脾气,一直都是她为数不多的缺点之一,而且从来自己都不在意。   “在你们来之前,在我一个人留在病房外面的时候,病房走廊的灯曾经灭了一段时间,当时我听到了脚步声,来人正是小张!”   “他说是徐哥派他过去的,一来是看看王峰苏醒了没有,二来给我们送饭,这个解释的确行的通,可为什么偏偏在他来的时候停电了,难道真的是巧合?”   “还有,涛哥带着我离开的时候,我们曾经在电梯口碰见了小张,当时他灰头土脸的肮脏不堪,据他说是帮助医院后勤人员修理总闸来着,但现在想想未必是那么回事儿?”   “这些事情,你为什么不说?”凌歌越听,眉头皱的就越紧,在我说完之后,终于是忍不住的质问了我一句,显得有些不悦。   “凌队,不是我不说,是你得让我说啊?”   凌歌的话,不由的让我苦笑了一声:“而且,我说了你也得信啊,就像我看到的那个‘女人’一样,你们还不是将我看成了精神病?”   “不是我们不相信你,而是你的话实在是太离奇了,而且当时杨春娥病情报告明确的显示,她已经患了精神分裂!”   “她或许是患了精神分裂,但我保证那个‘女人’的确是存在的,还有那份病情鉴定报告,是谁带着杨春娥做的?”   我之所以这样问,完全是建立在小张这个嫌疑人身份上的,因为病情鉴定一般都是法医来做的,如果小张为了隐瞒什么,从而动了手脚呢?   “病情鉴定报告没有问题,那是徐涛带着杨春娥去做的,至于你说的那个‘女人’到底存不存在,就需要你自己来证明了!”凌歌直接否定了我的话。   “既然是涛哥带她做的,那就没有问题了!”警局里人很多,但要说到我最信任谁,那就只有徐涛了,因此我打消了这个疑问。   “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?”凌歌将话题又引了回去。   “有!”   我点点头:“至于第三个原因,就是徐哥为什么要追我们了!”   “徐哥刚才那番话,我相信是真的,因为我师傅生前在一起喝酒时,曾经对徐哥说过,以后对我多多关照一些。但就算是关心我,他也不至于追到机场来吧?”   “继续说!”显然,这一点也是凌歌的疑惑。   “凌队你想啊,牛局解散了同事们之后,我们就收拾东西直接出了警局,这其中的时间很短对不对?”我一面说,一面梳理着脑中的思路。   “对!”   看到凌歌点头,我继续说道:“那就是了,这么短的时间,对于一般人来说,从主楼走到解剖室都够呛,可为什么徐睿这么快就知道了?”   “打电话呗!”凌歌想都没想,直接回了我一句。   “不,绝对不是打电话!”   我摇摇头,看了一眼后面车上的徐睿:“因为刚才徐哥说了,是小张回去之后跟他说的,那说明小张是火急火燎赶到鉴定科解剖室那里的,这样一来其中就有问题了?”   “你是说,小张察觉到了,你的出国很有可能是假的,所以赶回去对徐哥说了些什么,于是徐哥才匆匆追了过来?”   凌歌的这个结论,是我们最开始的猜测,当初支撑这个猜测的论据并不多,可随着分析的深入,似乎愈发的值得推敲了。   “我就是这样想的!”  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:“我之所以如此肯定,还有一个原因,那就是小张刚入职不久,他怎么知道徐睿会顾及我师父的情面关照我?”   “因为……”   听到我这句话,凌歌的眼中迸发出一股盎然的明亮:“他在暗中调查过你,或者说调查过我们所有人,所以对很多事情都是颇为了解的。这其中就包括了徐睿对你的关照,于是他利用这一点,让徐睿毫无意识的做了他的眼线,从而打探你出国的虚实?”   “就是这样!”   在之前,我们将嫌疑人锁定为小张,不过是初步的猜测罢了,可经过深入的分析之后,似乎案情愈发的明朗化了。   小张,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!   当然,这一切,还需要最终的证据链去支撑!   而这,显然就是我以后的调查方向!   三起人皮案,至今毫无线索,已经让专案组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。尤其是其中一名还是警察的时候,这种压力更是到了极致。   但现在,我们终于能稍微喘口气了,无论最终的结果是不是小张,至少我们已经发现了案子的疑点,只要顺藤摸瓜,总是能将凶手挖出来的。   “凌队,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,说说你的看法吧,你为什么会将目标锁定小张?”   凌歌让我配合她演这场戏,最终的目的就是挖出来那个人,虽然我们初步确定了是小张,但这还不是最终的结果。   所以,我需要大量的信息去整合,只有这样才能做出最有效、最准确的判断,在暗处为这三起人皮案打开一道突破口。   “我的论据很简单,就是因为王峰人皮的失踪!”   对于王峰人皮的丢失,之前我曾经问过凌歌,但她执意要我返回国内之后告诉我,可现在看起来,她必须要跟我说了。   “你说吧,我听着呢?”   “王峰的人皮丢失并不复杂,相反很简单!”凌歌说到此,轻轻咬了一下嘴唇,眼中的光芒显得很坚定,而且充满了睿智。   “到底在哪里丢的?”王峰的死,我一直都很自责,所以我必须要为他报仇,也是因此,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。   “我们在接到王峰死亡通知时候,急匆匆赶去了医院,徐涛当时不在局里,所以跟我同行的除了牛局之外,再有的就是徐睿和小张了!”   凌歌看来没有再打算跟我隐瞒了,毕竟她说的一切,的确契合之前的一切,就比如徐涛,当时他正在跟我在一起。   “我们在赶往医院的路上,我给徐涛打了电话,他说会尽快赶过去。当我们去了病房之后,看到的是浸泡在洗手池中,已经干瘪的人皮!”   “出于保护现场,进入病房里的只有我、牛局、徐睿和小张,为了提取到最有价值的证物,徐睿第一时间打捞起了人皮,并且要小张送回局里,尽快做脱水处理,而他则是留下来提取其他的线索,但是就在小张走后不久,我接到了徐涛的电话……”   “他说了什么?”   “徐涛给我打电话的时候,就在当初你要跳楼的那扇窗户下面,他说在那里发现了昏迷的小张,王峰的人皮已经不见了!”   “那扇窗户下面?”   凌歌的话,让我微微皱了皱眉,因为我想到了一件事情,当初在医院,那个‘女人’就是从那扇窗户跳下去的,随后不见了踪影。   当时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惑,‘她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   就算‘她’真的是鬼,直接从五楼跳下去不会受伤或是摔死,那至少应该会有人发现才对,毕竟那时候楼下散步的人可不少?   ‘鬼’突然的出现,势必会引起极大的骚乱!   可事实上,人群没有任何异常,哪怕尖叫声都没有丝毫!   这到底是为什么?   以前我想不通,但现在我想明白了。   如果那不是‘鬼’,而是一个人假扮的呢?   ☆、第三十六章 按部就班   我这番推测不是没有根据的胡乱妄想,而是根据当时医院的环境、人群得出结论,从根本上来说是具备实际意义的。   假设,那个人就是小张,或者小张的同谋,那么一切是不是能够解释的通呢?   小张进入医院的时候,切断了电源,随后伴着黑暗一步步的走来,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给我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。   人在巨大的压力之下,反应会出现迟钝,判断会出现失误,甚至会忽略到一些原本应该注意到的细节,从而混淆视听。   当时在黑暗中,我曾经听到了一阵沙沙的摩擦声,那声音曾经让我头皮发麻,后来小张给我的解释是食品袋的声音。   当时我没有多想,现在回想起来,很有可能就是那段时间,那个‘女人’进入到了病房里面,虽然我不知道‘她’用什么方式进去的。   我在病房外面看到‘她’一步步走向了窗户,而当我开枪打坏门锁冲进去的时候,‘她’已经消失在了走廊里面。   ICU病房属于重症监护室,通常来说都是独立的存在,所以我才会得出一个结论,‘她’是从五楼的窗户直接跳下去的。   可是,下面并没有发现‘她’!  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那个‘女人’是有人假扮的,因为以‘她’当时的形象落地,势必会引起人群的骚乱,可事实是没有。   那就只有一个结论,在落地之后,‘她’舍弃了,那身装扮!   至于用什么方式毫发无损的落得地,那身装扮又被藏在了哪里,就需要我回去仔细寻找了,但我想跟小张是无法脱离关系的,毕竟我们撞见他的时候,他身上是充满了泥垢的。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,毕竟巧合能发生第一次,绝不可能发生第二次!   这是我在医院的经历,所以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,不过这个结论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凌歌,因为说到底,这些还都只是猜测。   “小张醒来之后,是怎么说的?”   根据我的经验,任何嫌疑人的话,如果仔细去分析都会藏着线索,所以我想知道,当时的小张给出的是什么回答。   “他说在他带着证物往回走的时候,有一道影子突然从旁边的灌木丛冲了出来,他没来的及反应,就觉得脑袋一疼,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!”   凌歌的话,让我皱了皱眉头,随后接着问道:“凌队,那你们在他的头上有没有发现被击打的痕迹,能把他打晕,显然力道不小!”   “有!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其实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,在小张的头上,有着明显的淤血痕迹存在,徐睿给出的结论是木棒击打的原因!”   “你的疑惑,是要推翻我们之前的推测?”她的这句话,让我的心蓦然一沉。   因为如果凌歌态度出现转圜,从而不再去怀疑小张,那么我就不能再继续调查下去,毕竟调查同事是一件十分敏感的事情。   不仅要有明确的命令,而且还有十分严格的司法程序要走!   “不是!”   凌歌摇摇头:“我只是觉得有些疑惑而已,可能是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吧,等你仔细调查之后,一切就真相大白了!”   “凌队,其实你没有必要顾虑这么多,我们一起办过的案件中,使用苦肉计的又不是没有,当初一名嫌疑人为了混淆我们的视听,还曾经剁了自己一根手指头。小张或许是真的昏迷了,但我推测八成是他自己干的,要么就是他的同谋!”   “嗯,你说的有道理,可能是我不愿意怀疑自己人吧?”凌歌说完,便陷入了沉默当中,那张精致的脸上,带着的是化不开的愁容。   我能理解凌歌,去怀疑自己的同事,本身就会有极大的心里压力,如非案情迟迟没有进展,她是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的。   该说的都说了,该问的也都问了,加上车内有股压抑的气息蔓延着,所以我也就没有说话,一直到机场才开了口。   “凌队,我下车之后你们就回去吧,队里还有一堆事儿呢?”说完,我拿起背包就要下车。   “不!”   凌歌摇摇头,看了看刚刚停下来车的徐睿,说道:“无论藏在幕后的人是不是小张,既然有人要亲眼看着你出国,那就要让他看到想看的,更何况以徐睿对你的关心,他不一定会答应现在离开。所以,我们只能等你登机之后再走!”   “好吧!”   凌歌的坚持是合理的,演戏嘛,总要演到位的,所以我也没有再坚持!   一切正如凌歌所说的一样,我还没有开口,徐睿就直接告诉我,一定要把我送上飞机,对于此我也没有再拒绝。  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,而有一搭没一搭的话,更是消磨着我们的耐心,就像夏日的午后,被阳光打蔫的荒草一样。   可是,成片的荒草终归是有个伴儿的,当我在等待回返的飞机时,我才真切的体会到,原来身在他乡、举目无亲是如此的孤独。   不过凡事再坏都有一个底线,当触底之后就会反弹,就如同我再次站在机场门口,呼吸着家乡空气时一样,心情是如此的激动。   在激动之余,我不敢忘记我的使命,更不敢忘记我背负的责任,于是换了手机卡之后,直接打车前往了警局相反方向,凌歌早给我定好的酒店。   她这样做,是一种反侦察的手段,我距离警局越远,暴露的可能就越小,只有在不暴露的情况之下,才能更好的展开调查。   如今,凌歌在明,我在暗,接下来要做的,就是合力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给挖出来。无论他是谁,都必须接受世人的唾弃和法律的严惩。   坐在出租车上,我一直保持着沉默,在思索案情的同时,我也在考虑是不是将我没有出国的事情告诉徐涛,因为我们亲如兄弟,瞒着他我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。   不过,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!   一来是这两天舟车劳顿,我感觉浑身跟散架了一样,我要先去酒店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,打电话的事情并不着急。   至于第二,就是在我告诉徐涛之前,必须征得凌歌的同意。不然的话,我很有可能因此背个处分,这是我绝不允许的。   入住酒店之后,我先好好洗了个热水澡,随后好好睡了一觉,当我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晚上十点了,于是拿起手机出了门。   我没有选择在酒店楼下的餐厅用餐,那里毕竟人多,如果暴露了,以凌歌的脾气非他娘的杀了我不可,所以只能去路边的小店。   要了两个菜,点了一瓶啤酒,我掏出手机就想给凌歌打个电话,在告诉她我已经安顿好的同时,也说说徐涛的事情。   叮铃铃……   谁知道刚掏出手机,凌歌电话就打过来了:“喂,凌队,我刚说要给你打电话呢,我已经回来了,住进酒店了!”   电话那头的很安静,显然凌歌处于一个密闭的环境之中,就是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:“苏童,暂时我还没有什么让你去做的,你可以独立去调查,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和思路。但有一点你必须跟我保证,不能再捅出篓子,不然我也保不住你,上次开枪的事情还没完呢!”   “我知道了凌队,我不会冲动的,那枪……”当警察三年多,我已经习惯了将枪带在身上,如果没有了枪,我总觉得缺乏安全感。   “早知道你会这样说!”   凌歌在那边冷哼一声,随后说道:“你的枪我已经放在了酒店,能不能找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,我还有事儿就先挂了!”   “喂喂,凌队,你还没告诉我第二件事情是什么呢?”喊了几声之后,电话里早已经没有了凌歌的回应,气得我忍不住骂了一句:“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,要是再不改的话,我看你以后能不能嫁出去,我看看谁敢娶你!”  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的时间,当我返回酒店之后,在枕头里面找到了属于我的配枪,看看表已经是十一点了,于是再次走出了酒店。   “师傅,去晨光小区!”   晨光小区就是徐涛家那里,我之所以要去那里,是想趁着土地还潮湿,去查看当初留下的脚印,那里面或许会隐藏着什么线索。   但是当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,我又打消了我的念头,因为夏天的原因,十一点多还有人在小区路灯下聊着天儿。   师傅在世的时候我经常来,所以很多人都认识我,在没有征得凌歌同意将我假出国的事情告诉徐涛之前,我不能暴露。   “师傅,掉头,我们去火葬场?”   “火,火葬场?”   听到我的话之后,出租车司机猛地哆嗦了一下,从后视镜之中我能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的惶恐,那让我心里悬起了巨大的不安。   火葬场,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?   ☆、第三十七章 瞒天过海   人有反骨背插刀,事出反常即为妖!   从司机骇然大变的脸色中,我读出了一些东西,他对于火葬场有种恐惧,而且那种恐惧还是发自于内心的。   “师傅,您没事儿吧?”人被恐惧包围,对于身边的人和事就会产生抵抗的心理,所以我必须要语气柔和一些。   “你,真的要去火葬场?”   我放低的姿态,显然赢得了那司机的好感,他一只手扒着隔离栏调转过了身子,望着我的目光里,带着一些殷切的关心!   “恩,火葬场的门卫是我家亲戚,我过去找他有点儿事情!”   我很清楚,那司机还有一些话没说出口,而这些没有说出来的话,很有可能就是让他恐惧的原因,很有可能是关于火葬场的。   如果一切真的如我所预料一样,火葬场那里发生了某些令人心生恐慌的事情,我就绝对不能亮明我的警察身份。   众所周知,出租车司机的嘴,基本上都没有把门的,无论什么事情让他们知道了,不需要多长时间就会传遍大街小巷。   “这样啊……”   听到我的话之后,那司机脸上的凝重多少消退了一些:“既然你是找亲戚,那我就送你过去吧,不过咱先说好,我可不等你!”   “行!”   我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,所以很痛快的点了点头:“师傅,看您心事重重的,是不是火葬场那边晚上不怎么太平啊?”   我问出的这句话,是经过反复思索的,能让夜班司机畏惧的地方,除了半路打劫的,就只有那些装神弄鬼的事情了。   “你真不知道啊?”那司机说着,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,那目光里面充满了惊诧,就放佛我是个白痴一样。   “我不是本地人,所以不大清楚,从这儿去火葬场怕是还有一段路吧,咱俩扯闲篇也是扯,您就给我说说呗!”   当警察时间长了以后,我容不得任何疑惑盘桓在心里,更别说火葬场本身就是我要重点调查的地方之一了。   “好吧,那我就给你说说!”   我一副请教的样子,显然让司机极其受用,点点头之后说道:“你有所不知啊,火葬场那个地方可是邪性的很。”   “一般来说,烧死人的地方阴气都重,所以就容易‘闹动静’。这不前段时间那个看大门的,他叫啥来着……”   “古瘸子!”我提醒了他一句。   “对,就是古瘸子!”   司机猛地拍了一把方向盘之后,随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:“你不是外地人吗,怎么会知道看大门的古瘸子?”   “师傅,您忘了,刚才我说过现在看大门的是我亲戚,他接的古瘸子的班儿,所以我当然是清楚的,您接着说!”   “对,你是说过,嘿嘿,看我这记性!”   司机拍了脑门一下,继续说道:“火葬场晚上‘闹动静’就是从古瘸子那儿开始的,听说是因为她侵犯一具女尸来着,后来被缠上了!”   “侵犯女尸?”   司机的话,让我想到了那晚看到的古瘸子,他拖着一具女尸进入了入殓室,还扒光了女尸的衣服,但那可不是在侵犯女尸,而是剥人皮呢。   只是,这东西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呢?   难道,除了我之外,还有人看到了他做那肮脏的勾当?   “师傅,您这都是听谁说的,一般人看到女尸都腿软吧,谁还敢去侵犯?”我要看看,能不能问出更有价值的东西。   “最早说出这事儿的,是我们一个同行!”   司机回答的很笃定:“听他说那具女尸第二天要火化,家人想送闺女最后一程,大晚上打他的车去的火葬场。叫了半天门没人开以后,他们发现大门没有上锁,于是就直接进去了,谁知道撞见古瘸子正干那丧尽天良的事儿呢?”   “原来是这样啊,那最后怎么处理的,这事儿完全可以报警,将古瘸子给抓起来!”我继续引导着司机。   “报警啊,谁说没打算报警,这不是还没报警就出事儿了吗?”那司机说到此,还显得义愤填膺的,毕竟这勾当太他娘的缺德了。   “出什么事儿了?”  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我的精神也绷紧了,因为这司机的话,很有可能会解开我心里的一个疑惑,古瘸子到底还活没活着?   如果活着,那么那晚我见到古瘸子也就能解释的通了,如果死了,那么那晚我到底是撞了‘鬼’,还是有人在假扮古瘸子?   其实,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二种,因为在我出国之前,曾经走访过火葬场,当时看大门的老头儿说,古瘸子已经死了。   当然,我并不是说我认为自己撞了‘鬼’,而是我觉得很多事都充满了蹊跷,说不定真有人借古瘸子之名,继续窃取着人皮。   “古瘸子死了呗!”司机想都没想,就回了我一句。   “怎么死的?”   “烧死的啊,钻到火化炉了!”   “就算是被发现了,也不至于钻到火化炉吧?”   我之所以这样问,是根据过去破获的案件得出的结论,一般凶手如果真的要自杀,绝对不会选择跟自己职业有关联的方式。   比如凶手是海员,他们一般不会选择跳河或者跳海死亡,因为他们对于‘水’了解的太深,深知那种溺毙的痛苦。   从事其他行业的人也是如此,所以我才会怀疑古瘸子的死!   他在火葬场工作,应该很清楚将人送入火化炉是何等的恐怖。   所以,就算他死,也会采取别的方式。   “那不是他自己钻进去的!”在我仔细分析司机这句话的时候,他打了一把方向盘,说出了一句撩拨我心神的话。   “有人把他塞进去的?”   “对!”   司机点点头:“他是被塞进去的,但不是人!”   “那是什么?”我知道重点来了。   听到我问的如此直接,那司机扭头看了我一眼:“咱开夜班车的有个规矩,白天呢不说人,到了晚上不说……”   “我明白了!”   我知道,他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那个字是--鬼!   “发现他的时候,他是什么样子?”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,所以我必须将一切都搞清楚。   “他死的可惨啊!”   司机说完沉默了一下,随后长叹了口气:“这人啊,就不能干缺德事儿,否则的话就会遭报应。那家人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侵犯之后,就想将古瘸子给抓起来,古瘸子当然不会就范,拿着凶器将那家人给赶了出来。”   “那家人自然是不能就此罢休的,于是就想要报警,但电话还没打出去,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咣当咣当的声响。进去之后才发现,原来火化炉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,女尸正在里面死死的抱着古瘸子,没多久就被烧成了骨灰!”   “这事说起来玄乎,不过好几个人都看见了,根本错不了,他们都说那是女尸索命呢,照我看索的好,这古瘸子死有应得!”   “原来是这么回事儿?”   司机似乎很是同情那家人,说完之后没有再言语一声,而是陷入了沉默当中,而我则是皱着眉思索了起来。   这事儿听起来玄乎,但细细去琢磨,并不是没有疑点的。   最大的疑点就是,古瘸子到底死了没死?   外面都盛传他死了,就连现在看大门儿的老头也亲口证实过,但我隐隐有一种感觉,这个古瘸子或许没死。   他的死,很有可能是一招瞒天过海!   火葬场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死人,如果他将女尸和另外一具尸体扔进了火化炉,从而躲藏了起来,根本不会被人察觉到。   我之所以这样想,并不完全是因为那晚我看见了他,相反有了最近的经历之后,我甚至已经开始相信世界上有‘鬼’了!   真正支撑我得出如此结论的,是司机刚才说的那番话,他说那女尸家人想要报警的时候,入殓室突然发生了变故。   外行人从这句话或许听不出什么,但我是刑警,我有常人所不具备的刑侦经验!  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古瘸子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给那家人报警的时间,毕竟警察不同于普通市民,会做深入仔细的现场勘察。   那样一来,古瘸子势必会露出马脚。   所以,我断定,古瘸子他还活着……   ☆、第三十八章 停尸房   这个念头闪现在我脑海的时候,那颓靡已久的精神顿时振奋了起来,如果一切真如我所料,案子的突破口就已经打开了。   “师傅,开快点儿!”   “你没事儿吧?”   我情绪突然的转变,让出租车司机顿时一惊:“我说小伙子啊,你要听我的,这大晚上的最好还是不要去那儿了?”   从司机的话里我能听出来,他是有些担心我的,可现在案子好不容易有些眉目了,我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呢?   “师傅,其实我也怕,但我有急事儿必须找我亲戚一样,这眼瞅着就快十二点了,所以我才要你开快点儿,我可不想后半夜过去!”   “得嘞……”   听到我这样说,那司机也打消了疑虑,脚下油门一踩,车速顿时就提了起来:“您坐好了,保准儿在零点前给您送到火葬场!”   他这话说的我哭笑不得,什么叫给我送到火葬场,好好地一句话,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,就变得这么别扭了。   这番话说的不是很中听,不过这趟活儿却跑的漂亮,在距离零点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,司机终于停下了车。   “师傅,这还没到呢啊,您怎么停了?”上次我来过火葬场,所以我很清楚,停车的地方到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。   “小伙子,不是我不愿意往前开,而是我们这行儿讲究多,半夜的时候是不能往这地方开的,多少总怕沾上晦气!”   “那我从这里下车吧,给您钱!”   司机接过钱之后,一边找零一边对我说道:“小伙子,临了我再嘱咐你一句,我把车停在这里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不愿意过去,毕竟这地方还是要多多避讳的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,我也想给你预留出一些反应的时间!”   “师傅,您什么意思?”我不是很明白他的话。   “你有所不知,从古瘸子死了之后,这里就开始盛传‘闹鬼’的事情,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停车。这里到火葬场门口,估摸着也就是七八分钟的时间,你过去的时候,如果发现了什么不对,就赶紧往回跑,我会在这里等到你十二点!”   “如果十二点你没有回来,那你也别怪我不讲究,我就直接开车走了,我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!”说着,他把零钱递给了我。   “师傅,您跑夜班也不容易,这钱呢就当误时费了,就按照您说的,如果十二点我没有回来或是喊你,你就直接开车走!”   “这不妥吧……”见钱不眼开,这司机的本性还是不错的。   “没什么不妥的!”   说完,我将那零钱给挡了回去:“师傅,我最后问您一句,您说的‘闹鬼’的事情指的是什么,是不是跟古瘸子有关系?”   “对!”   司机点点头:“据说啊,那古瘸子死了之后,一直不安分,一直闹闹腾腾的,有人看见‘他’半夜出现在火葬场,而且拖着一具尸体。人们说这是他死的怨恨,所以找那些尸体报仇呢,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,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儿吧!”   “我知道了,谢谢您!”   说完,我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,示意司机掉头做好走的准备同时,我也是朝着火葬场的大门口走了过去。   火葬场位于郊区,所以没有市里面那些明亮的路灯,加上这个时间了,看上去一片黑暗,巨大的烟囱就像是吸引着亡魂的灯塔一样。   我的眼睛很块适应了黑暗,可这种感觉并不好,我总是担心会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,看到我不想看到的东西。   庆幸的是,一直到我来到火葬场大门口的时候,四周依旧是静悄悄的,没有任何的异常,这让我多少送了口气。   嗡……   就在我想要摸出手电看看表的时候,远处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,回头我看到之前的出租车远去了,这说明午夜已经来临了。   火葬场的大门很高,攀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,所以我选择了第一次进入里面的方式,顺便看看地上的脚印。   说实话,如果真要调取足迹的话,我更倾向于徐涛家外面的便道,而不是火葬场这里,毕竟这里出入的人很多。   而且距离我第一次,已经有了好几天的时间,所以想要提取到足迹线索,可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!   事实,跟我所预料的一样,之前遍布黄泥的地方,此时已经被车辙印覆盖了,因此我只能调转侦查的方向。   火葬场的一切,跟我上次来并没有太大的不同,门卫室、停尸房、接待大厅以及后面的入殓室都安安静静的矗立着。   唯一的不同就是声音,那次来是下着雨的,但是这次没有,四周静悄悄的,让人沉浸其中总觉得有些发慌。   上次我看到古瘸子的时候,他是从停尸房那里走过来的,当时他拖着一具女尸,因此我将目光落在了那个方向。   来火葬场的路上,通过跟司机的聊天儿,我推断出古瘸子可能还活着,但那说到底,也只不过是我的推断而已。  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,我其实并不清楚!   然而就是这种不清楚,让我的心加速跳动了起来,我单枪匹马的闯过来,如果真的有‘鬼’,我该怎么去应付?   “既来之、则安之,为了破获三起人皮案,为了找出杀害王峰的凶手,也只能拼了……”   默默的给自己打了打气之后,我朝着停尸房的方向摸了过去,那里的建筑比较低,隐藏在黑暗中,像是能将人吞噬的大口。   登上台阶,我悄悄逼近了停尸房,因为尸体需要保存的原因,所以这里温度比较低,阴风回旋让我后背有些发凉。   门是那种楼房的防盗门,原本我以为这会成为我的阻碍,但是当我伸手去拉的时候,发现那道门居然没有锁着。   嘎吱……   与普通人家的门不同,这里的防盗门因为风吹雨打的缘故,显然已经是出现了锈迹,一拉之下发出了刺耳的声音。   夜,是如此的寂静!   声音,却又是如此的刺耳!   我在惊出一身冷汗的时候,将外套脱了下来,随后卡在了门缝之中,衣服的缓冲,能够将音量降到最小。   门被我打开了,在进入里面的时,我将外套又取了下来,随后套在了手电上面,这能让我看清楚眼前的景象,又不至于过分的暴露。   停尸房需要停放的是等待火化的尸体,因此整体上跟警局的停尸房并没有什么区别,无非就是这里的比较大一些。   好几排尸体冰柜矗立在黑暗中,丝丝的凉气从里面蔓延出来,笼罩在我身体的同时,让我的心也在渐渐下沉着。   我这会儿甚至已经有些后悔半夜来火葬场了,尤其是之前出租车司机说的那番话,盘旋在脑海,怎么都挥之不去。   可是我还有退路吗?   显然,是没有的!   我的确可以白天来这里调查,但那样不仅会增大我身份暴露的几率,而且很有可能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查不到。   因此,我只能硬着头皮上!   停尸房属于密闭的空间,因此跟外面的光线有着很大的差别,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,这让我举步维艰。   通常来说,停尸冰柜都是一排排对应着的,所以我选择顺着冰柜走,走到头然后绕向另外一排,这样可能会让我多走一些路,但却是搜索停尸房最有效的手段。   在向前一点点蹭着的同时,我还注意要时刻将手电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给隐藏掉,毕竟我不清楚此时的停尸房里,是不是有着别人。   与此同时,我的耳朵也竖的直直的,但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,我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!   当然,我最怕的不是遇到古瘸子,也不是什么灵异事件,我真正怕的是有人发现我,从而将我锁在停尸房里。   注意力分散到眼睛、耳朵里,这让我有些不能专注,以至于我都没有感觉已经走到了头儿,直到撞在了墙壁上。   不,这不是墙壁!   如果是墙壁,那应该是坚硬的!   可我撞上的,似乎还有些柔软!   这是……   一时之间,我有些找不着北,所以将缠在手电上的衣服松开了一两圈,随后抬起手,向着面前看了过去。   轰……   这一看之下,我的头皮直接就炸了,如果不是长久的训练让我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嘴巴,我非惊叫出来不可。   我的面前,站着的是一个人!   而且,还是一个女人!   她身上穿着素白的衣服,静静的靠在墙壁上面,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,那张惨白的脸上,隐隐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。   她的脸苍白无比,但眼眶却是乌青色的,尤其是那张殷红的嘴唇,让我在瞬间联想到了当初看过的那部山村老尸。   我的冷汗已经刷刷流了下来,浸湿了后背的同时,也流进了眼睛里面,可我不敢眨眼,我怕在眨眼的瞬间,她会扑到我的身体上面。   啊……   就在我浑身僵冷,无法呼吸的时候,我听到停尸房的深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,那惨叫的声音中,不仅夹杂着痛苦,更是有着深深的惊恐。   谁?   那声音传来的瞬间,我一把将外套给扯了下来,强光手电落在对面那女尸身上的时候,我才发现她早已经死去多时了。   而且,墙边不仅仅靠着一具女尸,而是好几具!   这些女尸为什么为停在这里,我隐隐已经有了猜测,应该是古瘸子用来剥皮的,毕竟在冰柜中放的时间长了,尸体会完全的冻僵!   这种状态的尸体,是不能一下子弄到常温环境中的,那样的话皮肉就会出现破损,再想剥皮就不可能了。   这里为什么停放着女尸,我大致已经明白了,但是刚才那道凄厉的声音是谁发出的?   听着声音是属于男性的,难道说是古瘸子?  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,我已经是顾不得那么多了,直接掏出手枪冲向了停尸房的深处。那里,有着一间独立的房间!   透过玻璃,我看到了一张床,床上躺着的是发出惨嚎的古瘸子!   而在他的身上,则是骑着一个人,从满头的长发来看,显然是个女人……   ☆、第三十九章 她逃走了   是她……   看到那个女人的瞬间,我的身体冷不丁的抽搐了一下,倒不是那个女人本身多么可怕,而是她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过刺目了。   那是旗袍……   白底红花的旗袍……   那身旗袍我怎么可能忘记呢,那是这一切罪恶的根源,那个‘女人’我怎么可能忘记呢,那正是我苦苦找寻的凶手。   我来到火葬场的初衷,是寻找古瘸子的,我希望能从他的身上,找到关于三起人皮案的突破口,从而解开这个谜题。   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,在这里我不仅看到了古瘸子,而且还看到了这个‘女人’!   这一次,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‘她’跑掉!   于是,直接将枪上了膛!   那间屋子在停尸房的东南角,不是很大,不过看起来封闭的很严实,声音之所以传出来,是因为顶端不大的排风口。   防盗门反锁着,我没有办法直接打开冲进去,于是左手拿着枪对准了那块玻璃,随后右手将外套给缠了起来。   砰!   裹着外套的拳头,狠狠的砸在了玻璃上面,可让我意外的是除了巨大的反震力之外,玻璃并没有丝毫的损伤。   “停下来,打开门,不然我就开枪了!”   凌歌的话,我一直都记得,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开枪,可此时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,我不能再让‘她’跑掉!   然而,我想的还是太过乐观了!   玻璃发出了沉闷的声音,手枪我也瞄准了那个‘女人’,可是‘她’却像是没有反应一样,根本就没有看我一眼。   ‘她’跨坐在古瘸子的身上,整个身躯略显出一些僵硬,那张我始终有见过的脸,依旧被浓密的长发给遮掩着。   正如我之前所看到的一样,‘她’的皮肤很白,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人皮肤该有的样子,在白炽灯的照射下,看上去没有丝毫血色,彰显出一股子病态。   但是,在‘她’的皮肤下面,我看到了那些鲜血,刺目的殷红,一汩汩的涌动在身体之中,让我联想到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比喻。   ‘她’,就像是一个盛满了鲜血的容器!   “她’的身躯在不断的摇晃着,伴随着那摇晃我看到古瘸子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着!   当然,那还不是最恐怖的!   最恐怖的是,伴随着古瘸子的颤抖,他的身躯在一点点的干瘪着,甚至支撑躯体的骨架,此时都出现了缓缓的塌陷。   古瘸子的嘴巴开始沁出鲜血,随后是鼻子,而后是眼睛和耳朵……   在这一刻,我甚至已经忘记了呼吸,我做梦都没有想想到,原来‘人皮’是这样形成的,原来一切真的如此离奇诡异。   那个‘女人’穿的是旗袍,因此跨坐在古瘸子身上的时候,我可以看到‘她’的大腿,那种不健康的白皙之中,此时缓缓流淌起了鲜血。   如果我没有猜错,那是属于古瘸子的!   正如之前,徐睿做出的尸检报告一样,古瘸子身上的血肉,在不断的融化着!   融化的骨肉,就像是被某种东西强吸着一样,从古瘸子的生殖物之中倾泻出来,随后快速且完全的进入到了那‘女人’的身体之中。   那种融化最初很慢,但随着‘女人’的动作加快,古瘸子的身体瘪下去的速度快了起来,当我回过神的时候,床上只剩下了一张人皮!   与此同时,那‘女人’身上的血斑,也在一点点的变大着!   到了最后,几乎已经快要遮蔽全身了!   那张人皮是属于古瘸子的,宛若一张牛皮纸贴在床上,那扭曲且干瘪的五官,似乎还在发出痛苦且无奈的控诉,他死的不甘。   但我知道,他是罪有应得……   在我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的时候,那个‘女人’已经站了起来,不过‘她’的头颅还是低垂着的,长发垂下来铺满了前胸,让我依旧没有办法看清楚那张脸,只看到‘她’缓缓走向了角落中,那里是一扇狭小无比的窗户。   砰!   旁边放着的灭火器,被我狠狠砸在了玻璃上,这不仅是我给‘她’的警告,也是我在保持不开枪之前,所能想到的最有效手段。   “站住,不许动!”   灭火器砸在了窗户上,所留下的不过是一个白点儿罢了,在无奈之下,我只能将枪再次举起来,随后瞄准了‘她’!   不过,最终我也没有能扣下板机!   因为仅存不多的清醒意识提醒着我,我不能开枪,眼前玻璃如此的坚固,我不能保证子弹是不是能将其给穿透。   退一步讲,就算是子弹打穿了玻璃,如果不能将其完全击碎一样是徒劳的,因为这样一来,势必会留下子弹撞击过的痕迹。   即便我将弹壳捡走,但遗留下来的痕迹,还是会让某些有心人察觉到这是警用配枪,那样的话我的身份一定会暴露。   我知道,我不开枪很有可能会让这个‘女人’跑掉,从而失去破案的最佳时机,可反过来想也是一样,‘她’如此诡异,我开枪真的有用吗?   我的目光丝毫都不敢离开那个‘女人’的身体,我看到‘她’歪歪扭扭的走到了窗户下面,随后一双手已经是贴在了墙上。   双手放了上去,随后便是双脚,‘她’就像是壁虎一样,将四肢贴在了墙上,随后迅速的游动了起来,惊得我连连咂舌。   看着‘她’的动作,我想到了解剖室以及我家卫生间墙壁上的手脚印,原来‘她’是以这种方式上的墙,但‘她’又是怎么逃出去的呢?   这个问题,没有在我的心中盘桓太久,因为此时的‘她’,已经是靠近了那扇很小的窗子,随后在我眼前呈现出了诡异震撼的一幕。   我清晰的看到,‘她’的头颅发生了变化,由圆形变成了长条形,随后便是从那不大的窗户里挤了出去,留在里面的只剩下了身体。  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,老师就教过我们一个常识,如果是正常人的体型,在面对狭小的空间时,只要脑袋能过去,身体也就能过去。   就像眼前的这个‘女人’一样,当‘她’的头颅挤过去之后,身体也是缓缓向着外面滑动了去,随后积压在下半身的血肉,以不可思议的逆流方式,一样摆脱了窗户的束缚。   “去外面……”   眼看着‘她’就要消失在狭小的窗户里了,我猛然想到我该去做什么了,于是疯了一样打开门冲出了这间惊魂的停尸房。   然而,当我绕过去之后,却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……   “凌队,出事儿了,来火葬场吧!”   站在原地找寻了半天足迹,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,于是我不得不打电话给凌歌,接下来要让她来接手了。   “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凌歌显然已经入睡了,声音还显得有些慵懒。   “我在火葬场看到了那个‘女人’,而且还有人被杀了,你们过来之后一定要仔细的勘检现场,还有要控制住门卫,有什么线索第一时间告诉我!”   说完之后,我就直接挂掉了电话,但目光却没有从门卫室离开,因为我的心里有个莫大的疑惑,这个看门的老头儿,跟古瘸子是不是有着关系呢?   如果有人跟我说,他们之间没有关系,我绝对是不相信的,古瘸子午夜经常出现在火葬场,我不相信那老头儿看不到。   就拿刚才古瘸子发出的惨叫声一样,回荡在这静谧的深夜里,守门的老头儿却没有丝毫反应,这本身就有极大的问题。   难道,真的如我所料,他们是勾结在一起,做着窃取人皮勾当的?   想到这里,我的心猛然一沉,如果他真的跟古瘸子有关系,此时古瘸子已经死了,那么他是不是……   ☆、第四十章 终见线索   门卫是不是死了?   这是我内心之中的念头,当这个念头泛起的瞬间,我已经是快步朝着门卫室走了出去,同时强光手电已经是打开了。   门卫室,跟普通单位的门卫室没有太大的区别,里外有着两间,里面的一间有着一张床,手电的照射下能清晰看到上面躺着的那个人。   外面是漆黑的夜,所以当强光手电透过玻璃打过去的时候,我并不能看清楚他的胸膛是不是还在起伏着,判断不出他是死还是活着。   于是,我轻轻的转动了门锁。   门很轻易的被我打开了,在我蹑手蹑脚靠过去的时候,我听到了呼噜声,那声音来自床上躺着的门卫,正是那天我看到的老头儿。   老头儿睡得很熟,这让我心头泛起了一些疑惑,按理说人老了之后睡觉都是很轻的,可这个老头儿似乎并非如此。   是睡觉真的发沉,还是说有人希望他这样睡着?   当然,前提是他并不知道古瘸子的事情!   如果真的是这样,那就能说的通了,门卫虽然看守着火葬场的大门,也知道自己是接的古瘸子的班儿,但却不知道古瘸子一直还活着。   而古瘸子之所以这样做,就是为了瞒天过海,制造出谣言和恐慌,这样一来的话,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窃取人皮的勾当。   所以,门卫应该是着了古瘸子的道儿!   心中如此揣测的时候,我故意在屋子里弄出了点儿动静,结果正如我所所料的一样,那门卫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。   呼噜声,依旧震天!   印证了猜测之后,我没有再去管那门卫,而是轻轻走出了门卫室,随后钻出火葬场大门,向着市区的方向走了过去。   我刚刚走出没有多远,听到的是刺耳的警笛声,随后便看到警灯闪烁了起来,大批的警车已经是进入朝着火葬场呼啸而去。   叮铃铃……   我趴在路堤的旁边,躲避着警车,但躲不过凌歌打来的电话:“苏童,火葬场这里我们已经接手了,一旦发现任何的线索,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!”   “那我现在去哪里?”我了解的情况是不少,但一个人了解的再多也终归是有限的,所以我必须要跟凌歌共享情报。   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我不会给你任何的指令,还是之前说过的那句话,按照你自己的思路和方式去查找线索,至于怎么做你自己掌握!”   啪!   凌歌说完,已经是挂断了电话,这让我不禁又发出了一声苦笑,她一直没有说起的第二件事情,到底是什么呢?   凌歌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不会让我暴露出来,那也就意味着,我跟她联系的时候必须要谨慎,所以我有疑问也只能压在心底。   步行走出了很远,我终于是打到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,经过一段时间的颠簸之后,我再次来到了晨光小区的徐涛家。   此时,已经是后半夜了,所以整座的小区都是静悄悄的,家家户户的灯光也都是暗着的,正适合我去查找那些足迹。   从刚刚回国的时候,我就想问问凌歌,是不是能将我假出国的事情告诉徐涛,但至始至终我都没有机会提这件事情。   所以,即便是徐涛家近在咫尺,即便是我已经来到了他家,我在勘察完那些足迹之后,也只能返回之前的酒店之中。   这座小区里,没有摄像头,不过我在进入大门的时候,还是将脸部给遮挡了一下,毕竟这里的门卫是认识我的。   徐涛家外面的便道我很熟悉,所以我很轻易的就找到了这里,随后将外套裹在手电上面,在地上仔细的观察了起来。   跟我之前所想的一样,这里的现场似乎真的没有遭到破坏,不过脚印显得很多,而且异常的凌乱,毫无章法可循。   在我当初从昏迷中苏醒的时候,徐涛对我说过,对门的老苏曾经在阳台外面看到了我,当时的我正在外面乱转着。   从脚印来看,似乎真的是这样,因为这些脚印实在是太过凌乱了。甚至在一些脚印上面,还覆盖着更多的脚印。   距离那晚,已经是过去了几天的时间,因此那些脚印早已干化了,不过幸好是干化了,让我能够将脚落在里面,从而进行对比。   不过结果,让我有些失望,因为表面那些脚印,的确完全契合了我的足迹,无论是宽度,还是长度都几乎相仿。   “难道,那晚在外面的真的是我?”   从心里来讲,我不愿意相信那晚在外面的是我,这样一来的话,我就必须要承认自己丢失了一部分记忆,或者说我必须承认某段时间我是不正常的?   不然,怎么解释我明明晕倒在了火葬场,最终徐涛他们发现我,却是在这里?   “不对……”   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,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,因为我的脚印都是覆盖在上面的,但是在我的脚印下面,还有其他的脚印存在着。   虽然,那些脚印的形状已经模糊无比了,但仍然能辨认出基本的形状!   “难道是那个‘女人’留下来的?”   第一时间,我想到的是那个女人,毕竟那天晚上我之所以来到后窗户这里,就是追着‘她’出来的!   但是,似乎又不像……   我之所以说不像,是因为我在解剖室的墙上、外面和我家的卫生间墙上,以及在停尸房里,都曾看到了那个‘女人’留下的脚印。   显然,跟眼前的脚印是不一样的!   那个‘女人’的脚印很小,而且要窄的多,但是眼前的这些则是很大,而且也要宽的多,很显然不是属于一个人的。   “那就是说,那晚来过这里的不是那个女人?”   如此推断的时候,我的心里也陡然惊了一下,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,那晚来过王峰家的是谁,会不会是小张呢?   想到此,我不敢有任何的怠慢,找到一个较为清晰的足迹之后,用鞋带做了测量,随后悄悄退出黑暗,返回到了我住的酒店里面。   此时,我的心里有着太多的疑问,那个‘女人’真的是鬼吗,不然‘她’怎么可能从那么狭小的窗户里面钻出去呢?   那晚出现在徐涛家窗户外面的,到底是不是小张?   还有,那个‘女人’为什么会找上古瘸子?   带着这些疑惑,我辗转难眠,最终我决定给凌歌打个电话,问问她那边有什么新发现的同时,也将我在徐涛加发现的一切告诉她。   “喂,凌队,说话方便吗?”   “你说吧!”凌歌应该还没有睡,声音里充斥满满的都是疲惫!   “是这样的,我在离开火葬场之后,就去了徐涛家的小区,发现除了我的脚印之外,还有另一个人的脚印存在着!”   “当初你说曾经在外面看到了那个‘女人’,是不是那个女人的?”凌歌的记性看起来不错,至今还记得我说过的话。   “不是!”   我摇摇头:“那个脚印是属于男人的,我们现在正在调查小张,所以我想让你调取一下数据库,看看是不是能跟他的足迹吻合?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凌歌回应了一句之后,我听到了翻纸的声音,稍后才传来了他的声音:“苏童,我们在接到你的消息之后,仔仔细细的勘察了现场,可以证实之前古瘸子的死亡是假的,与此同时也发现了隐藏在他居住之处的人皮,这些证明,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对的!”   她说完之后,短暂的沉默了一下,随后有些低沉的说道:“苏童,我要向你说一声对不起,以前是我错怪你了!”   “凌队,没有什么错怪不错怪的,不都是为了查案吗?”习惯了强势的凌歌之后,她突然这样跟我说话,一时间让我很不自在。   “好了,歉我道完了,现在跟你说正事儿!”   “是不是发现了什么?”   我很了解凌歌,她向来很少开玩笑,所以这让我隐隐意识到,她应该是在火葬场发现了什么,不然不会说出这番话。   “恩!”   果不其然,还真被我给猜中了,电话那边的凌歌很笃定的说道:“我们在火葬场发现了线索,线索来自于古瘸子,但并不完整!”   “你说吧,需要我做什么?”   “需要你查清楚两个字--!”   “?”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两个字。   “对,这两个字是代表什么意义,我们并不清楚,但显然很重要。因为是在古瘸子佩戴的那块玉上面发现的,根据我的经验,这很有可能就是一条重要的线索!”   “我知道了,明天我就会着手调查的!”答应凌歌的同时,我再次把这两个字默念了两遍,我要将其暂时刻在脑海。   “对了……”   在我刚想说话的时候,凌歌又突然问道:“我有一个疑惑,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?”   “你说!”   “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,连环杀人案,一般受害人都是有某些共同点的。但是这起案子,似乎四名死者之间并没有联系,这是为什么呢?”   “应该不是没有关系,而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其中的关联,我相信只要坚持不懈的查找下去,总是能够找到的!”   我这不是在安慰凌歌,而是事实如此,就像我们现在开始怀疑小张一样,这本身就说明,案情已经是出现了端倪。   “那就再接再厉吧,争取尽快将这起案子给破了,牛局那边承受的压力已经是太大了!”凌歌说完,就挂断了电话。   躺在床上,我的大脑根本没有办法停止思考,种种的疑惑盘桓在心里,让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,于是思索起了凌歌说的那句话。   “四个受害人之间,是不是有着关联呢?”   在分析这些东西的时候,我想到的是当初胡瞎子跟我说过的那句话,之所以会有人皮案,是因为有人要借此还魂。   还魂要契合五行,那也就是说,要死五个人,而且要对应五行!   王东契合了木、杨伟契合了土、王峰契合了睡,那么胡瘸子呢?   他是死在停尸房的,似乎跟剩下的金和火并没有关联!   不,还是有着关联的!   因为,他是死在火葬场的!   这样一来,就契合了火!   只不过,他们之间有怎么样的联系呢?   难道是,……   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,我的精神顿时绷紧了,我隐隐明白了接下来我该去干什么了,去查找王东、去查找杨伟、甚至去查找王峰。   看看‘’这两个字,是不是跟他们也有着关系?   甚至,跟小张是不是也有关系?   ☆、第四十一章 共同点   四个受害人,看着是没有多大关系的,但是如果细细去思索的时候,这其中似乎又被看不见的线联系到了一起,就比如凌歌说出的‘’这两个字!   ‘’这两字,是在胡瘸子佩戴的玉上面找到的!   那么在其他受害人的身上,亦或是所属的物品之中,是不是也能找到呢?   在我们掌握的情况当中,王东、杨伟、王峰、胡瘸子,所从事的行业不同,身份更是不同,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成为被杀害的目标。   王东是一个从小被烫伤,自卑且闭塞的人,一直以来都是靠拾荒和低保过日子,而杨伟则是跟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   杨伟这个人不仅长相英俊,而且家里面十分的有钱,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,死亡的那天晚上,正在跟女友在莲花桥下车震。   在杨伟说出去方便,很久都没有回来的时,他的女朋友出去寻找,发现了贴在桥墩子上面的人皮,随后便是报了警。   而王峰呢,是一名在职刑警,平时为人低调热情,所以我尊敬他,并不完全是因为他比我早两年进入的警队。   至于古瘸子,就更为离奇了,因为他只是一名火葬场的门卫,虽说背地里干着窃取人皮的勾当,可那个‘女人’为什么会找上他呢?   四名受害人的职业、身份我都清楚了,但在这中间,我却找不到丝毫的联系,这让我苦思无解,同时也充满了好奇。   “、……”   最终,我叨念着这两个字进入了梦乡,当我醒来的时候,天色已经是大亮了,简单的洗了洗,我就直接走出了酒店。   吃饭的时候,我给凌歌打了个电话,她告诉我说已经派人暗中监视小张了,让我加紧时间查找受害人跟‘’这两个的关系。   对于此,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,无论我们怎么怀疑小张,说到底他都是警察,都是我们的同事,所以必须要谨慎小心一些。   既然凌歌已经派人监视小张了,那我就能腾出手来去全力完成她交给我的任务了,于是我打算先去一趟王东的家里。   王东案发的时候,我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,但是自那之后,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去碰触这起案子了,所以我不知道现场已经被破坏成了什么样子,此行是不是又能够找到线索。   但不管怎么样,我都要去看一看!   距离案发已经是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,但当我赶过来的时候,发现小区里的一些人,依旧在不断的谈论着这件事情。   尤其是在王东家的楼下,一群老头儿老太太们,正围聚在一起对着楼上指指点点的,让我没有办法直接进入其中。   无奈之下,只能暂时退出小区,等到天黑的时候再过来。不过我可没有就此闲着,而是直接去了距离小区不远的网吧。   我想上网,去了解了解充气娃娃!   在最开始案发的时候,徐睿就曾经说过,残留在王东身上的是硅橡胶粉末,通常那种东西都是用来制作充气娃娃的。   在网上浏览了半天,我发现正如徐睿所说的一样,最好的充气娃娃是用硅胶做成的,但那属于高档次的,售价往往高达十几万块钱。   而硅胶和橡胶混合制成的充气娃娃,则是便宜的多,但仍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,售价通常在一万块钱以上,我重点了解的就是这种。   当我看清楚那些充气娃娃的样子时,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,因为这东西看着,跟那个‘女人’实在是太像了。   无论是苍白的皮肤,还是悬垂下来的头发,都跟我看到的那个‘女人’一般无二,这让我不禁怀疑起来,那个‘女人’会不会是真的充气娃娃?   与此同时,我也发现这些硅橡胶制作的充气娃娃,因为价格高昂制作的很是精美,恍然看过去的时候,就跟真人一样。   这还是在白天,我想如果是夜晚,或者光线不是很明亮的时候,乍然看过去一定会误以为是真人的,毕竟是在太逼真了。   我跟那个‘女人’有过几次遭遇,但我始终没有看到‘她’的那张脸,这让我想在网上的网店找出些线索,变得困难无比。   中午的时候,我并没有走出网吧,而是直接在这里要了外卖,但是一直到天色黑下来的时候,我都没有任何的收获。   抬起头,我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,于是下机吃饭,随后再一次的返回到了王东居住的小区,直接来到了楼下。  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起凶杀案的原因,总之这栋楼显得静悄悄的,家家户户虽然亮着灯,不过却显得很是死寂。   这种死寂,让人的心中十分的不安,不过对于此时的我来说,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情,毕竟越少人看到我,我暴露的机会也就越小。   如这种死寂的氛围一样,整座的楼里都是静悄悄的,一直到我走到网东家的门前,都没有任何的开门或是说话声。   防盗门还是那种老式的,因此我想将其打开并不是很难,难的是门上面的封条,想要在不将其破坏的情况下揭掉,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   不过,最终我还是做到了!   嘎吱……   防盗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时,我已经是弯腰钻了进去,反手轻轻的将门关起来,而后打开了随身带着的强光手电。   当然,手电光线并不是很明亮,毕竟这里是凶案的现场,如果手电光透着窗户打了出去被人看到,明天一定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。   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,更不是凌歌希望看到的!   当初在勘察案发现场的时候,我已经让人将那台破旧的电脑,以及书籍笔记本之类的都搬到了局里,但是电脑有着明显被清理过的痕迹。   所以,在电脑里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!   至于那些笔记本和书籍,我想也是一样的,因为真有线索的话,凌歌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!  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案发现场,但入目的景象还是让我有些心惊,整座屋子除了那间卧室之外,堆叠都是残破的垃圾之物。   这些东西,让我对王东有些同情,在失去了父母双亲之后,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?   周围的邻居,又是怎么看待她的?   可就是这样一个卑微如蛆虫的人,最终还是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,被人以这种恶毒的手段给残杀在了家里,至今都没有抓到凶手。   环顾着整座屋子的时候,我也细细寻找着任何可以的线索,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丝毫,不免让我有些心灰意冷。   “或许该换个方向……”   王东这里查找不到任何的线索,我想该去试试调查一下王伟了,但就在我想要走出卧室的时候,手电光扫到了一些东西。   此时的手电光,落在了墙角上面,我看到那里有着一些划痕,像是被什么东西刻画出来的一样!   由于王东的生活很是拮据,长期堆砌着垃圾之物,所以四周的墙壁也都是黑乎乎的,如果不是偶然,我想我也不会发现的。   “这是字……”   我将眼睛凑过去的时候,看到那东西似乎是字,当我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之后,发现那正是之前凌歌跟我说的‘’两个字。   “又是这两个字,到底意味着什么呢?”   在凌歌说出‘’这两个字的时候,我曾隐隐觉得,这两个字似乎跟案情有着某种联系,可我想了一夜都没有想明白。   一直到现在,我终于能够确认了,这还真的不是巧合!   想到这里的时候,我已经将电话给掏了出来,直接拨给了凌歌:“凌队,我想你可以确定侦查方向了,‘’这两个字,很有可能就是这起案子的关键!”   “为什么这样认为?”   “因为我现在王东的家里,在墙角发现了‘’这两个字,而且从痕迹上面看,并不是存在了一天,而是反反复复的刻画出来的!”   “那说明了什么?”凌歌似乎还没彻底的明白。   “说明‘’这两个字,对于王东来说很重要,而且最早发现这两个字,是在古瘸子佩戴的玉上,足以说明这两个字,很有可能就是将四名受害人串起来的线!”   “我知道了,我现在就把情况汇报给牛局,同时也转移侦查方向,全力摸清这两个字的意思!”凌歌说完之后,便是挂掉了电话。   给凌歌打完电话之后,我就打算离开王东家里了,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,那些东西唯一能证明的是,王东曾经卑微的生活在这里。   除此之外,就是对他遭遇的叹息了吧……   深深的看了一眼这间屋子,随后我便要转身走出去,然而当我的身体转到一半的时候,我身体猛然的僵住了。   因为,我看到了一缕头发……   换句话说,我的身后,此时站着一个女人……   ☆、第四十二章 还有一个人   我的视力没有任何的问题,所以我能确定,那就是头发,从某个人的头颅上面垂落下来,最后悬垂在了我的身边。   头发,给我的惊悚是最多的,我第一次正面面对那个‘女人’,就是因为我从老王头儿的手里,拿回去了那些头发。   因为‘她’说,那些头发是‘她的’!   那么,现在的这些头发呢?   是属于谁的?   是不是‘她’的?   难道,‘她’又跟着我回来了?   此时,恐惧已经是袭遍了我的全身,我不知道这个‘女人’为什么会阴魂不散的追着我,难道我就是第五个目标。   “喂……”   就在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,身后传来了一道生意,那生意近在咫尺,就像是在贴着我的耳朵说出的一样,   沙哑、干涩……   那样的声音,出现在这样的夜晚,出现在此时的情境之中,当真让我惊的头皮发麻,在紧紧抿住嘴巴的时候,我缓缓的转过了身子。   因为我很清楚,无论背后是不是那个‘女人’,我都要去面对!   但当我悬着心转过去的时候,看到的并不是那个‘女人’,而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,正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。   呼……   看到不是那个‘女人’之后,我终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,随后望着眼前的妇女说道:“阿姨,您是谁,怎么会在这里?”   “我叫杨春娥!”   妇女说着话的同时,双手已经是抓住了我的胳膊:“你是谁,是不是东子的朋友,你告诉我东子最近去哪儿了,为什么好几天看不到他了……”   杨春娥?   她的话让我骤然的一惊,想不到在这里我居然会看到她,她不是被鉴定出精神分裂了吗,按理说应该收治在医院啊,为什么会出现在了这里呢?   是凌歌!  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一件事情,凌歌在医院的时候说过,之所以鉴定出杨春娥有着精神分裂,就是因为她看到了那个‘女人’。   当时的病情鉴定报告说,杨春娥是受到了惊吓,所以臆想出了这一切,当时无论是凌歌还是徐涛,都是赞同的。   可事实是,我也见到了那个‘女人’!   最初的时候,我就是因此被怀疑成的精神病,但是后来在去机场的路上跟凌歌交心之后,她已经是决定相信我了。   既然选择相信了我,那也就说明凌歌也是相信那个女人存在的!   我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,所以杨春娥才会在家,而不是在医院里!   “阿姨,我是东子的朋友,您就是他经常说起的杨春娥阿姨?”   在我被误认为是精神分裂的时候,最想见到的就是杨春娥,毕竟她的口供中也说了,她在案发的那晚,就见过那个‘女人’!   只有她,能够证明我的清白!   所以,当我听说她就是杨春娥的时候,我心里泛起了一丝激动,我必须要好好跟她谈谈,或许能发掘到其他的线索也不一定。   “小伙子,耳朵不好要去医院啊,我刚才已经说过了,我就是杨春娥!”杨春娥的精神,似乎真的有些不正常。   尤其是说话的时候,不仅在摇晃着我的胳膊,而且目光还有些许的呆滞,这让我很是怀疑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是不是良好的。   “阿姨,现在已经不早了,您为什么会来这里呢?”   “早,还早呢……”   杨春娥说完之后,突然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,随后压着声音说道:“我是说,距离那个女人出现的还早呢,所以我不能去睡觉啊!”   “至于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,是因为我就住在这里,东子的对门就是我家,我是看着东子长大的,好久没有看到他了,就来他家看看!”   “东子应该是出去玩儿了,过几天就会回来了,阿姨没什么事情,您就回去睡觉吧!”跟杨春伟交谈了几句,我已经回确定她的精神有问题了。   这种状态之下,怕是很难问出什么!   “我不睡觉!”   说到别的东西时,杨春娥没有丝毫的反应,可是在我催促她去睡觉的时候,她的情绪却是激动了起来,而且无比的抗拒。   “阿姨,您为什么不去睡觉呢?”我跟精神分裂的人打过交道,甚至他们这样的人只能哄着,而不是去大声的呵斥他们。   “我等那个女人,她不回来我是不会睡觉的!”杨春娥说着,目光落在了防盗门上面,那里面蕴含的神色,真像是等人一样。   “什么女人?”我当然明白杨春娥的所指,但我还是问了一嘴,因为她现在的精神状态,让我心中充满了忧虑。   “就是那个穿旗袍的女人!”   杨春娥说着,已经是将我拉到了门外:“你知道吗,那天晚上我看到她,她穿着一身旗袍,双臂双腿血红血红的,可吓人了,就是在那个地方看到的!”   由于是筒子楼,所以走廊比较长,因此显得很是压抑空旷,即便是脑海中想象着那样的画面,我都感觉自己头皮有些发麻。   “你为什么非要等着她呢?”   “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啊!”   杨春娥说着,转过身盯住了我,面庞上面满是凄苦:“您是不知道啊,有一天我被警察带走了,她们问我有天晚上看到了什么没有,我说在走廊里面看到了一个穿旗袍的女人。但是她们不相信我,还把我送到了医院,说我有病!”   杨春娥说到此,面色陡然一变说道:“警察说我有病我没有办法,但是街坊邻居们,居然也说我有病,我受够他们了。她们说我有病,其实是他们有病才对,是他们诬陷我,所以我要证明给他们看,我要等着那个女人回来,等我把他抓住的时候,看看谁还敢说我有病!”   “阿姨,我相信您是没病的,但是您这样等终归不是个办法,倒不如先回去睡一觉,等醒来的时候,那个女人没准儿就回来了!”   杨春娥的一番话,说的我心里很是难受,我想当初她在看到那个‘女人’,看到王东死亡的时候,一定是受到了一些惊吓的。   不过当时的惊吓,应该不会给她造成如此大的影响,真正影响到她的,应该是后期的病情鉴定报告,那才是她真正无法承受的。   医生说她有病、警察说她有病,街坊邻居也说她有病,她就是因为没有办法承受这些,所以精神才会彻底的崩溃掉。   说到底,这起案子到现在,不仅仅是四个受害人那么简单,连带的还有一个已经疯了的杨春娥。   她是无辜的,甚至是可怜的!   “阿姨,您回去睡吧,睡一觉那个女人就回来了!”心中酸涩无比,所以我说出的话,也是多了一些柔和和关心。   杨春娥成了今天的样子,跟我们警队不是没有关系,就当是我为之前的过失道歉了!   “行,阿姨听你的!”   杨春娥看了我一眼之后,转身就向着门外走了过去,当她一只脚踏出门外的时候,突然转身说道:“小伙子,你真好,不过下次来的时候,千万不要再带东西了!”   “下次?”   原本,我还沉浸在对于杨春娥遭遇的同情和惋惜之中,但是当她这句话说完的刹那,我的精神顿时一凛,因为我捕捉到了一些东西。   什么下次,什么买东西,我这是案发之后第二次来到现场,而且这是第一次见到杨春娥,她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?   难道说,在最近几天,有人来看过杨春娥,而且还带了东西?   那个人是谁呢?   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?   “阿姨,您先等等!”想到此,我直接喊住了杨春娥,走过去之后说道:“阿姨,您说我来看过您,您没记错吧?”   “没有,我怎么会记错呢,不过你好像比上次瘦了点儿,但模样没变,还是这么敦厚!”杨春娥略微回忆了一下,说出了这样一句话。   “阿姨,我跟您开玩笑的,我就知道阿姨没病才这样问的,不信我再问您个问题,您还记得我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吗?”   听到我说她没病,杨春娥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些笑容,言之凿凿的说道:“不就是前天吗,还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?”   “我就说嘛,阿姨的记性这么好,怎么可能有病呢?您就放心吧,您一点儿病都没有,就算是以前有,现在也早好了!”   我恭维了杨春娥两句,随后继续问道:“阿姨,我给您带的东西,您吃完了没有,如果吃完了我就去再买点儿!”   “没呢!”   杨春娥一把拉住了我,似乎是怕我再去买东西:“小伙子,你别破费了,你上次带来的东西,还有很多很多呢?”   “是吗,我去看看,阿姨一定是怕我花钱才这样说的?”   通过杨春娥的话我能得出一个结论,在这两天曾经有人来看过她,那个人在案发之后过来,是不是跟案件有着关系呢?   所以,我想去看看那些东西,从食品袋的地址中,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,当然这有个前提,就是来看杨春娥的不是他的亲戚。   而是,陌生人!   “你啊,还真是犟,那你就跟我来看看吧!”杨春娥说着,已经是将我拉到了他家,随后指了指放在桌在上的一堆食物。   “你看,这些东西都是你带来的!”   “恩,阿姨果然没有骗我!”   我嘴里这样说着,手已经是在扒拉那些袋子了,而当我看到食品袋上的字时,我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……   ☆、第四十三章 背后的东西   万福超市……   这只是写在袋子上的四个字,但就是这四个字,让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,因为我知道这个超市,而且还去过。   当然,超市本身并没有什么可怕的,真正可怕的是挨着超市住的人!  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那个人正是小张!   之前去机场的路上,我曾经跟凌歌分析过案情,得出的结论是小张很值得怀疑,但出于谨慎,凌歌采取了暗中调查的方式。   从我的心里来讲,我不愿意相信小张真的跟这起连环杀人案有关系,毕竟无论怎么说,我们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。   即便,我们的私交并不多!   我想凌歌一定也是这样想的,不然的话,她是不会派人暗中监视的,而会采取直接问话的方式,亦或是直接将小张抓捕。   看到了袋子,想到了小张,我心里的那一份侥幸,也在瞬间崩塌了!   因为是同事,所以日常的交际是不可避免的,小张刚刚入职的时候,就曾经请我们吃过饭,地点就是万福超市的旁边。   当时,我和徐涛去万福超市买的酒!   我记得清清楚楚,在醉意熏熏的时候,小张曾经说过,他租的房子就在万福超市的附近,因为女朋友家住这里,要求他在这里买房子,感觉压力无比之大。   难道说,前天来看杨春娥的人,真的是小张?   我得出这样的结论,并不仅仅是因为万福超市的食品袋,还有的是就是杨春娥刚才说过一句话,她说我比上次来的时候,瘦了一些。   这一点,恰恰契合了小张的体貌特征!   警局所有的同事中,跟我体型最为相似的就是小张,而事实上,他的确是比我要胖一些!   将这两点结合到一起,已经能基本确定,前天来看杨春娥的人,就是小张了!   只是我有一点想不通,小张来看杨春娥的目的是什么?   杨春娥说案发的当晚,她看到了那个‘女人’,根据我在火葬场的所见,完全能确定那个‘女人’才是真正的凶手。   可为什么,前天小张会出现在杨春娥的家里?   是关心她,同情她,还是说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?   比如说,来确定杨春娥是不是真疯了?   但这一切,都是说不通的,如果小张真的是为了辨别杨春娥精神分裂的真假,那必须要有一个前提支撑,就是杨春娥知道小张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!   他害怕杨春娥会说出去,所以才过来看看!   但似乎这是不成立的,因为杨春娥说了,案发当晚,她看到的是那个‘女人’,并不是小张,而且随着案情的推进,小张跟杨春娥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交集!  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,莫非小张是受到了那个‘女人’的指使?   这貌似也没有道理,因为看到那个‘女人’的,并不仅仅是小张,还有我!   当然,还有老王头儿和王峰!   莫非……   想到这里的时候,我的脑海赫然划过一道光亮,我似乎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!   那个‘女人’,就是要掩饰他的存在!   杨春娥见过那个‘女人’但是她疯了,所以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,王峰也见过那个‘女人’,但最后却死在了医院。   我也见过‘她’,随后便有了种种恐怖的经历,万幸的是我承受住了那些压力,精神没有出现问题,而凌歌最终也选择了相信我。   那么,老王头儿呢?   他,现在怎么样了?   想到这里,我的脸色顿时就变了,于是直接对杨春娥说道:“阿姨,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,所以就先走了,等有时间了再来看您!”   “喂,小伙子……”   我没有给杨春娥拦下我的机会,说完之后就急匆匆的冲出了小区,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之后,便直奔警局的宿舍。   到了小区之后,我没有下车,而是直接让司机开了进去,当经过门卫室的时候,我往里面看了一眼,老王头儿正抱着收音机悠闲的坐着。   他半眯着眼,一只手在拍打膝盖的同时,嘴巴还蠕动着,应该是在哼着小曲儿,样子看起来怡然自得的,这让我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。   “师傅,我们回去吧!”   我之所以让司机开车回去,是因为这个时候我才发现,原来我随身带着的手电,落在了杨春娥的家里,我必须要拿回来。   谁知道,在我顾及不到的时间,小张会不会再次来到杨春娥的家里,如果他发现了那根警用的手电,势必会引起警觉。   在回去的路上,出于保险起见,我给凌歌打了一个电话。在将我所了解的这些情况告诉她的同时,也让她调查一下小张的女朋友。   顺便,去银行了解一下小张的账户信息,看看最近有没有大数额的钱转入转出!   如果凶手真的是小张的话,那么他一定是有着目的性的!  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,他最大的心病和苦恼,就是怎么能在万福超市附近买一套房子,说的直白一些,小张很缺钱。   随后我又特意的叮嘱了凌歌一声,让她加派人手,千万不能让小张脱离了视线,案情已经逐渐明朗化,我可不想最后凶手逃脱掉。   返回杨春娥家的时候,我没有回避小区的人,低着头急匆匆冲进了楼道,随后一口气爬了上去,来到了杨春娥家的门前。   “阿姨,大晚上的您怎么不关门呢?”   来回折腾了一趟,耗去的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,我不清楚杨春娥到底是在等那个‘女人’,还是故意没有去关门。   总之,门是开着的!   但是当我走进屋子之后,却发现杨春娥躺在了地上,脑袋下面有着一滩鲜血,浸湿了她的头发,看的我触目惊心。   “阿姨,你醒醒,醒醒,阿姨……”  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我知道要先救人,唯一让我松口气的是,她的头上的伤口并不是很大,而且还有着呼吸。   将她从地上弄起来之后,我看了看她头上的伤口,那伤口虽然流了血,但似乎并不是很严重,我自己完全能够处理。   翻了翻杨春娥家的柜子和抽屉,我找到了一些纱布和药水,用白酒清洗了伤口之后,我给杨春娥好好的包扎了一下。   弄完这一切,我用毛巾蘸着冷水擦了一把杨春娥的脸,刺激她的同时,又狠狠的掐了掐她的人中,随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。   啊……   然而,就在眼睛睁开的瞬间,她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惨叫,连滚带爬的蜷缩到了墙角,望着我的目光中,充满了惊恐。   “你不要过来,我求求你,你不要过来……”   “阿姨,你别怕,是我,我是东子的朋友啊……”   杨春娥的反应让我感觉很是不安,情绪的突变,是精神分裂患者的通病,所以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,只能细心的宽慰全解。   “东子,你是东子的朋友?”   我说话的语气很柔和,而且说带了王东,这似乎起到了效果,杨春娥看上去情绪舒缓了一些,脸上的惶恐之色也在变淡着。   “阿姨,您别怕,我是东子的朋友,您能告诉我,刚才发生了什么吗?””   “刚才,刚才……”   杨春娥透出几分回忆的神色,缓慢的说道:“我刚才在收拾桌子上的东西,然后听到了脚步声,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,看见……”   “看见了什么?”  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,杨春娥突然倒在地上,到底是她自己造成的,还是说有人来过她家,当然我很不希望是第二种。   可偏偏,还真是第二种!   “是你……”   在我等着杨春娥继续说话的时候,她猛地抬起了头,宛若见鬼一样的望着我,身体瑟瑟的抖动了起来:“是你,是你把我打晕的,你滚啊……”   “阿姨,你别激动……”   我知道,我的一番话又刺激到了杨春娥,所以只能赶紧哄着她,但这一次的效果似乎并不是很好,而且她的声音更凄厉了。   “你滚,你滚啊……”   “阿姨,我……“   我想去拉一把杨春娥,让她看清楚之前来的并不是我,但是当我想要靠近的时候,我发现她的脸突然变得刷白了起来。   尤其是盯着门口的目光,更是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惊恐!   这样的神情和目光,让我意识到,有东西在我的背后……   ☆、第四十四章 会是谁呢   恐惧,如同潮水一般袭来,我就像是一叶扁舟,飘摇在那翻覆的波涛之中,起起伏伏的看到不到灯塔,更没有办法靠岸……   人在什么时候最为恐惧,就是面对未知的时候,正如现在的我一样,感受着杨春娥流露出的惶恐悚然,如若置身冰窖。   我不敢回头,我怕看到一些无法承受的景象……   比如,那个女人!   我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情绪所感染了,这一刻的杨春娥变得安静了下来,只不过呆滞的双眼中,恐惧的情绪还在如潮水一般的倾泻着。   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声,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,甚至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每一根毫毛的树立,以及手心中沁出的汗水。   可我很清楚,我不能这样干等着,我必须要转身去面对……   手已经慢慢的靠近了腰间,当我握住枪的瞬间,身体猛然窜起来,随后转身将枪瞄准了身后,一滴冷汗直接摔在了地上。   没有……   我后面什么都没有,没有人,也没有东西……   呼……   直到这一刻,我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气,那口气出完的时候,我转过了身子,擦着额头冷汗的同时,看到杨春娥的目光依旧在盯着我的背后。   目光里蕴含的悚然和惶恐,甚至比刚才还要更甚一分!   她如此的目光,让我费解难当,我不知道杨春娥在看什么,或者说她真的看到了什么,但我在刚才转身的时候,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!   不对……  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,杨春娥的目光是向上斜视的,落点是门框的上方,这让我的手出现了微微的颤抖。   难道说,门框上方的墙壁,或者说天花板上面有人?   这让我想到了老王头儿对我说过的话:“你家的天花板上,趴着一个女人,如果你长得再高一些,就能碰到她的头发了!”   相对‘鬼’吓人,更可怕的是人吓人,而较于人吓人,其实更为可怕的是自己吓自己,恐惧从内心蔓延出来的感觉,远胜过其他!   “谁!”   悚然袭遍全身,我没有给这种情绪继续放大的机会,必须趁着勇气没有彻底消退之前转过身去,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枪。   这一次,我看到了!   在门框的上方,有着两行刺目的殷红,跟洁白的墙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,那根本就是鲜血。   当然,如果仅仅是鲜血,绝对不会让我在瞬间惊愣当场,真正可怕的是那鲜血凝成的形状,赫然就是手印,还有脚印。   手脚印从门框上的墙壁延伸出去,血迹在淡化的同时,也是顺着天花板一路到了前面,最后的手印就在我的头顶上方。   “这是那个‘女人’的……”   在火葬场的时候,我曾经看到过那个‘女人’杀死古瘸子,也曾经看到了‘她’逃走时,留在墙壁上的手印和脚印。   那些东西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,因此我清晰记得那些手脚印的大小和形状,跟我眼前的这些,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。   望着这些东西,我的脑海不自觉得浮现出一幅画面,在我帮杨春娥包扎伤口的时候,在我跟她说话的时候,那个‘女人’就趴在我的头顶。   正是因为‘她’在,所以杨春娥才会如此的恐惧,正是因为‘她’在,杨春娥的情绪才会突然的崩溃。   “阿姨,您呆在这里别动……”   看到的那些手脚印,将我内心的不安放到了最大,叮嘱了杨春娥一声,我就走出了卧室,端着枪搜寻起了每个房间。   在搜寻的过程中,我的精神绷得紧紧的,甚至于有些暗恼自己为什么如此大意,头顶的天花板趴着一个人,我居然都没有察觉。   等等……   在这个时候,我意识到了一些不对,如果我跟杨春娥说话的时候,那个‘女人’真的就趴在天花板上面,我是不可能毫无察觉的。   至少,‘她’在天花板上爬行的时候,我应该听到一些声音才对!   可事实呢?  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,哪怕是轻微的滑行或是摩擦声!   那也就是说,这些手脚印很有可能是我来之前,留在天花板和墙壁上面的。   但,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?   “彻底弄疯杨春娥……”  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下,我听到了卧室里杨春娥粗重的喘息声,这让我联想到了之前的推测,似乎也只有这样能说的通了。   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,整座屋子也被我搜索完了,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之下,我打算回到卧室,安抚一下杨春娥的情绪,随后再跟她聊聊!   因为,我总觉得在杨春娥的身上,还有什么线索没有挖掘出来!   不然的话,小张为什么会在案发之后来看杨春娥,那个‘女人’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,一定是杨春娥还知道些什么。   他们害怕杨春娥的病情好转,从而将那些东西给说出去,所以才会弄出这些事情来。只不过这其中还有一点,是说不通的!   他们如果如此害怕杨春娥,为什么不直接将她杀死呢,反正他们杀的人已经够多了,也不差这一个?   毕竟从保守秘密的角度出发,死人比活人要安全的多,无论杨春娥是不是精神分裂,说到底她都还活着,都还能说话。   那样一来,风险就始终会存在着!   这些疑惑,或许只有杨春娥才能给我解答了!   吭吭……   在我思索这些问题的时候,我听到旁边卧室传来了沉闷的声音,那声音就像是哮喘病人,在闷热的夏季喘不上来气一样。   “阿姨,你怎么了……”   被这声音惊动,我不敢再稍有愣神,赶紧朝着卧室走去,但就在我出现在门口的瞬间,蜷缩在床角的杨春娥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。   她哆嗦的手指着我,脸上是我难以形容的惊恐,说话的时候更是蕴含着难以言说恐惧:“你不要杀我,不要杀我……”   “阿姨,是我啊,我是东子的朋友……”杨春娥再一次突然的崩溃,让我有些不知所措,只能轻声轻语的安抚着他。   可显然,这一次的安抚是苍白的,因为杨春娥的情绪更为激动了,甚至将枕头朝着我砸了过来:“你滚啊,你滚,是你害死了东子,是你……”   “我害死了东子?”   杨春娥的一句话,顿时让我精神一震,虽说她现在的精神是不正常的,可这种恐惧之下,说出的一定是藏在意识深处的话。   所以,我必须要追问出来!   “阿姨,我是东子的朋友,我怎么会还她呢,您一定是看错了……”我一面说着,一面超杨春娥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。   “我不会看错的,你别想骗我,前天来看我的才是东子的朋友,你是那个恶魔,那天晚上你来了之后,东子就死了,你跟那个‘臭娘们儿’是一起的,是你们害死了东子,你滚啊……”   杨春娥在声嘶力竭的说着时,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了,双手抓着被子死死的捂着,鼻涕眼泪已经是沾满了那张扭曲的脸。   在这一刻我愣住了,那并不是因为杨春娥惊惧且无助的样子,而是因为她说的那番话,她说那晚‘我’来过之后,王东随后就死了。   还说‘我’跟那个‘女人’是一起的!   这也就是说,在王东死亡的那晚,并不仅仅那个穿旗袍的‘女人’来过,除此之外,案件中还有一个隐藏的人!   这个人,绝对不是小张,毕竟杨春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!   那这个人,会是谁呢?   ☆、第四十五章 新生   这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民房,但是因为我和杨春娥的存在,这间房子已经变得不再普通……   没有了祥和、温暖,充斥满满的都是冰冷和恐惧!   杨春娥的恐惧,来自于凶手,她怕凶手将她也杀死;而我的恐惧,同样也是来自凶手,我怕的是因为杨春娥的疯掉,从而中断了线索,让真凶逍遥法外!   因为,这起案子之中已经不再是那个‘女人’以及小张了,很有可能在看不到的深处,还隐藏着一个更为凶残狡猾的人。   “我求求你了,你放过我,放过我吧……”杨春娥哭诉的话,将我拉回到现实里,内心的恐惧褪去了,却又再度被酸涩填满。   好好的一个人,就这样疯掉了,到底是谁的错呢?   是小张、是那个‘女人’,还是一直对杨春娥纠缠不休刨根问底的我?   或许,都有吧!   种种的因素叠加一起,促成了杨春娥的精神分裂,但这原本是有希望恢复的,可如今看起来,已经是毫无可能了。   “阿姨,你感觉怎么样?”   或许是心中盘桓着那一丝愧疚,我在说话的时候,总感觉眼睛有些发涩,如果我没有一而再、再而三的追问,她或许不会成为这个样子。   “你走,你走啊……”   经过一番的折腾以后,杨春娥安静了许多,只是那双眼睛以及脸上,多了太多的僵硬和呆滞,那是绝望的无助表现。   “阿姨,你先躺下,我给你盖好被子就走……”我知道,我再呆下去已经是没有意义了,杨春娥更需要的是安静。   我不是医生,没有办法诊断杨春娥的病情,即便能诊断出,我也知道治愈无望了,所以我想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。   比如,宽慰宽慰她,比如,以后的日子,多来看看她!   为她盖被子,只是一个不足言说的小举动,可对于我有着不同的寓意,这是我的一份歉意,也是我救赎内心的开始。   或许,在我走出小区的时候,更应该给120打个电话,让他们将杨春娥给收治,她这样的状态,实在是令人担忧。   我一步步走向床边,蜷缩在墙角的杨春娥,却再没有任何的反抗或是嘶喊,那原本直梗的脑袋,伴随着我的脚步声,缓缓的耷拉在了肩膀上。   她睡了?   还是死了?   我多么希望她只是睡着了,而不是带着恐惧和绝望死去了,但是那再无起伏的胸膛,那垂滑下来的双手,都在告诉我一个事实!   她,走了!   带着不甘、带着恐惧、带着没有照看好王东的自责,走完了这一生!   留下来的,只有那张遍布着惊恐之色的脸,还有没诉说完的话,以及生前最后一刻,要我赶紧离开的苦苦哀求……   “不要杀我,不要杀我,你走啊,你走啊……”   我知道,回旋在屋子里的声音是假的,可我想去相信那是真的,因为那样的话,说明杨春娥还活着,并没有活生生的被吓死。   她是一个无辜的人,无意间撞见了一起凶杀案,因为惊吓被鉴定为了精神分裂,继而因涌起的流言蜚语加重了病情。   那些都是因,但那都是无辜的因!   只有我,是主动的因,从而造就了现在的果!   换句话说,是我间接害死了她!   如果没有我的到来,这个时候的杨春娥,一定还守在门边,婆娑着那双睡眼,等待着那个‘女人’,等待着王东的归来。   但最终,是我揉碎了她的梦……   啊……   望着她那张定格了的面孔,我双手扯住自己的头发,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,我不杀伯仁,但伯仁终究还是因我而死了。   那种苦,是难言的苦!   那种痛,是锥心的痛!   轻轻的走到床边,我将杨春娥那两只外凸的眼睛轻轻盖上,随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床上,压抑和绞痛充斥了我的全身。   我是一个警察,我的职责是扬善惩恶,我是揣着这个念头来到的杨春娥家,但最终我却酿造出了恶果,这是我的失职。   我明知道她有精神分裂,明知道她的情况很不乐观,却还在步步紧逼的追问着线索,这本身来说,就是在行恶!   沉默着、自责着、煎熬着、懊恼着,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清醒过来,当我抬起头的时候,看到的是围聚在卧室门外的居民。   他们的脸上带着茫然、恐惧、愤怒以及悲伤,望着我,望着杨春娥,就那样静静的沉默着……   站起身,我没有说话,在亮出警官证的同时,拨通了凌歌的电话,但我并没有多说什么,只有一句我不想说却不得不说的话。   “杨春娥死了,被吓死的!”   当我踉踉跄跄的走出居民楼时,我才发现原来外面下起了小雨,冰凉的雨丝打在我的身上,将那股愁绪放到了最大。   “阿姨,一路走好。为你扫墓的时候,我会告诉你东子的消息!”   “不,还是你自己去问他吧,因为你们很快就能相见了!”   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春娥的房间,我一头扎进了夜色之中,留在身后的,是跟雨水纠缠到一起的悲伤和苦痛。   我仰着头,任凭那些雨摔打在我的脸上,那或许是杨春娥的控诉吧,不然为什么会突然下起了雨,这些是她的眼泪吗?   小时候我听人说,人死的时候如果下雨,是一个好的兆头,而且下的越大越好,说明下辈子的福缘也越是深厚。   我不能为杨春娥做什么,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愿她来世过得更好一些,唯一能做的,就是继续履行我的职责,将凶手绳之于法。   走出小区不久,我听到了警笛声,回荡在这静谧的深夜里,宣告给市民们的,是又一起案件的发生,又一朵生命之花的枯萎。   走出小区之后,我没有选择打车,而是就那么静静的走着。   因为我知道,走的累了以后,我就不会再去想那些东西了!   无论是愧疚,还是仇恨,都会被我短暂的放下……   路过第三街街角落的时候,我看到有个老婆婆在路边烧纸,摇曳的火光碰触到了我强压着的苦痛,让我心疼的无法呼吸。   “老奶奶,祭告旧人吗?”我问她。   “是啊!”   那老婆婆说着,往火堆里又撒了一把纸钱,颤巍巍的说道:“其实啊,人死了就是死了,烧纸焚香啥的没有任何的用处,说到底还不就是图个心安吗?”   “您为什么这样说?”风俗礼祭,历朝历代流传了这么多年,总是有着其存在的道理的,因此她说的这番话我不想去认可!   不说悖逆了常纲,就单说对我的冲击,都是我不愿意去承受的,因为我还在想着,以后的每年都去给杨春娥扫扫墓。   那,至少能减轻一些我的内心的罪恶……   “小伙子,你还年轻,等你活透了之后,就会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了。”   老奶奶没有跟我辩解,说完就站起了身子:“夜深了,老婆子我也该回去了,这火就烧着吧,拉不回那旧人情,或许能解开新人结……”   她走了,但是我没有走,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,我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剩下的纸钱,随后丢入到了火盆之中。   火光跳跃在我的眼前,微风夹带着细雨将那些纸灰吹起、打落,仿佛让我看到了这人世间的浮浮沉沉:“老奶奶,我或许明白你的意思了,烧纸寄托的是一份思念,表现的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,其实真正所图的并不是‘下面’的人能过得多好,也不是自己能够有多么的心安!”   “而是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知道,人生苦短都逃不过一死,与其徒增悲患,倒不如振作起来,去做一些真正该做的事情。”   “比如,完成思念之人生前的遗愿……”   “比如,好好生活,活成思念之人临终前希望看到的样子……”   “又比如,忘了那个思念的人……”   ☆、第四十六章 复杂的案情   逝者已逝,但生者还要继续前行!   偶然撞见的老婆婆,让我解开了心结,让我知道不该拘泥于杨春娥的生死之中,要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这起案件里。   觉睡足了,因此我的精力也很充沛,但在展开一天的工作之前,我首先要分析一下局势,摆列出来轻重和先后。   通过杨春娥的话,以及在她家发现的食品袋,我基本已经能确定,小张是跟这起连环杀人案有着关系的,至于是不是真凶还有待进一步的考证。   毕竟,杨春娥临死之前,说出了另外一个人!   而那个人,显然不是小张!   我在杨春娥的家里发现了手脚印,在搜寻那个女人的时候,我也在找我的手电,不过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,也就是说我的手电被人拿走了。   换言之,我已经暴露了!   其实,这也是我离开杨春娥家之前,亮出警官证的原因,一来是因为杨春娥死了,如果我不表明身份,那些居民是绝对不会让我走的。   我要是强行离开,势必会引起骚乱,并且那些街坊邻居百分百的会选择报警,如果警察真的来了,那我暴露的将会更加彻底。   至于第二,就是基于第一点之上的了!   拿走我手电的人,究竟是那个‘女人’,还是隐藏在暗中的那个人,亦或是我们正在调查的小张,我暂时还是不清楚的。  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,那么我真正暴露的可能或许并不大。   可如果是后面的两种情况,那就糟了!   尤其拿走手电是小张的话,那么我们就必须采取行动,不然的话很有可能被他溜走,从而让之前的努力功亏于溃。   而这些,也是我在杨春娥死亡之后,选择第一时间给凌歌打电话的原因,她抵达现场的时间越早,那么我暴露的可能也就越小!   因为,她能在最早的时间,安抚住那些居民的情绪。   原本,我是想着去调查杨伟以及王峰的,看看他们跟‘’这两个字,有着怎么样的关系,但是现在看起来,我必须要先跟凌歌碰个头儿了。   凌歌,似乎也有这个意思,因为当我在电话说出我的意愿之后,她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,随后便是跟我约定了地点。   再次看到凌歌的时候,她的样子看起来又疲惫了几分,显然这些日子承受的压力是很大的,尤其是案子没有突破性的进展时。   “说说昨晚的情况吧?”凌歌点了一杯冰水之后,直接开门见山。   “好!”   既然是来谈工作的,那就直奔主题,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,我将昨晚所经历的种种,都是跟凌歌详细的说了一遍。   说完之后,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:“我将你的话总结了一下,你听听对不对,首先王东是跟‘’有着联系的?”   “对!”我点点头。   “其次,有人在案发之后去看过杨春娥,而根据你看到的食品袋以及杨春娥的话,能基本确定这个人就是小张?”   “对!”   “最后,在你离开杨春娥家的时候,有人曾经在这段时间去过她家,在留下那些手脚印的同时,也拿走了你的手电?”   “不错!”   “那你是怎么想的?”看到我点头,凌歌目光灼灼的盯着我,那里面流淌出来的神色,说明她对我最近的工作很满意。   “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!”   我想不说话,基本是不可能的,所以也就不藏着掖着了:“之前我跟你说过,要你调取小张和她女朋友的账户信息,如果最近一段时间有大金额转账出现的话,我们就可以直接拘捕小张了,足以说明他跟这起案子有着关系!”   既然说到了调查小张的事情,我就顺嘴反问了一句:“你们调查的结果是什么,是不是跟我们之前猜想的一样?”   “是,也不是!”凌歌沉默一下,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。   “什么意思?”我有些不懂。   “我说是,是因为我们的确发现了银行账户上有几十万元的流转,而我之所以说不是,是因为那不是小张和她女朋友的户头?”   “那不是等于没说?”我忍不住苦笑一声。   “不,如果没有价值,我是不会跟你说的!”   凌歌轻轻敲打了一下杯子,随后说道:“那个账户属于小张女朋友的父亲,我们还在努力寻找这其中的关联,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下,是不能盲目下定论的。不然会酿成什么后果,你比我更清楚,甚至有可能让你我脱下这身警服!”   “他倒是聪明!”   我何尝不知道凌歌那句话的意思,就算那笔钱真的是小张的,但现在是在别人的户头上,那暂时小张都是清白的。   一天没有证据将小张和那笔钱链接起来,我们就没有办法动小张,除非找到更直接的证据,但目前看起来并不容易。   当然,在这句话中还有一层深意,那就是凌歌对于我的敲打和警告,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我绝对不可以乱来。   其实这种情况,我早已经预想到了,小张如果真的是凶手,是绝对不会把钱放在自己户头的,那跟自投罗网没有什么区别。   不过这样一来,我们的处境就艰难了,没有确凿的证据,就不能抓捕小张,那么案子就只能继续拖下去,直到掌握了他们之间的联系。   “我还有一个问题,从我飞回来之后,你就暗中派人在监视着小张,那么昨晚我去老王头儿家的那段时间,小张有没有离开过家?”   “不知道!”   “不知道?”   我原本以为答案只有两个,一个是离开过,一个是没有离开过,可怎么都没有想到凌歌会这样说:“你的话,我听不懂!”   “唉……”   凌歌叹了一口气:“监视小张的人,是刘松和孙刚,因为这个我还批评了他们一顿,但严格来说并不是他们的错!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因为,昨晚小张租房的小区停电了,他们没有办法上楼去查看,而且因为停电很多人走出了居民楼,黑灯瞎火的情况下,根本不可能盯住小张!”   “停电了?”   凌歌的话,让我有些狐疑,随即对小张的怀疑边增重了几分:“他租的房子,毗邻万福超市,是市区最繁华的地段。那里一年都不见得停电一次,怎么就这么巧,昨晚停电了,而且还偏偏是我回去看老王头儿的那段时间,你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?”   “很可疑,但是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,而且……”   “而且什么?”   “而且今天小张还去局里上班了!”   “上班了?”   凌歌的话,让我陷入了沉默,因为这一切都太不合乎常理了,如果停电不是巧合,那一定就是小张干的,毕竟医院的停电事故,早已引起了我们的怀疑。   可如果真的是他借用停电逃过孙刚和刘松的眼睛,来到了杨春娥的家里,而且带走了手电,那就说明他已经知道,我们在暗中调查他了。   毕竟停电的时候,正是我离开杨春娥家去看老王头儿的时候,我可不相信停电的时间跟我离开的时间,仅仅是巧合。   但这似乎又是说不通,既然小张之前一直在家里,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在那个时间段离开的呢,总不能有千里眼吧?   既然他知道我们在调查他,那他为什么还会来上班呢?   疑问满腹的时候,我仔细梳理着我所了解到的情况,试图从其中找出一条线来,最终我的思维定格在了杨春娥的那句话上面。   她说王东死的那天,有人去过王东的家,而且那个人不是小张,那到底是谁呢?   我将案发以来我所接触的所有人都是梳理了一遍,最终锁定在了两个人身上,其中一个我要交给凌歌,而另外一个人,我要亲自去问。   ☆、第四十七章 当头一棒   从案发到现在,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,但是我们仍然没有打开一个突破口,好不容易锁定了小张,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,也只能暂时作罢。   通过杨春娥所说的那句话,所指的那个人,我将目标锁定在了两个人的身上,或许从他们身上能够打开突破口!   只不过,我刚将转移侦查方向的想法说出来,连那两人的名字都没来得及说,就被凌歌直接打断了:“苏童,你最近的工作做得很好,这些我都看在眼里,我知道你想尽早把案子破了,但站在我的角度来说,你还是想的太多了!”   “凌队,我……”   凌歌的话,让我有些愕然,这句话明着听她是在劝我,可暗指的那层意思很明显,我提的建议是不可取的,而且没有实施的价值。   正如她接下来的话一样,温和的言辞之中,却每一句都带着对我的敲打:“苏童,案子到了今天,我们都付出了很多的努力,我觉得既然我们锁定了小张,就应该死死的抓住这条线,而不是舍近求远,从新挖掘其他的线索!”   “还有,无论杨春娥是不是目击证人,你都必须要承认一个事实,她患有精神分裂,而且这种情况相当的严重,就连他的女儿都受不了她,不然也不会搬出家去。”   “因此,她说的话,你听听就算了,真要当做口供证据链,在司法程序上面都是不成立的,我想这些你应该明白!”   “我明白!”   凌歌这番话,说的合情合理,而且是不争的事实,从司法程序的角度出发,患有精神分裂的杨春娥,所说的一切都是不具备法律效用的。   其实,凌歌的这番话也点醒了我,我可能真的是想的太多了,受到惊吓之后的杨春娥所说的话,我怎么能轻易去相信呢?   就像她说,我大前天曾经来看过她,还给她买了东西一样!   事实上,或许真的有人来过,至于那个人到底是小张,还是搬离家以后放心不下她的女儿,还需要我们去调查!   但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,那个人绝对不是我!   仅凭借这一点,就能完全推翻她所有的话,使之失去采纳的价值!   因此,她的话,是不应该作为案情参考依据的!   与此同时,凌歌的话还让我意识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,那就是我思维的逐渐固化,我想转移侦查方向,就是对这种思维的最好诠释。   因为,我作为警察,居然会去相信一名精神分裂患者的话,而且还将她的话,作为了确定案件走向的证据和准绳。   这本身,就是荒谬的!   之前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但是凌歌给了我当头一棒,她让我明白了我之所以如此信任杨春娥,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我和杨春娥有着一个共同点。   这个共同点,就是身边人的怀疑!   案发的最开始,我和杨春娥都说看到了那个‘女人’,虽说后来的事实证明‘她’的确是存在的,可刚开始并没有人相信我们。   人在被人质疑的时候,总会千方百计的寻找同样被质疑的人,一旦找到就会潜意识的产生依附感,这就是我为何如此相信杨春娥的原因。   可事实上,这一切都是我的主观意识,跟真正的现实是有偏差的!   换句话说,跟案情是没有关系的,如果凌歌对我听之任之,那么案件势必会再度陷入僵局,从而让之前的一切努力付诸流水。   我很感激凌歌及时的提醒了我,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杨春娥,于是对她说的话,也充满了感激。   “凌队,可能是最近太累了,所以考虑的有些不周全!”   这句话发自肺腑,不过在摆正心态的同时,我的心中还是有着颇多疑问,比如我脖子上消失的伤口,比如福缘堂消失的后门和胡瞎子,这些难道都是我的错觉?   因为那个‘女人’的原因,那几天我的确是有些精神恍惚的,那盘录像带就是最好的证明,但是老王头儿给我的地址总是真的吧,不然我怎么找过去的?   看来在这起案子结束之后,我必须要去找老王头儿问个清楚才行,不然的话,这将成为我以后甩脱不掉的负担。   “凌队,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?”   摒弃了脑中纷杂的思绪之后,我的思维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,其实我已经猜测出了接下来的侦查方向,不过还是要通过凌歌的口来证实。   “按照我们之前的协商,你继续去调查‘’那两个字,如果你有精力的话,也可以暗中查一查小张。其他的工作交给我们就行!”   凌歌很有破案的天赋,做出的安排就是最好的体现,总是能够捕捉到最清晰关键的线索,从而死死的咬住推进案情。   这样的安排在我看来也是最合理的,但有一点我还是必须要提醒他:“凌队,案发到现在,刨除杨春娥之后已经死了四个人。而这四个人都是成为了干瘪的人皮,其中三张不翼而飞,直到今天都是下落不明的,所以古瘸子的那一张……”   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!”   凌歌沉默了一下,随后抬起了头,试探着说道:“苏童,我有个设想,你看看有没有实施的可能性?”   “你说!”   “王东和杨伟的人皮,是在解剖室丢失的,这也是我们怀疑小张的初衷,而王峰的人皮丢失,也是经了小张手的,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通过古瘸子的手……”   “你是说,钓鱼?”   “对!”   凌歌点点头,压着声音说道:“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,但我担心不会有什么效果,毕竟接连三张人皮的丢失,已经是引起了我们的警觉!”   “我倒是觉得可行!”   凌歌的忧虑,她已经说了,而且也是符合常理的,换做我是凶手的话,我想此时也不会轻举妄动的,毕竟对于古瘸子的人皮,看守的会更加严密。   而我之所以说可行,是因为我知道凌歌不了解的情况,这个情况来自于凭空消失的胡瞎子,他跟我说过这是五行杀。   四名受害人,分别契合了木火水土,而且三张人皮也丢失了,那么古瘸子的这张,凶手自然是不会放过的,一定会将其盗走。   所以,我觉得可以试试!   其实到了现在,我已经在怀疑胡瞎子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了,相应的就是那五行杀很有可能也是一种妄谈,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,四名受害人之间是绝对有着联系的。   比如,‘’那两个字!   既然他们之间有联系,前面的三张人皮也都是丢失了,那么我想古瘸子的人皮,也一定是会成为凶手窃取的目标。   “凌队,不管有没有效果,我们都要做好防范,既然这是一条路,我们为什么不去走走呢,万一会有所收获呢?”   “那好!”   听到了我的附和,仅存的那些疑虑也被凌歌给打消了:“不管小张知不知道我们在怀疑他,我们都要做出相安无事的样子。因此,那张人皮还会放在解剖室,四周我会部署好暗桩,不管谁去窃取人皮,到时候一定会将其逮捕!”   说完,凌歌站了起来,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道:“苏童,到目前为止,局里所有人都以为你出国了,当然除了带走你手电的那个‘人’之外,所以我不能给派任何的帮手,案子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,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!”   “我知道了凌队!”我能看出来,凌歌的话是出于真心的,这让我感觉心里有些发暖。   “那我就先回去了,随时联系!”   “嗯,开车慢点儿!”   看着凌歌走出去之后,我也从另外一道门来到了街上,从兜儿里掏出杨伟的照片,望着那张男人都有些妒忌的脸,我陷入了沉思。   在他的身上,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?   ☆、第四十八章 各有癖好   白天的城市,入目的皆是繁华,但没有人能说清,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、或是夜幕降临的时候,会上演怎么样的罪恶。   就像我要去调查的杨伟一样,他有着一张让所有男人都妒忌的脸,而且笑容看起来如此灿烂,可这灿烂的后面,或许就隐藏着肮脏。   这起连环杀人案发生不久,我就因为精神状态的事情而被勒令停职了,所以我对杨伟的情况,了解的并不是很多。   即便后来凌歌给我转述了一些他们调查的情况,但可取之处却寥寥无几,仅有的线索也不过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。   比如杨伟是个十足的富二代,比如他的私生活很不检点等等,这些东西通过了解,有可能会转变为线索,不过那需要仔细的梳理分析。   这多少有点儿类似于食之无味,弃之可惜的鸡肋,如果真的消耗大量的人力财力去排查,反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。   我想,这也是凌歌将这个任务交给我的原因,暗地里摸底,不仅比撒网排查省时省力,更有可能获得最有价值的信息。   因为有钱,所以杨伟从上大学开始,就过着独居的生活,在市区最贵的地段,最昂贵的小区,有着一套独栋的别墅。   当我赶过去的时候,感受到的是一股子荒凉,仿佛好久都没有人打理了一样,或许对于杨伟的父母来说,这里很快就会挂牌出售了吧?   睹物尚且思人,更别说杨伟住过的房子了,真的保留下来,徒增的不过是伤感和苦痛罢了,倒不如将其转手给别人。   由于杨伟死亡的时候,案发现场并不是这幢别墅,所以这里的门上并没有封条,但所有的门窗都被紧紧的封闭着。   通常来说,想要在白天进入一幢屋子,不被人察觉是不可能的,不过这里是富人区,居住的人很少,小心一点儿的话,倒还是有可能的。   但我暂时不打算这样做,我想问问杨伟的邻居们,看看在案发前几日,杨伟有什么异常没有。比如王东死之前的几天,就曾表现的十分兴奋。   别墅是独栋的,因此前面都带着小花园,杨伟家的隔壁,此时有一名中年的妇女正在修剪花枝,于是我就走了过去。   “大姐,您方便吗,我有点儿事情想问问您?”我没有亮明我的警察身份,因为经验告诉我,住在富人区的人,都不喜欢警察。   “你是谁?”   亮明身份会让人产生抗拒,但是不亮明身份,就会让人产生警惕,眼前这大姐就是最好的例子,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好几遍。   “是这样的大姐,我是杨伟的朋友,但是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他,所以就想过来看看。但您也看到了,他们家的门紧闭着,显然是不在家的,我想问问您最近见过他吗?”   “没有!”   我不说杨伟,她表露出来的只有警惕,而当我说出这个名字之后,这大姐的脸色顿时就一沉,同时浮现出了一股厌恶。   出于职业的原因,我们经常因为案件出去走访,所以接触了太多各式各样的人,察言观色我已经练得炉火纯情了。   从这个大姐流露出的神色中我能判断出来,她似乎对杨伟没有什么好的印象,保不齐两家还闹过某种不愉快的矛盾。   于是,我直接转变了话锋:“大姐,您住在杨伟家的隔壁,两家难免会有些交集的,如果您知道他的消息,请您务必告诉我!”   “我说了不知道,你走吧!”那大姐说着,转身就要进屋子。   “大姐,您就当帮我个忙,我要是找不到他就没法活了?”   “什么意思?”   听到我这样说,那大姐顿住脚步转过了身子,盯着我冷笑一声:“我再说一遍,我不知道。还有,你不活了可以,离我家远点儿!”   我的话已经说的十分到位了,但这大姐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,这让我更加确定了一点,她对于杨伟绝对没有半分好印象。   而越是这样,我就越是要追问下去,因为一般来说,当两个人闹得不愉快的时候,潜意识的就会去更加关注那个人。   当然,那种关注是带有目的性的,而且是不良的目的,比如看对方的笑话,比如去抓对方的把柄。总之,都是看笑话性质的!   “大姐,如果您真的知道杨伟去哪儿了,就请您告诉我吧。我实话跟您说,那小子坑了我一笔钱,如今我公司等着那笔钱周转呢,如果找不到他,我的公司就破产了!”   既然她跟杨伟有着过节,那我就将自己拉到和她相同的立场上去,这样一来,保不齐她对我的态度就会有所转圜。   果不其然,当我这句话说完之后,那大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:“等等,你说什么,你说那小子坑了你一笔钱?”   “是啊大姐,要不我也不这么着急找他了,我这都找好几天了,打电话一直都是关机,没办法我才找到这里来的!”   “你找不到他了!”那大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言语中似乎透着些对我的同情。   “为什么?”我继续追问。   “唉……”   大姐探口气,随后走出来,将围在花园旁边的栅栏门打开了:“天气怪热的,就别在外面站着了,我们进去说吧!”   跟随着这大姐进入屋子之后,我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一股震撼,这震撼来自于别墅的装潢,富丽堂皇的甚是奢华。   “来,喝杯水,坐吧!”   “大姐,杨伟他怎么了?”我不想跟她说太多别的东西,不然编造的谎言一旦被拆穿,我势必会遭受到她的驱逐。   “死了!”   “死了?”我当然知道杨伟死了,不过总要装出一个样子看的。   “是啊,死了!”   大姐点点头,随后说道:“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他,但是真听说他死了,这心里还是怪难受的,好好的一个人,咋说没就没了呢?”   “大姐,他也欠您的钱?”   我不敢顺着她的话,去追问杨伟的死因,因为我怕这大姐会说起来没完,于是我直接将话题引到了我想了解的方向。   这样问虽说会显得我有些冰冷无情,不过会让我尽快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!   “唉……”   听到我这样说,那大姐再次叹了口气,随后说道:“他倒没有欠我的钱,不过他的私生活实在是不检点,尤其是到了晚上,淫声荡语、鬼哭狼嚎的。因为这事儿,我找过物业,也找过他沟通,但最终的结果却不尽人意,我们两家就是因此不说话的!”   “淫声荡语,鬼哭狼嚎……”   我装出一阵苦笑,带着冤大头的表情说道:“怪不得前阵子他跟我说,我借他的那笔钱已经花完了,真要是照您说的这样,多少钱也不够花啊?”   “小伙子,这点儿你还真说错了,据我所知,他借你的钱,还真不是花在女人身上了!”   “怎么讲?”   “你有所不知啊……”   那大姐说着,起身走出了客厅,回来的时候,手里多了一个摄像机:“当初我不堪其扰,就偷偷拍摄了些东西,本想着送给物业以及报警的时候当做证据的,可没想到他就这样死了。你看过这些东西以后,就会明白我的话了!”她说完,示意我按下播放键,随后便走出了客厅!   我并不知道摄像机里面是什么,不过当我按下去之后,我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,如果我没有看错,那应该是一间卧室。   杨伟光着身子,从柜子里拉扯出了一个人!   不,那应该不是真人!   如果是真人的话,他一只手不可能拿的起来,而且那个‘人’折叠出的角度,也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。   那应该,是个充气娃娃!   由于拍摄的时间是晚上,而且还有这一定的距离,所以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清晰,但我仍然能够感受到,杨伟对于那充气娃娃的迷恋。   他轻轻抚摸过充气娃娃身体的每一寸,随后便是将其扔在了床上,随着一幅不堪入目的景象呈现出来,杨伟顿时化身成为了一个牲口。   他发出的声音不是很大,不过那是在摄像机里面,我想如果将这幅景象还原出去,在静谧的深夜里,他的声音足够扰民了。   “啊……xx”   终于,伴随着他的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,他瘫倒在了充气娃娃的身上!   这个时候,我的注意力也从杨伟身上收了回来,仔细听着他最后发出的声音,因为在那咆哮的后面似乎有着两个音节。   至于是什么,我没有听清楚,但似乎是个人的名字,于是我只好将画面倒回去继续播放。   “……”   但仔仔细细的听了几遍之后,我还是有些听不清楚,所以只能关掉摄像机,站起身的时候,发现那大姐已经走了回来。   “看完了?”她问我。   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觉得这大姐看我的目光有些怪异,让我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,于是回避她目光说道:“看完了!”   “相信我的话了吧?”她说着,轻轻走到了我的身边,似乎还有意无意的碰了我一下,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。   之前,我因为一直挂念着案子的线索,所以并没有多去看这个大姐的长相,如今对视着,我发现她的岁数并不是特别大,最多也就是三十五六的样子,而且容貌也颇为出众!   或许是有钱的原因,皮肤保养的也很好,挺拔的酥胸一起一伏的,看的我有些心猿意马的,不过我没有忘记我来此的目的。   “大姐,我想问问您,您在拍摄这些东西的时候,杨伟最后一句喊得是什么?”   “喊得是什么?”   噗嗤……   那大姐反问我一句之后,顿时笑出了声音,随后眼角含媚的说道:“他喊得什么我怎么知道,不过,你喊什么,我倒是想听听?”   那大姐说着,手指头已经勾住了我的衣服,随后身子一软就要靠过来!   这样的举动,顿时让我惊了一下,到了这时候我要还不知道她想干什么,那我就真的是傻子了!   都说住别墅的女人是寂寞的,如今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,不过我可不敢碰这个腥,搞不好就惹火烧身,身败名裂了。   “大姐,您就当帮我个忙,先告诉我行不,杨伟最后两个字到底说的什么?”   “告诉你可以,但你要怎么感谢我?”   那大姐说出这句话时,依旧是媚眼如丝的,但在她看来这或许还不够,一只手轻轻拽住我的衣服,另一只手在我胸膛画了个圈圈。   这个动作,顿时让我陷入了两难之中……   ☆、第四十九章 地下室   欲望,往往都是酝酿罪恶的根源!   这不仅仅体现在犯罪上,还体现在伦理与道德之中,正如这女人所说的话以及做出的动作一样,让我有些无所适从!   我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我该怎么做呢,犹豫了一下之后,我最终选择先顺着她,至少先把心中的疑惑给解开。   “大姐,只要你告诉我杨伟说的什么,你想怎么样都可以!”   我现在迫切的想知道,杨伟在最后的瞬间,到底说的是什么,我总觉得他那句话里面藏着东西。   当然,这并不是我的妄谈,而是根据那充气娃娃得出的结论!   徐睿说,根据案发现场的硅橡胶粉末,可以确定王东在死之前,跟充气娃娃有过激烈的交合!   而偏偏,杨伟的房间里也出现了充气娃娃。   我可不相信,这是纯粹的巧合!   两个人的死亡,都跟充气娃娃有关系,保不齐这就是案件中的另外一个共同点,所以我必须要将这其中的联系搞清楚。   “好!”   听到我这样说,那大姐点点头,随后带着思索说道:“当时我也听得不是特别清楚,不过好像是什么,什么初……”   “什么初?”   她的话,顿时敲碎了遮挡住我视线的墙壁,我身体一震的同时,也是失声脱口道:“他喊得是不是‘’两个字?”   “对,就是!”   在我的提醒之下,那大姐很笃定的点了点头:“你这么一提醒,我就想起来了,杨伟喊得就是这俩字,错不了!”   “谢谢你,大姐!”   在感谢这大姐的同时,我的思绪已经翻飞了起来,之前我一直在想‘’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,现在终于是弄明白了。   杨伟喊出的‘’两个字的时候,是在跟充气娃娃交合的时候,那也就意味着,他将那个充气娃娃当做了‘’!   在刚刚看到这些画面的时候,我心中尚且盘桓着一个疑问,那就是杨伟既然如此有钱,自然是不应该缺女朋友的。   从之前案发的时候,杨伟跟女朋友在桥下车震就能体现出来,只要他想做,他的身边,是一定不会缺少女人的。   可为什么,他会选择充气娃娃呢?   很简单,因为他的心里藏着一个人,而且那个充气娃娃,应该就跟他心里藏着的人,长得十分相似,这也是他为何如此迷恋那充气娃娃的原因!   很有可能,跟他车震的人,对于杨伟来说,也是一个替代品!   想到这里,我的精神顿时变得振奋了起来,因为这是这些天最大的进展了,只要我找到那充气娃娃,或者是跟杨伟车震的人,拍下她们的五官就行!   只要掌握了这些东西,那案情就会出现重大的进展,因为这样一来,通过五官的辨识,我就能从警局的数据库中排查出相似的人。   从而,再锁定‘’这个名字,就能把最有价值的线索给挖掘出来。   我一直在苦苦的思索那些事情,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其他,就连那个女人坐在了我的身边,我都没有丝毫的察觉。   当然,她的话还是惊醒了我:“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吧?”   “算,算数!”   这个女人有着姣好的姿色,换做一般的男人,我想很难拒绝这样的好事,只不过我心里更惦念的是破案,所以不会将精力浪费在这里。   “你先去洗澡吧,我喝点儿水!”   “好!”   听到我这样说,那女人顿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,脸上燃烧起了些许的红霞:“想喝什么自己随意,我先去洗澡了,等我!”   女人说完,蹬蹬蹬的就上了二楼,当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了以后,我蹑手蹑脚的溜出了屋子,随后走向了杨伟家的后面。   都说救人如救火,破案何尝不是如此呢,所以我必须尽快进入到杨伟的屋子,保不齐还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。   如果因为我的耽搁,从而延误了案情,那么不仅我自己没有办法原谅自己,以凌歌的性子,非得把我给骂死不可。   原本,我是打算让凌歌直接传唤跟杨伟车震的那个女人,从而拍几张照片给我的,但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。   我假出国的事情,除了凌歌和拿走我手电的人之外,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,所以我要尽量避免跟凌歌过多的接触。   等排查完了,我再去亲自找跟杨伟车震的人,将线索挖掘出来之后,我的身份也就能曝光了,而不至于活在黑暗中了。   后窗户并不难打开,尤其是对于我来说,想要撬开并不是一件苦难的事情,当我落地之后,发现屋子里充斥的都是萧瑟。   所有的东西,都被白单子盖起来了,正如我之前所猜测的一样,看来杨伟的父母,是打算将这幢别墅给处理了。   从之前摄像机的画面来看,那是一间卧室,显然不是一楼,所以我小心谨慎的上了二楼,来到了那间卧室里面。   卧室很大,可我没有心思去关注那满屋子的奢华,我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柜子上面,摄像机的画面中,杨伟就是从这里取出的充气娃娃!   嘎吱……   柜子打开了, 但里面却空空如也,别说充气娃娃,就连衣服都是没有一件,这让我的心顿时就下沉了一两分。   “难不成因为这座别墅要处理,所以属于杨伟的东西都被搬空了?”   我环顾着四周,果真如我所想的一样,除了床、柜子、和一些装饰品之外,最基本的生活之物都没有任何的存在。   “不应该啊……”   这让我泛起了疑惑:“如果说杨伟的父母要变卖这幢别墅,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,就是怕住在这里,会想起他们的儿子!”   “既然是出于这样的目的,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将属于杨伟的东西给弄走呢,这样岂不是舍本逐末了?”   “不对,那些东西他们一定没有弄走,即便是弄走也是很小的一部分,大部分的东西一定是藏在了某处,之所以收拾起来,是为了在卖这幢别墅的时候,看起来更为的整洁!”   想到这里,我直接走出了卧室,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,在地上似乎看到了一些拖痕,痕迹从好几间卧室里延伸出来,最后都是汇聚到楼梯那里。   “楼下?”   那些拖痕并不是很明显,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,还是能够看出来的,一路向下延伸之后,最后通向了一楼的西北角。   那里,有着一道门!   打开门,我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凉风,随后看到了一截带有坡度的楼梯,那楼梯延伸到了黑漆漆的下面,显然是一间地下室。   “应该是都放在这里了,但愿我没有猜错!”   我嘀咕了一声之后,便是向着下面走去,由于手电丢失的原因,我还没来的及申请或者购买新的,所以只能凭借打火机的光亮向下走。   走的过程之中,我摸到了开关,可打开之后灯并没有亮起来,显然因为要搬离出售的原因,物业已经切断了电源。   这间地下室很深,以我下楼的阶梯来判断,至少离地有着四五米的距离,而且看起来不仅仅是一间地下室那么简单。   因为这里,有着好几间屋子!   当我推开第一扇门的时候,借助微弱的光亮,我看到了一块幕布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这里应该是一间家庭影院。   空荡荡、死寂寂,一股静谧的恐惧开始在我身体的四周蔓延……   而当我一脚踏进去,火机的光芒扫动的时候,我看到在黑暗的角落里,坐着一个人……   ☆、第五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  黑暗之所以让人恐惧,就是因为它迷惑了人的感官!  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,当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落在我眼中的时候,我的心顿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,最讨厌的恐惧已经将我包围了起来。   ‘他’是谁?   为什么会坐在这里?   “谁,说话,再不说话我就开枪了!”   掏出的手枪,让我的勇气回归了几分,看到‘那人’不说话的时候,我慢慢向着‘他’靠了过去,一直到我看清楚‘他’的样子!   或许,我不该用‘他’这个字,而是该用‘她’!   因为她有着一头长发,就像我之前看到的那个‘女人’一样,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,因为脑袋耷拉着的原因,垂在了胸前。   这里面很寂静,但是我听不到‘她’发出的丝毫声音,当我接近了之后才发现,原来‘她’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人。   而是,一个充气娃娃!   只是因为太过逼真,而且光线过于昏暗,所以我才将其看成了一个人!   既然知道了这是一个充气娃娃,所以我也就不害怕了,于是将枪收起来,随后直接将耷拉着的脑袋给抬了起来。   嘶……   当我看清楚那充气娃娃的样子时,刚刚消散的恐惧,再一次如同潮水一般袭来,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张脸。   这张脸的上面,充满了坑坑洼洼的凹痕,而且上面崎岖不平的,似乎被烫过了一样,五官早已经是无法辨识了。   只有那皮肤闪烁着夺目的惨白之色,这种颜色让我想到了之前的那个‘女人’,她们的皮肤简直就是一模一样。   难道说,那个‘女人’真的是充气娃娃?   难道说,这起连环杀人案真的就是‘五行杀’?   难道说,这一切真的是为了还魂?   一个个疑问,在此时充填了我的心,在将那充气娃娃放下的同时,我也搜索了其他的角落,只是再也没有任何的发现。   退出了那间屋子之后,我继续向前走,推开一扇扇门没有发现线索,涌起失望的同时,我也在感叹着有钱人的生活。   家庭影院、游戏室、台球室、小酒吧,在这地下是应有尽有,而在每一间房屋里,我都发现了一个脸部模糊的充气娃娃。   这是一种讯号,至于是什么我还不是很清楚!   不过我有一种感觉,这似乎是宣告的杨伟某种决心!   他喊充气娃娃,而且每个房间里面都有一个充气娃娃,也就是说他对于这个迷恋到了相当的地步,甚至已经将其看做了自己的全部。   每间房屋都有充气娃娃,恰好宣告的就是这一点,在告诉他自己的同时,也在告诉别人,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的!   那个,到底是谁呢?   怀着这样的疑问,我一步步的走到了走廊的尽头,这是最后一个房间,原本我想我会带着失望离开了,可没有想到,这扇门是锁着的。   所有的门都是开着的,为什么这扇门是锁着的?   在上警校的时候,我们的日常训练中,就有对于开锁的练习,所以一道门根本不可能将我阻拦在外面,于是我扭转锁头,直接将其给打开了。   噗……   刚刚打开门,我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气息,那是一种腐臭的味道,就像是肉放了很长时间以后,散发出来的味道。   这股子气味太过难闻,以至于我不得不去别的房间撕下一些布料遮住口鼻,不然这种气味,很有可能让我产生不良的反应。   从新点着打火机的时候,我彻底的被惊呆了,这间地下室很大,但此时站满了‘人’,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一起,显得无比恐怖。   那些都是充气娃娃,几乎填满了整座的地下室,尤其是那一头头的长发,将我心中的悚然推到了顶点,在这一刻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。   杨伟,就他妈的是个变态!   密密麻麻的充气娃娃站立着,中间有着一条很窄的通道,一直通向了屋子的最深处,那里有着什么我看不清楚,不过我必须要去。   越是向里面走,那股子腐臭的味道就越是难闻,到了最后那腐臭之中,甚至夹杂出了一些咸咸的味道,令人作呕。   啪!   再一次点着打火机的时候,我已经走到了跟前,脚底感受到一些滑腻的时候,我终于看清楚了前面的东西。   而这,险些把我给吓死!   我的眼前跪着一个人,因为头颅低垂着,所以我看不清楚那张脸,但是我敢保证,这个人不是充气娃娃,而且从头发的长短来看,应该是一个男人。   他跪在地上,味道正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,那是因为身体腐烂了的原因,地上滑腻的东西,应该是淌落的尸油!   我轻轻的蹲下身子,借用一块木板将他的头轻轻抬了起来,或许是尸体腐烂的太厉害了,也或许是我用的力道有些大。   那颗头颅直接从肩膀上掉落了下来,滚到了我的脚边!   那瞬间,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是被掏空了,倒退出两步的同时,也是摔在了地上!   当然,令我如此恐惧的不是掉落的头颅!   而是,那张脸!  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,那张脸是属于--王东!   换言之,跪在这里的人,是早已经死亡,且成为了人皮的王东!   因为是夏季,所以即便是在阴凉的地下室里面,他的那张脸还是出现了高度的腐烂,一股股恶心的黄汤儿从五官之中沁来,看的我心惊胆战。   惊悚稍有减缓的时候,我将已经快没电的手机掏了出来,这也是我进入地下室选择用打火机的原因,我当时的想法是应付突发情况的。   显然,我的选择是明智的!   但是当我要按下凌歌的号码时,我停下了手,因为手机的光芒照射的范围更大,这也让我看到了另外的两个人。   他们的脸跟王东的一样,都已经是出现了高度腐烂,不过大致的轮廓还是能分辨出来的,应该就是王峰和杨伟。   望着那两张脸,我在惊惧的同时,也是倍感可悲,那是出于对杨伟父母的,怕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,他们死去的儿子,就跪在地下室的房间里面吧?   三张丢失的人皮,一直都是下落不明,我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在了这里,到底是什么人干的,这样的目的又是什么?   还有,他们三人死亡的时候,身体的骨肉都是被掏空了,但是为什么此刻看上去,身体的所有部位都是饱满的呢?   难道说,那个‘女人’吸干了他们的骨肉,在将他们带来这里之后,又将已经融化的骨肉还给了他们?   不然,怎么解释他们身上腐烂的皮肉呢?   不然,怎么解释地上的那一滩滩干呕之物呢?   太多的疑问,没有人给我解释,而那种味道已经到了我没有办法忍受的地步,于是我只能暂时退出这间密闭的房子。   走出地下室的门口,我拨通了凌歌的电话,语气中带着惊恐,将我所见到的一切,都是详细的跟凌歌叙述了一遍。   “你说的是真的?”   跟我刚才见到王峰他们一样,凌歌在听完我的话之后,所表现的也是意外和震惊,显然这一切是她做梦都不会想到的。   “都是真的,我现在就在杨伟的家里!”   “你等着,我们马上就过去!”从这句焦急的话中我能听出来,凌歌对于我的发现显得很激动,迫不及待的想要赶过来。   但我没有同意她的决定:“凌队,我觉的暂时还是不要这样做!”   “为什么?”凌歌显得很疑惑。   “凌队,难道你不觉得,王峰他们的人皮出现在这里,很不正常吗?”这是我在惊吓过后,仔细分析出来的东西。   “怎么不正常?”   “王东、杨伟、王峰都是被害人,为什么他们的人皮偏偏出现在了杨伟的家里呢,而不是王东的家,不是王峰的家?”   “这有什么好奇怪的,因为王峰家的房子大,足以装下那些东西,而且是地下室不容易被人所察觉!”凌歌说的振振有词。   “凌队,你的看法我不敢苟同!”   其实,凌歌这样想并没有错,毕竟现在是夏天,人皮很容易腐烂,如果是放在王东或者王峰的家里,势必会散发出更大的味道。   那样以来,也就更容易暴露了!   但是从我的经历,以及对这起案子的了解来看,凶手这样做的目的绝非是怕暴露,以他的手段来看,放在那里都不会留下直接的线索。   所以,我断定凌歌所说的那一点,并不是三张人皮出现在杨伟家的原因!   于是,我直接否定了她:“就算是你说的这样,但是为什么我们没有在王峰或者王东的家里发现充气娃娃呢,那些东西总应该装的下吧?”   “你到底什么意思?”凌歌有了些不耐烦。   “凌队,你先别着急,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,或者说他们三人在凶手心中的分量是不同的。即便他们都被杀死了,但我总觉得杨伟才是凶手最恨的人!”   “那你是什么想法?”案子是我暗中排查的,线索也是我摸排出来的,所以凌歌很清楚,我了解的情况才是最为全面的。   “我的想法就是,你们暂时不要过来,我们尽量不要去动现场。因为三张人皮出现在这里,本身就是不合乎情理的!”   话说到此,我听凌歌没有说话,于是就继续了下去:“你不要忘了,我们的手里还有一张人皮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那张人皮一旦被盗走,也是会出现在这里的!”   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   “我的意思是,密切的监视小张,如果他真的去盗取人皮,暂时也不要去动他,而是死死的盯住他。同时这幢别墅也要派人看紧,一旦有人出现,立刻实施抓捕!”   “好吧,就按照你说的办!”最终,凌歌同意了我的决定。   “凌队,还有一件事情!”   “你说!”   “我想你要赶紧排查一下了,根据我了解的情况,那很有可能是个人!”   “我知道了,我会清查户籍,而且会扩大搜索范围,看看四名受害人,是不是认识这么个人,一旦有进展,我会通知你的!”   凌歌说完,便直接挂断了电话,我长呼口气的之后,再一次走向了地下室,我要取一些腐烂的东西回去,让凌歌交给徐睿化验一下。   王东等人的身体里,到底装的是什么?   第二次陷入黑暗中,我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惧,然而当我路过那影院旁边的时候,舒展开不久的汗毛,再一 次竖立了起来。   甚至连头皮,都炸了……   因为我听到了一个声音,那声音很是尖细,显然是女声,在幽幽怨怨的唱着:“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……”   ☆、第五十一章 白衣女孩儿   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悲风秋画扇……   轻声婉转的低吟,本该诉说的是人生的忧苦,撩拨的是人心头的愁思,但在此时的地下室里,充斥满满的却都是惊悚。   这里,怎么会有声音呢?   浑身泛起僵冷的时候,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,之前我已经将所有的房间都搜索了一遍,除却那三张人皮之外,有着的只有充气娃娃。   除此之外,再无其他!   难道,那声音是某个充气娃娃发出的?   还是说,那个一直如梦魇一般的‘女人’,尾随着我来了……  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现在几乎没有了行走的力气,无边的恐惧将我包围,一点点的将我蚕食着。   现在的我,就站在门的旁边,原本触手可及的门,此时却放佛跟我相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,将其推开似乎都成为了一种奢望。   门关的不是很紧,留有一道缝隙,在那声音回旋在我耳边的时候,我看到里面透出了一些光芒,那光芒有些刺目,有些斑驳。   我不知道用斑驳这两个字眼去描述,到底准不准确,可我此时的感觉,真的就是这样,放佛在看一部老电影一样。   因为,那光芒就是从幕布上面映射出来的!   看着,真的宛若一场电影……   幕布折射出的颜色有些昏暗,不过我还是能清晰的看到,在那幕布上面呈现出的影子,那是个身穿白衣的女子。   她咿咿呀呀的唱着时,还扭动着身姿……   她的身姿很妖娆,且举手投足之中透着一股灵气,纤细的胳膊如果那洁白的象牙,延伸到手指的尽头,抓着的是一把扇子。   她在动、那把扇子也在动,一袭的白衣在动,满头的长发也在动……   白衣似舞,黑发如瀑,以至于让我没有办法看清楚那张脸,就那样跳跃在巨大的幕布上面,像是午夜充满了孤寂的舞者。   她是鬼吗?   我没有办法分辨,而且此时我也不想去探究根底,因为我的目光完全被她给吸引了,或者说是被她的歌舞给吸引了!   亦或者说,是被她所讲述的故事给吸引了……   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退了,但我依旧没有去推开那扇门,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幕布,看着那个歌舞的女子。   渐渐的,陷入了无法自拔之境……   我从小是一个孤儿,能平安长大就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了,所以我从不会对身边的一切有任何过多的要求,比如物质,比如追求!   也是因此,我的生活里,充填的都是一些实用性的东西,歌和舞对于我来说,不仅是不具备现实性的东西,还是不可攀的。   所以,我没有办法品评这首曲子唱的怎么样,更没有办法鉴赏这段舞跳得怎么样,不过这并不妨碍,我用心去感受。   而这种感受,也让我读懂了一些东西,那就是不舍和绝望……   或许是‘人生初见’先入为主的原因,总之我在这歌舞之中体会到的是两层意思,一层是轻快欢愉,就像我们每个人都有过的炽热青春。   那是人生最美好的阶段,无论生活,还是恋爱,虽然充满了青涩,但却是最初、最真的开始,一切都秉承着初心!   而另外一层,则是不舍和绝望,那甚至无需去细细体会,只从女子骤然叠加的力道,以及高昂、悲愤的音乐中便能感受到。   压抑、痛苦、绝望、不舍……   种种的情绪掺杂到一起,就像是能够摧毁一切的海啸一般,让我的内心在颤抖的同时,眼睛里面也充满了酸涩。   我看的出来,这是女子阐述的一段情,男主是谁我不清楚,看我知道女主一定就是她自己,如果不是有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经历,根本无法渲染出如此真实感染力!   人生若只如初见……   她在诉说着最初的好奇和新鲜,如她此时轻盈的舞姿一样,一切都像清晨的露珠般晶莹剔透,像朝阳般明亮灿烂。   可果真如此,又怎么会悲画扇呢?   是流光容易把人抛,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……   还是无法接受初见时人面桃花的惊艳,来年却是物是人非的落寞……   这一切,没有人能给我解答……   歌声落了,舞也听了下来,当我感觉脸上泛起冰凉的时候,我才知道,原来一首歌、一支舞,也能给人如此大的冲击。   我哭了,她的身体顿住了,随后缓缓的转过了头……   她的长发还有些凌乱,她的白衣还有些飘摆,透着潮红的脸蛋儿上似乎还挂着几颗汗珠,但这并不妨碍她很漂亮的事实。   “你认识我的时候,我在跳舞,你说你喜欢我跳舞的样子,所以在我走之前,将这盘带子留给你,不求能慰藉你半生,只求能磨平你心中的伤痛!”   “都说女人如花,但花儿总有枯萎的那一天,与其在风雨的吹打中逐渐枯萎,倒不如在绽放的时候悄然陨落,至少在那绽放的时候,曾经遇见过你!”   “我,走了……”   最终的画面,定格在了女子走入黑暗中,但那只是幕布上的景象,在我的眼里,那个女子并没有走,因为她永远留在了胶片中。   我的心,此时很平静,平静到就算这盘带子是某个充气娃娃或者那个‘女人’播放出来的,我都不会再去有任何的在意。   走到了播放机的前面,我看到机子已经停止了运转,借助幕布上的光亮,我看到这里显示的标志是备用的电源。   于是,我打开了灯!   我打开灯的目的,当然不仅仅是要将这盘带子收走,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想知道是谁打开的,机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播放才对。   但是,入眼四周,没有发现任何人!   只有,最后排,端坐着一个垂着头颅的充气娃娃!   其实这种情况我已经是预想到了,不过我总是有些不甘心的,这东西到底是谁播放的,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?   怀着这样的疑问,我去弄了一些杨伟他们身上的东西,随后走出了地下室。当看到外面的阳光时,我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   望着手里的胶片带子,一个荒谬的念头从我的心底冒了出来:“或许没有人、也没有‘鬼’来打开播放机,而是你自己想让我看到这些东西,想让我从你将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带出来,回归到光明,回归到世人的视线之中吧?”   我很清楚,这种想法是无比荒谬的,可此时就是盘旋在了我脑海里面,我不得不承认,那段歌舞我看的太过入迷了。   摇头苦笑一声,我从之前的窗户里钻了出去,将其谨慎的复原之后,我一路小跑的出了小区,因为我怕杨伟隔壁的女人追来。   手机已经是快没电了,不过我还是给凌歌打了个电话,当然所说的言辞并不多,只有寥寥几字:“凌队,我想见你!”   “你是说,这胶片是自己播放的?”   凌歌和我约定的是一间茶楼,当我将之前的一切说完之后,她露出了吃惊的神色,但转瞬之间就是恢复了正常。   “或许有人故弄玄虚吧,但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!”那间屋子就那么大,一眼就能看完全部,我可不怀疑我的视力。   因为杨春娥的事情,所以我不愿意去说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,那样只会让凌歌担心我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正常的。   就好比我说的这番话一样,如果凌歌她聪明的话,那就一定能听出来这其中的深意,我还是怀疑这起案子中,存在另外一个人。   显然,她不仅听出来了,而且对于我还真的有些担忧:“苏童,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听听我的话!”   “你说吧!”我知道,她又要开始一个棒子一个枣儿的劝解我了。   “你加入警队有三年多了吧,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起案子?”苏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,提醒着她这句话的严肃性。   “什么案子?”   “土炕藏尸!”  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,凌歌的眼中是带着深意的,这种深意我懂,她在给我传递一个很明确的讯息,这起案件中,没有什么隐藏的人!   “当然听说过!”   土炕藏尸,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一起极具轰动性的案件,当然并不是说这起案件多么的可怕和残忍,而是说那种离奇诡异性!   据说是一个男的,因为怀疑他媳妇儿出轨,在酒后失手把媳妇儿给杀死了,其实这本身是一起极为普通的刑事案件。   但真正让警局头疼的是,他媳妇儿的尸体怎么都找不到,所以当时很多同事虽然都义愤填膺的,却始终无计可施。   因为根据司法的程序来说,无论有没有目击证人,无论有没有证物,只要尸体找不到,那就形不成证据链,形不成杀人的事实,没有办法对嫌疑人实施抓捕和定罪。   说破了天,也就是一起人口失踪案!   毕竟法律是要讲求公平公正的,如果仅仅凭借一些证据或者目击证人便将案件定性,那本身就是有失公允的一件事。   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,我们完全可以伙同另外一些人,故意栽赃一个人,说他杀人了,但是找不到尸体,那这个人是不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呢?   显然,是行不通的!   在案发的那天,很多街坊邻居都听到了男人和她媳妇的争吵,很多人都听到了他媳妇儿的惨叫声,基本可以确定人就是他杀的。   然而,尸体却怎么都是找不到!   尸体找不到,犯罪嫌疑人只能放出去,但就在最后一天的时候,一个老太太来到了警局,说是那个女人的母亲。   通过她的口供,办案人员将犯罪嫌疑人家的土炕拆掉,随后砸碎了土坯去化验,得出的结论是他媳妇活生生被做成了土坯。   面对铁证,凶手只能供述了作案过程,说他将媳妇杀死之后,连夜分了尸,随后更是将骨头砸碎,连皮带肉的用电磨磨成了血水。   磨成血水之后,回家用黄泥、麦秸等东西做成了土坯,晒干了之后垒砌成了土炕,由于当时的刑侦设备落后,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查出来。   当然,以上所说的这些,只能说凶手穷凶极恶,跟我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,按理说也不该轰动了整个警界才对。   真正造成轰动的根由,是报警的老太太!   据她说,报警前一天晚上,怎么都睡不着觉,好不容易睡着了,竟然梦见了她满身是血的女儿,一步步向她爬去的时候,嘴里还不断的哭诉着。   “我好疼、好疼……”   ☆、第五十二章 突发事故   有些东西,你可以不相信,但并不能以此认定,那就是不存在的!   就像这老太太一样,当时她知是道自己在梦中的,只不过她没有想到,她那晚所做的梦,曾经是不久前的现实。   看到自己的女儿浑身是血,而且身体伤痕累累的向自己爬过来,老太太的心中是何种滋味儿不言自明,于是赶紧问女儿怎么了,然后女儿将自己被杀的遭遇告诉了母亲,老太太在悲痛欲绝的情况下,一大早赶来省城报了警。   当然,当时是没有人相信她的话的,但是拗不过那老太太,便只能按照她所说的去排查,那时候的排查更多还是带有敷衍性质的。   而事实,正如老太太所说的一样!   这就是当时轰动的根由,因为所有人都没有办法解释这一点,说是托梦也好,说是心灵感应也罢,总之科学没有办法做出解释。   要知道,老太太跟她的女儿相距两千多里地,而且是在马上要释放嫌疑人的前一天!   很多人都说,那是老太太的女儿死的太冤枉,没有人能为自己沉冤昭雪,于是只能走了这一步!   这起案件,听起来是匪夷所思的,但我相信这就是真的!   因为,当年受理这桩案子的,正是我师父!   凌歌在此时说出这个案子,我当然明白她的用意,无非就是说,即便人类文明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,但是对于世界我们还是知之甚少的。   你不相信,并不代表不存在!   “我的目的只是抓到凶手,播放机究竟是别人还是带子里的那个女孩儿自己打开的,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这盘带子跟凶手有什么关系?”   此时,我已经掌握了不少的线索,我想只要我们保持谨慎,在不犯错误的情况下顺藤摸瓜,一定是能够将案件给侦破的。   如果这个时候,我再一次别扣上精神分裂的帽子,再一次被扫地出门,就真的得不偿失了!   “你能这样想最好!”   听到了我的保证,凌歌皱着的眉头,在此时也是舒展开了:“其实苏童你要明白,我并不是不相信你,或者是怪你。我只是觉得,有些事情不必要太较真,不然你活的累,你身边的人活的也累。”   “我知道!”   凌歌的话,我何尝不明白呢,人生在世,如果真的要事事都弄清楚,那这个人不被人当做疯子才叫见鬼,不是有句老话说,难得糊涂吗?   “好了,你的心态摆正了,我们开始谈案情吧!”凌歌是个很强势的人,我想她真正满意的不是我态度的转圜。   而是,她说的话,我听了!  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,不过过程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,至少说明了她的掌控欲很强大,能够将属下都驾驭住。   “凌队,我的意思是,如果凶手真的是小张,那么带子里面的女人,就应该是跟他有关系的,所以我想你们多多排查这方面!”   “嗯!”   凌歌点点头,随后将带子收了起来:“那你呢,你有没有预定好的工作方向,如果有的话,暂时我就不给你指派任务了!”   “有!”   我直接将我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:“凌队,正如之前我们所说的一样,这起案件很复杂,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,几个受害人之间没有太明显的联系。但我想你应该能够看出来,他们绝对是凶手有目的的选择,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而已!”   “在没有找到其中的关联之前,我还想继续调查杨伟,因为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隐情,或许能查找到更多的线索!”   “的确是这样!”   分析案情的时候,凌歌很会听取他人的意见,我想这也是正是她工作如此出色的原因:“户籍的事情我们已经在排查了,并且更派出了大批的警力去走访,我想最晚明天就回有消息的,到时候我们就回得出一个清晰的结论了!”   “嗯!”   我很清楚,走访排查这些工作的任务有多重,所以着急不得:“凌队,还有一件事情,我想你要尽快去落实一下!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这个!”   说着,我将从王东他们身上取下的东西递给了凌歌:“这是我从王东他们身上弄下来的,我想请你带回去检验一下,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?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凌歌说着,面不改色的将那装着腐烂之物的袋子接了过去,从始至终神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:“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了?”   “有!”  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:“我还有两件事情,其中一件是王东的电脑数据恢复了没有,因为那些充气娃娃的五官都已经无法辨识了,而在杨伟的家里我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这方面的线索,如果我们能找到哪里出售的这种充气娃娃,案情会更为的清晰!”   “唉……”   问起这件事情之后,凌歌不由的叹了口气:“他的电脑里,东西删除的十分彻底,技术科的人,没有办法将那些东西恢复!”   给了我一个最不想听的答案之后,凌歌用眼神鼓励了我一下:“既然王东那里找不到线索,那我们完全可以从杨伟这里打开突破口,你说他家的地下室里面都是充气娃娃,显然会有很多的购买记录和转账,我回去就让人去查!”   “好的!”   “第二件事情是什么?”   “第二件事情,是关于王峰的!”距离王峰死亡,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,但每次提起他,我心里还是充满了自责的。   “王峰的事情,什么事情?”凌歌似乎有些意外。   “充气娃娃的事情!”   我盯着她的眼睛说道:“四个受害人,有三个都跟充气娃娃有关系,那么王峰呢,你们有没有在他的身上,发现关于这方面的线索?”   “暂时没有!”   凌歌摇摇头说道:“王峰的死亡,对于他的家庭来说,是个很大的打击。因此我们在这个时候,更多的是要去安抚,而不是将他跟这起连环杀人案衔接到一起。就算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,但他的家里人,不一定能承受的住。”   “所以无论是明面上的我们,还是暗地里排查的你,最好都尽量避免跟他的家人提起这件事情,将侧重点放在其他受害人身上就行!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从凌歌的话中我能听出来,她考虑的还是十分周全的,至少我就没有想那么多,这大概就是她能当大队长,而我只能当副队长的原因吧?   “还有事儿没有,没有的话,我就先回局里了!”凌歌说着,已经开始收拾起了东西,看样子已经亟不可待的要去将情况汇报给牛洪了。   “还有两件事!”我忽然想起来一些东西。   “还有两件事儿?”这句话,让凌歌顿时一愣。   “我也是刚想起来的,所以就想问问!”   “那你赶紧,我还要去找牛局。”   “第一件事情,我要不要将我假出国的消息告诉徐涛,毕竟我们的关系,你也是清楚的,瞒着他我总有些不舒服!”   “我觉得,案情都进展到这一步了,你就不要去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,等案子侦破的那天,你再告诉他也不迟!”   凌歌很清楚我跟徐涛的关系,所以即便她没有明说,但我也领会了她的意思,于是只好点头道:“第二件事情,是关于你的!”   “我的?”凌歌顿时疑惑了起来。   “对啊!”   我提醒着她:“在我们演出国这出戏的时候,你曾经跟我说过,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我,到底是什么事情呢?”   “哦,你说那个啊……”   经过我的提醒,凌歌似乎想起来了,但显得很犹豫,似乎很难开口一样,这让我更加的好奇了,就想继续追问。   但就在这个时候,她的电话响了,当她接通之后,脸上的恬然之色瞬间消失了,嗯了一声之后,直接挂掉了电话。   “怎么了凌队?”能让凌歌大惊失色,无论是人还是事情,我见的可不多,所以我推断,这通电话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儿。   果然,当我问完之后,凌歌咬了咬下嘴唇,随后艰难的说道:“苏童,警局出事儿了,小张不见了……!”   ☆、第五十三章 是谁   老话说,行百里者半九十!   我想用这句话形容我们此时的处境最合适不过了,经过长时间的排查之后,终于将凶手锁定为了小张,并且所有的线索也都在证明,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。   如果这个时候小张不见了,那不仅仅是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白费了,甚至会让整起的案件再次陷入到僵局之中。   “凌队,什么时候不见的,你不是派人盯着他呢吗?”   我之所以这样问,是因为我很了解小张,他只是一名法医,并不具备一线刑侦人员的素质和能力,无论是搏斗技巧还是反侦察手段都是一样。   之前凌歌说了,她派了孙刚和刘松盯着小张,以小张自身的实力来说,他想要摆脱那两人,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。   听完我的话,凌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,过了一会儿才是说道:“这也是我所想不通的地方,孙刚和刘松都是我们队里的骨干,各方面的能力都是极为出色的,无论做什么都是相当靠谱的,可他们怎么会让小张跑掉呢?”   “电话是谁打来的?”   “徐涛!”   “他怎么说?”   “他说事情是徐睿告诉他的,徐睿从鉴定科去解剖室的时候,发现刘松和孙刚倒在了地上,检查之后发现他们都是昏迷了!”   “怎么昏迷的?”   “后脑有少量的淤血,可以断定是遭受到重击的原因!”   “古瘸子的人皮呢?”   孙刚和刘松遭受了重击昏迷,那么他们暗中看守的人皮呢,毕竟凶手真是小张的话,那么人皮一定是会被他给带走了。   “不见了!”凌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。   果然,还真的是被我给猜中了:“凌队,我在杨伟家的时候,曾经给你打过电话,让你尽快派人将杨伟家盯住,你给那些人打电话,看看小张是不是过去了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我的话说完之后,凌歌的脸上露出了一些难色,这让我的心顿时就一沉:“凌队,你该不会还没有派人过去吧?”   “是的!”   凌歌很痛快的承认了:“你打电话的时候,我们排除去排查走访‘’的人还没有回来,所以我暂时还没来得及安排!”   “我……”   她这样的回答,我当然是不满意的,但她毕竟是我的上司,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发泄心中的不满,只能推开椅子站起来。   “苏童,你干什么去?”   “去杨伟家!”   说着,我将桌子上的手机装进了兜儿里:“凌队,所有的行动都要加快了,而且必须要在全市的路口设卡,严格盘查来往的车辆,绝对不能让小张跑掉。如果这次让他跑了,想要抓住他就难了,我现在就去杨伟的家里,随时电话联系!”   说完,我没有再给凌歌说话的机会,直接跑出茶楼,随后打了一辆出租车,直奔杨伟家所在的那座小区。  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,但是较之于上次来的心情,却火急火燎的多,我并不知道小张会不会出现在这里,但我必须要进去查明。   一样的后窗、一样的楼梯,当我再次冲进那间小电影院打开灯的时候,因为一路狂奔,我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。   但我此时无暇顾及这些东西,借着门中透出的光亮,我直接走进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,或许是太过紧张和着急了,也或许是由于光线的问题,以至于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些碰撞。   当我将撞到的东西抓住时,才发现是靠近门口的充气娃娃,长呼口气缓解了一下内心的紧张,我走向了房间的最里面。   而入眼的一幕,也证实了之前我的猜测是对的!   古瘸子,也跪在了那里……   他跟王东他们所有人都一样,就跪在了那些充气娃娃的身前,头颅低垂着,看上去就像是在做着某种忏悔一样!   仔仔细细的将所有房间都是搜查了一遍,我没有发现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存在,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,我再一次返回到了最里面的房间。   借助打火机的光亮,我仔细看了看古瘸子,他的人皮因为一直在解剖室存放着,因此相对于王东他们的人皮来说,保存的要完整的多。   他的身体是肿胀的,当我碰触到他身体的时候,感觉是软的,挤压五官的时候,我看到里面流出的是鲜红的血肉。   原本,我想再采集一些样本带回去,但最终还是放弃了,无论王东他们体内的东西是不是腐烂的,只要是属于他们的骨肉,总是能够鉴定出来的!   只是,我不明白,他们的身体里面,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,或者说这些原本已经消失的东西,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?   “这到底是为什么呢,那个‘女人’既然吸干了他们的血肉,为什么现在还要将其返还回来呢,这代表着什么呢?”   我心里之所以有这样的疑问,完全是因为我的刑侦经验,在以往的案件之中,这类残忍的作案手段,一般都会定性为虐杀。   通常来说,虐杀的本质有两种,一种是凶手的心理变态,以常人倍觉悚然的方式犯案,能让他们获得极大的满足感。   第二种就是跟受害人有着极大的仇恨,采取极端的手段,能够发泄心中的仇恨,现实里这样性质的案件可不少。   通过这些天的排查和分析,我基本能确定这起案子是属于第二种的,可就是因为这种仇恨,我才不理解看到的一切。   既然凶手使用某种方法将他们的血肉都是给抽空了,但是为什么要返还给他们呢,这本身就是充满了矛盾和悖论的。   呼……   长出口气,我强令自己不去想这些东西,眼下最紧要的就是找到小张,相对于其他的事情来说,这才是重中之重。   所有的房间,我都已经搜查过了,根本没有任何人出现的痕迹,这让我多少有些懊恼,也让我对凌歌多少有些生气。   如果在我打完电话的第一时间,她就派人将这里暗中看守起来,那么现在我们就不会这么的被动了,至少小张是跑不掉的。   走出杨伟家,我想将看到的一切告诉凌歌,但是掏出电话之后,我才发现原来手机早已经没电了,只好先回酒店。   我住的酒店,跟杨伟家是大调角,就算是打车也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,所以经过一番折腾之后,我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了。   从前台取了房卡之后,我就走进了电梯,按下楼层键的同时,我朝着旁边的镜子看了看,那里面的我,略显的有些狼狈。   尤其是那双充满了血丝的双眼,看上去多了几分的狰狞,我想这就是前台服务员看到我,像是受惊了一样的原因吧?   苦笑一声,我打算将目光收回,我不再去看那张连我自己都有些感觉陌生的脸,但就在这个时候,我发觉我不能动了。   当然,那并不是因为我的身体出现了不适,而是我的目光被某种东西所吸引了,在我的肩膀上面,我看到了一些东西。   那,应该是鲜血……   电梯里的灯光很明亮,所以我不会看错的,而且在我的鼻端,此时还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,那种气味我很熟悉。   那就是,鲜血的味道……   但似乎,那又不完全是血迹,而是在那上面,还有一些渣渣之类的东西存在,那些东西很小,但我能清晰的看出来。   血迹已经干了,至少当我摸上去的时候,感受到的是一种泥浆干涸过后的僵硬感!   感受着那股僵硬,望着镜子里的血手印,那我早已经习惯了的恐惧,再次盘旋在了我的周围……   我不知道,这个血手印是怎么出现在我肩膀的?   我仔细回忆着我之前所经历的一切,只有在我进入最里面的房间时,曾经和充气娃娃发生了碰撞,难道血手印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?   毕竟,一个‘人’想要在我的肩膀上留下这东西,我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,除了那次的碰撞之外,再没有其他的了。   “难道说,那个‘女人’就藏匿在那群充气娃娃之中?”   我之所以想到的是那个‘女人’,而不是去怀疑小张,是根据我肩膀的血手印形状来判断的,这绝对不是一只男人的手造成的。   心里充填着这种疑问的时候,电梯已经到了我按下的楼层,我一边向前走着的时候,一边细细的回想着,可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。   我住的房间,在走廊的尽头,跟电梯门是相对应的,当我刷过房卡,将房门推开一道缝隙的时候,我再一次的愣住了。   因为,我的房间里面有声音!   那声音有些驳杂,不过我却听得很真实,有哗哗的流水声,还是有音乐的声音,最让我惊悚的是,里面还有女人的声音。   细声细气的,像是在窃窃私语一样……   ☆、第五十四章 若初、画扇   三百六十行,各行有各行的规矩,同时各行也有各行的忌讳!   因为出差较少,所以我住的酒店并不多,但是我办理过跟酒店有关的案子可是不少,这其中就有关于酒店的忌讳说法。   据说,住酒店的时候,不能住头房和尾房,迷信一点的说法是,半夜总是会听见一些别的动静,而且人容易得病。   当然,科学去解释的话,是因为头尾房,各自处于走廊的尽头,很容易受到街道上面杂音的侵扰,至于生病更容易解释了。   那是因为头尾房处于两端,更容易受到气温的影响,比如干热、比如潮湿等等,夜里稍微踢踢被子,就很有可能会生病。   相对于头尾房,我听说最多的是正对电梯的房间,据说那种房间是聚煞之地,最容易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,即便是睡马路,都不要住在这里!   可偏偏,我的房间,就是正对着电梯门的……   以前办案的时候,我觉得那就是无稽之谈,每每有人跟我说起这些,我都会嗤之以鼻,可有了最近的经历之后,我总觉得那似乎是有些道理的。   不然,怎么解释我房间的声音呢?   我以为我是开错了门,不过房卡提醒我,这是没错的;我又以为我听错了,可我的耳朵告诉我,那一切都是真实的。   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,在受到惊吓的同时,我的承受能力也被锻炼的无比强大了,于是我轻轻的推开了门。   卫生间靠近门口,但我能听出来,哗哗的流水声不是从那里发出来的,而是从卧室里面,那女人的声音也是如此。   “谁?”   在跳出房间拐角的时候,我将手枪再一次拔了出来,不过房间里面空空如也,在洁白的床单上面,有着一支录音笔。   暂时我没有去管那录音笔,而是将柜子以及窗帘后面都搜索了一遍,让我失望的是,屋子里面没有人存在着,只有那支录音笔,还在兹拉的响着!   我并不知道这是谁放过来的,但不管是谁干的,他总是有目的的,很有可能就是让我去听那里面的东西,这是我的直觉。   于是,我将录音笔从新播放了一遍!   当那个女声响起的时候,我顿时惊了一下,因为这个声音我听过,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那应该是属于幕布中那个女孩儿的。   “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清水湾,那里有花、有水,最重要的是那里有我们的回忆,记得我们约定的那一天吗,你一定要来看我……”   清水湾……   清水湾我是知道的,在距离市区三十多公里的郊外,那里有山有水,是城市里人们经常去踏青的地方,当然也是人们谈恋爱郊游的理想场所!   虽然我不知道录音笔是怎么出现在的我房间,不过我能听出来,这段话是有所指的,清水湾那里一定代表着某种意义。   录音笔里只有这一句话,而且在我拿起来的时候,是循环着播放的,我想放笔的人,其目的就是为了给我一个明确的提醒。   这根笔,到底是谁放的呢?   我的下意识反应,是那个出现在幕布上的白衣女孩儿,毕竟之前在杨伟家里,播放机也是自己打开的,通过跟凌歌的交谈,我隐隐相信了那是‘冤魂’在为自己鸣不平!   可是到了现在,我总觉得,事情不是那么简单!   将手机冲了电之后,我直接下楼去找了大堂经理,我的目的很简单,那就是调取酒店的监控录像,无论是人还是‘鬼’,只要进入了我的房间,监控总是能够拍到的!   到了这个时候,我必须要亮明自己的警察身份,不然的话,监控我是没有权利查看的,而事情一旦闹大,他们一定会报警!   看到我是警察,那经理很配合,直接将我带到了监控室,但是当调取监控之后发现,监控我房间范围的监控,对准的却是墙壁。   这样的结果,是我没有想到的,不过这给了我一个明确的讯号,那就是进入我房间的绝对是人,而不可能是‘鬼’!   监控的出错,导致的结果就是工作人员受到了大堂经理的责骂,但是我不想他们承受这种无妄之灾,于是要求他们将监控切换到电梯里面!   这里,或许会发现一些线索!   可事实是,电梯中来往的人很多,即便通过筛选锁定了我居住的一层,不过在那些来往的人中,并没有发现熟悉或是可疑的人。   包括酒店门口的监控也是如此,人来人往,那光鲜的衣着下面,我没有办法分辨,到底谁才是包藏着祸心的那个人。   无奈之下,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!   回到房间之后,我又给凌歌打了一个电话,将酒店发生的种种都是详细的说了一遍,当然重点是录音笔以及清水湾。   “我知道了,我会派人去清水湾那里走访一下,而且会将那里严密的监视起来,如果真的是小张,就可以抓捕归案了!”   她说完之后,并没有挂掉电话,而是继续说道:“苏童,对于‘’的户籍排查已经结束,并没有我们要找的人!”   “难道,那不是人的名字,或者说是有其他的寓意?”   我断定‘’是一个人的名字,并不是因为古瘸子带着的玉佩,而是因为杨伟在跟充气娃娃交合之后,喊出的那两个字。   从杨伟对于充气娃娃的迷恋来说,我相信那些充气娃娃是某个人的替代品,毕竟人在交合的时候,是内心情感最真实的流露。   可现在,似乎将我之前的推断,完全的推翻了!   “不过,你给我的带子有了线索!”就在我感觉又走进了死胡同的时候,凌歌的一句话让前面的路出现了转折。   “什么线索?”   “你给我的带子,回来我仔细的看了几遍,然后提取到了那个女孩儿的肖像,通过对比查询,我们知道了她的名字!”   “叫什么?”我知道,这个名字很有可能就是拨开眼前迷雾的那双手。   “许画扇!”   “许画扇……”   这个名字顿时让我愣在了原地,这时候我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,怪不得会有,怪不得找不到跟契合的人。   原来那所说的并不是真的‘’,而是这个许画扇,一切都是因为那句:“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……”   知道了她的名字,我们要排查起来就容易的多了,所以我的精神顿时也振奋了起来:“凌队,这个许画扇跟小张有没有关系?”   “有!”   电话那边的凌歌点点头,随后深吸口气说道:“不仅有关系,而且关系还十分的不简单,有了这条线索以后,这起案子就快要结束了!”   凌歌说这起案子快结束了,也就是说他们掌握了关键性的线索,于是我呼吸也急促了起来:“凌队,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   “小张和许画扇,是恋人!”   “恋人……”   恋人,对于未婚的男女来说,是个美好的字眼,对于这起案子也同样如此,因为确定了小张和许画扇的关系之后,案件的推进将会迅速起来。   “那个许画扇,是不是已经……”说到了许画扇,我就想起了幕布之中跳舞的她,更想到了她说出的那段诀别的话。   “你猜对了,正如她自己留下的那段影像一样,许画扇已经死了!”说到许画扇死了的时候,凌哥的语气有些悲沉。   其实我能理解她的心情,无论这个许画扇是怎么死的,最终她都解脱了,可她没想到的是,更多的苦痛和折磨留了下来。   如果不是她,小张或许就不会铤而走险!   这,才是凌歌真正感觉心痛的地方!   得知了小张和许画扇的关系之后,这起案子似乎也就完全能够说通了,至少我们可以确定小张作案的动机是什么了。   因为他没有办法接受女友的死亡,或者说他太过思念自己的女友,所以才会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五行杀的作案手段,从而让他的女朋友还魂复活过来。   “凌队,许画扇是怎么死的?”   我很清楚,已经死亡的许画扇这条线浮出水面,小张的嫌疑就更加明朗化了,但是这其中还有着很多的疑问要去查明。   比如,许画扇跟王东有什么关系,跟杨伟又有怎么样的关系,甚至跟王峰以及古瘸子到底产生过什么样的交集?   “死亡证明上写着,是患了抑郁症的原因,跳河身亡的!”凌歌很快给出了我答案,看来他们最近做的工作真的不少。   “溺水?”  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,我感觉心中的某个疑团被打开了,怪不得那个‘女人’出现的时候,总是有水渍留在现场。   只不过,真的有‘水鬼’吗?   或者说,小张的还魂之术,真的奏效了吗?   不然,怎么去解释那个‘女人’的出现,怎么去解释‘她’能够走动,以及能够跟古瘸子等人交合,从而将他们的骨肉都是给带走了!   “凌队,那你们知道,许画扇为什么会患上抑郁症吗?”许画扇的死亡导致了连环凶杀案的产生,那么她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呢?   “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,许画扇跟同学出去旅游过一次,当回来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,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,在自杀前的一段时间,跟他的父母交流都很少!”   “据她的母亲说,有一段时间许画扇就跟疯了一样,晚上拿着菜刀差点儿把她父亲杀死,还有一件事情更为恐怖……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她经常躲在卫生间冲刷身体,而且生殖器官,好几次被铁刷子刷的血肉模糊……”   ☆、第五十五章 门后的眼睛   古人常说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看来诚不欺我!   如果不是凌歌这番话,我怎么也没有办法将那种悲惨的遭遇,跟幕布上那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精灵给联系到一起。   我没有见过许画扇本人,不过我看到过她留下来的影像,她很漂亮,而且很有灵气,我想那就是上天妒忌她的原因吧?   不然,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无辜且悲惨的遭遇呢?   我不是傻子,而且我办过很多的案子,因此根据凌歌这段话,我隐隐能够看到事情的本质!   清水湾对于恋人们来说,是最好的踏青之地,结合录音笔中的内容,以及凌歌所掌握到的情况,再结合几名受害人,真相也就呼之欲出了。   事情很有可能是这样的,小张和许画扇前往清水湾,因为某种原因跟杨伟以及王东他们有了交集,于是遭受到了侵犯。   不然许画扇回来之后,不会躲在卫生间一遍遍的冲刷身体,甚至还将自己的生殖器官用铁刷子刷的血肉模糊的。   那是一种厌恶,也是一种嫌弃,同时更是自己对于命运的无声抗议,只不过无论怎么做,都没有办法改变已经成真的事实。   因为没有办法摆脱掉这些东西,所以许画扇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,最终患上了抑郁症,不然她怎么可能挥舞着菜刀,冲向自己的父亲呢?   等等……   想到凌歌所说的这一点时,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,抑郁症的人我不是没有见过,但是到了这种极端程度的,并不多见。   尤其是拿着菜刀逼向自己的父亲,我更是没有听说过的!   一般来说,对外界越是排斥,对于自己的亲人就越是依赖,这是人的天性!   但许画扇为什么表现的如此反常呢?   难道说,是因为遭受了男人的侵犯,致使许画扇的内心对每个男人都是充满了仇恨,所以她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?   这只是我的一个疑问,但我没有去问凌歌,因为我很了解凌歌这个人,她生平最恨的,就是有男人性侵犯女人。   这个时候,我若是再去怀疑许画扇将菜刀挥向她父亲的动机,势必会遭受凌歌劈头盖脸的臭骂,这个霉头我可不想去触碰!   遭受侵犯的事情,对于许画扇来说,是悲惨的,是不愿意去提及的,而且还是挥之不去的,最终成为了她诀别世人的梦魇。   而对于杨伟他们来说,则是肮脏的,是丑陋的!   但,这就是人的本性!   老人都说人之初,性本善,但是警队三年多的经历让我明白,这完全就是狗屁不通,而且误导了世人的一句话。   在我看来,人性是本恶的!   不然怎么会有那句流传的老话:“树小要砍,人小要管呢?”   树木在小的时候,一定要将横生的枝桠都给砍掉,只有这样才能成材,相应的人也是这样,只有不断的教育和引导,才能树立出正确的人生观以及价值观。   可惜,并不是每一棵树都会有人去砍,可惜,并不是每个人,都会有人去管!   不然,怎么会发生如此悲惨的事情呢?   不然,这社会中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罪恶呢?   许画扇最终还是自杀了,这或许让小张陷入了疯狂当中,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五行杀之后,开始了他疯狂的报复。   一来,是杀掉那些充满了罪恶的人,二来,是复活已经死去的许画扇!   只不过,这其中还有几点疑问,第一是王东和杨伟的关系,他们一个是拾荒为生的,一个是十足的富二代,为什么他们会产生交集。   还是说,许画扇曾经被他们两个人,在不同的场合侵犯过,不然怎么去解释小张将他们两人都给杀死的动机和事实?   第二,王峰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,难不成在遭受侵犯了之后,许画扇他们选择了报警,但王峰包庇了杨伟等人?   第三,古瘸子呢?   第四,小张当时在干什么?   当时小张是在场,还是说没有在场?   以我对小张的了解,他人看起来虽然有些沉闷,但如果真的在那种节骨眼儿上,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,至少不会让杨伟等人轻易得逞!   可如果说没有在场,那为什么许画扇会去清水湾呢?   这些都是我的疑惑,除却许画扇拿着菜刀要砍她父亲之外,我将其他的都是告诉了凌歌,但是她的回答,却不怎么让我满意。   “苏童,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,我唯一能给你解释的,就是古瘸子为什么会被杀,或者说他才是最该死的,毕竟他打的是死人主意。”   “就像你之前看到的情况一样,我想在许画扇被送到火葬场之后,或许被古瘸子剥了人皮,通过某种途径被小张得知了以后,所以遭到了报复!”   “至于其他的,我们还要深入的了解,只要我们能将小张抓住,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,到时候所有的疑问都能得到解答了!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我点点头,沉吟了一下问道:“凌队,我想接下来的工作还是两个方向齐头并进,你们负责在杨伟家、清水湾盯着,同时严格盘查市区出入的车辆。”   “我去摸清楚王东、杨伟之间的关系,以及他们跟许画扇的之间的关联,将这些情况弄清楚了之后,我还想去许画扇的家里走访一下,保不齐会掌握更多的线索,至少我们一定要知道,录音笔中许画扇所说的约定是什么?”   “或者说,他们约定的是哪一天!”   “可以!”   我的提议,凌歌没有任何的意见:“苏童,无论是蹲点还是设卡,都需要大量的警力,所以我没有办法派人帮你,你自己多小心一些!”   “我知道了凌队,你也是!”   “一旦有进展,第一时间通知我!”   “好,电话联系!”   说完之后,我已经挂断了电话,随后将自己仍在床上,狠狠的搓了搓脸,这么多天过去了,案子终于快要破了,这让我紧绷着的弦,终于松了几分。  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,因为案情取得了巨大的突破,所以我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,即便还有诸多的疑问盘桓着。   比如,是谁打开的播放机,比如是谁给我的录音笔等等……   但正像凌歌所说的一样,很多的东西不是不存在,只是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知之甚少,何必劳心劳神的去较真呢?   我在心中劝导着自己,也慢慢的进入了梦乡,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,已经是上午九点了,这真是一场难得的好觉。  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,我去楼下吃了些东西,随后直接打车朝着许画扇家里走去,一路上我都在思索,该去怎么跟许画扇的父母提及这段充满了毁灭性的往事。   我之所以选择去许画扇的家里,而不是选择去调查王东以及杨伟,是因为事情必须有个主次的排序,王东杨伟已经死了,晚一些调查也没有什么不妥!   倒是许画扇这里必须要抓紧,因为她和小张的那个约定必须要尽快搞清楚,那个约定很有可能关系到能不能将小张给抓捕归案。   许画扇的家,就住在万福超市的附近,那里的地段很是繁华,房价更是贵的离谱,说是寸土寸金都是毫不为过的。   但有利就有弊,也正是因为地处繁华,所以一些城中村至今都没有办法拆迁,很多的开发商都负担不起赔偿金和回迁户。   因此,即便在这繁华的地段,许画扇家的生活,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,相反在那污水横流的胡同里面,充斥的都是拮据氛围。   这里的房子还是平房,我躲避着流淌在地上的污水,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着,费了好大的功夫,才来到许画扇的家门口。   门,还是那种铁门,由于风吹雨打的原因,充满了斑驳,以至于在炎炎的夏日,都呈现出了一种萧瑟的味道!   我原本想着去砸门,但由于没有想好怎么去提及那段往事,于是就有了一些犹豫,但就在这时候,我不经意的一眼,让我毛孔泛起了寒意。   在不大的猫眼儿后面,有一只眼睛正在盯着我!   那双眼睛通体都是红色的,似乎充满了疯狂和邪恶……   ☆、第五十六章 包饺子   眼睛,是心灵的窗户!   透过人的眼睛,往往能揣测出这个人的心理,继而让你了解到,你面对的会是一个什么人!   血红色的眼睛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,用触目惊心这四个字来形容我的感受,是最为贴切不过的了!   望着那双眼睛,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邪恶这两个字,随后是疯狂,总之那不是人该有的!   如果是人的,为什么会充斥如此强烈的负面东西呢?   可事实,那就是人的眼睛!   当我仔仔细细的去看时,发现那双眼睛并非天生就是血红的,而是沾染了鲜血,所以才会将那只眼睛渲染的如此恐怖。   注视着那双眼睛,我后背泛起一股子寒气的时候,右手也是摸向了手中的枪,一旦门后面的人,敢有所动作的话,我也能尽快做出反应。   嘎吱……   门被我推开了,一直贴到了墙壁上面,但是却没有人走出来,或者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,只有那只眼睛,此时还在闪烁着妖异的红光!   “谁!”   将门猛然拉开的同时,我将枪拔了出来,但在门后面依旧没有发现人。   只有一只眼睛,被透明胶带黏在了猫眼上面!   嘶……   我见过的案子很多,残忍的手段也见过的不少,但是诸如此类的还真是头一次见,顿时就让我的心悬了起来,许画扇家发生了什么。   我没有再去管那只眼睛,而是端着枪朝着里面走了去,当我一脚踏入院子的时候,看到的景象,差点儿让我吐出来。   血,遍地都是鲜血!   那些血已经是将整座的院子都是给染红了,不仅仅是地上有,墙上面也有,就屋子前面栽的玉兰树上,也是一样。   入眼的整座院子,都是血红色的!   在那树下,此时蹲着一个妇女,我看不清她的长相,但是能看到她手里的斧头,不断的挥舞着,有着一堆堆的肉屑翻飞出来。   砰!   我故意弄出了一些动静,目的就是为了让那妇女做出反应,随后我再去思索对策,然而她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,无动于衷!   只有手中的斧子,还在不断的捶打着!   “不许动,举起手来!”   妇女的反应,让我有些茫然,只好举起手中的枪,向着她靠了过去,可饶是如此,她依旧没有任何起身或是搭理我的意思。   掏出手铐之后,我以最快的速度制服了那个女人,随后将其给拷了起来,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木墩上面是什么。   那是一个人,或者说是一个残缺的人!   四肢都被切除了下来,就扔在木墩子的旁边,头颅就挂在门口,双眼都被挖了出去,那残缺的身体横躺在木墩子上面。   或许是因为斧子不断砸着的缘故,那躯干此时已经成为了肉泥,内脏混着鲜血滴落在地上,活生生就是屠宰场的景象。   我见过的惨烈凶杀现场不少,可是我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景象,倒不是那些残肢断臂给了我冲击,而是那个妇女。   她表现的极为平静,而且我能看出来,她的精神很正常,至少那双盯着我的眼睛中,流淌着的都是清明的神色。   这说明,她的精神没有问题!   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?”根据我以往的经验,案发时越是平静的凶手,越是说明他们已经彻底的心灰意冷了。   所以我不会去恐吓她,因为面对这样的人,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一切的杂念,将她当成一位朋友,如叙旧一般的去了解案情。   这听起来是有些匪夷所思的,但实际效果,往往是最好的。   显然,我的经验奏效了,因为那个妇女开口了:“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不就是杀人吗,你觉得很奇怪吗?”   “他是谁,你为什么要杀他?”这女人的反问,彰显出她已经做好了迎接一些的准备,这是个十分不好的讯号。   “他是我老公,我不想他活着了,所以就杀了他!”女人声音很是平静,仿佛杀人在她看来,就是一件极为简单正常的事情一样。   “那为什么要分尸,还将他的眼睛黏在了门后面?”   这种分尸案,一般来说都是有原因的,更多的是因为凶手想要抹灭作案的动机和手段,从而躲避警方的侦查和抓博。   但是这个妇女似乎不是这样,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,她恨极了她的老公!   “因为我恨他,我不光要把他分尸,我还要把他剁成肉馅,包了饺子吃了他,至于那眼睛为什么要黏在门后面……”   “因为他羡慕别人家的高楼,羡慕别人家的生活,那我就把他的眼睛黏在门上,让他天天那样看着,他想过却永远都过不上的生活!”   妇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神色稍稍有了一些变化,我分辨不出那是怎么样的情绪,有沮丧、有心痛、当然最多的还是仇恨。   “无论怎么说,他都是你的老公啊,你真下的去手?”   “有什么下不去手的,他根本就不是人,我杀了他,是等于铲除了一个祸害!”女人振振有词,而且义愤填膺。   “他怎么不是人?”   如果我没有猜错,这就是许画扇的父母了,她母亲的这番话,让我联想到了之前的疑问,许画扇为什么要拿着菜刀冲向她的父亲。   之前,我以为那是抑郁症的一种失常表现,不过此时看起来,似乎还有隐情,不然她母亲为什么要杀死她父亲,而且还要剁成肉馅包饺子?   恨一个人到了何种程度,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?   “怎么不是人?”   许画扇的母亲冷笑一声:“他的罪行,三天三夜都数不完,其他的事情我都能忍下来,但是我忍不了他对我女儿做出的那些事情!”   “他做了什么?”我知道,最关键的地方来了。   “我不想说!”   妇女摇摇头,随后说道:“那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,虽然我没有忘记,但已经没有必要旧事重提了,我不想让我的女儿死后都不安宁!”   “你女儿叫许画扇?”   妇女的态度很坚决,如果我继续追问,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,于是只能迂回一下,看看能不能从许画扇身上打开一个突破口。   “对,我女儿就是扇子!”   妇女点点头之后,眼中浮现出浓烈的悲痛之色:“如果她还活着,今年就该结婚了,但都是这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,如果不是他,我的女儿怎么会死?”   “许画扇,是怎么死的?”   “跳河,自杀!”   “为什么?”话问到了这个程度,我不能再继续隐忍了,所以直接问了出来,但愿这个妇女能够给我一个解释。   “还有必要说为什么吗?”   妇女苦笑一声,随后陷入了失神之中:“人都已经走了,再去追问为什么还有什么意义,你不要问了,我不想说!”   “那你知道杀人的后果是什么吗?”   “当然知道!”   她盯着我的眼睛说道:“不就是一死吗,反正我的女儿已经死了,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,其实你不来,我也会了断了自己!”   “当然,在这之前我要把他包了饺子,吃完最后一顿饭,然后我就会自杀,去找我的女儿,这样我们就能团聚了!”   哀大莫过于心死……   用这句话足以表述这个女人的一切,我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,但我还是觉得她不值得,何必为了自己恨的一个人,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呢?   “如果许画扇还活着,她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!”   “当然,如果扇子还活着,我也不会这么做!”   妇女说着,那双眼睛又落在了我的身上:“今年本来是扇子最期待的一年,六月六日是她订婚的日子,如果她还活着,明天的她,一定是最美的!”   “但是……”   许画扇,就是这个妇女最不能碰触的逆鳞,但是两个字出口之后,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了起来:“但是这一切都毁了,都是因为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,如果不是他,我的扇子就不会死。这一切都毁了,都被这个畜生毁了……”   面对许画扇的哭诉,我感觉喉咙有些发堵,可我清楚现在不是安慰她,或者去同情她的时候,因为我终于听到了我想要的。   六月六,明天……   从我听到录音笔中的录音时,我就在想那个约定是什么,又是哪一天?   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,原来那约定就是订婚,日子就是明天,就是六月六号!   “凌队,派人来许画扇家里吧,她的父亲被杀了,凶手是她的母亲!”走出大门之后,我掏出手机给凌歌打了个电话。   当然,我告诉她的不仅仅是这些,还特意叮嘱她要带着尸体袋,许画扇父亲的尸体,可以直接拉去火葬场了,凶手已经被我抓住了,已经没有了继续去尸检的价值。   “我知道了,这就让徐涛过去!”显然,我所说的一切,都是凌歌没有预料到的,至少她的声音之中,透出的都是吃惊和无奈。   “凌队,我已经查到了那个约定和日期,明天,小张很有可能出现在清水湾,抓住了他之后,一切就真相大白了!”   “恩!”   凌歌应了一声,随后问我:“苏童,作案动机我们已经弄清楚了,就等抓住小张之后,让他供述出作案的手法,我们就可以结案了。你做了这么多,那么抓捕工作……”   “我想参加!”   这起案子到现在,可以说我是最受折腾的那一个,所以我不想错过最后的抓捕,而且审讯工作也是一样,我有太多的疑问,想要小张来给我解开!   “好吧,那明天等我电话吧,你先回去休息吧!”   挂掉电话之后,我朝着胡同外面走了去,来时我是带着疑惑的,走的时候某些疑惑虽然解开了,但心情却更加的沉重了。   一步步向外走着,对于明天的抓捕工作,我也变得期待起来,这起连环凶杀案终于到了结案的时候了,可我所有的疑问,真的能解开吗?   小张,又是怎么做到的那一切……   ☆、第五十七章 兵分两路   世间,没有无缘无故的爱,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!   坐在返回酒店的出租车上,我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,我不知道许画扇的父亲到底做了什么,会让她母亲愤恨到这种程度。   并且,做出了那等残忍恐怖的事情!   不管怎么说,许画扇的父亲,都是和她生活了半辈子的人,就算两人之间没有了感情,至少还有几十年的亲情。   饶是如此,她还是将许画扇的父亲杀了!   这足以说明,她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!   已经到了,不顾及任何后果的地步!   许画扇的母亲对我说过:“我要将他的眼睛黏在门上,让他看着外面的世界,看着他想过却永远都过不上的生活!”  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难理解,许画扇的父亲,或许早已经受够了贫穷,住够了低矮的老房子,他羡慕那些住高楼大厦的人。   羡慕,那些有钱人的生活!   但是,这跟许画扇有什么联系呢?   四名受害人,其中最有钱的就是杨伟,难道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,许画扇的父亲不仅出卖了自己的人格尊严,连自己的女儿也没有放过?   若真如此,许画扇生前的日子,一定是浸泡在苦痛当中的!   而通过之前的调查了解,凌歌曾经说过,许画扇父亲的账户,曾经有数十万金额的转账,这笔钱到底是谁给他的?   是杨伟给他的,还是小张给他的?   许画扇临死之前,到底又发生了什么?   疑问盘桓在我的心间,让我有种身在庐山的感觉,但我知道,庐山的雾就快要散去了,只要明天抓到了小张,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。   原本,我的打算是继续去调查一下杨伟、王东跟许画扇的关系,顺带着也摸一摸王峰和古瘸子,在这起连环杀人案中,扮演的是什么角色。   但因为我要参与抓捕工作,所以我必须要养精蓄锐,小张既然敢犯下人神共愤的罪行,保不齐有更为残忍凶狠的手段等着我们。   更何况,小张是这起案件的核心,或许我的很多疑问,他自己就能给我一个解答!   当然,前提是能抓到他!   回去的路上,我又给凌歌打了一个电话,跟她说了说我先回酒店的打算,对于此凌歌并没有反对,只说让我好好休息明天她来接我。   一夜的时间,弹指即逝!   当我再次走出酒店的时候,看到的是凌歌和徐涛。   “苏,苏童……”   自始至终,凌歌都知道我的出国是假的,可是徐涛并不知道,而且我一直也没有告诉他,所以在看到我的时候,他显得很吃惊。   “涛哥,我不是有心骗你的,而是……”   我跟徐涛的关系,就像是亲兄弟一样,所以此时面对着他,我的内心之中充满了自责,但愿他能体谅我的苦衷,不会多想。   而凌歌,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于我和徐涛来说意味着什么,于是将责任直接揽了过去:“徐涛,你也不要怪苏童,这都是我的主意。因为案情迟迟打不开突破口,所以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,我们这样做也都是为了尽早把案子破了!”   徐涛从看到我之后,就没有说话,不过我能从他有些黯然的神色当中看出来,对于我的隐瞒,他多少还是有些介怀的。   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子凝重,于是凌歌继续说道:“解剖室的人皮丢失,所以我们怀疑警局内部有问题,我在跟牛局汇报了之后,让苏童配合我们演了这出戏!”   “你们想多了!”   终于,徐涛说话了,不过话里面还是有些埋怨的意思:“凌队,我只想问,当初为什么不把这个任务交给我,我觉得我比苏童更合适!”   “徐涛,你要知道,苏童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。当初警局的所有人都认为他精神分裂了,所以出国看病也是顺理成章的。但你是正常的,如果贸然让你出国或是去外地,一定会引发有心人的猜疑,毕竟那个时候,正是突击案情的节骨眼儿上!”   我明白凌歌着急解释的意思,她这样说并不全是为了消除我和徐涛之间的误会,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拉拢住徐涛,避免警队内部出现不团结的问题。   “凌队,你误解我的意思了!”   徐涛苦笑一声,随后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当时我也以为苏童精神出了问题,所以我才会说任务应该交给我,我不想他出事儿……”   “涛哥,我……”   听着徐涛的话,看着他的眼睛,我感觉眼睛有些酸涩,内心之中五味陈杂的,但所占比重最多的,还是沁心的温暖。   “好了,两个大老爷们儿肉麻不肉麻,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!”   我们两人的对视,以及所说的话,显然让凌歌有些受不了:“不管怎么说,事情都已经过去了。苏童现在很安全,而且案子也马上要结束了,你们俩别愣着了,有什么事情结案之后再说,我们现在要做的,就是去抓住小张!”   “上车!”   “是!”   我最担心的就是因为我的隐瞒,从而让我和徐涛之间生出隔阂,现在看起来我的担心多余了,于是长呼口气之后上了车。   “凌队,苏童,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!”   凌歌开着车刚离开酒店,坐在我身侧的徐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,这句话落入我的耳中,顿时让我内心泛起一股子不安。   “什么?”凌歌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,或许在她看来,现在最主要的事情,就是抓捕小张吧,其他的事情都要为此让路。   “凌队,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吧,就是苏童告诉我的那些,关于那个胡瞎子的,也是关于五行杀的?“   “当然记得!”   凌歌点点头,随后看了一眼徐涛:“你想说什么就直说,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,所有的事情都要为抓捕小张让路!”   “那就等抓到小张以后再说吧!”   徐涛当然清楚抓捕小张的重要性,所以将到嘴边儿的话,又给咽了回去,但我能看出来,他似乎真的很想说出来。   “涛哥,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!”   胡瞎子、五行杀,六个字勾起了我压在内心深处的种种困惑,因此我想听听,徐涛会说什么,或者说他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情况。   “有什么就说,你怎么也变得这么磨叽了?”凌歌也是催促了一句。   “好吧!”   徐涛点点头,随后说道:“按照苏童说的,五行杀是要死五个人的,而之前的四名受害人,也的的确确的契合了木水火土,那么第五个人会是谁呢?”   “小张,是不是又杀了一个人?”   “这……”   “嘶……”   听完徐涛的话之后,我和凌歌对视一眼,随后都是皱起了眉头,显然我们都是忽略了这件事情,如今仓促提起,显得有些措手不及。   “苏童,你的意思是什么?”   被我和凌歌忽略的这件事情,如今从徐涛的嘴里说出来,让我们都有了一种危机感,所以凌歌才会问问我的意思。   我沉吟了一下,直接说说出了我的想法:“凌队,既然提到了这件事情,我想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。我的意思是,我们分头行动,你们将我送到杨伟家,我去他家地下室看看,是不是又多了一名受害人,你们直接去清水湾!”   “苏童,我觉得我们现在没有必要去顾及那些东西,当务之急是将小张抓住,只要抓住了他,一切就可以结束了?”   凌歌沉默了一下之后,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,其实这番话本身是没有错误的,但我的心里那股子不安总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。   “凌队,我不是不尊重的你的决定,而是涛哥的话给了我提醒,在案子彻底侦破之前,我们必须做好两手的准备!”   看到凌歌没有反驳我,于是继续说道:“我们之所以认定小张会出现在清水湾,完全是根据许画扇母亲的话来判定的!”   “但是,我们并不能确认,她母亲说的话是真还是假,如果她是欺骗我们的呢,如果她是跟小张勾结好的呢,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?”   “凌队,我觉得苏童说的有道理!”   显然,徐涛跟我的看法是一致的:“虽然我们将许画扇的母亲拘押了,但是连夜的审讯,并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东西。一个能将自己老公分尸的人,绝对不是什么善类,如果我们轻信她的话,很有可能让我们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!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见我们两人都这样说,凌歌终于重视了起来:“苏童你在前面的路口下车,警队的人都派出去了,所以你要小心一些!”   “放心吧!”杨伟的家,我并不是第一次去,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。   “苏童,你等等……”   就在我要下车的时候,徐涛一把抓住了我,随后说道:“凌队,还是让我去吧,你们暗地里做了这么多,如果白捡现成的,改天喝庆功酒我都没脸去!”   “涛哥你……”   徐涛的一句话,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,因为我很了解他,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,如果案子就这么破了,他的确是会感觉没面子的。   “那你小心一点儿!”   凌歌带人的确有一套,顺势就给了徐涛这个台阶:“原本我想让你们一起去的,但是孙刚和刘松还在医院,所以队里人手不够用,清水湾那里地形又复杂的很,因此徐涛你一个人小心一些,一旦有所发现,立即跟我们联系!”   “我知道了凌队,那我就去了!”   “涛哥,小心一点儿!”   望着徐涛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人流当中,我才将目光收了回来,但不知道怎么地,我心里的那股子不安越来越强烈了。   那种感觉,就像有什么不详的事情,要发生一样……   ☆、第五十八章 死人的婚礼   据说,每个人都有第六感存在!   你可以说那是一种潜意识的感觉,也可以说那是人的直觉,总之这种东西虽然玄乎,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的。   此时的我,就被这种感觉所包围着,以至于让我内心之中,泛起了强烈的惶恐和不安!   我想跟凌歌说一声,然后去追徐涛,但我清楚这是不被允许的,我是一名警察,跟军人一样,必须要服从命令。   更何况,案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,我必须以大局为重!   可是,我不能任凭这种感觉滋生却无动于衷,尤其那个人是徐涛,是我师傅的儿子,是将我当成亲弟弟看待的人。   “凌队,我想你该抽调几名人手去杨伟的家里,毕竟小张的作案手段十分的凶残,即便徐涛有丰富的经验,也保不齐会出什么差错!”   “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?”我的话,让凌歌嗅到一些不寻常。   “没有!”   我摇摇头:“我就是担心会有意外发生,我可不想马上结案了,然后再横生出枝节,你不是经常说,要防范于未然吗?”   “我知道了,到了清水湾之后,我会抽调两人去接应徐涛的!”凌歌当然清楚,如果这个时候出了叉子意味着什么。   王峰的死,已经引起了省厅的不满,如果还有警员在这起案子中遭遇意外,不仅牛洪这个局长要遭受处分,凌歌一样免不了责罚。   清水湾,距离市区并不是很远,不过对于我来说,这里还是陌生的,因为我没有女朋友,更没有二到自己一个人来此踏青。   但是,我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景色很美,不大的山包,遍地的青翠,潺潺的溪水,当真能让人瞬间拥抱到大自然。   置身于美景之中,却无法放开身心去享受,这本身就是一件悲哀的事情,或许这也是我们做警察的苦吧?   就在我欣赏四周景色的时候,凌歌的电话响了,她接听之后嗯了几声,随后便挂掉了,与此同时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。   “怎么了凌队?”   “你要我做的证物检验结果出来了?”   “那是什么?”   “经过徐睿的详细检验之后,发现那些腐烂的东西,的确是就是王东他们的骨肉,但在那里面还发现了不同的东西!”   “什么东西?”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,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!   “属于某种动物的肉,至于是什么,徐睿鉴定不出来,他已经联系省厅的法医了,说会尽快将那些东西给送过去!”   “某种动物的肉?”   凌歌的话,让我泛起了极大的疑惑,那些腐烂的东西里面,怎么会有动物的肉出现呢,难道说那个‘女人’并不仅仅是在害人?   就连动物,‘她’都不放过?   这个疑问充填于心间,我并没有太多的担忧,因为我很清楚,如果我们之前所有的推测都是正确的,掌握的线索都是准确的,我的问题很快就会得到答案了。   凌歌跟我说明了检验的结果之后,就去协调人手了,派两人去接应徐涛的同时,也在安排着怎么样将整处清水湾控制起来。   等待,总是漫长的!   从清晨一直到中午,我们都在是在焦急之中度过的,但小张却迟迟都没有出现,这让我们不得不怀疑,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,还是错误的?   “苏童,还有半小时就十二点了,小张不会不来吧?”凌歌本身就是个急性子,能压到现在才说出来,已经十分难得了。   “应该会吧!”   其实,我也不能确定小张到底会不会来,可我不能泄气,因为一旦有所松懈的话,很有可能让我们错过一些东西。   “再等十分钟,如果还不来的话,就换班去吃饭!”凌歌看了看表,随后又看了看远处趴在草丛里面的同事们。   “凌队,我觉得我们应该等过了十二点再说!”我忽然想到了关键性的一点。   “为什么?”凌歌不解。   “凌队,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参加过亲戚朋友的订婚仪式或者婚礼?”   “当然参加过!”   凌歌点点头之后,显得更疑惑了:“我有没有参加过婚礼,跟眼前的这起案子,又有什么关系呢,跟小张又有什么关联呢?”  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,而是继续问道:“既然你参加过订婚仪式或者婚礼,那就应该明白那些仪式一般举行的时间吧?”   “你是说,上午十一点五十八分?”   “对!”   我点点头:“一般来说,红事儿都是要在上午举行的,而且都会等到十一点五十八分来举行,为的就是图个吉利数,反正我参加过的婚礼都是这样!”   “你是说,小张一定回来,只不过时间还没到?”凌歌似有所悟。   “凌队,你应该记得,我们为什么要来到这里,为什么会断定小张回来这里吧?”   “我当然记得,是你说今天是许画扇订婚的日子,而且根据录音笔中的内容,我们才会得出小张会出现在清水湾的结论!”   “那就等等吧,不要着急!”   再聪明的人,也会偶尔被蒙蔽了心智,凌歌在焦急的等待之中,就犯了这样的错误,但好在我及时的提醒了她。   有了我的这番话,有些焦躁的凌歌,也变得安静了起来,跟我并排的趴在草丛里面,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牢骚。   “来了……”就在我低头去看表的时候,凌歌突然拽了我一下,说话的语气带着急促的同时,也是透出了兴奋。   她兴奋,我何尝不是如此,因为如果小张真的出现了,就说明我们之前做的工作有了回报,说明这起案子就快要结案了。   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,我抓起望远镜朝着清水湾的入口看了过去,那里的地势比较低,所以能清晰的看清楚一切。   小张,的确是小张!   他穿着一身光鲜得体的西装,就连头发都是被精心的梳理过,那张我熟悉的脸上,夹杂着极为醒目的悲痛和喜悦。   悲痛、喜悦,这原本是两种对立的情绪,可此时就那样鲜活的呈现在了小张的脸上,让我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。   “一组封锁清水湾入口,剩下的人先不要动,看看他要干什么!”凌歌在兴奋之余,并没有忘记自己该去做什么,直接下达了命令。   小张一直向里面走着,距离我们近些的时候我才发现,他的后背还背着一个大背包,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,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。   他走路的样子很专注,带有明显的目的性,当来到一处低矮背风的山洼处之后,他停了下来,随后将背包也取了下来。   此时,他距离我们已经很近了,就算不借用望远镜,我们也能将他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,比如他取出了一个镜框。   比如,他取出了一个骨灰盒!   比如,他又取出了一件洁白的婚纱!   我和凌歌都注意到了,小张取出的镜框里,有着一张照片,照片里的人正是许画扇,她笑的很甜,也笑的很美。   “小张要干什么,难到真的要跟她订婚?”   “我也不知道,看样子八成是了!”   此时的我,没有心思去跟凌歌探讨这些东西,我的目光完全被小张给吸引了,因为他从那巨大的背包里面,又掏出了一件东西。   那是,一个人!   确切的说,是一个长相跟许画扇一模一样的充气娃娃!   充气娃娃的四肢,都是血红色的,身上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旗袍,乌黑的长发散在肩头,一如那几次我看到的一样。   只不过此时的旗袍,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色,仅有的白底如果不细细去分辨,已经很难窥到踪影了,完全被刺目的殷红覆盖了?   “难道,真的还魂了?”   无论胡瞎子这个人存不存在,他所说的话都印在了我的脑海里面,他说过,当人皮寿衣完全变成红色的时候,就是还魂成功的时候。   但似乎,这还是一个不能动,不能语的充气娃娃……   充气娃娃的被小张竖立好了之后,他将那婚纱拿了起来,小心翼翼的披在了充气娃娃的身上,样子温柔且痴迷。   做完这一切,他又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套小音箱,当他按下播放键的时候,空旷的山野中响起了婚礼进行曲。   我低头看了看表,正好是十一点五十八分!   我想问问凌歌怎么办,但我的话还没出口,小张已经朝着四周呼喊了起来:“凌队、苏队,还有各位同事,既然来了,就不要藏着了。”   “出来祝福我和扇子吧……”   ☆、第五十九章 走到白头   无论订婚还是结婚,都是人一生最美好的时刻!   从小张精心打理的这身行头,以及带着痴迷的神色帮‘许画扇’穿上那件婚纱,便能完美的诠释出这一时刻的重要。   只不过,无论是我,还是凌歌,亦或是藏匿在暗处的同事们,都没有想到,小张已经知道了我们在这里的布控!   换句话说,他早已经得知了我们的行动!   而这,也是我内心的疑问,他是怎么知道的呢?   既然他知道了,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呢?   难道他不清楚,从他现身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宣判了自己的命运?   还是说,他已经做好了自首的准备?   亦或是,准备好了赴死……   “凌队,我们出去吧!”   既然已经暴露了,我们也就没有必要藏匿着了,小张已经给我们传达了一个明确的讯息,有什么事儿就明着来吧!   “小心一点儿!”   我对凌歌说的这句话,不仅仅是出于对她人身安全的担心,更是对于小张的一种防范,因为我现在还摸不透小张的用意。  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,在犯下恶行之后,能够保持如此平静的情绪,说明凶手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,无论是自首还是殊死一搏。  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倒也罢了,若是小张选择了第二种,那我们就势必要多加小心了,甚至要做好随时将其击毙的准备。   “凌队、苏队、各位同事,欢迎你们来参加我的订婚仪式!”   小张面对我们,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,相反神色很淡然,说完之后更是从背包中取出了一瓶香槟,以及一摞子纸杯。   看到香槟和纸杯的时候,翻覆在我内心的不安更为强烈了起来,那些纸杯足以说明一件事,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。   “小张,你告诉我,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?”   我们干的是刑侦,而小张则是干的法医,出现场的时候我们经常会有交集,说实话我对他的印象不错,很上进的一个小伙子。   可越是这样,我就越是为其感到惋惜,他为什么偏偏要走上这条路?   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,就是我此时最真实的内心写照!   “苏队,今天是我和扇子订婚的日子,请你们先祝福我们,等到结束之后,无论你问我什么,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回答!”   砰……   他说着,已经打开了手里的香槟,随后径直走到了凌歌的身前:“凌队,第一杯酒给你倒,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!”   “小张,你……”   我想,凌歌此时的心情,一定是跟我一样的。不然那双美丽的眸子里,不会充斥满满的疑问和伤感,端着杯子的手,也不会出现颤抖。   “第二杯,给苏队满上,警队里除了师傅之外,你是照顾我最多的,谢谢你!”小张说着,将我的杯子倒满了酒。   “小张,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他越是这样说,我就感觉越是难受,好好的一个孩子,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?   “苏队,我说了,喝完这杯酒之后,无论你问什么,我都会告诉你!”   小张说着,走到了其他的同事面前,哗哗的倒酒声伴随着一声声谢谢,回荡在这有些静谧的山谷里面,敲打着我们内心最脆弱的地方。   “凌队、苏队,各位同事,感谢你们来参加我和扇子的订婚仪式。来,我们干了这杯,之后我会全力配合大家的工作!”   “小张,祝你和扇子幸福!”   小张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,我知道这杯酒必须要喝了,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张和那个充气娃娃之后,我直接喝了个干净。   “祝你们幸福!”   “幸福……”   “祝福你们……”   我开了头儿之后,凌歌以及其他的同事们,都纷纷端起了杯子,口中说着道贺的话,将那一杯杯的酒都是干了。   “谢谢大家!”   看到我们都将酒喝了,小张走到了充气娃娃的跟前,将微风吹佛到‘她’头上的草枝摘下,目光里面透出了深情。   “扇子,你说清水湾是恋人们最喜欢来的地方,所以要将我们的订婚仪式办在这里,今天我履行了对你的承诺。”   “而且,凌队和苏队他们也为我们献上了祝福。来,我们喝交杯酒!”小张说完,抓起了充气娃娃的一只胳膊,圈过来之后饮尽了自己手里的香槟。   “扇子,你总是说太阳大会晒,晒黑了就不好看了,所以你先休息一会儿,我还有事情跟凌队他们说,说完我就来陪你!”   小张一面说着,一面将那洁白的婚纱给覆盖到了‘许画扇’的身上,那动作轻柔无比,生怕将‘她’给惊扰到了一样。   弄完了那一切,他又折下一些树枝,编织了一个青翠掩映的花环,戴在了‘许画扇’的头上,吻了吻‘她’的额头之后,才转过了身子。   “凌队,苏队,你们有什么就问吧!”   “……”   自始至终,小张都表现的很淡然,而就是这种淡然,让我和凌歌反倒有些没了主意,对视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   “我来问吧!”   最终,还是我站了出来,一则是我不想凌歌太过为难,毕竟女人都是感性的,尤其刚刚经历了的那一幕,是如此的美好且温情。   如果转过头就让她去揭开那血淋淋的现实,我怕她会有些承受不住,因为击倒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,就是粉碎她内心对于美好的憧憬!   第二,是因为我心中的疑惑更多,我想让小张给我解答所有的一切,从开始到最终,所有充填在我内心的不解!   “他们都是你杀的?”   “对,都是我杀的!”   “为什么要杀他们?”   “因为复仇!”   “帮谁复仇?”   “扇子!”   “什么仇恨?”   其实我已经大致猜测出了、小张、许画扇跟那几名受害人之间的关系,不过这是审讯的程序,也是引导小张口供的最好方式。   所以,我必须按部就班的来,这样才不会遗漏任何的细节!   “……”   我的话问出来了,可小张却陷入了沉默当中,原本平静的脸上,此时也出现了异样神色的闪烁,有怀念、有痛恨,还有悲伤。   过了良久之后,小张才回过神来,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:“凌队、苏队,你们都坐下吧,我给你们讲个故事!”   每个人,都有属于自己的往事和回忆,听到小张如此说,我知道他是要打开他的心扉了,这起连环杀人案的起因,也要浮出水面了。   坐下来,放松的是身体,可绷紧的却是我们的精神。因为我们都想知道,在小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,会让他知法犯法犯下如此罪行。   他低着头喝了两口,随后抬起头轻笑了一下:“从前有一个小男孩儿,出生在贫困的小山村,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去看看外面的繁华。为了这个目标,他废寝忘食的学习,终于在高考的那年,达成了他的愿望,来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城市!”   “但是,当他一步步走进之前向往的都市以后,才发现原来这里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,社会如此,大学也是如此!”   “古人常说,人本没有贵贱之分,可在这充满了欲望的都市中,在那充满了攀比的大学中,贫穷似乎都会将你跟社会、跟大学给无情的阻隔开!”   小张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,声音显得压抑低沉,那是他内心最真实情绪的流露,听在我的耳中,让我感同身受。   我是一个孤儿,从小长大吃了太多的苦,在这繁华的都市中,也遭受了太多的白眼和嘲讽,我能想象到小张当时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。   那无异于,信仰的崩塌!   他对于城市,充满了向往,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,但最终的真实经历给了他当头一棒,让他不得不去面对血淋淋的现实。   “男孩儿是靠读书走出的山村,虽说他不具备古代那些文豪儒者的气节,但他知道知识能够改变命运,男孩儿可以容忍那些人看不起他一时,但不能容忍他们看不起一世!”   “于是,男孩儿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,每天的生活就是宿舍、食堂和图书馆,学习成绩在稳步提升的同时,也渐渐的改变了一些人对他的看法!”   “其中,就有那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!”   小张的话说到此,眼神变得清亮了起来,恍惚间,我似乎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许画扇,那个一身白衣宛若精灵的女孩儿。   “那是个如同天使一般的女孩儿,所有人都疏远排斥男孩儿的时候,只有她带着那颗纯洁的心,一点点慰藉了男孩儿孤苦的日子!”   “最后,他们恋爱了!”   “宿舍、食堂、图书馆中,徘徊的不再是男孩儿孤单的身影,陪伴他的除了孤独,还有那个尾指相牵的女孩儿!”   “操场上回荡的是他们的朗朗读书声,黄昏的单车上,承载的是他们欢快的笑声,他们就那样走过了冬,走过了夏天,走过了四年的春秋!”   “并且,还说要走一辈子……”   “男孩儿一直都记得那个下雪的夜晚,他们围着操场一圈圈的走着,白雪一片片的落下来,染白了两人的头发!”   “在那个时候,男孩儿曾经幻想过,如果在雪地里不打伞,就这么一直走下去,是不是就能够走到白头……”   “但是……”   言语至此,小张的脸上浮现出难言的伤痛,仅仅是看着,都让我感觉有些惊心:“但是,最终他们还是辜负了那场雪!”   “不过他们的头,还是白了,那是一身的孝衣,和白绫……”   ☆、第六十章 禽兽不如   对于恋人来说,最煎熬的莫过于生离!   但比生离更为悲痛的,是死别!   小张的话告一段落,随后陷入到了沉默当中,我们何尝不是一样呢,压抑和悲痛的氛围侵袭着我们,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。   因为我们很清楚,此时此刻,所有的言语都是苍白的,此情此景,所有的劝解都是无力的!   从小张的话中,我能感受到许画扇之于他意味着什么,那不仅仅是一个关心他、不嫌弃他的女朋友,更是一种重塑的信仰。   让他明白,这个世界上,还是有好人的!   还是有人,在关心他的!  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儿,就是这重塑的信仰,在轰隆之间崩塌了,那对于他来说,世界在那一刻,无异于毁灭。   说实话,聆听着这样的故事,感受着这种悲痛,我甚至不想再去追问许画扇的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,既然逝者已逝,又何必非要去叨扰她的安宁呢?   但我是警察,查案是我的责任,弄清楚一切的案情和起因是我的使命,于是我只能继续问下去:“她是怎么死的?”   “跳河,自杀!”   小张说完,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代表着许画扇的充气娃娃:“溺水而亡,所以我要给她穿上这身洁白的婚纱!”   原本,我以为给许画扇披上婚纱,只是因为他们的订婚仪式,现在看起来还有一层意思,洁白的婚纱也代表着许画扇的寿衣。   毕竟,她是溺水而亡的!   “为什么要自杀,跟那几名受害人又有什么关系?”大致的起因,之前我已经做过了推测,我想知道事实到底是不是那样。   “苏队,你知道人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吗?”小张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,而是反问了我一句,随后喝干了那杯酒。   “每个人的人生境遇都不同,因此对于每个人来说,悲哀的事情也都不同!”这是我的理解,也是我的心里话!   “或许吧……”   小张没有反驳我的话,同时也没有表示认同,他沉默了好半天才抬起头说道:“对于扇子,最不幸的事情,就是有个猪狗不如的父亲!”   “他父亲做了什么?”   许画扇的母亲被刑拘之后,徐涛他们连夜做了审讯,只是从她嘴里得知的东西却很有限,比如许画扇的父亲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,她都不肯说。   如今,小张也说起了这一点,不免让我充满了期待,我很想弄清楚,父亲对于自己的女儿,能够犯下什么兽行。   “大学毕业以后,我留在了这里,并且通过司法考试进入了警队,这对于我和扇子来说,是美好生活的第一步!”   每每说道许画扇,小张的脸上都带着美好的回忆,不过他自己也清楚,过去终究是过去了,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了,就像他接下来的话一样。   “如果我早知道会是今天的结果,当初我就会带着扇子离开这里,远离这座城市,远离她那猪狗不如的父亲,永远都不再回来!”   小张说到此,望着‘许画扇’的眼睛里,充满了愧疚和伤痛,我没有去打扰他,而是就那么静静的等着他的答案。   “进入了警队,我逐渐稳定了下来,扇子也找到了合适的工作,于是我就想着跟扇子的父亲提婚,太多的彩礼我没有,不过我有一颗爱她的心!”   “我可以对天发誓,我的这颗心是赤诚的,是充满了真情的,但是在扇子的父亲看来,却远远不及那一沓沓肮脏的铜臭!”   “他跟我说,想要娶扇子可以,必须要在万福超市的附近买一套房子,那对于刚刚参加工作,且家境贫穷的我来说,无异于登天摘星!”   “许画扇,是什么态度?”   我能体谅小张的苦衷,而这也正是我一直不去相亲,或者女朋友的原因,现在的人都太过现实,‘卖闺女’的事情屡见不鲜。   我知道自己吃几两干饭,与其不自量力的去触碰那些霉头,倒不如孑然一身过的自在,缘分到了自然会遇到合适的人。   “她是一个好女孩儿,当然不会同意他父亲的无理要求,于是就收拾东西连夜跑了出来,说要跟我去别的城市生活。”   “那你们,为什么没去?”   一直沉默的凌歌,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,我想问出这句话,并不仅仅是她有疑惑,更多的还是一种责备,既然打算走了,为什么没有走呢?   如果走了,也就不会有这场悲剧的发生了!   “你们应该听说过,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吧?”   小张以苦笑和无奈回应了凌歌:“就在我们打算要离开的时候,小张的母亲因为着急昏迷了过去,检查之后才发现她的脑袋里长了一颗肿瘤。而且,是恶性的!”   “癌症?”我惊了一下。   “对,癌症!”   小张点点头:“对于扇子来说,她可以不去管父亲的死活,因为她父亲从小到大对于她的关爱极为有限。可是她不能不去管自己的母亲,那不仅是一份怀胎十月的恩情,更是把她从小拉扯大的辛苦,所以我们只能暂时留下来!”   “通过跟大夫的交流,我们得知肿瘤还处于初期,如果能及时做开颅手术,并且辅以合理有效的治疗方法,扇子的母亲还有康复的希望!”   “但是,那需要数十万的医疗费用!”   “我去过许画扇的家,她家的条件很一般,而那个时候你们都刚刚参加工作不久,几十万对你们来说,想必是拿不出的,那你们最终做了什么决定?”   一个支离破碎的家,偏偏还有人在这个时候患上了癌症,我很想知道当时小张和许画扇做出了怎么样的一种抉择。   是逃避,还是面对?   “借钱,看病!”   四个字,说出来容易,但做出来就困难的多了,这让我不由的竖了竖大拇指,一个男人,就应该有这份儿担当!   “上大学的时候,我和扇子就一直在做兼职,加上工作了一段时间,所以存下了一些钱,但那些积蓄之于高昂的医疗费用,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!”   “可我们都明白,母亲在我们的人生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,于是将那些积蓄交给她父亲的同时,纷纷选择再去兼职!”   “这就是你有段时间,看起来异常颓靡的原因?”   我经常跟小张一起办案,所以我能轻易看出他的风貌变化,有那么一段时间,他不仅精神状态不对劲儿,人也瘦的可怕。   “只要能让扇子的母亲康复,我做什么都没怨言,但是我们在累死累活的赚取医药费的时候,却怎么都想不到,她那禽兽不如的父亲,会做出那般丧尽天良的事情!”   “他将我们为数不多的积蓄都给挥霍了,一部分买了彩票,一部分用于了赌博,就连扇子的母亲被医院赶出来,他都无动于衷!”   “这就是她母亲杀死她父亲的原因?”小张既然对许画扇家如此了解,又是犯下了这样的一起案子,我不相信他不知道许画扇母亲杀人的事情。   “不!”   小张摇摇头,样子显得更加凄苦了:“那并不是直接的原因,因为那么多年,扇子和她的母亲,就是在她父亲的拳打脚踢之中走过来的,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!”   “钱被挥霍完了,所以医院住不成了,病更是看不成了,当我们和扇子父亲爆发激烈的争吵时,他只说了一句话!”   “什么?”我和凌歌同时问道。   “他说想娶扇子,就看好扇子母亲的病,而且要给他买大房子,如果做不到这些,就让我们分开,并警告我永远都别再去找扇子!”   “扇子自然是不会同意的,苦苦哀求着她的父亲,但她父亲早已经鬼迷心窍了,给了扇子两个选择。第一,只要我能完成他提出的条件,那么我们就能结婚。第二,听从他的安排,通过他那些赌博的朋友,给扇子寻找更有钱的人家!”   “最终,你们妥协了?”我不愿意这样说,可这很有可能就是现实!   “不妥协能怎么办,还有更好的办法吗?”   小张笑了一声,只是那笑容里面充满了无边的苦涩:“扇子并不同意,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母亲因为没钱治疗去世,所以我提出了分手!”   “你不该这样做?”这是我的心里话,两个人如果还在一起,相互依偎着,相互鼓励着,会更容易度过难关。   “但我只能这样做!”   小张长叹一声,继续说道:“分手之后,我切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,为了避免扇子在下班的路上堵住我,我甚至住了一个月的解剖室!”   “我虽然逃避着她,但会通过各种渠道去了她的消息,从而得知了她找到了一个男朋友,从而得知了她母亲已经成功做了手术!”   “但是,我没有想到,我善意的离开,会成为她走向死亡的开始……”   ☆、第六十一章 充满罪恶的春天   心怀善因,或许会酿出恶果,这大概就是世事无常吧?   小张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,无论是之前努力的赚钱,还是后来的离开,所有的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希望许画扇能够幸福。   但是,她真的幸福吗?   很显然,不是的!   非但不幸福,最终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,我想那是小张没有想到的,如果预料到了,当初的他或许会做出另一番选择。   “扇子母亲的手术,花费了几十万元钱,通过打听我知道那些钱是扇子男朋友出的,那个人就是扇子父亲通过赌友介绍的!”   “杨伟?”   “对!”   小张点点头:“或许是我实在放不下扇子,我曾暗中调查过杨伟这个人,但他唯一的优点也只是有钱,其他的方面简直完美契合了人渣这个词!”   “比如呢?”   我对于杨伟的了解很少,只是听他隔壁的女人说过,这个人私生活很是混乱,但具体混乱到了什么程度我真的不清楚。   “比如同时跟几个女人有着暧昧关系,比如经常骗取一些涉世未深的少女,总之私生活非常的肮脏,为人所不齿!”   “当你知道杨伟是这样的人以后,你是怎么做的,去找了许画扇?”以我对小张的了解,当他得知杨伟的为人之后,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。   “不错,我去找了扇子!”   小张点点头:“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扇子往火坑里跳,于是我去找了扇子,当时他的父亲并不在家,她母亲看到我之后,只说了一声苦命的孩子啊,然后就直接走出了家门。给了我和扇子独处的机会,但也正是这次独处,将扇子推向了死亡!”   “我从小在小山村长大,所以思想是比较传统的,扇子也是一个保守的女孩儿,所以即便我们相恋了那么久,也没有越雷池半步!”   “但是这一次,我们都没有把持住,或许是我们都太过心疼对方了,也或许是我们都清楚,这样的约会有多么困难,总之我们迈出了最后一步!”   小张说到此,温柔深情的目光又落在了‘许画扇’的身上,缓缓讲述的话,也在此刻戛然而止,似乎在回忆着当初的美好。   被他流露出的情绪所感染,我和凌歌以及其他的同事都没有说话,小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,我们不想打破这份属于他的怀念。   过了半晌,小张才回过神来,继续说道:“有了更为亲密的关系之后,我做了不打算再去逃避的决定,毕竟那个时候她的母亲,也已经是渐渐康复了,我们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想出对策。”   “我决定和杨伟谈一谈,那些钱就当是借他的了,按照银行的利率返还给他,只希望他别再纠缠扇子。同时我和扇子还商量好,等事情结束了以后,我们就在今天订婚!”   “那杨伟没有答应对不对?”   “答应了!”   “答应了?”   小张的回答,让我大感意外,如果杨伟答应了,怎么还会有后续的悲惨事情呢?   “苏队,你听我说完!”   小张显然知道我的疑惑,给我解释道:“当时杨伟是不答应的,但是后来扇子说,她已经把她最珍贵的东西给了我。这句话彻底的激怒了杨伟,但也给了我们继续在一起的机会,他在暴跳如雷的同时,只说了一句让我们尽快还钱!”   “后来呢?”   凌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话音之中是带着些许颤抖的,我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,她无非就是希望他们将钱还上了。   准确的说,是因为聆听了小张和许画扇的事情之后,她不愿因接受这可悲的现实!   “看到杨伟答应了,我和扇子都十分的高兴,那晚我们破例在最拮据的时候,下了一顿馆子,还邀请了扇子的母亲。她母亲得知了以后,也十分的高兴,并且说要在我们订婚的那天,亲手为扇子披上婚纱,再把她郑重的交给我!”   “但是……”   话说到此,小张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,声音之中也充满了戾气:“但是我们都没有想到,所有的一切都毁在扇子父亲的手里了!”   “他强迫扇子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,随后更是联系了杨伟,说之前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,不过是用来欺骗杨伟的!”   “当时,他欠下了一大笔的赌债,所有的希望都维系在杨伟的身上,不然放高利贷的那些人,是不会放过他的。”   “在他百般的游说之后,终于把杨伟给说服了。扇子自然是不会同意的,于是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面,但是他那丧心病狂的父亲,居然花钱雇人一起将扇子和她母亲绑了起来!”   “那个人是谁?”   “王东!”   小张愤恨的说道:“王东是一个靠拾荒卫生的人,那天恰好去到了扇子家的附近,于是他父亲花了一百块钱,就雇佣了他!”   “后来呢?”这起案子的起因,终于快彻底的清晰了,虽然自始至终都是一出悲剧,但我不得不继续追问下去。   “后来,他们将扇子送到了杨伟的别墅,再后来……”   “再后来怎么了?”凌歌也忍不住了,但这不是对于案情的询问,而是对于事件的了解,她此时一样充满了愤怒。   “再后来,扇子衣衫不整的从杨伟家走了出来,当我得知消息去她家里的时候,她已经认不出我了,她疯了……”   并且口中一直哭诉着:“求求你们放过我,爸,求求你放了我……”   “……”   这是我们早已了解到的情况,不过从小张的口中如此讲述出来,还是深深的锤击了我们的内心,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   都说父爱如山,可许画扇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禽兽不如的父亲呢?   “从那天以后,扇子整个人就彻底的毁了,经常躲在卫生间,一遍遍的冲刷自己的身体,甚至用铁刷子将自己刷的血肉模糊……“   说完这句话,小张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,只有泪水从脸上不断的淌落下来,伴随着山谷中呜咽的风,一滴滴的摔在了地上!   “所以你杀了杨伟和王东,但是这跟王峰以及古瘸子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坏人还是我来做比较合适,于是我又问了一句。   “我之所以杀王东,是因为如果王东不参与绑架,扇子就不会被带到杨伟的别墅。而杀杨伟,就更直接了,是他彻底毁了扇子!”   “至于王峰和古瘸子……他们的罪行,比之杨伟和王东犹过之……”   “王峰,跟杨伟勾结了?”我想也只有这个原因,能让小张如此痛恨了。   “岂止是勾结!”   小张冷笑一声,又继续说道:“我是一名法医,也是一名警察,所以我很清楚提取证据和立案的程序。扇子的父亲和王东,将扇子送到杨伟家之后,就直接回了家。在没有目击证人和确凿的证据时,警方是没有办法将他们给抓捕的!”   ‘而扇子,因为精神失常,案发之后直接回家一遍遍的冲刷了身体,将最有利的证据给抹灭了,于是这起案子根本不会被受理!”   “但我不会就此罢休的,于是找到了当时还在分局的王峰,他是我的大学学长,我恳请他能够将扇子的遭遇立案!”   “可我没有想到,他直接拒绝了我的请求,而是摆出冠冕堂皇的样子,跟我罗列了一堆难题,比如证据被销毁了,比如杨伟家的势力很大等等!”   “那最终,你们有没有达成共识?”   “达成了,我给他三十万,然后他同意立案!”   说到了这件事情,小张更加的愤恨了:“但是我去哪里弄三十万块钱呢,如果我有这么一笔钱,当初怎么会让扇子跟杨伟有半分的交集呢?”   “然后呢?”我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。   “在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,我想去看看扇子,但当我去到她家的时候,看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……”   “她自杀了!”   ☆、第六十二章 人心叵测   尽人事,听天命!   很多人说,这是一句积极的话,彰显出的是人豁达的胸怀,和无欲无求的人生态度。   但是,在小张的身上,这却是一句无比消极的话,他做了一切该做的事情,却始终得不到想要的结果,充满了无奈和讽刺。   许画扇,终于还是死了……   而且,是跳河自杀的!   我想她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死亡方式,就是为了将自己的身体洗刷干净吧?   “许画扇死了,所以你就展开了报复?”   “对!”   小张很痛快的承认了这一点:“扇子不该死的,就算是她命苦死了,但也该将凶手绳之于法,可现实呢,她很可能就此枉死!”   “扇子的父亲,不允许我进入她们家,于是我想见扇子的最后一面,就只能去火葬场,而在那里我发现了更为丑陋的罪行!”   “古瘸子?”   “除了他,还能有谁?”   小张冷笑一声:“走出山村的时候,我以为都市的一切都是繁华的、美好的,但却处处充满了罪恶,就连火葬场都不例外!”   “当我赶过去的时候,发现古瘸子已经撕扯了扇子的衣服,正在用手术刀切割她的皮肤,所以我不能让他活着!”   “这样说来,当初是你将我引去的火葬场?”我想到了徐涛去医院的那个晚上,那一直都是我心里的莫大疑问。   我相信我是去过火葬场的,但无论凌歌,还是徐涛,都说发现我的时候,就在徐涛家的窗外,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。   到底是我因为工作压力大出现了幻觉,还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?   假出国回来之后,我曾经去寻找过足迹,并且做出了测量,还要凌歌有针对性的做出比对,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。   所以,当小张说到火葬场的时候,我才会想起来那件事情!   “没有!”   让我失望的是,小张直接给出了我否定的答案:“我没有引导你去过火葬场,但是我知道苏队你出国其实是假的?”   “通过徐睿的眼睛,你得知的这一切?”这正好符合了我和凌歌之前的猜测。   “对,就是通过师傅!”   小张回答道:“解剖室的人皮丢失,而你们却无动于衷,这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了马脚,恰好这个时候苏队你要出国。”   “我之所以如此谨慎,不完全是因为我窃取人皮,还因为王峰给了我警醒,穿警服的并不一定就是好人,所以我将经常相处的同事,都仔细的调查了一遍。也是这样我得知了师傅跟苏队你的关系不寻常,所以我将计就计让师傅去机场送你!”   “师傅回来说你的确是上了飞机,但为了保险起见,我让师傅给他在美国的朋友打了个电话,知道了你根本没有去联系那个人!”   “所以,那几天我都会仔细的关注航班信息,利用我的警察身份,查到了你的出入境信息,让我知道你回来了!”   “你很聪明,也很谨慎!”这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一点,可惜的是小张用错了地方。   听他这样说着,但我心里还是有着莫大的疑问,难道火葬场的一切经历,真的都是我的幻觉,我还是没有办法相信。   “你说不是你引导我去的火葬场,可是……”   “苏童,那件事情过去了,就不要问了!”   在我还想追问的时候,凌歌打断了我的话:“因为最近太忙,所以我忘记告诉你了,你所提取的足迹线索,找不到匹配的人,因此你就不要再去纠结那件事情了!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凌歌的话我是相信的,而且看她的样子,的确不会让我再纠缠这个问题,所以我只能转变话锋:“小张,根据我们的排查,许画扇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,账户曾经有过大金额的转账,那些钱是怎么回事儿,你不会不清楚吧?”   “清楚,因为那笔钱就是我给他的!”   “那笔钱的金额可是不小,你怎么会有那么一笔钱?”这就是小张口供中矛盾的一点,他如果有钱,又怎么会让许画扇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呢?   “因为,那笔钱是扇子死后我弄到的!”   小张似乎真的不打算有任何的隐瞒了:“这件事儿还要从火葬场说起,当我看到古瘸子对扇子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,我忍不住冲了出去,并且亮明了我的警察身份!”   “古瘸子是什么反应?”四名受害人之中,古瘸子是最后死的,但小张显然很早就跟他有了交集,为什么当时没有动手呢?   “他求我放过他!”   小张回忆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在我的质问之下,古瘸子交代了事实,原来他切割人皮,是为了做人皮寿衣的!”   “而通过对他的审问,我也知道了一件人皮寿衣意味着什么,那是殡葬行业中最昂贵的东西,一件完美的人皮寿衣,卖出百万的高价都有可能!”   “扇子的死,与其说是因为他的父亲,倒不如说是因为金钱,我不想这些东西玷污了扇子,所以我要把杨伟掏的医药费,还给他!”   “所以,你就勾结了古瘸子,剥离那些要火化之人的人皮,从而做出了人皮寿衣,再然后转手卖了出去,获得了一大笔钱?”   小张的话,让我再一次想到了胡瞎子,因为胡瞎子就曾经说过,人皮寿衣在殡葬业,绝不仅仅是一件寿衣那么简单,而是具备象征意义的。   所以,能卖出高价也是正常的!   我想,这也是我再三追问胡瞎子,他都不说出手中那件人皮寿衣来历的原因,因为卖给他寿衣的,是一名警察。   “不错,是我勾结了古瘸子,也是我卖出的那件人皮寿衣,但是我之所以做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,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!”   “还魂?”我听说过那些,所以我知道。   “对,就是还魂!”   小张回答的很直白:“在我将古瘸子制服,审讯他的时候,从他的嘴里我得知,死去的人穿上人皮寿衣,就能够还魂!”   “但这前提是,要收集致使受害人死亡、或者间接死亡的人性命,而且死亡的方式,还要契合了金木水火土五行!”   “等等!”   小张说到此,我打断了他的话:“既然古瘸子说,是死去的人穿上人皮寿衣才可以,你为什么会选择了充气娃娃呢?”   “因为古瘸子还说了,如果人死后尸体不是完全的,那就要找替代品,做出一个和扇子一模一样的人偶,也是能够还魂的!”   “好,就算你说的是对的,那怎么解释杨伟家那些充气娃娃呢?”这也是我的疑惑之一,难道说杨伟也知道还魂的方法,也想将许画扇还魂?   “他?”   小张冷笑一声:“那些充气娃娃都是我送给他的,因为我要报复他,让他在临死之前不得安宁,于是每隔几天,我就将一个扇子模样的充气娃娃送给他!”   “吓唬他?”凌歌适时插了一句。   “对!”   对于此,小张没有否认:“扇子是被她给折磨疯的,所以我也要将他给折磨疯了,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为扇子报仇!”   人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以后,所作所为都是疯狂的,就像小张一样,平时很温和的一个人,最终却想到了那么残忍的办法。   想来,小张的方法收到了效果,而那也是杨伟家所有的充气娃娃,脸部都呈现出扭曲的原因,杨伟的确是害怕了。   “不,你的话还是有些说不通的!”   我再次打断了小张:“按照你的供述,你送给杨伟充气娃娃,是因为要报复他,让他活在巨大的恐惧当中,然后疯掉。但是杨伟明知道那些充气娃娃是许画扇的样子,为什么还会去接受呢,难道他自己不知道,这本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?”   “苏队,我想你该好好去看看心理学了,或者说,你该去好好了解一下富人们的生活状态,或许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!”   “你说吧,如果有用,以后我会去学习了解的!”我只想尽快弄清楚所有的疑点,至于什么心理学和富人的生活,都见鬼去吧。   “在心理学中,人的心理和行为,总是处处充满矛盾的,比如你害怕蛇,却偏偏想去看,比如你明知道看恐小说睡不着觉,还是会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看完!”   “而对于富人们来说,金钱的强大优势,让他们能轻易获取到普通人所仰望的东西,于是他们就会寻找更刺激的东西!”   “在以往的案件侦查中,很多吸毒的案犯,就是出于这种心理和现实情况,为的就是寻找刺激,杨伟也不例外!”   “当然,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,扇子在遭受杨伟侵犯的时候,已经不是处女了,这对于杨伟来说,是没有办法接受的!”   “正是基于以上的几点,杨伟才不会拒绝我送去的充气娃娃,但他的潜意识里还存在恐惧,所以每次发泄完,都会将充气娃娃的脸部毁掉,他害怕看到属于扇子的那张脸!”   “那为什么,杨伟在和充气娃娃交合之后,会喊出‘’这两个字,而不是许画扇的名字?”这也是我的疑问之一。   “我说了,苏队你该多去看看心理学的知识!”   小张再一次提醒了我之后,继续说道:“杨伟虽然接受了我送去的充气娃娃,但他无法摆脱掉那种恐惧,追求刺激的心理下,精神会表现的极其亢奋,于是就会和充气娃娃交合。但交合爆发的瞬间,他的潜意识会提醒他在做什么,出于恐惧他无法呼喊扇子的名字,就会寻找相近的名词替代!”   “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……”我不知道小张说的这些是否正确,但他很好的描述出了杨伟的心理,似乎并不是在骗我。   “那就是说,王东家有充气娃娃存在过的痕迹,也是出于这一点?”   “对!”小张点点头。   “这么说的话,去找杨春娥的人,也是你了?”我想到了杨春娥说过的话。   “是我!”   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,她已经有了精神分类的迹象,为什么还不放过她?”杨春娥的死,我一直都很自责,所以质问小张的时候,我的口气多少有些严厉。   “我自始至终,都没想害过杨春娥!”   小站摇摇头之后,满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,随后轻笑了一声:“苏队,其实我的目标,是你!”   ☆、第六十三章 可怕的小张   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!   以前,我对这句话并没有太深刻的理解,不过我知道从现在开始,必须要从新认识这句话了,甚至要多长个心眼儿了。   “你的目标是我,为什么?”   自始至终,我都是以查案的身份介入的这起案件,因此我有些不理解小张的话,这么多人查案,他为什么偏偏针对我?   “因为苏队你比较特殊?”   “怎么讲?”   我并不清楚小张这句‘比较特殊’指的是什么,不过我能听出来他的话里有话,或许那就是他针对我的原因吧?   “之前我说过,因为王峰的事情,我不会再去轻易相信身边的同事,出于谨慎我更做过重点的调查,这其中就包括苏队你!”   “当我做过仔细的调查之后,我发现刑侦一队中最特殊的就是你,因此我才会将重心转移到你的身上!”说完,小张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那里面的神色我有些不懂。   “我比较特殊,你到底什么意思?”   “苏队你不要着急,听我慢慢说!”   小张说着,又喝了一口酒,随后才抬起了头:“苏队,我问你,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?”   “最初怀疑你,是从王东和杨伟的人皮丢失开始的,毕竟解剖室的钥匙只在你和徐睿的手中,当时徐睿跟我们一起开会,所以只有你具备嫌疑。但那个时候场面过于混乱,我们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受伤的王峰身上,并没有做太多细致的分析和联想!”   “真正怀疑你,应该是从你出现在医院开始的,我可以相信你去医院跟停电只是巧合,但我绝对不相信,你遭受袭击弄丢了王峰的人皮,也是巧合!”   以上的话,我跟凌歌曾经探讨过,而这也是我们怀疑小张的初衷,今天的事实证明,我们当初的推断是正确的。   “你说的没错,无论停电,还是弄走王峰的人皮,都是我干的!”   事到如今,小张似乎真的不打算隐瞒了,很痛快的承认了之后,又反问了我一句:“苏队,难道你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?”   “当然有问题!”   其实从凌歌跟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,我就有着一个疑问:“王峰跟杨东他们的身份不同,无论他是不是一名合格的警察,但说到底,他都是穿警服的,都是我们的同事。他的人皮丢失了,按理说该掘地三尺给找出来才行,可为什么就那么轻易的罢手了?”   “苏队,我不得不承认,你很聪明,同时我也庆幸,当初选择你为目标是正确的,不然很有可能在医院的时候,我就被你们抓了!”   “小张,现在能说说,你为什么针对我,以及针对我对你犯案有什么帮助了吧?”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这些东西,我到底是哪里犯了错。   或者说,小张是怎么算计的我?   “可以!”   小张点点头,随后看了深深的看了凌歌一眼:“以我对刑侦一队的了解,无论多么高明的作案手法,无论多么缜密的局,只要你、凌队还有徐队头脑一直处于冷静的状态,基本上就都能找到线索和破绽,所以我想顺利进行我的计划,就要从内部瓦解你们,或者让你们分心!”   “比如说?”   “比如找到一个能够动摇军心的人动手,比如让你们无法保持冷静,这也是我选择对你下手的原因。就像刚才我所说的一样,苏队你很特殊!”   “你跟徐队的关系很不一般,如同亲兄弟一样,这是全局都知道的事情,所以你一旦出事,那么徐队必然会担心!”   “至于凌队,因为你是一个孤儿,所以她对你和对其他人也是有很大不同的。你可以说那是女人天生的母性作祟,但不管怎么说,她对你的关心多过别人!”   “我想要顺利进行我的计划,那就要混淆你们的视听,让你们注意力始终不能集中起来,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!”   小张的话,让我陷入到了沉默当中,一来是因为我没有想到,看着毫不起眼的小张,手段居然如此高明,隐藏的居然如此之深。   二来,他的话让我感受到了莫大的温暖,当然那温暖是来自于凌歌和徐涛的,我没有想到,他们会如此的关心我。   想到此,我不由的将目光望向了凌歌,跟她对视的刹那,她目光出现了一些闪躲,极为罕见的低下了头,脸上似乎还有些红霞晕开着。   “你是怎么利用我,来混淆视听的?”回过神,我将注意力又放在了和小张的对话之中,我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弄清楚。   “第一步,就是催眠你!”小张毫不隐瞒的说道。   “催眠我?”   我是一名刑警,由于接触各类案件,所以对于催眠多少也了解一些,这也不由的让我惊了一下,难道小张还掌握了催眠术不成?   “我是法医,虽然穿的是警服,但说到底还是医生!”   小张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,为我解释道:“之前我说过,我自修过心理学,这也是为什么我能掌握杨伟心理的原因!”   “除却心理学之外,对于催眠我也是有所涉猎的,如果换做平时,我想将你催眠,怕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,但是特殊情况下,只需要三五分钟,苏队你就能就范!”   “特殊情况,什么特殊情况?”  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小张的话,如果真如他所说,我被他催眠过,那他的手段实在是太可怕了,因为我根本没有丝毫察觉!   小张毫不避讳的说道:“苏队,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,王东案发的那晚,你下楼要回去的时候,曾经遇到过我!”   “我当然记得,当时你说莲花桥下发生了第二起命案,二队的人要你和徐睿尽快赶过去,所以你让我将王东的人皮顺路送回去!”   “不错,我是这样说的!”   小张点点头之后,随即猛地转变了话锋:“但人皮不是你送回去的,而是我自己,甚至连你自己都是我送回去的!”   “不是我?”   小张最终会说出什么话,我在心里做了无数次揣测,但我万万没有想到,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,难道从案发之日开始,我就已经着了他的道儿?   “我说你自然是不相信的,但是你可以问问凌队!”小张说完,又自顾喝起了酒。   “是,是这样吗?”   这是我问凌歌的话,或许是因为大出我预料的原因,我自己都能感觉到,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我的话音儿是带着颤抖的。   “是的!”   我没有想到凌歌会点头,可她的话无比清晰真实:“让你们离开之后,我打算再仔细勘察一遍现场,随后我听到了小张的呼喊,当我从窗户往下看去的时候,看到他正搀扶着你。当时小张说你可能是太疲惫了,所以体力有些不支,对于此我也没有多想,于是就叫他带你回去!”   “暂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!”   我不相信小张,但我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凌歌,只能点点头继续说道:“就算是你把我催眠了,但是后来的一切该怎么解释?”   “看大门的老王头儿,看到了我背后背着一个女人,怎么解释?我被那个‘女人’咬了怎么解释?解剖室外面的脚印怎么解释?还有在医院和火葬场,我都看到了那个‘女人’,这一切要怎么解释,你该不会说都是催眠吧?”   我的疑问太多太多了,我不相信这些仅仅是催眠就能做到的,何况催眠也应该有时间限制吧,我不可能一连几天都会浑浑噩噩的?   “其实很简单!”   小张继续说道:“如果你了解催眠,你就会发现,当一个人被催眠过以后,再将其催眠会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。”   “还有你所说的那些经历,有一部分是被我植入你脑海的,也有一部分是真实的,我想苏队你至今都不清楚哪些是真实,哪些是虚幻的吧?”   “我……”面对小张的质问,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   “其实,我一共催眠了你三次,第一次就是在王东家,将你催眠的同时,我为你植入了一个凭空捏造的女人,让你产生恐惧的心理。”   “第二次,就是在医院的时候,在黑暗中,你听到的沙沙的声音,就是催眠的序曲,我让你看到的,还是那个女人!”   “第三次,就是在徐涛的家里,在医院我设局说我遭受了重击,所以徐队派人将我送回了家,随后我去了徐讨家里,装作那个女人的样子,再一次催眠了你!”   小张说道此,我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,如果一切真如他所说的一样,那我这些天都做了什么,我是怎么过来的?”   “不对……”   就在这个时候,我猛然意识到了一点,于是脱口说道:“别的东西你可以植入我的脑子,让我分不清现实和虚幻,但是在我回宿舍的那晚,老王头儿跟我说过话的。而且半夜他还给我打过电话,甚至曾经去过我的宿舍,难道这些也是假的!”   “当然是假的,不仅那些是假的,你脖子上的伤口、甚至什么胡瞎子、福缘堂都是假的,你太低估催眠的可怕了!”小张说这些话的时候,一直都是带着笑意的,那落在我的眼里,就像是嘲讽一样,顿时激起了我的满腔怒火。   “我不相信,我有电话记录的!”   说着话,我已经将手机和之前的手机卡取了出来,换上之后翻到了案发的那天,但结果却让我顿时愣在了原地。   因为,在当初那个时间点儿,根本没有任何的电话打进来。   难道,小张说的都是真的?   不,我不相信?   “就算你把我催眠了,那么杨春娥怎么解释,她可是亲口说看到过那个‘女人’的,还有她说你在案发之后去过她家,这要怎么解释?”   “苏队,你受过专业的训练都能被我催眠,更别说一个受到过惊吓的女人了,还有她的病情鉴定报告,也是出自我的手!”   “所以,在医院的时候,凌队和徐队才会下了你的枪,认定你也有精神分裂的前兆,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我算计好的!”   “但是,我没有想到,我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,最终还是被你们看出了破绽,还将计就计的设计了出国看病这件事。”   “正是我洞悉了这件事情,所以我决定不能再让杨春娥活着了,那晚我将她打晕之后,弄走了你的手电,同时在墙上留下了那些带血手脚印!”   “不对,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什么时间段离开杨春娥的家呢?”我还是觉得小张话中有着漏洞。   “很简单!”   小站轻笑一声,随后指了指我的手里的电话:“因为有人给我打电话了!”   “谁?”   “杨春娥!”   “杨春娥?”   “不错,就是她!”   小张点点头,随后说道:“你去过杨春娥的家,应该知道她对我的印象,我跟她说过,无论谁去过她的家,都要给我打电话。因为只有我相信她不是精神分裂,因为只有我能帮助她,因为只有我不将她当病人,还会去看她!”   “其实,我是不想害死杨春娥的,毕竟她跟这起案子没有关系,但我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完,因此她必须要死……”   ☆、第六十四章 死亡带来的线索   心是黑暗的,眼中就不会有光明……   这句话当真一点儿都不假,杨春娥的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,她本是无辜的,只因为有可能暴露小张,于是成为了牺牲品!   可是,小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?   为什么,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呢?   “小张,你所说的其他话,我可以相信,但在案发的那天晚上,我连夜去了警局,在大厅门口的时候,我遇到了王峰,他也看到我背后有个‘女人’,那又该怎么解释?”   “这个就更容易解释了,因为王峰是受到的我的指使!”   小张直接解开了我的疑惑:“我说过,当年王峰还没有来市局,在分局主管刑侦,扇子的事情因为证据的丢失,他不给予立案,并且跟我索要巨额的金钱!”   “在我决定催眠你之前,我就已经跟他打了招呼,如果他这次不帮我,我就将当初的事情扯出来,即便是我没有证据证明他曾索贿渎职,但一样也能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。那样一来,他一直盯着的刑侦二队副队长的位置,十有八九会泡汤!”   “更何况,我只是让他撒一句谎罢了,所以他最终妥协了!”   “那也就是说,从某种意义上说,王峰其实是你的同谋,既然如此,为什么你还要杀了他?”无论怎么说,当初的事情都过去了,王峰也帮了小张,按理说没有必要动手了才对。   “王峰那个人你不了解,但我很清楚,他是一个外表看起来憨厚,内心却如饿狼一般的人,他一直以来的隐忍,不过是为了争副队长那个位子罢了!”   “我可不相信,一个泯灭了良知的人,最后会改邪归正,保不齐就一直在收集证据准备坑我,加上我一直都没有办法原谅他之前作出的事情,所以我才会把他杀了!”   “好吧,就算你之前所说的都是对的,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说说你作案的手法了,你是怎么做到那一切的?”   即便小张说了这么多,我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,不过暂时我想不起来,于是只能转移方向,或许通过其他的方面,能够证实我内心的猜测。   “什么一切?”   我不知道小张是装傻,还是不打算交代他的作案过程,总之他反问了我一句之后,就没有再说话,而是将目光落在了‘许画扇’的身上。   “当然是作案过程,你是怎么做到,在人皮丝毫不破损的情况下,将他们的骨肉给抽干?”凌歌听了半天,终于忍不住了。   “凌队,苏队……”   小张再次抬起头的时候,脸上的神色多了一些古怪,目光在我和凌歌脸上来回扫动了几次后,低沉的问了一句。   “你们,相信这个世界有‘鬼’吗?”   “……”   一句话,将我和凌歌都给问住了,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张的话,更不明白,他在此时如此问是什么意思?   显然,凌歌也是一样的,双目之中充满了迷茫!   “小张,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   小张的话,让我想起了师傅之前对我的叮嘱,而这也让我的心更加不安了起来,让我愈发觉得小张这个人有问题了。   “没什么,我就是随口问问!”   小张说完之后,不自然的笑了笑:“我是法医,我所接触的药物有很多,我有的是办法将受害人的骨肉抽空,就像……”   “就像什么?”   我不知道,小张为什么交代了如此多的事情之后,却在供述作案过程的时候,显得如此吞吞吐吐的,他是不是还隐瞒着什么?   “就像,你们根本不会察觉,我在你们的酒里下了药一样,半小时到了,你们也该躺下了!”小张抬起手看了看表。   “下药……”   在小张的话下,我刚刚有所反应,顿时感觉脑袋传来了一阵晕眩,当我想看看凌歌和其他的同事时,身子一软摔在了地上。   与此同时,凌歌也缓缓倒了下来,四周的同事们都是如此,噗通、噗通的摔在了地上,显然都是着了小张的道儿。   “小张,你想干什么……”   “苏队,你别紧张,药效很快就会过去的,但是我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完,因此不得不出此下策。你们放心,我不会伤害你们的!”   “小张,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我们太低估小张了,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,甚至连退路都给自己留好了。   从小张之前交代的事情那些东西来看,我们完全可以将他当做凶手抓捕了,那也就意味着这起连环杀人案能够结案了。   可如果他现在逃脱了,将会是我们的严重失职,更可怕的是我们不知道他会逃向哪里,还会不会去继续疯狂作案。   “该做的事情,我都做完了,我该去陪扇子了!”小张没有回头,就那么一步步的朝着‘许画扇’走了过去,步伐坚定且轻松。   “小张,还有一个问题你没有回答我!”我要想尽一切的办法去拖延时间,看看事情是不是能够出现转机。   “看在苏队你经常照顾我的份儿上,我就再回答你一个问题!”小张依旧没有回头,不过向前迈出的步子顿住了。   “小张,你说你杀这些人,是为了还魂,为了救活许画扇。但是目前为止,你只杀了四个人,为什么不继续动手了?”   “还有,你的许画扇活了吗?”   “扇子,活不活过来,都不重要了!”   小张这次转过了身子,目光灼灼的盯着我说道:“还有,谁说我没有杀够五个人,难道你不知道,只有五个人杀完,人皮寿衣才会完全变成血色吗?”   他说着,指了指‘许画扇’身上的旗袍!   血色,那是血色!   我怎么会忽略了,从小张现身我就注意到的细节呢,这件旗袍已经完全的变成了血色,白底几乎已经难觅其踪了。   “第五个,第五个是谁,你在哪里杀的他?”   “你难道不知道?”小张没有直接回答我。   但就是他这句反问,让我的心顿时扑腾一下,我似乎明白了他所说的地点:“你说的是杨伟的家里,杀掉的那个人是谁?”   “你知道的!”小张深深的看了我一眼。   砰……   这句话让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,一股强烈的不安充斥内心的同时,我也失声开了口:“你杀的第五个,是不是,是不是徐涛?”   “是!”小张很痛快的点了点头。   “为什么,为什么要杀他?”   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个消息,可我仅剩不多的清醒意识提醒着我,小张似乎没有骗我,他可能真的把徐涛给杀了。   我没有办法描述我此时的感受,我只知道我想一枪毙了小张,可我站不起来,甚至去掏枪都做不到,只能死死的瞪着他。   “因为他该死!”   小张此时已经走到了‘许画扇’的跟前,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说道:“任何想要阻止扇子复活的人,我都不会放过!”   “更别说,徐涛本就是我设计好的第五个人!”   “为什么是他?”   “因为他是‘金命’啊,契合了我的五行杀,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。最主要的原因是在王峰刚刚调来市局的时候,我曾经找过他调查王峰,还扇子一个清白!”   “但是徐涛却说,事情已经过去了,而且关键的证据也遗失了,最主要的是王峰是自己人,不该这样去怀疑诬陷!”   “所以,我早已经对他动了杀心!”   “就算是他不肯为许画扇翻案,但你也不该杀了他吧,没有确凿的证据,别说是徐涛,就算是牛洪也没有办法还许画扇清白!”   “你就是个畜生!”所有的言辞,都不足以表述我此时的愤怒,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亲手枪毙了小张,为徐涛报仇。   “畜生?”   小张冷笑一声:“就算我是畜生,我也是个光明磊落,敢作敢当的畜生,但是那些人呢,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,吃人饭不办人事,所以他们都该死!”   “苏童,我知道你想杀了我,我自己一样恨我自己。原本我该和扇子过着幸福的生活,但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?”   “你不用杀我,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,虽然还魂失败了,但我将我所有能做的一切都做了,或许,这就是命吧?”   “我没有办法复活扇子,但我并不是没有选择,我可以去陪她,阳间不能相见,阴间我们还能重逢,我这就去陪她,不用你们动手……”   小张说着话的时候,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,伸手从我的腰间将枪拔了出来,随后转身朝着‘许画扇’走了去。   “小张,你别做傻事……”   这样的一幕,让凌歌顿时着急了起来,但是她并不能行动,只能尽力呼喊着,可这样的呼喊,显然是无比苍白的。   回应凌歌的,只有一道清脆的枪声……   随后,是小张倒下的身体!   我呆住了,或者说我没有想到,一切来得如此仓促,让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的措手不及!   “小张,你这是何苦呢……”对于小张的死,凌歌似乎显得格外激动,手脚并用的想要爬过去,这让我无法理解。   我还沉浸在徐涛的死亡之中,所以即便小张死了,我对他还是充满了愤恨的,言语未免显得冷漠:“凌队,他该死……”   “苏童!”   我没有想到,就在我的话刚说完之后,凌歌会突然的爆发,对着我破口大骂道:“你他娘的就是一头猪,他在骗我们你知不知道?”   “骗我们……”我预想不到的事情,接二连三的冲击而来,让我有些茫然。   “他就是在骗我们!”   凌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,恨铁不成钢的说道:“我之前一直没有说话,就是在分析小张的话,是不是能够跟案情契合。但很多地方跟我所掌握的情况都对不上,而且难道你没看出来,他根本就是在主动寻死吗,你干嘛非要火上加油?”   “你,你的意思是,小张不是凶手?”我真的有些蒙了。   “根据我掌握的情况来看,即便他参与了这起案件,最多也只是从犯!”   “那主犯是谁?”在以往的案件侦查中,凌歌都是负责统筹工作的,所以很有可能一些别的情况是我没有及时了解的。   听完我的话,凌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,过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,盯着我说道:“如果我没有猜错,主犯应该是--徐涛!”   ☆、第六十五章 不可尽信   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!   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一句老话,大致的意思就是说,人因为到了生命的尽头。反省自己的一生,回归生命的本质,所以说出善良真实的话来!   然而,就是这句话,让我在此时充满了疑惑!   这疑惑来自于小张,来自于他的话,也来自于他的举动!   按理说他既然已经有了赴死之心,应该将掏心窝的话给说出来才对,就像他之前回答我的问题一样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!   可是,为什么他会选择了隐瞒。不去供述作案的过程,为什么会还要在酒里面下药,为什么会如此之快的选择自杀?   还有凌歌,她到底掌握了什么线索,为什么会说小张即便是凶手,也只是从犯?   当然,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徐涛,他怎么会成为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呢?   我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清楚,尤其是关于徐涛的。但我知道或许已经没有机会了,因为小张明确的说了,徐涛已经死了。   而且,是被他杀死的!   伴随着枪声消匿,小张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僵冷了起来,继而我的疑惑也只能沉淀在心底。很有可能再也无法解开了。   山谷之中的风,还在呜咽的吹着,或许是风太大的缘故,当小张摔在地上之后,‘许画扇’也缓缓的倒在了地上。   那不过是个充气娃娃,可此时看上去,就像一个哭泣的女孩儿,在伤心欲绝的情况之下,想要追随自己的爱人而去。   或许,‘她’真的是哭了吧。不然怎么会有红色的东西从眼睛里面流淌出来呢?   不,不仅仅是眼睛。其他的器官也是如此!   耳朵如此,鼻子如此。嘴巴也是如此……   一滩滩殷红流淌出来,在青翠的草木掩映之下,看着无比的刺目!   我还沉浸在徐涛的死亡之中,所以一直都保持着沉默,而凌歌则是望着小张的尸体,脸上挂着少许的呆滞缄口不言。   至于其他的同事,也都是如此,闭着嘴皱着眉头,没有一个人说出话来,我们的耳边,只有那一阵阵吹过的风。   一切,就这样结束了吗?   啪啪啪……  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,突兀的打搅了山谷中的宁静,当我转过头去的时候,看到的是之前被凌歌派去接应徐涛的同事。   “凌队,苏队,出事儿了……”   两人大汗淋漓的跑过来,或许是心里太着急的原因,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瘫在地上的不正常,而是急促的报告着。   “凌队,苏队,怎么给你们打电话都不接呢,徐队他出事儿了……”   因为是提前布控,因此除却我和凌歌之外,其他人的手机都是要关机的,我们两人虽然开着机,却也必须要调成振动。   手机震动,我并不是没有感觉,只不过我的身体动弹不得,所以我没有办法接听电话,但是他们要汇报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。   “徐涛死了,对不对?”   “苏队,你……”汇报的人,显然没有想到我们已经知道了徐涛出事的消息,因此多少显得有些意外。   “去弄些水来,让大家都洗洗脸!”   小张到底在酒里面下的什么药,我并不知道,可根据我的经验,凉水洗脸的刺激,多少有助于药效的挥发和散去。   更何况小张自己也说了,药效很快就会过去的,就拿我自己来说,我感觉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,照这样下去,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恢复行动的能力。   冷水的刺激,不仅有助于药效的挥发,同时也能让我的头脑变得冷静,以至于让我终于意识到了事情哪里不对劲儿了。   之前,我希望小张去给我解释一下作案的过程,但之前还言无不尽的他,突然反问我:“你相信,这世界有‘鬼’吗?”   当时,我没有吃透这句话,可现在我隐隐明白了,小张问出的这句话,应该包含着两层意思,一层是他解释不了作案的过程。   第二,他很可能也遭遇了什么惊魂的一幕!   如果真是上述的这两种,那我就能得出一个结论,这起案件的策划和实施,并不是由小张来主导的,不然他为什么不解释出来?   或许正如凌歌所说的一样,小张只是个从犯!状围刚划。   至于主犯真的是不是徐涛,还需要我们进一步的去考证!   还有一点就是小张的自杀,似乎也是跟他之前的犯案及口供相悖的。   他说过,任何阻拦‘许画扇’复活的人,都要死,那种决心让我意识到,或许就是小张的亲生父母阻止他,他也会痛下杀手。   可就是这样的决心,让我觉得事情似乎还有隐情,因为说到底,许画扇都没有真正的复活过来!   既然没有复活,小张为什么就着急去死呢?   是因为尝试了还魂之后,无疾而终导致的心灰意冷,还是说他有着不得不去死的理由和苦衷?   陷入沉思当中,我试图从一团乱麻中找出一根线头将其捋顺,可梳理了半天,我发现根本无法将其给清晰的条理化!   就这样,时间大概过去了半小时左右,我感觉身上的麻软逐渐消失了,随后我从地上站了起来,而凌歌他们此时也恢复了行动的能力。   我想过去问问凌歌,小张所说的话,到底哪里跟案情不契合,但我还没有开口,恢复了力气的凌歌,已经布置起来任务。   “董路,你带着人把现场收拾一下,小张还有这个充气娃娃,以及剩下的酒,全部拉到徐睿那里去,让他仔仔细细的做一遍检查!”   “尸检的内容主要针对充气娃娃体内的东西,如果是血肉的话,做出类比排减,确定出与之吻合的人。还有那瓶酒仔细化验,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   “至于小张,重点检查胃部,为什么大家都喝了酒,他却没事儿?”   “这些工作你亲自跟进,随后摸排一下,看看酒里的药物到底是小张监守自盗,还是说勾结其他人弄出来的,如果是后者,就立刻实施抓捕!”   “是!”   那董路应声之后,已经是带着人忙碌了起来,但下达完命令的凌歌,却没有丝毫歇息的意思:“苏童,带上人跟我走!”   “去哪儿?”   “杨伟家!”   “凌队,还是你带人去吧,我不想过去!”   徐涛的死,小张已经亲口承认了,如果不是面对如此多的同事我强压着心中悲痛,怕是此时早已经泣不成声了。   因此,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我不想去案发现场,不想去看徐涛!   我怕,看到的是徐涛那张干瘪的人皮!   我是一名警察不假,可同时我也是个人,我有七情六欲,我也有脆弱的时候,我真的难以说服自己,将坚强保持到能够面对徐涛尸体的地步。   说是逃避也好,说是脆弱也罢,总之我是不会去的!   “苏童,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,但是你必须跟我去杨伟的家里!”我的抗拒,不足以换来凌歌的同情,至少她没有打算放过我。   “凌队,我不想看到徐涛的尸体!”没有办法,我只能打出一张感情牌,我只希望她看在我和徐涛亲如兄弟的份儿上,放我一马。   “徐涛的尸体?”   一直到此时,凌歌似乎才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,她朝着我冷笑一声,随后说道:“苏童,是谁跟你说徐涛已经死了?”   “小张啊……”我愣了一下,难道凌歌没听见之前的话。   “小张?”   凌歌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被抬起来的小张,深深的望着我说道:“之前我说了,小张欺骗了我们,所以他的话不可以尽信!”   “如果我没有猜错,徐涛应该还活着!”   ☆、第六十六章 火灾   再把QQ群公布一下:386137216,欢迎大家加群,一起聊天,一起讨论剧情。最新的更新我会提前通知群里。   ……   ……   瞒天过海,还是金蝉脱壳?   无论是哪一种,对我的冲击都是相当之大的!   我自认,对于破案我是有一定的天赋的,不然我也不会如此年轻就成为刑侦一队的副队长!   破案的天赋是什么,是对于案情的天生嗅觉,这东西说起来虚幻,不过我相信是真实存在的,并且我对此受益匪浅。   除却天生的嗅觉之外,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刑警,还需要灵活冷静的头脑,这也是我能够从众多同事中脱颖而出的原因!   可此时。我感觉我的脑子不够用了,仿佛在忽然之间,我成为了一个反应迟钝的人,节奏总是要慢上人家一拍!   就比如凌歌所说的话一样,一会儿她说徐涛是凶手,一会儿又说徐涛没有死亡,她说的这一切,到底是不是真的呢?   我不知道!   或者说,我已经没有了推辞的理由。杨伟家我必须要去一趟了!   “凌队,我想知道,到底哪里跟案情是不契合的?”心里充填着太多的疑问,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,所以我迫切的想要弄清楚一切。   “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,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!”凌歌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。而是死死的盯住了我的眼睛,语气显得很凝重。   “你问吧?”我没有谈条件的筹码。   “你相信我说的话吗?”   “我……”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   说句心里话,我对于凌歌的话,是既相信又怀疑,那不仅仅是我的直观感受,还是我的一种期待,现在的我就是如此纠结。   我希望她说的是真的,因为那样一来,就说明徐涛还活着!   但同时我又希望她说的是假的,我宁可相信徐涛被害了,也不愿意相信他就是凶手!   “你不相信我的话对不对?”   我的迟疑。呈献给凌歌的直观感受是显而易见的,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发作。而是压着声音说道:“你还记不记得,我说你下飞机之后,我会告诉你第二件事情!”   “当然记得!”这也是我一直好奇的。   “第二件事情其实是两件,第一件是我私人的事情,等这起案子完了之后,我会告诉你的,至于第二件就是调查徐涛!”状围巨扛。   “那个时候,你就怀疑他了?”   “不错!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你在暗中排查,虽然掌握了不少的东西,但较于我来说,你了解的一切还是有些片面的,说是一叶障目都不为过!”   “你没有办法看清大局,这或许就是身在庐山的缘故吧,但是我不一样,我的消息是所有排查人员汇总过来的。而且你不要忘了,我的背后是牛洪,他本身就是一个老刑侦,还有二队的刘强以及李科亮在出谋划策,所以我更容易看清楚局势!”   “这么说,徐涛真的是凶手了?”就算我心里面充满了抗拒,不过对于凌歌的话,我还是没有办法做出反驳的。   我可以怀疑凌歌,甚至去怀疑牛洪,如果所有经验丰富的老刑侦都这样认为,那就说明案件本身是有着问题的。   “至于徐涛到底是不是凶手,我们去杨伟家看看就知道了!”   凌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直接朝着车走了过去:“这就是我非要你过去的原因,因为你和徐涛的关系最为密切,由你来鉴定,死在杨伟家的到底是不是徐涛,是最合适的!”   “好吧,我跟你去!”  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,我想再去拒绝显然是不可能了,但在这之前,我要凌歌解开我的疑惑:“凌队,现在你能告诉我,为什么怀疑徐涛了吧?”   “等鉴定完毕尸体再说吧!”   我再一次遭到了凌歌的拒绝:“苏童,不是我不说,而是你的主观意识认为,徐涛不可能是凶手,所以你不能以平正的目光去看待这起案件!”   “只有我们鉴定完死者是不是徐涛之后,我说什么你才会去听,你也才能听得进去,进而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!”   “我听你的!”   凌歌说的话在理,这一点我必须承认,与此同时我也提醒自己做好心理准备,无论徐涛是凶手,还是被害者,以后我们都会站在对立面了。   他活着,十有八九就是凶手,而我是警察,我就必须要抓捕他!   如果他死了,那就阴阳两隔了,再也无法相见!   无论是哪一种,都是我不愿意去面对的,可这就是现实,这就是生活,这就是我们没有办法去掌控的悲哀命运!   从清水湾前往杨伟的家,所用去的时间并不短,原本我以为有同事去接应徐涛,就算他死了或者逃脱了,事情也不会张扬出去。   可当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,已经有好几辆警车停在这里了,从车牌号能看出来,来的是这里分局的同事。   他们很多人或许不认识我,但几乎都认识凌歌,所以我们直接将车开了进去,远远的看到一群人围在杨伟家的附近。   除此之外,还有一辆消防车!   “起火了吗?”   “不知道,下去看看就清楚了!”   打开车门下了车,我还没来的及了解情况,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,那味道有点儿像橡胶被烧过一样,应该是来自于那些充气娃娃的。   火灾是怎么发生的我不清楚,可我能看清堆积在外面的充气娃娃们,很多都被烧焦了,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的狰狞了。   “看到了吧,我都说我家隔壁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了,天天往家里带女人也就算了,还弄了这么多的充气娃娃,根本就是个变态!”   “你们是不知道啊,每天晚上,他就脱光了抱着这些充气娃娃,干这种龌蹉的勾当也就算了,还恬不知耻的发出恶心的声音,简直就是个疯子!”   说话的那人我认识,正是当初我来杨伟家打探情况,给我摄像机的那个女人,看到她指指点点跟其他邻居说着,我就直接走了过去。   “大姐,您知道火灾是什么时候、什么原因发生的吗?”消防员还在忙碌着,我们想要进去,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。   所以,我就打算在外围问问!   “我当然知道……”   那大姐随口说了一句之后,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,当看清楚是我的时候,她原本眉飞色舞的脸,顿时挂上了一层寒霜。   “又是你小子,还嫌耍的老娘不够……”   “大姐,你冷静一下,我是警察!”我不能再让她继续说下去,如果说出当天的事情,指不定这些围观的人会怎么看我呢。   “你,你是警察?”那大姐惊愕了一下。   “对,我是警察!”   我点点头之后,将警官证掏了出来:“现在能说了吧?”   “能,能说!”   普通老百姓,对于警察总是有一些畏惧的,即便这大姐住在富人区,是个见过世面的人,一样也是不能例外的。   更何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这起案子不简单,所以她不敢再对我有所隐瞒:“起因我不知道,但是着火是在一小时之前吧。当时我正在浇花,忽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,我本来以为是哪里的电路出了问题,但紧接着那里就冒烟了,所以我赶紧报警了!”   说完之后,那大姐轻轻扯了扯我的胳膊,压着声音说道:“大兄弟,到底出啥事儿了,那小子是不是要倒霉了?”   “你再胡乱猜,你就该倒霉了!”   上次我还真没看出来,原来这大姐的嘴这么碎,案子至今都没有查清楚,我怎么可能告诉他,更别说她本身就不具备知情权了。   从那大姐的话中,我能得出一个结论,火灾发生的时候,应该是凌歌派去接应徐涛同事前往清水湾的时间,但为什么这里会起火呢?   这把火是谁放的,目的又是什么呢?   ☆、第六十七章 百密一疏   有人说,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!   这句话,放在此时一样合适,如果没有目的性。这把火不会烧起来!   换做之前,我或许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把火,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烧起来,可结合凌歌的话之后,事情就大有蹊跷了。   其目的,就是为了掩饰!   显然,凌歌也是这样想的,比如她说的这番话:“苏童,我们来做一个假设,假设徐涛就是凶手,这把火是不是就能解释通了?”   “嗯,的确是这样!”   冷静之后。我的思维又清晰了起来,让我能准确的捕捉到其中的关键:“如果将徐涛暂定为凶手,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!”   “他怕我们,尤其是我来勘察现场,因为我很了解他,保不齐就会发现他的破绽,所以他放了一把火,想要掩盖一些事实!”   “嗯!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但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,他绝对不会想到,我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了。接下来勘察现场,一定要仔细一些!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嘴里这样说着,我不禁又想到了一个问题,还是老话重提:“但我们也要做好这种假设不成立的准备,毕竟小张说他亲手杀了徐涛!”   “如果凶手真的是徐涛。那我们就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,小张跟徐涛是相互勾结的,如果真是这样,案情就更加复杂了!”   “是啊……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一旦能证实他们是勾结的,那么就需要我们去挖掘更深的东西,至少我们要弄清楚,小张为什么会为了掩护徐涛,从而主动自杀?”   说完,凌歌看了一眼走出的消防员们:“人都撤出来了,火应该已经灭了,我们进去。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入现场!”   “好!”   我将凌歌的话,转达给分局的负责人之后,戴上手套拿上手电尾随着凌歌进入了里面,这是我第三次来,但次次的心情都是不同的。   当然。这一次是最为压抑和沉重的!   火灾是发生在地下室的,即便此时已经灭了火,不过味道还是相当的刺鼻,在我忍不住皱起眉头的时候,凌歌递给了我一个口罩。   “以后出现场,最好带上这东西!”   这句话明着听是责怪,暗中传递给我的却是温暖,感激的看了一眼凌歌,我打开手电率先向前面走了去,并叮嘱凌歌小心一些。   火灾,显然只是发生在地下室的,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受到了波及,电影幕布化为了灰烬,台球桌子也被烧得残破不堪。   不过我还是察觉到了一点儿不寻常,那就是存放充气娃娃的那间屋子,似乎被烧的更加厉害,尤其是当初王东他们跪着的地方。   那里乌黑一片,用手摸了一把,放在鼻端闻了闻,我对凌歌说出了推测:“如果没有猜错的话,这里被人泼过汽油!”   “其他的地方呢?”屋子里有些暗,我看不清凌歌的表情。   “没有,只有这里有!”   我将屋子整个的检查了一遍,只有当初王东他们跪着的地方,有着汽油灼烧过的痕迹,至于其他的地方则是没有。   “跟我们之前的猜测一样,是有目的性的,你曾经来过这里,知不知道当时这里存放的是什么?”凌歌沉吟了一下问我。   “是王东他们的人皮!”   说着,我将手电照到了四周:“当初我进来的时候,整座屋子里面,有着的都是充气娃娃,几乎填满了整座屋子!”   “在汽油灼烧的地方,是王东他们的人皮,里面被充填了什么,我们已经做过化验了,是属于他们之前消失的骨肉,而且你还说里面有动物的骨肉存在。这也是我好奇的一点,他们的人皮里,为什么会有不属于人的骨肉呢?”   “那不是我说的,是徐睿给我的化验报告写明的,也是因此,我才会让他将那些东西送到省厅去做进一步的化验。这件事你别管了,我会继续跟进的,你继续说!”   “当时,他们都跪在这里,头颅低垂着,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做某种忏悔!”我回忆着当初的景象,用尽可能贴切的词汇描述着。   “跟谁做忏悔?”   我不清楚凌歌是故意这样问的,还是说她分散了注意力,总之这句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,我怎么知道跟谁做忏悔。   这种念头闪过,我还真就抓到了一些灵光:“按照当时的景象来看,应该是在跟充气娃娃做着忏悔!”状鸟叼圾。   “你是说‘许画扇’?”凌歌皱了皱眉。   “之前或许是‘许画扇’,不过现在看来不是了!”   我没有给凌歌说话的机会,继续着我的猜想和推测:“我们认为那些毁了容的充气娃娃是‘许画扇’,前提要凶手是小张才行!”   “可就算小张承认了他是凶手,但还有诸多的疑点没有办法解释,那也就是说,被毁过容的充气娃娃,绝对不是‘许画扇’!”   “不错,你说的有道理!”   凌歌认可了我的看法:“小张说,所有的充气娃娃都是他送给杨伟的,之前听来似乎合理,现在去分析可以说是漏洞百出!”   “先不说杨伟会不会如小张所说的一样,接受并且泄愤于这些充气娃娃,就仅仅是这些充气娃娃的价值,就不是小张能够负担起的!”   “你刚才说,整座屋子里都是充气娃娃,虽然火灾毁掉了一部分,不过外面仍然堆积着不少,数量差不多有一百个!”   “当初案发之后,我曾经在网上筛选过一些硅橡胶制成的充气娃娃,想要买下来,可是不便宜,如此大的数量,怕是没有百八十万都下不来,小张根本不具备这样的财力!”   “就算,他倒卖人皮寿衣,也不可能做到!”   百密,固有一疏!   这句话最能形容我此时的感受,如此有力反驳小张的证据,我之前居然没有想到,看来凌歌说的不错,一个人就算再拼,所掌握的线索也是有限的。   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也就说明,这些充气娃娃根本不是‘许画扇’,而是另外一个人,那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?”   充气娃娃的脸都被毁掉了,加上这场火灾,所以根本无法做出辨识,换句话说,从这里打开突破口,似乎是不可能的。   “你忘了之前我让你查的了?”就在我皱起眉头的时候,凌歌开口提醒了我一句。   “什么?”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   “!”   “?”   这句话,就像是逼仄的屋子里,突然打开的窗户一样,让我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,我怎么把‘’这两个字给忘了呢?   我之所以找出了‘许画扇’这个人,起因就是我在查找‘’,也正是因为那样,我来到了杨伟家,来到了地下室。   在这里,播放机打开了,幕布上呈现出来的是许画扇,当我回到酒店之后,在我的床上发现了那根播放的录音笔。   就是根据上述的两点,我将侦破方向锁定在了许画扇的身上,随后去了她的家,发现‘她’的母亲,杀死了‘她’父亲。   而且,当时我还认定,这些充气娃娃,就是按照许画扇的样子给制作出来的!   可现在看,似乎之前的推断完全站不住脚!   很有可能,这是一个被人设计好的局,其目的就是让我们将视线放在小张以及许画扇的身上,从而使其能躲避侦查,逍遥法外。   那也就是说,当初的地下室除了我之外,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……   ☆、第六十八章 塞翁失马  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,愚者千虑必有一得!   破案,有时候就如同人生,塞翁失马的情况并不少见!   有时候疏忽了。反而会收获到苦苦追寻的东西,比如没有小张,就引不出来许画扇,同样最终我们也不能再次锁定‘’!   根据我和凌歌的推测,已经排除掉这些充气娃娃是根据许画扇的样子制作的,那也就说明,案情的关键点不在许画扇身上。   很有可能,就是这个之前被我们忽略的‘’!   “入手点我们已经找到,接下来就要大力排查了,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警力,全力排查‘’,活要见人。死要见尸!”   凌歌是个雷厉风行的人,确定了目标之后,直接拨通了各组负责人的电话,我知道这个电话拨出去,市区的宁静要再一次被搅动了。   网络、现实,大街小巷,会有大批的同事去搜寻‘’!   “凌队,既然我们已经怀疑徐涛,那就应该以徐涛为中心向外扩展,看看他的生活中是不是跟‘’有着关联!”   到了此刻。我已经不得不去怀疑徐涛有问题了,无论是不是他,我都要把他给挖出来,因为我已经感觉,徐涛没有死亡了。   “这也正是我要跟你说的问题。你跟徐涛的关系最好,你平时有没有注意到,徐涛跟‘’是不是有着关系呢?”   “没有!”   我摇摇头,继续说道:“其实我跟徐涛认识,是通过师傅,也就是在我加入警队之后,算起来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是特别长!”   “而且因为师傅的死,我们之间缺少了紧密的纽带,所以除了在警局,我们私下的联系并不是很多,根据我的了解。‘’无论是不是一个人,似乎都跟徐涛没有交集!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但不管怎么说,我们既然将目标锁定了徐涛,就要大力的排查,只要我们细心、耐心。总会挖出隐藏的线索的!”   说完,凌歌指了指漆黑的地面:“提取一些样本回去,看看还有没有化验的价值,如果有就能证明徐涛是不是还活着。即便是没有,我们也不能就此认定徐涛死了,因为这起案子、以及徐涛的身上,疑点都太多了,根本解释不通!”   凌歌说着的时候,我也将目光落在了地面上,那里黑漆漆的,似乎没有任何的东西存在,显然王东他们的人皮,早已经化为了灰烬。   其实,这些东西已经失去了化验的价值,不过我还是提取了一些放进证物袋里面,有没有用先不管,首先要有一个好的态度。   整座的地下室,都已经被烧的残败不堪,所以有价值的东西太少了,因此我们也就没有再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。   “凌队,现在能跟我说说,你为什么怀疑徐涛了吧?”   “可以!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其实最初我是不怀疑徐涛的,但你的那句话给了我提醒,所以我才着重关注了他,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对的!”   “哪句话?”   “还记得当初我们去机场的路上吧,也就是我们将目标锁定为小张的时候,你曾经说过在医院的时候,小张出现时,恰好停电了!”   “对,我是这样说的,但这似乎跟徐涛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吧?”我是当事人,至少我找不出其中的关联和交集。   “没有直接的关系,但可以有间接的关系啊!”   凌歌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,继续说道:“如果我没有记错,你说小张去的时候,恰好是徐涛说去买晚饭的时候?”   “对!”   我点点头:“当时的情况的确是这样的,但这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啊?”   “那你还记得,我是怎么到的医院吧?”凌歌没有直接回答我。   “记得,徐涛说,是他给你打的电话!”   “是他给我打的!”   凌歌点点头,说道:“但就是这个电话,引起了我的怀疑,据他说给我打电话一来是请示我安排轮岗的问题,二来就是觉得你不对劲儿。所以我才打算去一趟医院,想不到就是这个决定,让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,从而对徐涛有了怀疑!”   “他是说过这样的话,他说我在去医院的路上,总是精神恍惚的,甚至还自言自语的!”我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。   “那就是了,问题就出在这里!”   地下室因为火灾,所以不会供电,手电的光芒打出来,映射的是凌歌那闪烁流光的眸子,里面满是一种睿智的光芒。   “你们两人本就是刑侦队的副队长,虽说权利是不大,但安排个轮岗还是没有问题的,可他为什么要选择给我打电话呢?”   “是啊,为什么?”我也想不通。   “还有,既然他说你的精神恍惚,而且自言自语的,为什么不带你去看医生,要知道当时你们就在医院里面呢?”   “这……”凌歌的这个问题,我还真没有办法回答。   “还有,你们两人的关系,全局的人都知道,我可不相信把你当亲弟弟看待的人,会放任你精神恍惚着不去管?”   “……”   接二连三的问题,我都没有办法去回答,不过凌歌的话倒是将我拉回到了医院的那天,而这也让我想起了一个细节。   这个细节并非凌歌所说的这些,而是关于小张的,我记得在我们下电梯的时候,遇到了一身泥土的小张,当时我很意外他为什么弄成了那个样子。   可是徐涛呢?   他似乎没有任何的意外,只是说了一句:“你去看看凌队还有什么安排没有,没有的话就可以回去,我们先走了!”   这原本是一个不起眼的细节,可现在想想,徐涛的反应的确不正常。如果不是凌歌说起来,我想到现在我都不会察觉到异常。   “还有一件事,你应该也有印象吧?”就在我揣摩徐涛当初的举动有悖常理的时候,凌歌突然又在我耳边来了一句。   这不由的,又让我惊了一下:“什么事情?”   “你休假的事情!”   “我休假?”这又能代表什么?   “对,就是你休假!”状鸟丽亡。   凌歌回忆了一下说道:“如果说之前任凭你精神恍惚不去管,是徐涛的冷漠,那为什么反过头他又不辞劳苦的帮你请假呢,难道你觉得这正常吗?”   “不正常!”   凌歌不说还好,说完我还真的感觉到了不正常,如果他帮我请假是关心我,当初在医院的时候,为什么不带我去看医生?   就算我们去的时候,因为担心王峰的伤势顾不上,那后来我配枪被下了,离开医院的时候总有时间吧?   可他呢,并没有提出这一点!   “如果说以上两点还不够的话,那么还有一件事情,完全可以证明他有问题?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你还记得下雨的那个晚上吧,你说你去了火葬场,但是醒来却发现在徐涛的家里吧?”凌歌一点点将我拉向了回忆。   “记得!”   我点点头,随即又露出了疑惑:“可当时你不是也说了,我根本没有去过火葬场吗?”   “我当时是那么说的,但我是在附和徐涛,毕竟那个时候,我对他已经是起了疑心!”如果不是凌歌亲口说,我还真不知道她早就萌生了怀疑徐涛的心思。   “不对!”   凌歌说完,我又想起了一个细节:“凌队,当初是你说,你们在一起的啊?”   “我们之前是在一起!”   凌歌点点头,转瞬话锋就变了:“但伴随着小张的昏迷,徐涛提出要亲自送他回去,至于那中间发生了什么,你我都不知道!”   听到这里,我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,不由的脱口道:“你的意思是说,那晚我的确去过火葬场!”   “引导我去的人,就是徐涛!”   ☆、69   隐藏最深的人,往往就在你的身边!   这是我做刑警几年来得出的一个结论,很多案件其实都是这样,往往真凶都是受害人身边的人。这未尝不是一种讽刺。   只是我没有想到,一直隐藏在暗中,推波助澜的人,居然是徐涛!   从感情上来说,我是不愿意相信这一点的,可理智告诉我,徐涛可能真的有问题,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作案人。   “我们是警察,一切都要以证据说话,我并没有说徐涛就是凶手,也没有说是徐涛引导你去的火葬场,一切还都是我们的推测和怀疑!”   凌歌始终保持着客观的眼光去评述整个事件。这是她的一贯作风,而这也让我意识到,始终保持冷静头脑的女人,是多么的可怕。   我甚至有些为她以后的老公担心,面对这样一个女人,日子想来不会过得舒服,这大概就是她长得如此漂亮,却始终没有男朋友的原因吧。   老话儿不是常说,两口子过日子,难得糊涂吗?   这些东西闪现在脑海,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可笑,这都什么时候了。我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   于是,我赶紧摒弃了那些念头,问道:“既然凌队你怀疑徐涛。当初我提取的足迹,你有没有做过比对,到底是不是他?”   “你觉得呢?”凌歌反问了我一句。   “不是他!”   一句反问,给了我提醒,那脚印应该不是徐涛的,如果出现在窗外的真是他,他怎么可能会留下足迹呢,这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?   “既然跟徐涛的足迹无法吻合,那窗户外面的脚印,到底是他处理过的,还是说除却小张之外,他还有别的帮手呢?”   小张临死之前说了。并不是他引导我去的火葬场,我相信这一点他是不会骗我的,那窗户外面的脚印是谁的呢?   如果是徐涛处理过的倒是没什么,可如果他还有着帮手。对我们的考验就更大了,能不能将其给挖掘出来都是未知的。   “你的疑问,等抓住徐涛之后他自然会给你解答的,当务之急是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徐涛这个人,同时还要找出他犯案的证据!”凌歌说完,直接朝着地下室外面走去。   我跟在她的身后,继续说道:“那我们还是要从‘’入手,这是我们唯一有把握的线索,我就不相信全力排查下去,找不到‘’跟徐涛的关联。”   凌歌一边走着,一边点头道:“这条线我们当然不能放弃,但同时也不能将希望全部放在这条线上,网还是广撒的好!”   “我们这样做你看行不行?”   凌歌沉吟一下,继续说道:“所有的警力我都已经派出去了,全力查找‘’跟徐涛的联系,但是小张和许画扇那里也不能轻易的放弃,所以我想你去小张和许画扇的家里看看,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,保不齐能找到隐藏的线索!”   “好,我等会儿就去!”   对于凌歌的安排,我没有意见,她说的不错,我们要多面出击才行。小张一心求死,本身就不正常,其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在帮徐涛掩饰什么。   所以,他和许画扇那里,我们也要继续追查!   “凌队,还有一件事,我总觉得不对劲儿!”   “你说?”   “我说的不对劲儿是关于那些充气娃娃和人皮的,你看我们是不是也要多多留意这条线呢?”   “怎么讲?”   凌歌一时有些疑惑:“我不是说让你收集那些灰烬,回去做化验了吗,而且我也在网上权利排查,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充气娃娃的源头!”   “网络排查我没有意见,但是你觉得这些东西还有用吗?”我看了看证物袋提取的东西,随后直接扔在了地上。   “苏童,你这是做什么?”   我的举动,自然是让凌歌不满的:“被烧成了灰烬,化验的价值的确不大,但我们必须要做到事无巨细,万一里面藏着线索呢?”   “凌队,你误会了!”   其实我也是刚刚想到的这一点,赶忙做出解释:“我的意思是说,如果这起案子是徐涛做的,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呢?”   “小张不是说了,收集人皮,可以还魂让人死而复生吗?”   凌歌说案,沉吟了一下:“不管还魂这种事儿是不是无稽之谈,总之徐涛、小张他们都做了。小张说他是为了复活许画扇,那么徐涛很有可能是复活……”   “我师父!”我替凌歌说了出来。   “对!”   她点点头:“如果真有还魂这一说,徐涛想要复活的只有你师父。当年的事情我虽然没有经历过,但耳闻可不少,据说当时徐涛无比的悲伤!”状狂司圾。   凌歌没有经历过当年的案子,但我经历过,于是点了点头:“当时的情况的确是这样的,毕竟师傅的死太过诡异了,五官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不说。整个头皮似乎都出现了再生长,将整张脸都是包裹了起来,而且长满了头发!”   “对于师傅的死,至今都没有个定论,虽然徐涛看着悲伤情绪淡化了,但据我所知他一直都在暗地里查找当年案件的线索!”   “我想,这也是他作案的动机吧?”   当年的那起案子,轰动了整个省厅,至今都是一桩悬案,虽然充满了诡异性,但时间长了也就渐渐的被人所淡忘了。   而对于没有经历过那起案子的凌歌来说更是如此,她不会将精力浪费在那上面:“你还是说说,不对劲儿的地方吧?”   “我说的不对劲就是根据小张口供来的,他说要还魂,就要收集人皮,小张说他杀死了徐涛,所以收集到了五张人皮,可徐涛呢?”   “如果徐涛还活着,那也就意味着小张并没有收集到五张人皮,同样徐涛也没有,那么第五张人皮,或者说第五个受害人会是谁呢?”   “你说,会是谁呢?”凌歌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不由的也皱起了眉头。   “是谁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王东他们的人皮,应该并没有被烧毁,如果真的烧掉了,徐涛所做的一切,岂不都是前功尽弃了,这也是我将证物袋扔掉的原因!”   “你说的有道理!”   凌歌看了一眼被我扔在地上的证物袋,随后露出了凝重的担忧:“你的话给了我提醒,原本我以为我们掌握了主动,看来更加的被动了!”   “如果徐涛真的是想要复活你师父,那他就一定会继续作案,可我们掌握的线索很少,并不知道下一个受害人是谁?”   通过分析,我们发现了直接将我们推向被动局面的一点,可就算我们知道徐涛要害人,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对策。   “下一个受害人,到底是谁呢?”   我嘴里嘀咕着,大脑也在飞速的运转着,将之前所有受害人都是过了一遍,甚至连许画扇都没有放过,可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   “不对……”   就在我想到许画扇的时候,我猛然意识到了一点,那一点一直都被我们所忽略了,此时想起来我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。   许画扇是死了,但是她的死亡时间最早,根本与这起案件对不上,而从死亡时间来推断的话,还真有一个人是符合第五个的。   这个人之前都被我们忽略了,或者说我们都没有想到,他就是徐涛要算计的第五个人,而且他此时已经死亡了。   “凌队,快打电话,找人去解剖室看看,徐睿是不是出事儿了,小张是不是被人剥皮了?”   ☆、第七十章 墙壁上的女孩儿   世上无难事,只怕有心人!   办案就是个抽丝剥茧的过程,只要心够细,总是能发现异常之处的。   听到我的话之后。凌歌也着急了起来,掏出电话就拨了出去:“放下你手里的鼠标,跑步去一趟解剖室,看看徐睿在不在,看看小张的尸体在不在!”   等待,总是漫长的,即便那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,当电话拨进来的时候,我和凌歌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凝重。   “你说吧,我听着呢!”   “……我知道了,现在就回去!”   啪!   凌歌合上了手机。随后脸色阴沉的盯着我说道:“你猜对了,徐睿昏迷在了解剖室,小张的尸体,已经不见了!”   “那就是我们猜对了!”   想不到还真被我给猜中了,小张的尸体不见了,那也就说明,小张和徐涛之间不仅仅是勾结这么简单,还有仇恨存在!   同理,小张的死,也并不能完全说是自杀,隐藏在暗中的徐涛,绝对是推了一把的。至于他怎么推的,就需要我们去查证了。   “千算万算,我们没有算到徐涛会来这一手。警局的所有人都派出去了,倒给了他可乘之机,徐涛的心思也真够可怕的!”   “嗯!”   这一点是我和凌歌之前都没有想到的,谁会想到,徐涛会趁这个时候,偷偷返回警局里,将小张的尸体给偷走呢?   可反过来说,我们早就该想到这一点,毕竟徐涛的刑侦经验丰富,反侦查手段更是高明,本就不应该以寻常的案犯来看待他。   “苏童,我们分头行动。我现在就回警局,如果真是徐涛干的,不可能不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,偷走一具尸体。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!”   “至于你,按照我们之前所说的,去小张住的地方以及许画扇的家里,仔细搜查一下,看看有没有具备价值的线索!”   “我这就去!”   案子到了今天,我知道我们必须要抓紧了,徐涛杀够了五个人,攒够了五张人皮,如果他真的要复活师傅,也就接近尾声了。   因此,我们必须抓紧一切的时间!   走出了地下室之后,凌歌跟分局的人交代起了事情,我没有上去凑热闹,而是避开人群,朝着小区外面走了去。   “师傅,万福超市!”   无论是小张住的地方,还是许画扇的家,距离万福超市都不是很远,我直接打车到那里,可以衡量着做出选择。  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‘’跟画扇字眼有关,还是我的直觉作祟,总之在下车之后,我选择了先去许画扇的家里。   上一次来许画扇的家,我看到了残忍惊悚的一幕,所以在看到那扇门的时候,我的心情是无比沉重的,甚至有些压抑。   尤其是大门上的猫眼,让我不自觉得想起了那只眼睛,被胶带黏在上面,透着红光的看着我,仿佛在控诉死亡的不甘。   按理说,发生了命案的地方,都会被贴上封条,或许是这里居住的人员太杂,也或许是最近经常刮风,我在许画扇家的大门上,并没有看到封条。   不过我也没有去撬锁,而是从墙头上翻了进去!   之前,整座的院子都被鲜血染红了,现在看上去已经淡化了许多,不过在残阳的照射之下,还是呈现出令人心惊的红晕。   残阳如血,大致就是说的这个吧?  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,所以我必须要抓紧时间,于是打开房门,我直接走了进去!   许画扇的家,本就在规划区,只是因为没有开放商愿意负担这些回迁户,才迟迟的没有拆迁,但这并不能改变房子老旧的问题。   老房子最大的弊端,就是采光不好,许画扇家的房子,就是这类的典型,乍然进入屋子,给人一种睁眼瞎的感觉。   屋子的装潢和摆设,就像小张之前所供述的一样,说是家徒四壁都不为过,一贫如洗就是最为贴切的形容和诠释。   许画扇活着的时候,是疯的!   她父亲活着的时候,是‘烂’的!   我无法想想,许画扇的母亲,守着这样一个贫穷的家,到底是怎么熬过这些年的?   父母之于儿女,都是计谋深远的,我相信许画扇的存在,很有可能就是支撑她母亲活下去的唯一动力!   但许画扇死了之后,她母亲逐渐开始了反抗,不再逆来顺受的忍辱负重,而是选择了抗争,一直到她杀死了许画扇的父亲。   师傅说,每个作案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!   现在我想说,每一座房子,也都记载着一些人的过往。   无论这过往是空虚的,还是充实的,是幸福的,还是悲惨的……   都已经刻在了这些老家具上,都已经印进了剥落白皮的墙壁上……   三间屋子,是最常见的格局,进门是一个客厅,两侧是两间卧室,我进来的这间,大概是许画扇父母的房间吧,充满了污浊和凌乱。   另外一间,多少要显得清爽整洁!   墙壁至少还是洁白的,虽然上面画着一些画,可至少看起来让这间逼仄的屋子,多了一些活泼的色彩,那应该是许画扇留下来的。   屋子里的家具很少,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,我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,没有发现任何对案情有帮助的线索,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床上面。   我在思索,如果有线索,会藏在哪里?   或者说,许画扇生前,是不是留下了一些什么指示性的东西?   最终,我将目光落在了床角!   那是床角,同时也是墙角,那里的墙皮跟其他的地方有很大的不同,不仅看上去更黑,而且还有若有若无的光亮存在。   这是经常擦拭的原因,或者说是经常蹭的原因,那些污浊和反射出的光亮,就足以支持这个论据的成立,于是我爬了过去。   墙角是污浊光亮的,延伸出以后,是一些我看不懂的图案,从线条的粗细以及颜色判断,那是使用圆珠笔弄出来的。   图案很驳杂,不过我隐约能看清楚那是两个女孩儿,其中一个是许画扇自己,另外一个我看不清楚,因为脸被涂抹的一塌糊涂。   她们两人一前一后,前面的女孩儿手中拿着一根绳子,绳子的另外一头儿绑住了许画扇的双手,就像是古代刑拘的犯人。   我之所以这样认为,并不完全因为绳子,还因为许画扇是跪在地上的,表情看起来满是惊恐和畏惧,但又不得不屈服。   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”   我想,这幅画就是许画扇画的,但为什么她要画出这样一幅图案呢?   我努力回忆着所有和许画扇有关的东西,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些头绪,我记得许画扇生前,曾经精神错乱了,一遍遍的冲刷着身体。   当时,我们的推断是她可能遭受了侵犯,而且小张也亲口供述了这一点,但现在看来,这似乎是有着某种问题的。   至于问题是什么,我还弄不清楚!   我脱了鞋上床之后,看着墙角那些反光的肮脏之处,思维反转了一下,许画扇的房间里,为什么只有这里反光污浊呢?   只有一个结论,她喜欢蜷缩在墙角!   那她为什么要蜷缩在这里呢?   结论一样只有一个,那就是害怕!   那她又在害怕什么呢?  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,就是画面中这个脸部模糊的女孩儿!   想到此,我的脑海浮现出了一幅画面,在漆黑难眠的深夜,许画扇因为恐惧蜷缩在墙角,在瑟瑟抖动的同时,将她内心之中的恐惧通过圆珠笔描绘了出来。   那这个女孩儿,到底是谁呢?状吉杂巴。   许画扇,为什么如此怕她?   ☆、第七十一章 空欢喜   人,都有隐藏的恐惧!   说没有的,是因为还没有察觉到恐惧就隐藏在内心!   我想对于许画扇来说,恐惧就源自于那个面部模糊的女孩儿。或许她们之间曾经有过某种交集,从而成为了许画扇的梦魇。   但,她到底是谁呢?   我在思索这个女孩儿是谁的时候,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,这个女孩儿的面部是模糊的,杨伟家的那些充气娃娃,一样都是面部模糊的。  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,那些充气娃娃的模板,就是这个女孩儿呢?   这种想法其实是很危险的,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让我陷入到误区,从而做一些无用功,甚至耽误案情的推进以及侦破。   可我相信我的直觉。或者说在没有明朗化的线索之前,我可以冒险尝试一下,保不齐真的会有什么新发现。   天色已经是越来越暗了,最后的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,我抬起了头,迎着满眼的黑暗,将目光望向了门口,那里的门帘在动。   我相信,那不是风,就是门帘在动!   而且,那种动还不是摆动,而是一种蠕动!   就像有什么东西趴在门帘上一样,蠕动的时候搅动了门帘。看着恐怖至极……  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,久违的恐惧再一次将我包围了,后背泛起寒意的同时,我的眼睛也死死的瞪住了门帘。   因为,那帘子映出了一个人形!   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,就是一个人形,宛若一个人趴在门帘上面张牙舞爪一样,将我内心中的恐惧放到了最大。   我的身体在颤抖着,不自觉的向后靠了去,紧紧的蜷缩在墙角,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帘。生怕有‘东西’钻出来一样。   呼……   门外突然吹来了一阵风,冷不丁闹出的动静吓我一跳的同时,我也一下子回过了神,揉揉眼睛我才发现我看错了。   门帘依旧是那门帘,上面什么都没有!   长呼口气的,我才发现如此短的时间,我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,回头看了看我蜷缩过的墙角,一股悲哀的情绪蔓延在了心头。   许画扇,是不是也跟刚才的我一样,承受着未知的恐惧,那样蜷缩在墙角呢?   是不是因为这种恐惧,从而精神变得不正常了?   我不知道!   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那脸部模糊的女孩儿,我轻轻的抚摸着那些蹭的发亮的墙皮,许画扇的背后。到底隐藏着怎样可悲的故事呢?   等等……   就在我的手摸到几乎挨着床的墙壁时,我发现那里有些不对劲,不仅仅是因为墙皮有些发鼓,而且边缘还有光滑的痕迹。   我没有带手电,可我还有手机,光亮照过那里的时候,我发现那里的墙皮的确是起皮了,不过不像是自然造成的。   更像是,人为的!   墙皮因为紧挨着床。所以就算鼓开也没有剥落,上面有着一个十几厘米的口子,正如我抚摸到的一样,是光滑的。   “这是什么……”   当我的目光完全落在上面的时候,我看到里面似乎有东西,当我将其拽出来之后,才发现那是一张残破不全的照片。   照片中只有一个人,穿着一条淡绿色的裙子,满头长发迎风飞舞着,透出一股清灵的气息,只不过那张脸,将我下了一跳。   因为,那张脸被毁掉了!   确切的说,是相片被毁掉了!   她有着一双极为纤细的手,白皙、修长,我的直观感受就是这样的一双手,如果不去弹钢琴就太可惜了。   她站在台阶上,而且胸前还挂着一块奖牌,我想如果脸部没有被毁掉,此时的她,一定是洋溢着笑脸的。   毕竟,获奖对于每个人来说,都是人生重要的一刻!   “这个人到底是谁呢?”   我很清楚,这个人或许就是整个案子的关键,也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查找的‘’,只是她跟许画扇有什么关系呢?   心里泛起这样的疑惑,我直接走出了许画扇的家,走到胡同里以后,我拨通了凌歌的电话,我还需要她的帮助。   “苏童,是不是查到了什么?”凌歌的嗅觉果然不一般。   “是!”   随后我将在许画扇家发现的一切告诉了凌歌,当然我并没有说在门帘上看到的人影,我相信那只是我的一个幻觉。   “上面有什么线索吗?”   “没有!”   我直接对凌歌说道:‘这也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,我想问问,你们排查‘’的时候,有没有找到‘她’跟许画扇的联系?”   “目前还没有!”   凌歌的语气有些凝重:“所有的受害人,我们都排查过了,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,有可能是我们方向错了,也有可能是还没有挖掘出来!”   “等等……”   我打电话的同时,也在向胡同外面走着,就在我经过更为明亮的路灯旁边时,我看到那奖牌上面似乎有着什么字迹。   字迹很小很小,以至于我有些看不清楚,于是我走进了一家门店,借着更为清晰的电灯,发现其中三个字并没有被毁掉。   中南、乐……   电话,我一直都没有挂掉,当我看清楚这三个字的时候,顿时我的精神就振奋了起来:“凌队,你去看看有没有中南音乐学院这所学校?”   “你稍等,我马上给你查……”   凌歌显然嗅到了我话中的味道,电话里传来噼啪的打字声不久,她就给我了我回答:“有这所学校,在距离我们两千公里的中南省!”   “凌队,我想我要连夜去一下中南省了!”   既然有这所学校,同时显示出了中南、乐、三个字,那就说明这个女孩儿很有可能就是那里的学生或者老师,我必须要去一趟。   “好!”   凌歌在那边应声道:“要不要找个人陪你去?”   “不用,我自己去就行,我马上就去机场!”   “那你小心一些!”状爪扔亡。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说完,我就挂断了电话,随便买了点儿吃的以后,打了一辆出租车,我就赶往了机场,因为这可能是关系到整起案子的关键线索,决不能再错过。   中南省地处沿海,所以这里的经济很是发达,但这也不能保证随时都有航班,所以当我赶过去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,连饭都顾不得吃,我就直接打车去了中南音乐学院。   线索是好不容易挖掘到的,所以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,一旦徐涛有所察觉,势必会阻挠我,那样就又竹篮打水了。   跟门卫亮出我的警官证之后,我很容易的就进入了学校里面,而且我直接来到的是教务处,我想通过他们来查询学生或者老师的信息。   接待我的人,自称是王处长,当我说出查询‘’这个名字的时候,他很配合的做出查询,但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。   “所有的在校学生、老师的信息都查过了,没有‘’这个人!”   “没有?”   我倍觉失望的同时,也很是不甘:“你再帮我查一下,是不是已经毕业的,还有这张照片,你看看是不是有印象?”   “警察通知,您这就为难我了,我们学校的学生太多了,老师也不少,就这么一张残缺的照片,根本辨别不出什么的,我还是帮你查查最近五届毕业生的信息吧!”   这王处长说的有道理,于是我只能静静的等待着,可是等了半天,结果依旧是失望的:“警察同志,五届毕业生的信息我都查了,没有!”   “那再麻烦您扩大一下范围……”   “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了了!”那王处长直接拒绝了我。   “为什么?”我不解。   “因为已经下班半小时了,而且天黑以后,是没人敢留在这座办公楼的!”   “为什么?”我又追问了一句。   那王处长在我的追问下,深深的皱起了眉头,左右看了看以后,才是压着声音说道:“因为,晚上这里会闹鬼的!”   ☆、第七十二章 林若初   不做亏心事,不怕鬼敲门!   老话是这样说的,可我相信无论是谁,无论做没做亏心事。对于‘鬼’都是有着几分畏惧的,就像这位王处长一样。   “闹鬼,是什么意思?”   我当然知道闹鬼指的是什么,可我不清楚具体的形式和过程,所以我必须要弄清楚,因为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劲儿。   “走走走,我们一边走着一边说!”   王处长似乎真的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,尤其是当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的时候,那种焦虑和恐惧变得更为明显起来。   来到教学楼外面之后,王处长才跟我说道:“警察同志,配合你们查案,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。如果您明天让我查,我保证积极配合,但是今天还是算了吧。这地方真的邪性啊,很多学生都反应,晚上这里不正常,甚至有的值班老师,还看到过鬼影子!”   “在哪里?”   其实到现在,我也无法确定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‘鬼’,或者说我所经历的那些无法解释的经历,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?   “就在档案室那里啊,有个值班老师说,曾经看到过一个影子飘来飘去的,还有档案室的灯,也是经常忽明忽暗的!”   “档案室?”   王处长的这三个字,给了我一些提醒。也或许是我的本能直觉,让我觉得这件事情大有蹊跷,为什么闹鬼的地方不是别处,偏偏是档案室呢?   是不是徐涛干的,他怕我来中南音乐学院来调查,所以先一步借着闹鬼事件,销毁了属于‘’的个人档案。   其目的。自然是为了延阻我们调查这件事情!   “王处长,麻烦您了。既然这样那我就明天再来吧!”我隐隐觉得,从这里入手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,所以我只能暂时放弃。   “好好好,明天我一定会配合您的,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!”听到我这样说,那王处长终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。   “回见!”   告别了王处长之后,我也走出了音乐学院,随后给凌歌打了个电话,将我所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下,她多少也有些失望。   天,此时已经黑了,因此我必须要找个酒店休息!   大学附近,最不缺的就是旅馆酒店。出于我多年的习惯,我选择了一个相对便宜的地方,反正都是睡觉,贵的跟便宜的没有什么区别。   定好房间以后,我出去吃了一些东西,炎炎夏日喝瓶凉啤酒,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了,至少驱散的暑气能让我好好睡一觉。状乐纵划。   然而,事与愿违!   因为旅馆本就靠近音乐学院,所以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大学生,他们精力旺盛我能理解,可我接受不了大晚上的还敲打着架子鼓。   “哥儿几个,这都十一点了,你们是不是明天再练,我这人神经衰弱,你们这样吵着,睡不着觉!”我心里有火气,不过还是尽量压了下来。   或许是看到我年龄比较大一些,三人相对表现的也比较客气:“哥们儿,其实我们也不想这大晚上的练这个,这不是要比赛了吗?”   “就算比赛,你们也不能这样啊,别人还要睡觉的不是?”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,但于情于理都不该将这种自私凌驾于别人的生活之上。   “对不起啊哥们儿,我们这就收了!”其中一人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,跟我到了个歉之后,开始收拾起了架子鼓等乐器。   “哥们儿,吵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,我这有两张门票,就当我们道歉了,有空的话后天去看看啊!”另外一人说着,递给我两张票。   原本,我是带着怒气来找他们的,可是他们这番态度,让我多少感觉有些愧疚,或许我该多多包容一下这些追逐梦想的孩子。   他们收拾完乐器,就进了屋子,我楞了一下探口气,推开门也走了进去,将票随手扔在桌子上之后,就打算睡觉。   但就在我余光瞥过那两章票的时候,我顿时就愣住了,当然并非票本身有问题,而是那票上面写的字,如同一道电光划过了我的脑海。   第十七届中南音乐节……   看到这几个字,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,随后赶紧将那张照片找了出来,这一次我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。   是我侦查的方向出现了偏差,照片了的女孩儿挂的奖牌,很有可能并不是指的中南音乐学院,而是指的音乐节。   “喂,凌队,我想你帮我查一下,中南音乐节的主办方是谁,还有看看历届获奖的名单,有没有‘’这个人!”   从票上的日期来看,音乐节的举办日期是后天,所以我必须要抓紧了,至少要在这之前,搞清楚音乐节的主办方。   如果这个‘’获奖真的是在音乐节上,那么徐涛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,保不齐他还会赶在前面,将属于‘’的一切资料给毁掉。   其实,档案室闹鬼事件,就让我有种不确定的猜测,这个‘’很有可能就是那里的学生或者老师,所以档案才会被毁掉。   至于我拿出那张照片,王处长说没有印象,也是可以理解的,一个如此大规模的音乐学院,每年新生和毕业生必然是十分多的。   就算他王处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,也不可能保留住对某个人的印象,除非这个人曾经造成过一定的影响和轰动。   其实在没有看到这两张票之前,我的打算是明天走访所有中南音乐学院的老师,这个方法笨,却是最为保险的。   不过现在看起来,似乎不需要了!   很快,凌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,当我接听之后,她有些疲惫的说道:“苏童,中南音乐节已经举办了十六届,今年是第十七届,是一家叫做中南传媒的公司主办的。”   “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侦查方向错了,总之中南音乐节已经举办了十六届,并没有‘’这个名字,我在想是不是我们搞错了,或者说忽略了某些东西?”   “没有?”   满心的欢喜,换来的是一盆子冷水,我在失落的同时,也满是不甘,我走出的每一步,都没有犯错,为什么总是窥不到真相呢?   到底,是哪里出了问题呢?   我就这样站在原地,电话也没有挂断的陷入了沉思,将我和徐涛接触的每一个场景,以及关于‘’这两个字的每一幕都回忆了一遍。   终于,让我发现了一丝端倪。   这个端倪,来自于徐涛的手机铃声!   师傅在世的时候,是个严谨且古板的人,所以对于传统文化更加的推崇,从小受到师傅的影响,徐涛也是个极为传统的人。   当然,也或许是受到了牛洪的影响,毕竟他这个人,最讨厌的就是下属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比如那些不伦不类的手机铃声。   用他的话说:“你们的手机都他娘的什么玩意儿,一开会赶上演唱会了,铃声不就是提醒来电话的吗,以后少给我整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。你们有这个心思,多去看看卷宗,多把精力放在提高业务能力上不好,一群不知道上进的东西!”   也正是因此,我们警局的绝大多数人,铃声都是传统的‘叮铃铃’这类!   但我记得,王峰死的那天,凌歌打来电话的时候,徐涛的手机铃声是不一样的,我清晰记得那首歌:“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……”   他本是个传统的人,而且牛洪曾经明令禁止过对于不伦不类铃声的使用问题,但为什么他会突然的换了铃声呢?   这,或许就是问题的关键!   想到此,我对着电话说道:“凌队,查一下关于肖邦夜曲的钢琴曲!”   我之所以如此肯定这一点,并不完全是徐涛的反常,还有就是那个‘’的手,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。   她的手,天生就是用来弹钢琴的!   这次等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,很快凌歌的就回了话,而且透着明显的振奋:“苏童,查到了,第十三届中南音乐节上,有人弹奏过这首曲子,而且获得了乐器组的金奖,这个获奖的人,名字叫--林!”   “林?”   听到这三个字,我狠狠的挥了挥拳头,这么多天的苦苦查询,终于让我们掌握了最直接,也是最具备价值的线索。   “凌队,怎么查到的?”激动之余,我并没有丧失理智,既然徐涛将所有的线索都抹去了,为什么还会被查到呢?   “在一个不起眼的帖子里面!”   凌歌说到此,语速急促了起来:“你让我搜索夜曲之后,大多数都是歌曲或者钢琴曲,所以我只能扩大搜索的范围。”   “终于,找到了一个没有回复的帖子,上面写着‘妈妈,再为你弹一次肖邦的夜曲,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’。于是我就点了进去,发现里面的内容,是一个自称的人,获得了音乐节的乐器组金奖,在告慰已经去世的母亲!”   “帖子后面还说,以后每年她母亲的祭日,都会去墓地弹奏这首曲子!”   凌歌的话说完,我攥起拳头狠狠砸在了桌在上:“凌队,全力排查林母亲的祭日吧,那一天或许就是案件真正告破的那天!”   ☆、第七十三章 往事   人逢喜事精神爽!   用这句话形容此时的我,是最为贴切不过了,这么多天的排查,这么多天的暗中走访。终于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。   我激动,凌歌何尝不是如此,罕见的在电话里笑了出来:“咯咯……看把你激动的,不过这次你做的很好,案子破了,我请你喝酒!”   “光喝酒就完了?”压抑了太久,我也难得跟凌歌开起了玩笑,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。   “那你还想怎么样?”   “你说呢?”   “……”   我原本只是跟凌歌开个玩笑,想不到弄的她沉默了起来,于是赶紧解释一句:“我的意思是,好好请我喝顿酒!”   “苏童……”   听到我的话之后,凌歌沉吟一下说道:“你还记得我说过的第二件事情吧。当案子破了以后,我就会告诉你的,也算是对你的奖励!”   “但是……”   说到此,她的话音陡然拔高了:“但是现在,你必须要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破案上,我们这边会全力排查,你也不能放松!”   “放心吧,凌队!”   凌歌如此严厉的说话,反倒让我觉得心里坦然了,之前扭扭捏捏的样子,我还真的是有些不习惯,那太不是她的作风了。   “凌队,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个人叫林,那么排查范围就要扩大才行,比如跟每个受害人的关系。着重是跟杨伟的交集!”状乐状弟。   我始终认为,杨伟才是这起案子的重点,如果没有杨伟,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一起凶杀案,毕竟那些充气娃娃都是在他的家里发现的。   “放心吧,我知道该怎么做,倒是你要多加小心。我总觉得徐涛还有帮手存在,不然凭他自己。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能量!”   “假设学校的档案室闹鬼是徐涛干的,目的就是为了清除那些资料,但以他的能力,绝对影响不到传媒公司的!”   “其他获奖人的资料和照片都有,唯独没有林,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。就算他徐涛能只手遮天,那也只能是我们市里,而不是两千公里意外的中南省!”   凌歌说的,也正是我所担心的,如果徐涛背后真的有着更大的靠山,那么这起案子就难办了,结果很有可能不是我们所期待的那样。   “我知道了凌队,我们随时联系吧!”   “好的。你先休息!”   “再见!”   电话挂断了,似乎也切断了我内心之中喷涌出的振奋之感,让我渐渐的冷静了下来,因为凌歌的话,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大的隐患。   看来,我要尽快去中南传媒才行!   一夜无话,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打车去了中南传媒,或许是我来的太早了,公司还没有开门,等了好办天才有员工陆陆续续的到来。   “请问,你们主管参赛选手的部门是哪里?”前台的小姐还在化着妆,我或许不该去打扰她,奈何我心急如焚。   “三楼,外联部!”   我很少去注意自己的形象,对我来说衣服无论贵贱,只要干净就好,或许也就是这个原因,让前台的小姐都没拿正眼看我吧?   不过这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得到了答案,于是直接坐电梯上了三楼,径直走到外联部之后,敲响了紧闭的房门。   跟中南音乐学院的王处长一样,当我亮出警官证之后,他们外联部的李部长,显得很是客气,并且表示配合我的工作。   但是当我说出林这个名字之后,他顿时就皱起了眉头:“那件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吗,怎么还要查?”   “李部长,事情告一段落,并不能说明就真正的结束了,我希望您能将所了解的情况再说一遍!”   从这李部长的话里,我能听出来一些讯息,这个林看来两年前出的事,而且很有可能警方介入过,不然他不会这样说。   只不过如果她真是两年前出的事,为什么现在现在才引发了连锁反应?   “唉,说起来挺可惜的!”   李部长示意我坐下来,随后说道:“那会儿我还不是外联部的部长,不过当时我正好负责跟参赛选手联系交接等事情!”   “这个林我有印象,人长得很漂亮,就是性格有些内向,不喜欢跟人打交道。据我所知她是中南音乐学院的学生,弹钢琴很有天赋!”   这句话,解开了我之前的疑惑,看来音乐学院闹鬼的事情,的确是徐涛搞出来的,目的就是为了抹去林的资料。   我心里这样想着,耳边并没有忽略李部长的话:“我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,知道一个机会对于有天赋的孩子意味着什么,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,这会影响到她的临场发挥!”   “如果因为一次失误,从而断送了美好的前程,那不仅仅是林的遗憾,也是我们这些些做音乐的人无法接受的!”   “所以,在比赛之前,我跟她深入的聊过一次。虽然她说的不多,但我还是了解到她的内向、以及自闭,并不是天生的,而是受到后天环境影响的!”   “是因为,她母亲的死亡?”   我对于林的了解并不是很多,不过凌歌说起的那个帖子,让我联想到了这一点,或许正是家庭的巨变导致的。   “不错!”   李部长点点头:“据她说,从小他的父母就分居两地,隔三差五的还会吵架,但是为了她,父母一直都没有离婚,一直到她母亲患上重病去世!”   “她说,她从小就喜欢弹钢琴,但是父亲对此很反对,甚至为此很长一段时间连抚养费都不给,是她的母亲一直在支持者她的梦想!”   “母亲去世之后,她说感觉天都塌了,干什么都是没有心思,连续参加了三届音乐节,都倒在了决赛的门槛外面!”   “既然如此煎熬、如此挣扎,为何不放弃呢?”我相信林是有着那样的天赋的,但执着于屡次失败的事情中,有时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。   “当时她的状态很令人担心,所以我也这样劝过她,但她给我的回答是,夺取音乐节乐器组的金奖,并不仅仅是她的梦想,同时还是她母亲的遗愿。而且也是她一直的夙愿,她想告诉自己的父亲,弹钢琴一样可以出人头地的!”   “最终,她得奖了!”   “是的!”   李部长点点头,随后叹了口气:“但也就是这次得奖,将她推向了死亡!”   “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我意识到最关键的来了,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林的死亡,从而引发了这样一起连环杀人案。   “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,我只记得在林得奖之后,我们想要跟她签约,但是她说有件事情必须要去处理一下,回来再签约!”   “什么事情?”   凌歌跟我说完中南传媒之后,我临睡前了解了一下,这是一家很有背景且规模很大的传媒公司,在业内很有口碑。   按理说,这样的公司要和林签约,能够让她坚持住自己的梦想,她理当开心的接受才对,为什么会拒绝了呢?   “我不知道!”   李部长摇摇头:“我们不想放弃这样一个好苗子,因为她不仅天赋出众,最重要的年纪还很小,夺得金奖之后意味着她战胜了自己的心魔,可以说前途是不可以限量的。但是当我将这些事情都摆到桌面上之后,她还是拒绝了我!”   “我记得,当时她是这样的,签约可以,但今天不行,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,说完之后不顾我们挽留就走了!”   “那天是几号?”   听着李部长的话,我想到了凌歌说起的那个帖子,林说要给她的母亲弹一首曲子,而且是在她母亲祭日的那天。   那是不是说明,她着急要去做的事情,就是前往墓地祭拜她的母亲呢,毕竟这王部长也说了,林能拿奖是她母亲的遗愿?   如果是我推测的这样,也就能解释林为什么总是倒在决赛门槛之外了,是因为决赛的日子,就是她母亲的祭日。   这一天,她会不自觉的想起母亲,从而影响到她的成绩。   “李部长,你们每年比赛的日期,都是一样的吗?”   “一样的!”   李部长点点头,随后说道:“从第一届音乐节举办开始,每届的乐器组决赛,都是六月九日,我们为的是打造一个具备意义性的日子!”   “那您能再说说后来发生了什么吗?”我不想听他说与案情无关的事情,所以直接打断了他。   “可以!”   林部长喝了口水说道:“林走了以后,我担心她不会跟我们签约,所以就通过电话保持着联系,但就在第三天的时候,她的电话突然打不通了!”   “突然?”我想,那就是林出事儿的时候吧。   “对,就是突然!”   林部长点点头:“我本来以为是没电了,但是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打不通,当我因为错过一个好苗子心灰意冷的时候,你们警方突然找上了我!”   “他们说,林自杀了!”( 重要提示: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。 Co M 老域名,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。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。 )   ☆、第七十四章 墓地   生活,就像一个无情的biao子,要么你懦弱被她无情的侵犯,要么你强大。牢牢把控自己的命运!   如果这李部长说的是真的,那也就意味着,林最终还是没有彻底打开自己的心结,从而受困其中做出了傻事。   但事实,真的是这样吗?   我想不是这样的,那绝对不是自杀,不过是敷衍案情的话罢了!   “后来呢?”   我是来查案的,不是来解释案情的,我心里的所想,完全没有必要告诉这个李部长,所以我将话题直接跳了过去。   “后来,他们要求公司撤销所有关于林的展示。最后还要求我们销毁属于林的资料,当时我们是不同意的!”   “最后,你们还是同意了!”这是个不争的事实,如果他们没有同意的话,我们不会查不到关于林的资料。   “恩,因为警方跟公司的高层谈过,毕竟死者为大,既然她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,那也意味着时间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了!”   “所以于情于理,我们都不应该再去叨扰死者的安宁,她既然舍弃了世人的留恋,那就让世人也将她给遗忘吧?”   说到此,那李部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,过了好久才是叹口气说了一句:“唉,天妒红颜啊。多好的一个苗子啊……”   “谢谢你了李部长,那我就先回去了!”该说的,这李部长都说了,所以我知道该告辞了,留下来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。   “我送送你……”   走出了中南传媒,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,我知道那是因为林的遭遇造成的。或许人生就是如此吧,总是不能圆满。   逝者已逝。生者还要前行,我没有忘记我的责任和使命,于是再次拨通了凌歌的电话:“我得到了一个具体的时间,或许那一天徐涛会出现。但是我没有办法确定地点,这就需要你来查找了,而且是越快越好,晚了我们或许就抓不到徐涛了!”   徐涛,是一个刑侦经验十分丰富的人,不然也不会把我们耍的团团转,这或许,就是我们抓住他的唯一机会了。   “苏童,你在那边忙着,我这边也没有闲着。但是我们找不到任何关于林的档案信息,这个人就像没有上过户口一样!”   凌歌的话,让我不得不感叹徐涛的手段,连户籍的信息都给消除了,看来他还真的是煞费苦心啊,不过越是这样,我就越是要给挖出来。   “我知道了,我看看通过其他的渠道,是不是能够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吧!”从命案发生到现在,每条路似乎都走不通。   这完全说明了徐涛的反侦察能力的强大,以及犯案手段的高明,不过这也让我愈发觉得,他背后有其他人存在了。   先不说一个人,能不能想的如此周全,单就是调动的这些关系,那也绝对不是徐涛一个人能够做到的,那隐藏在他身后的人,会是谁呢?   这些问题,等抓住徐涛之后,或许能够给我做出解答!   不过当务之急,我要找到徐涛的落脚点,换句话说就是林母亲的墓地,如果我是林,会将她的母亲葬在哪里呢?   或者说,如果我是林的母亲,我会将哪里作为自己的长眠之地呢?   这个猜测看似困难,但如果细心一点儿的话,似乎又不是没有踪迹可寻,那李部长的一番话,就是最好的线索。   他说,林参加音乐节,目的就是为了夺取乐器组的金奖,这不仅是她自己的一个目标,还是她母亲的一个遗愿。   我想如果我是她的母亲,那我一定将我的长眠之地选择能看到音乐学院的地方,能看到中南音乐节举办地的位置。   以这个为前提,我查询了一下这里的墓地分布区域,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西北方的一片山区,白首峰的一片墓地群。   那里的墓地价位我不想去过多的打听,我所有的权衡只有一个前提,就是埋在那里,是不是能够俯瞰整片的闹市区。   “凌队,你最好能派一些人过来,如果来不及的话,就跟中南省的同事打个招呼,后天的时候,悄悄在白首峰墓地群布控!”   “你找到了目标地?”凌歌多少显得有些意外,毕竟我刚给她打过电话不久!   “我想就是那里吧!”   我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那里,因为我的推断,完全是以林和她的母亲感情为前提的,但无论如何,我都要将把握住所有的可能。   “我会做好两手准备的,尽快赶过去的同时,也会跟中南省的同事们说一声,让他们竭尽全力的配合我们的工作!”   “无论怎么说,我们都属于跨省抓人,这一点是必须要跟他们通气的,到时候我会把你的电话留给他们,如果我们没能及时赶过去,那么你就对徐涛实施抓捕吧!”   “好的!”   挂掉电话之后,我哪儿都没有去,直接回到了之前的旅店,既然我已经找出了徐涛要去的地方,那接下来要做的,就是养精蓄锐了。   徐涛,是刑侦的对的老骨干,不仅业务能力出众,身手也是了得,我们曾经一起磋过,每次都是他稍微的占上风。   所以,我不敢保证是不是能够将他给留在墓地那里,其实这也是我寻求同事帮助的原因,只要他现身,是绝对不能让他逃掉的。   当然,除此之外,还有一点是我必须要回到旅馆的原因,我要将自己关起来说服自己,徐涛已经不再是那个待我如亲兄弟的人了。   而是,一个凶手!   我需要不断的去暗示、麻醉自己 ,不然的话,从我内心来说,是没有办法接受徐涛是凶手的事实!状乐叼亡。   或者说,是我过不去师傅那道坎!   师傅临终前对我说的话,我记得清清楚楚,他要我们像亲兄弟一样的相互帮助,相互去扶持,想不到最终还是要兵戎相见!   这两天我都没有出门,就连饭都是叫的外卖,我切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,这期间只有一个中南省的于队长跟我通过电话。   通话的内容,自然是怎么样抓捕徐涛!   但是,我再三的思索了之后,还是决定不布控,因为徐涛不是一般的人,如果被他察觉我们布控了,很有可能会逃脱掉。   于队长,最初是不同意的,我知道他担心的是我的人身安全,虽然我们不是一个省的,但说到底都属于警察系统。   凶手逃脱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,无非就是办案不力,只要从新抓捕就行,但如果我出了事情,那他们的罪责就大了。   两天的时间,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着,终于当第三天的黎明曙光闪现出来时,我将自己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中。   “徐涛,但愿你不是真正的凶手,不然……”   嘀咕着,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和手铐,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我实在是不想动用这些东西,一旦动了,这个包袱我将背一辈子。   白首峰,或许寓意着白首偕老的意思吧,不然这里的墓地为什么都是双人合葬的那种。   生同行,死同眠,歌颂的,就是世间最美好的爱情!   只不过,并非所有的墓碑都是成双成对的,比如林燕的这块墓碑,矗立在墓碑群之中,就孤零零的很是刺痛人的眼目。   望着那墓碑上面的照片,我仿佛看到了些林的影子,这让我不禁松口一口气,看来我赌白首峰,是赌对了。   如果我没有猜错,林应该是随的她母亲的姓!   望着那墓碑,我的心情有些沉重,就如同此时突兀卷起的风一样,骤然打破了这里的宁静!   当然,伴随着风而来的,还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……   ☆、第七十五章 那时初见   希望越大,失望也就越大!   在我将自己关起来的这两天,我无数次幻想着,出现在墓地的不会是徐涛。但最终,命运的女神并成全我内心的祈祷。   徐涛,他来了!   他是伴随着风来的,所以吹得我有些看不清楚他的样子,那张脸在我看起来多了一些陌生,而且也多了太多的伤感。   那不像他,一点都不像!   或许是他的样子发生了些许变化,也或许是风迷了我的眼睛,总之我看到的似乎不是他。   但是,他的声音是没有办法改变的:“苏童,你没有让我失望!”   “但是你让我失望了!”   问出这句话,我的声音都是带着颤抖的。即便我无数次告诉自己,他就是凶手,他就是藏在幕后的那个人,可真当他出现的时候,我的情绪还是到了崩溃的边缘。   “徐涛,你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   “稍后,我会告诉你这一切的!”   徐涛,似乎已经完全知晓了自己的命运,反倒显得坦然起来,捧着手里的洁白的花,一步步的走到了林燕的墓碑前面。   “阿姨,又一年过去了,我替来看你了,您放心吧,她生活的很好。我们都很好,您不用有任何的担心和牵挂!”   话说完了,徐涛也将手中洁白的花,放在了那墓碑的前面,随后将手里拎着的录音机放在了墓碑的旁边,当播放键按下去之后,想起了宁和的音乐声。   那是夜曲。是属于肖邦的夜曲,同时也是属于林燕和林的……   我是一个饱尝冷暖的人。按理说早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,但此时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心里泛起了浓郁的凄苦之感。   我清楚这种感觉的源头,不是属于林燕的,而是属于林的,属于那个跟命运抗争的女孩儿,但同时也是属于徐涛的。   我恨他,恨他有事情瞒着我!   恨他,为什么要走出这一步!   那钢琴曲带着的是平和,但此时听起来,却演变成了一些伤感,悠扬的回旋在墓地的上空,仿佛娓娓诉说着一段故事!   墓碑、白花。钢琴曲、还有来此祭拜的人,交织成的是我感觉愈发沉重的愁思!   终于,那首曲子播放完了,但是那压抑的氛围却越来越重了,那是来自我和徐涛之间的,我们终于要正面交锋了。   “坐吧!”   徐涛示意我坐下来之后,从背包里面取出了一瓶白酒,那是我们经常喝的二锅头,度数高、入口辣,而且烧喉!   当初,我还没有迷恋上酒精,我问过徐涛为什么喜欢喝酒!   他说,喝酒,会让人暂时忘记痛苦!   我又问他,为什么喜欢喝高度的酒!   他说,高度的酒,味觉上更加刺激,会让人联想到人生,从入口的微凉,到喉咙的火辣,一直到浑身泛起暖意,如同四季。   更,如同人生!   那时候的我,还不懂什么是人生,我只知道,我是一个孤儿,我想要活下去,就要靠自己的努力,时刻都不能放弃。   但随着我办的案子越来越多,我终于明白了徐涛的话,那不是在喝酒,喝的的确是人生,喝的是这世间的爱恨情仇。   如果,我们没有一个合理的发泄方式,总是接触到人的阴暗面,迟早有一天,我们都会疯掉,甚至会变成变态。   我以为我不会,可最终我没有办法摆脱掉这种折磨,甚至于有段时间,我根本不想等待法律去审判那些罪恶的人。   而是,靠我手中的枪!   于是,我也迷恋上了这东西!   流淌的液体,能冲刷掉案子带给我的沉淀物,那是肮脏的,那是邪恶的,那是会让人产生变态心理的负面情绪。   所以,我不会拒绝他的这杯酒!   当然,以上只是关于我的,而关于徐涛的,似乎有着太多的不同,比如我隐隐感觉到,他将这顿酒,看成了我们最后的诀别。   “干!”   “干!”   我并不是第一次喝二锅头,但这一次把我呛出了眼泪,可我没有去擦,朦胧的泪眼,或许才让我看不到徐涛身上的罪恶。   “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又是我先开的口。   “因为,我必须这样做!”他的眼中,似乎也透出了一些泪光。   “你说吧,我听着!”   “好!”   徐涛点点头:“苏童,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   “你问!”   “你谈过恋爱吗?”徐涛问我。   “你说呢?”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,我所有的一切,他都再清楚不过了。   “没谈过并不丢人,何必拉下脸来,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吧?”   他又喝了一杯,那嘲笑我的揶揄瞬间就消失了,随后蒙上的,是一层难以言说的感伤,就像那一缕缕吹过墓碑的风。状乐帅划。   “据我所知,你也没有谈过吧?”以我对徐涛的所知,他跟我一样是个光棍儿。   “嘿嘿……”   听到我的话,徐涛笑了一声,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犯案人,更像是一个跟我叙旧的老朋友:“我可不像你没人喜欢!”   说完,他的脸色有暗淡了下来:“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谈过没谈过,你说谈过吧,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像是恋人,可你要说没谈过吧,彼此还牵肠挂肚的!”   “那就是谈了,不然怎么会有林?”这种感觉才是我和徐涛谈话时该有的样子,只不过诉说起案情之后,总觉得有些不够严肃。   不过这不重要,重要的是当我们以这样的方式,这样的口气去交谈的时候,就已经说明,徐涛打算将所有全盘托出了。   “你说是,那就算是吧!”   我这样认为,似乎愉悦了徐涛的心情,他带着些回忆的轻快说道:“我们很早就认识了,那时候,他还是学院的学生!”   “你记得,在两年前省厅组织过一次对口交流吧?”   “记得,那时候你被派去的就是中南省!”那件事情我一直都记得,因为当初我很想争取这个机会,不过最终还是以经验不足被刷了下来。   “我来的那年,就是获得金奖的那年,当时省厅组织我们警戒,毕竟音乐节容易引发骚乱,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!”   “你们都聊了什么?”   我之所以这样问,是在判断徐涛话中的真假,其实我明白以徐涛的经验,想要欺骗我是件很容易的事情,可我必须要问。   至少,给他传递一个讯号,不要撒谎!   “聊音乐,聊生活,聊不幸的遭遇,也就是那些话题,让我们彼此引起了共鸣,随后我了解到,原来出尘脱俗宛若精灵的她,生活是那般的不幸!”   “她也从你的身上,寻求到了精神安慰!”   这番话我相信,林那个时候失去了母亲,而徐涛也还沉浸在师傅死亡的悲伤中,两个被命运捉弄的人,很容易擦出火花。   “你为什么这样说,难道不是她折服在了我的人格魅力之下?”徐涛轻笑一声,端起酒杯示意我,再干上一杯。   “后来呢?”我继续追问着。   “后来……”   一句话,让徐涛再次陷入到了回忆:“后来我们就经常一起出来玩儿,公园、河畔、山脚等地方,我们都去过!”   “但是……”   话说到此,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起来:“但是我没有想到,当对口交流结束,我返回到市局之后,她就出事了?”   “出什么事了?”我的心也提了起来。   “被人绑架,囚禁了起来,开始遭受长达半年的性侵犯……”这句话说出口,徐涛原本还有些清亮的眼睛,顿时蒙上了一层血色。   ☆、第七十六章 旧事重提   罪恶无处不在!   对其他人来说,这句话或许有失偏颇,但对于我来说,这个世界就是这样,当太阳落山之后。土壤里就有罪恶开始滋生。   徐涛刚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,那李部长曾经说过,林获奖后没几天,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   我原本是想将这个问题提出来的,不过转念间我就释然了,那消息应该时徐涛动用关系,以警方的立场传达个传媒公司的,想来是为了将林失踪的事情给压下去。   说到底,这一切不过就是掩人耳目的罢了!   “是谁囚禁的她?”其实我知道是谁,只不过我的猜测和推断,远远不及徐涛说的真实。毕竟他了解所有我未知的一切。   “杨伟!”徐涛的回答。跟我所想,以及案情是符合的。   “她们是怎么认识的?”   这也是我好奇的一点,因为在案发以后,每个受害人我们都曾细致深入的摸查过,但并没有发觉他们和的关系。   “严格来说。杨伟跟并没有太深的关系!”   “没有太深的关系?”   这样的回答,让我多少有些意外,如果说没有太深的关系,杨伟为什么要将给囚禁在地下室长达半年的时间呢?   当然,你可以将此理解为冲动型的犯罪!   所谓冲动型的犯罪,也就是没有计划,完全是一念之间犯的案子,但往往这样的案件。是最容易留下线索和破绽的。   所以,我断定杨伟并不属于这一类!   既然不是这类犯罪,那就有些解释不通了,杨伟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?   “你们应该调查过杨伟。难道不了解他?”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,徐涛扔出了这样的一句话,随后便沉默了起来。   我知道,他这是在提醒我,于是将我所了解的情况说了出来:“了解过,杨伟这个人私生活极其的混乱,而且嗜色成性!”   话说到这里,我意识到了徐涛问我的关键:“你是说,杨伟觊觎林的美色,所以才做出了这起案子,但他们是怎么产生的交集呢?”   “算了,还是我告诉你吧!”   徐涛喝了一口酒说道:“其实是你们的思维出现了误区,你们在了解到杨伟私生活混乱,沉溺美色之后,就开始想方设法的捋出他和的关系。如果你们调查的更仔细一些,就会发现杨伟除了频繁换女朋友之外,还有一个从未改变的爱好!”   “什么?”木长有巴。   我不知道徐涛口中的爱好是什么,不过他的话倒是给了我一个警醒,我们在摸排杨伟生前情况的时候,的确是有些急功冒进了。   “音乐!”这是徐涛给我的回答。   就是这两个字,让我瞬间做出了联想: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那他们应该也是在音乐节认识的吧,毕竟杨伟要真有这样的爱好,一年一度的音乐节是不会错过的!”   “是,也不是!”   不仅是徐涛,任何人给我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,都会让我抓狂,不过此时我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追问:“为什么这样说?”   “我说是,是因为他们的确是那个时候认识的,我说不是,是因为认识是单方面的!”   “我明白了!”   徐涛这样说,我就琢磨过来了:“杨伟的天性和家庭条件,会让他在任何的场合关注相貌出众的异性,所以在音乐节的时候,他注意到了林。”   “而偏偏,林不仅长得漂亮,琴技也是相当的出色,这对于有着同样音乐爱好的杨伟来说,吸引力绝对是致命的!”   “嗯!”徐涛点了点头。   “我想以杨伟的性格,以及他过往谈女朋友的经验,将下一个目标锁定为林之后,是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,而是会去主动搭讪!”   “搭讪的过程,很有可能让杨伟受了挫,于是他恼羞成怒,将林给绑架了,随后将其囚禁在了地下室里面?”   杨伟是个富二代,从他频繁换女友就能看出来,这小子泡妞儿除了钱和一张帅气的脸之外,还有高明的手段,所以才会久经阵仗无往不利。   可是他不会想到,林偏偏就不是那种爱钱、爱相貌的人,她要的是能够跟她心境契合,能够产生共鸣的人。   所以,搭讪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!   “你猜对了一半!”   徐涛看了我一眼说道:“当时杨伟的搭讪,的确是失败了,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做出过激的举动,相反表现的很绅士!”   “为什么?”我有点儿不理解。   “苏童,如果有机会,你该去多多扩展一下你的圈子,当你跟杨伟那种家境的富二代有过交集后,你就会发现他们的生活方式,甚至是人生观都跟我们有很大的不同!”   “杨伟之所以频繁的换女朋友,一来是他有钱,有一张好看的脸,所以能很容易的虏获到他看上的女人,但你不要忘了一句老话,越容易得到的,越不会去珍惜!”   “在他们看来,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,因此的拒绝非但没有让杨伟恼怒,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,追一个对他产生抗拒的女人,是个十分刺激的挑战!”   “大道理你就不要讲了,我只想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杨伟家地下室的?”我不想跟徐涛探讨这些东西,我只想弄清楚案情。   “那就要从许画扇说起了!”徐涛沉默了一下,才开了口。   “许画扇?”   从在许画扇家发现的照片时,我就在猜测着她们之间的关系,但通过排查之后,我们找不到她们之间的任何关联。   看来,我的这个疑问,徐涛就要帮我解开了!   “就是许画扇!”   徐涛点点头,继续说道:“小张临死之前,应该说过他和许画扇的事情吧,他们原本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,但最终毁在了许画扇父亲的手里!”   “这跟林有什么关系?”我想不透许画扇和小张的悲惨境遇,是怎么波及到林的,这貌似并没有关系啊?   “有什么关系?”   听到我这句话,徐涛冷笑一声:“之间的关系大了!”   “因为小张想要娶许画扇,就要答应他父亲的条件,在万福超市的附近买套房子,那对于小张来说,无异于登天!”   “所以,许画扇的父亲,通过一帮赌友,把杨伟介绍给了许画扇,对于此小张当然是不愿意的,可他并没有什么好办法!”   “一对苦命的鸳鸯,在不想分开的情况下,那就要去说服杨伟……”   “小张说过,他最终说服了杨伟,但许画扇还是死了,所以他才会犯下那些人皮案!”小张的每一句话,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。   “不错,他的确是说服了杨伟,但你知道是怎么说服的吗?”   “小张不是说,许画扇把第一次给了他,所以杨伟不得不退出,并要求他们尽快将钱还上就行吗?”这是嚣张的原话。   “你真以为,这样一句话,就能说服了杨伟退出,你真以为杨伟会就此放过他们,你太天真了!”徐涛听完,冷笑了一声。   “那是为什么?”   “因为,他们找到了能跟杨伟交换条件的筹码!”   “林?”我终于明白了过来。   “不错!”   徐涛点点头:“许画扇的确是把第一次给了小张,但杨伟并没有相信这一点,而是提出要许画扇陪他睡觉验身。如果真的是这样,杨伟就会退出,到时候他们只要把钱还了就行。”   “这个无理的要求,许画扇自然是不同意的,但是他父亲被钱蒙蔽了双眼,无耻的答应了下来,这也是他联合王东,将许画扇绑架到杨伟别墅的原因!”   “但是,就在杨伟要得逞的时候,小张从挣脱开绳子的许画扇母亲那里得到了消息,及时赶过去制止了杨伟。杨伟知道自己理亏,加上小张的身份是警察,所以才放他们离开了,但临走的时候,杨伟威胁他们说这件事情没完,必须做个了断!”   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一点,杨伟给许画扇的母亲付了一大笔医药费,最终许画扇却把第一次给了小张,他能咽下这口气才怪。   脑子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,我也在听着徐涛的继续诉说:“将许画扇带回去之后,小张曾想过通过警方来解决这件事情,但他们没有想到,当时还在分局的王峰,早已经被杨伟的家里买通了!”   “而且,王峰给小张阐述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,以杨家的势力,动起来真格的,不仅小张这身警服要被扒掉,许画扇依然避免不了要面对的命运。”   “他们就这样无视法律,无视我们吗?”往事重提,细节有了不同,但一样让我充满了愤恨和厌恶。   “苏童,这个世界就是这样,到处都有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,这不过是当今社会的冰山一角罢了,这滚滚红尘之中,还隐藏着更多的丑恶!”   徐涛的这番话,充满了无奈,同时也充满了不甘,我想这或许也是他作案的原因之一吧?   这或许,也是很多人的苦痛吧……   ☆、第七十七章 其心可诛   人本无贵贱之分,但这个社会,却是弱肉强食的!   我是一名警察,没有做过这个职业,你不会了解当徐涛这番话说出之后。我内心之中的感受是何等的凄苦和无奈。   罪恶就在自己的眼前上演,却因为现实的丑恶而无法将凶手绳之于法,这不仅是小张的悲哀,也是我的悲哀,甚至是整个司法系统的悲哀。   我想小张就是出于这个原因,不得不重新审时度势,不得不重新作出考量,这也就是后来那连环杀人案的起因。   “你继续说吧!”我长叹口气,只能继续听下去。   “回到家之后,他们走投无路之下,打算带着许画扇的母亲离开这座城市,但是许画扇那该死的父亲。早已经通知了杨伟。因此他们的计划也就泡汤了!”   “想要摆脱掉杨伟,他们就要找到能够交换的筹码,在无计可施的时候,小张发现他身上挂着一块复古的怀表!”   “这块表不是小张的,也不是许画扇的。而是在地下室扭打的时候,从杨伟身上不小心给弄下来的,但就是这怀表,真正掀起了这场疯狂的杀戮!”   “那块表有什么不同吗?”我问徐涛。   “你看看不就知道了!”徐涛说着,从兜儿里掏出一块怀表扔给了我。   这是一块怀表,的确是复古的样子,我对此了解的不多,不过从精致的做工来看。显然是价值不菲的。   当我打开之后,发现里面有着一张照片,照片上的人,正是林!   这是我第一次。真正看清楚林的脸,那的确是能够吸引每个男人的目光,尤其是身上涤荡的那股柔弱的气质。   让每个男人,都会泛起保护她的念头!   说是出尘也好,说是轻灵也罢,总之林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,这种气质配着那张精致的脸,足以引诱每个男人那隐藏的荷尔蒙。   “是因为这张照片?”   “对!”   徐涛点点头:“当小张发现了这张照片之后,就将主意打到了的身上,无论这个的身份是什么,都有一点是无法否认的。那就是对于杨伟来说,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人,不然他不会将照片放在怀表中,日日夜夜的贴在胸膛上!”   “最终,他们付诸了行动?”   “是啊,他们付诸了行动……”   徐涛叹口气,继续说道:“小张是一名警察,调取一个人的户籍档案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,所以他们摸清楚了的情况,以及杨伟对于的迷恋!”   “随后他们就去找了杨伟,然后杨伟答应退出?”我顺口接了一句。   “你想的太简单了!”   徐涛摇摇头,随后将怀表又拿了回去,盯着的照片看了一会儿,才是抬起了头:“小张去找了杨伟,并且威胁杨伟说,如果他继续纠缠许画扇的话,他就将这些丑陋的事情,一字不落的告诉,让明白杨伟的为人,彻底断了他的希望!”   “但是杨伟也不是省油的灯,尤其是这种胁迫的方式,他更是极为恼怒,当时叫嚣如果小张敢这样做,他就会让许画扇一家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!”   “那他后来是怎么妥协的?”我实在是不想去听杨伟那番话,我能想象到当时他说出这番话,样子是何等的狂妄和恶心。   “小张没有办法,只能换一条路走,当然这条路,还是打的的主意,并且通过种种的渠道,得知了要来我们海安市的消息!”   “她为什么要来海安?”据我所知,林获奖之后,应该来的是白首峰墓地这里。   “来看我!”   徐涛点点头,随后说道:“音乐节是我们对口交流最后的工作,音乐节结束之后,我也就回到了海安市,趁着那几天假期,我想带四处转转!”   “但是……”   “但是就在来到海安市之后,就出事儿了?”我想应该是这样的,不然一旦徐涛跟林碰头之后,小张要动手就没可能了。   “不错!”   徐涛很痛快的承认了我的推断:“我当时想给一个惊喜,所以没有去车站接她,但就是因为这个,让踏上了一条不归路!”   “小张是警察,他出现在车站,只要说是我因为不放心,所以让他来接,那么是绝对不会有所怀疑的!”   “的确是这样!”   徐涛说的没错,如果小张穿着警服去车站接的林,那么林是绝对不会怀疑的,唯一的选择就是跟他走。木长尽扛。   毕竟,警察的这身警服,会打消所有的疑虑,更何况小张本身是认识徐涛的,能够说出让林没有任何怀疑的话来。   “就这样,林就被小张给带走了?”   “是的!”   徐涛没有否认这一点:“丢了以后,我发动了所有能查找的警力去搜寻,而且调取了车站的监控录像,但是车站派出所说,监控已经提前一步被调走了!”   “当时,我以为是有人报复我,毕竟我们干刑侦的人,平时得罪的人比较多,不过可以确定一点,调走录像的是真警察,绝对不是假冒的!”   “那派出所的人,应该能够有所印象才对,只要他们能描绘出那个人的样子,我想找到他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!”   这本身就是最合乎常理的摸排手段,我可不相信徐涛想不到这一点。   “我就是这样做的!”   徐涛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:“但还是出问题了,因为根绝派出所的描绘,肖像师还原出那个人的样子之后,我发觉我并不认识!”   “小张做了伪装?”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了。   “嗯!”   徐涛端起酒杯,示意我干一杯,擦擦嘴说道:“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,于是我就开始留意身边的人,因为接的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。如果有人知道了,那一定就是我身边的人,只有能时刻观察我的人,才有可能了解到这些讯息!”   “但所有人都排查过之后,我并没有找到那个人,我仔细的梳理了一遍之后,终于知道我遗漏了身为法医的徐睿和小张!”   “而且,就在出事儿的第二天,小张就请了假。凭着多年的刑侦经验,我打算去查查小张,想不到还真被我查出了线索!”   “那时候,怎么样了?”我比较关系这个问题,如果那时候还没有出事儿,徐涛只要能将其解救出来,或许就不会发生这起案子。   “他没有告诉我的下落,并且威胁我说,如果我将这件事儿给捅出去,那么他就跟我拼个你死我活,杀了!”   “我想你不会如此轻易妥协吧?”我了解徐涛,他可不是个甘心被胁迫的人。   “不妥协我还有其他的办法吗?”   徐涛苦笑一声:“当时顾虑的安全,我只能答应他,但我没有想到小张的手段如此狠辣,第二天就要我告诉中南传媒,说自杀了。并且还要我以警方的身份,抹去的资料,我知道他是怕东窗事发,所以必须要防范于未然!”   “这似乎说不通啊,毕竟当时他并不知道林会被囚禁半年的时间,更不知道最后林会死亡!”这是我的疑问。   “那时候刚刚获奖,当时中南传媒是想要跟她签约的,那些合同她都带在了身上,小张当然明白被中南传媒这样一家大公司重点关注的人,一旦失踪以后会产生怎么样的动荡,所以站在他的角度来说,这样做是最为妥当的!”   “嗯,你继续说吧!”   如果这样解释起来,到真的能说通,中南传媒一旦察觉失踪,势必会被媒体所曝光,到时候小张再想隐瞒,难度就大多了。   “那你就这样忍了?”   “当然没有!”   徐涛摇摇头:“我没有忍着,但是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,小张那时候几乎切断了跟许画扇的一切联系,以至于让我根本没有摸到这条线,所以事情就那样一直拖着,最后在一次突击抓赌的时候,我们抓获了许画扇的父亲!”   “当小张和许画扇来保释的时候,我才知道原来小张的生活这么复杂,我也才慢慢摸清楚了,小张绑架许画扇的原因!”   “这似乎说不通,就算你知道了小张和许画扇的关系,但她也不可能告诉你线索的,那你是怎么查到杨伟那里,继而发现的?”我继续提着我的疑问。   “你说的没错,许画扇当然不会说,但是你不要忘了,王峰在这中间还扮演着一个角色,那就是周旋于杨伟和小张中间的人!”   “当我偶然撞见小张和王峰碰面之后,我就找到了王峰,并且以帮他调到市局为条件,换取了属于的消息!”   “当我顺着线索找到的时候,她已经被摧残的不成样子了,即便我将她及时的送到了医院,最终她还是走了!”   “那你后来是怎么做的?”我想知道,愤怒之下的徐涛做出了什么事情,但显然他没有跟小张撕破脸,不然不会有后来的案子。   “后来,我当然要报复他们……”   ☆、第七十八章 疯狂的报复   仇恨,蒙蔽的不仅仅是人的双眼,还有心智!   当徐涛说出报复小张他们的时候,脸色显得有些狰狞,那种神色让我的心不由的颤抖了一下。那是我从没有见过的阴狠。   就像,他说出的这句话一样“既然法不能责,那我就代表法,来惩罚他们!”   “你做了什么?”   这才是我真正好奇的,我想知道当徐涛愤怒的时候,具备丰富刑侦经验的他,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手段去报复小张他们。   “杀了许画扇!”他冷笑了一声。   “你……”   我没有想到,他最终说出的会是如此残忍的一句话,而这也是让我打了一个激灵,莫非许画扇的死,不是自杀,而是他杀?   “当然不是自杀!”   当我将疑问说出之后。徐涛很直接的给了我答案:“他们为了一己私欲。将折磨了那么长的时间,我怎么能轻易的放过他们?”   “你是怎么杀的她?”我很想知道作案的过程。   “我为什么要杀她?”徐涛反问我一句。   “不是你自己说的,你杀了许画扇?”我想我是没有听错的,可是徐涛为什么这么快就推翻了他的话呢,这是什么意思?   “杀人。不一定要亲自动手的!”   徐涛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眼睛里的光芒我有些害怕,那是一种嗜血的光泽,能够将内心之中的邪恶完全彰显出来。   “苏童,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样子,如果你当时看见的话,你的反应和决心也会和我一样,就是将他们杀了!”   “你说吧。我听着呢?”我不想去看徐涛的眼睛,那里面流露的负面情绪实在是太重了,以至于让我后背有些发寒。   “杀人之前,先要诛心!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当徐涛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。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小张折磨了你的,所以你就要折磨他的许画扇!”   “这就是许画扇为什么会精神错乱的原因,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你弄出来的,你的目的就是将他们一点点折磨到崩溃!”   “不错!”   徐涛点点头:“我就是这样想的,也是这样做的!”   “我大概明白了!”   他说到此,我已经猜出了作案的过程:“我想当初小张和许画扇,对于的事情,也是充满了自责和羞愧的。至少他们的良心会不安,所以你就以林为由头,实施了你的计划,你实施的手段,就是以死去的林来吓唬他们!”   我想到了墙壁里的那张照片,如果不是许画扇看到了什么,她不会蜷缩在墙角,更不会在墙上画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画。   当然最主要的是,那张照片上,林的脸被毁掉了,那一定就是因为许画扇害怕,所以将其给弄成那样子的。   “小张呢,你如此折磨许画扇,那怎么报复的小张?”徐涛既然如此恨他们两人,我可不相信他会放过直接对林出手的小张。   “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,就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步入毁灭,却始终无能为力!”徐涛给了我这样的答案。   “每天我都会注意小张的行踪,如果他不去看许画扇的话,我就会偷偷潜入许画扇的家里,将她母亲弄晕之后,以的鬼魂来吓许画扇!”   “我要让许画扇明白,在被囚禁的日子里,遭受了多么残忍的对待,我要将这些苦,全部都返还到她的身上!”   “也是因为你的这些手段,所以许画扇的精神开始出现问题,更是开始用刷子刷自己的身体,为的就是求‘林’不去找她!”   “但是你没有放过她,所以她更加的恐惧和自责起来,这也是她拿着菜刀冲向她父亲的根本原因,因为如果不是她的父亲,这一切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!”   “最终,许画扇还是被你、或者说是被她自己给折磨死了,跳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!”   我一点点说着,心也在一点点的下沉,徐涛这样做当真是比诛心更为残忍:“同时,你也没有放过杨伟,那些充气娃娃就是你送给他的!”   我一边说着,一边留意着徐涛的反应,看到他一直点头,就继续说了下去:“以我对你的了解,即便师傅给你留下了一些钱,但也不能支撑你购买那些充气娃娃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那笔钱你应该是从王峰身上弄出来的!”   “你猜到了?”徐涛略有诧异的看了我一眼。   “当然,每个人都跟林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虽说王峰没有直接的过失,但在这其中也是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!”   “王峰的钱,应该是杨伟贿赂他的,所以你以揭发他为胁迫,将那笔钱给挖了出来,随后用来了购买充气娃娃!”   “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,你为什么要杀了王东,如果王东仅仅是因为绑架了许画扇,从而诱发了林的死亡,那么许画扇的父亲更该死才对,你为什么不杀了他?”   “因为……”   我不知道为什么,说起王东的时候,徐涛的脸色更为狰狞了起来,但是他的话给了我解答:“杨伟将囚禁在地下室里,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,因此他需要一个给他看门的人,为了避免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,王东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!”   “但是,我没有想到,杨伟这个畜生,在蹂躏够了之后,会让杨东也肆意妄为,你说我该不该把他一起杀了?”   “该!”   这是我的心里话,代表的仅仅是我个人,而不是我警察的立场:“那么小张呢,自始至终难道他都不知道这些事情?”   “当然知道!”   “是啊,能把林藏起来让你寻找那么长时间,小张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?”如果徐涛不说,我还真不知道小张如此可怕。   “不,那些都是我告诉他的!”徐涛摇了摇头。   “你,你告诉他的,为什么?”这让我大感意外。   “因为我要他也尝尝那种被人胁迫,却不得不低声下气的滋味,就像当初我明知道就在他手里,却拿他没有办法一样!”   “你是怎么做到,让小张就范的?”   这才是我好奇的一点,小站既然当初之所以能胁迫徐涛,是以杀死林来威胁徐涛的,但是徐涛手里有什么筹码呢?   “我的筹码,只会比他的更具诱惑性,他威胁我要杀了,我威胁他,则是复活许画扇!”   “复活许画扇?”终于,最关键的来了。   “对,就是复活许画扇!”   徐涛点点头,毫不隐瞒的说道:“当许画扇死亡了之后,我就告诉了小张实情,其实一切都是我报复他们的,当时小张想和我同归于尽。不过我没有给他那样的机会,我说只要他听我的话,我可以告诉他一个复活许画扇的办法!”   “当时的他,应该不会相信吧?”死人复活,这太过虚幻了,我想小张是不相信的。木长池技。   “他为什么不相信?”   徐涛摇摇头,看了我一眼说道:“你是没有经历过那种绝望的时刻,如果你经历过的话,你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这句话!”   “就比如,如果当初有人说,我父亲能复活,你会信吗?”需要说到此,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那一眼包含的情绪太多,以至于让我有些辨别不清。   “或许,会吧……”   想到了师傅,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,我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徐涛的话,如果师傅死的时候,有人跟我说只需要我去做一些事情就能复活师傅,我想我一定会去做的!   只是,这徐涛也未免太可怕了吧……   ☆、第七十九章 缜密的局   每个人的心中,都藏着一个魔鬼!   徐涛心中的那个,在此时完全被释放了出来。   “小张相信了你的话,然后开始成为你的帮凶!”   “或许在你们看来,他的确是我的帮凶。不过在我看来不是,而是……”徐涛说到此,停顿了下来,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字眼。   “而是什么?”   “死人!”   最终,徐涛说出了这两个字:“苏童,其实你应该明白,我是不会放过小张的,所以我想借他的手,将给复活过来,然后让他背这个黑锅。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,或者说是低估了你们,小张的死亡。并没有让你们顺利的结案!”   “这些稍后再说。我想知道你让小张做了什么?”既然徐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,那么我就要将所有的疑问都搞清楚。   “我首先,带他去了火葬场!”   “那个时候,你就已经发现了古瘸子的事情?”如果不是发现了古瘸子,徐涛根本没有必要将小张给带到那里去。   “对!”   徐涛点点头:“死了之后。我把她的尸体送到了火葬场,在火化前的一天晚上,我想去见她最后一面,就是那个时候发现的古瘸子!”   “也是通过古瘸子,我知道了人皮寿衣,知道了五行杀,知道了我还有将给复活的机会,所以我没有逮捕他。而是让他告诉我五行杀的方法!”   “但是,他却说他不知道!”   “不知道?”   徐涛这句话,顿时让我惊了一下:“古瘸子如果不知道的话,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五行杀。是谁把这一切告诉你的?”   “胡瞎子!”   “胡瞎子?”   三个字,让我再次打了一个激灵:“你是说,你是说胡瞎子是存在的,那当初我们去了福缘堂之后,为什么没有找到他,而且那个伙计还说从没有什么胡瞎子,后门也是一样?”   “那很容易解释!”   徐涛笑了一声:“你如果仔细想想的话,就应该知道你被我骗了,那个伙计早已经被我给买通了,当时我还真担心他露出破绽,不过好在他的演技不错,总算是把你糊弄过去了!”木长役划。   “伙计可以收买,但是那消失的门呢,胡瞎子呢?”这还是我想不通的一点,徐涛他是怎么做到,让那些东西消失的。   “知道障眼法吗?”   “障眼法?”我不禁愣了愣。   “对,就是障眼法!”   徐涛说完,指了指自己的眼睛:“就像我们电视里看到的魔术一样,其实那都是假的,只不过因为角度的不同,欺骗了我们的眼睛!”   “就算是欺骗,也总有个具体的实施过程吧?”   “当然有!”   徐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,才给我解释道:“如果你注意到一个细节的话,就会发现福缘堂的门,其实是有一扇正门,和两扇偏门的。”   “这个……”   经过徐涛的提醒,我想起来了,福缘堂的装潢是仿古风的,门窗做成了带着格子的那种,就拿门来说,看着是一扇门,其实是三扇。   这种门之所以设计成这样,是有着讲究的,当客流高峰的时候,会将三扇门都给打开,中间是迎送光临的顾客的。   而其他的两扇单门,是供店铺老板和伙计出入的!   当客人少的时候,就会只开两扇单门,一个门进来,一个门出去。   而刚开门的时候,或者午休的时候,则会只开一个门,进出都走那个门就行!   我回忆起了这些东西,可我还是弄不清楚徐涛所说的障眼法是什么,或者说他是怎么做到让我以为没有后门的?   “苏童,你自己去的时候,福缘堂刚刚开门,所以开的只有一扇偏门,或许当时你没有注意,你走的是最左侧的门!”   “当你进去之后,那扇后门是在左侧门正对的架子旁边的,你就是从那里进去,并且找到的胡瞎子!”   “但是,当我我们见面之后,我们再去福缘堂的时候,虽然门一样是开的一扇,可这次开的是最右侧的那一扇门!”   “原来是这样?”   这番话,的确是给我解开了一些疑惑,如果真如徐涛所说的一样,我当时是真的被骗了,那样的细节我根本就不会去注意。   “而且,在你离开了之后,我就让那伙计将架子挪动了位置,放到了右侧门正对的方位,所以才能把你给骗了!”   “不对……”   徐涛说完之后,我琢磨了一下,他这样的确有可能欺骗我的眼睛,但是如果架子挪动了,我不可能不会注意到的。   而且,当时为了让徐涛相信我说的话,我还走到柜子旁边去看了看的,那柜子看上去,根本没有挪动的痕迹啊。   当我将这个疑问说出来之后,徐涛敲了敲脑袋:“你啊,就是一根筋,光挪动架子你当然能看出来,但如果店里所有架子都挪动过呢?”   “这……”   听到这里,我终于明白了:“的确是我粗心了,如果那伙计在你的授意之下真的挪动了所有架子,我真的是看不出来的!”   “不,不是你粗心,你要相信是我的设的局太巧妙了!”   徐涛说出这句话,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凶手,而是像我的一个朋友,在跟我探讨某些问题一样,语气充满了轻松。   “其实,再从来一百次,只要我不说穿,你一样是无法察觉的!”徐涛对于自己,似乎很有自信。   “为什么?”   徐涛的刑侦经验要比我丰富,就像他刚才说的障眼法,我的确是没有想到过的,所以我想弄明白这所有的一切。   “因为,你的心乱了!”   “我的心乱了?”   “是啊,你的心乱了!”   徐涛晃了晃手里的酒杯:“破案,不仅要头脑冷静,心也要如同止水,你当时的心,就像是这酒杯里的酒一样,已经起了涟漪!”   “如果晃动的再大一些,就会从杯子里洒出来!”   看到我不说话,徐涛继续说道:“最好的例子,就是我们在坐车的时候,有时候你是不是感觉动的不是车,而是两侧的高楼或者街道?”   “好像是的……”   “所以我说你的心乱了,乱了之后你就会忽略那些细节,而对于我们干刑侦的来说,最可怕的就是忽略掉细节,因为往往最关键的线索,就隐藏在细节里面!”   “就算是乱,也是你给搅乱的!”   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,继续问道:“那个胡瞎子呢,他到底是不是福缘堂的人?”   “不是!”   徐涛摇摇头:“胡瞎子其实并没有骗你,无论是他做殡葬的身份,还是关于人皮寿衣的讲述,这一切都是真实的。”   “我之所以知道胡瞎子,是因为古瘸子,当时我看到他剥人皮之后,曾经以枪毙他为由吓唬过他,从他的嘴里得知了关于人皮寿衣的事情!”   “那个胡瞎子本不是海安市的人,但是他一直都想弄一件人皮寿衣,但贩卖人皮可是死罪,所以他一直都找不到货源!”   “走访了无数的火葬场时候,他终于找到了古瘸子,用高价引诱古瘸子的同时,也将剥人皮的方法告诉了他,二人达成协议制作完一件人皮寿衣后,就金盆洗手!”   “所以在我得知人皮寿衣的说法之后,我就找到了胡瞎子,以那件制作出来的人皮寿衣要挟他,配合我演出一场戏!”   “这就是胡瞎子跟我说那些话的原因?”  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,果然一切都是徐涛设计好的:“但我还是有一点疑问,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福缘堂的,我记得地址是老王头儿给我的啊?”   “嘿嘿……”   听到我这说,徐涛笑了:“苏童,你就没发现,老王头儿也不对劲儿吗?”   ☆、第八十章 徐涛的计划   眼睛看不见,可能并不是失明,而是有人从背后蒙住了你!   当徐涛说出老王头儿的时候,我的心猛地一沉,想不到这个被我视为忘年交的人。最终也是这起案件的涉案人?   其实,我没有感觉老王头儿有什么问题,即便福缘堂的地址就是他给我的,但我仍然不觉得这个默默关心我的老人,会是徐涛的帮凶。   “他能有什么问题,莫非还是你的帮凶不成?”   “你心虚了?”徐涛望着我笑了一声。   “是的,我心虚!”   面对徐涛,我是不会隐瞒这样一点的,而且此时我的心思就是如此,我不愿意也不想去承认,老王头儿是有问题的。   “好了,不吓唬你了!”   徐涛拍了拍我的肩膀。随后说道:“其实老王头儿也不算是我的帮凶,他只不过就是帮了我一个小忙,将福缘堂的地址告诉了你!”   “他为什么要帮你?”   老王头儿不管退休前做的是什么工作,但说到底他都是一个警察。徐涛平白无故的要他帮忙,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借口才行。   “他不是在帮我,是在帮你!”   徐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道:“你应该记得吧,父亲在世的时候,老王头儿啊、徐睿啊,他们的关系都是十分不错的!”   “这也是父亲去世以后,他们对你、对我多有照拂的原因,尤其你本来就是个孤儿,所以自然对你的担心就多一些!”   “你利用了他们对我的关心?”我隐约明白了什么。   “是的!”   徐涛点点头,意味深长的说道:“其实有的时候,关心的出发点是好的,但是最终酿成的后果可能是相反的,老王头儿就是最好的例子!”   “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欺骗的老王头儿,会让他言听计从的把福缘堂的地址给我?”徐涛的做案手段,很多是我从没见过的。   听我这样问。徐涛叹口气:“这人啊,越活越明白。同时越活也就越胆小,很多以前不相信的,慢慢就都相信了?”   “你说的是鬼?”   “不错!”   徐涛点点头,继续说道:“你应该还记得案发那晚,老王头儿对你说过什么话吧,或者说他曾经提醒过你什么吧?”   “当然记得,他说我背着一个女人回来的,而且还是还说在我宿舍的天花板上,趴着一个女人。所以他不仅给我打了电话,还去楼上把我喊了下去?”   那是我第一次被惊吓,所以一切的景象还都历历在目!   “那你相信,你是背着一个女人回家的吗,或者说你相信‘鬼’吗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徐涛的话,而且当初小张问过我一模一样的话。当时我就是顺着这条线,找出了林的照片。   可如今为什么徐涛也这样问我,难道说这起案件中真的存在着‘鬼’?   “算了,还是听我继续说吧!”   看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,徐涛把话又接了回去:“其实之前小张所说的一切,都是我们两人沟通过的,那其中有假的,比如我的死亡。同时也有真的,比如你背着一个女人回了家!”   “我真的背着一个女人回去的?”   这句话再次从徐涛的口中说出,我身上的寒意更盛了,我可以不相信小张所说的,但我知道徐涛是不会骗我的。   “确切的说,你是背着一个充气娃娃回去的!”   徐涛看了我一眼,沉思下说道:“小张的话里有真有假,不过他会催眠的确没有撒谎,那晚的确是他将你送回的宿舍!”   其实小张会催眠的事情,他说出来时我就已经相信了,毕竟当初凌歌证实了这一点,她看到小张搀扶着我离开的案发现场。   “小张在将你催眠之后,把一个干瘪的充气娃娃搭在了你的背后,这样做的目的,其实完全是为了给老王头儿看的……”   “等等!”   徐涛说到此,我打断了他的话:“我相信小张会催眠,我也相信他将一个充气娃娃弄在了我的背后,可你们是怎么从我背上弄下去的?”木刚乒技。   这是我疑惑的一点,我被小张催眠之后,并且送回了宿舍,催眠之下的我,的确有可能不会察觉背后的充气娃娃。   但是,他们从我背上将充气娃娃弄走,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?   “这个问题更好解释!”   徐涛看了我一眼说道:“你还记不记得,你进入楼道的时候,声控灯是灭的,同时开门的时候,感觉到了一股风?”   “是的!”我想起了那晚的经历。   “那不是风,那是个人,躲在黑暗中的人就是我,是我在那个时候将充气娃娃从你背后弄走的。因为你被催眠了,反应略有迟钝也是难免的!”   “这样说,出现在我家里阳台的人,也是你了?”我想起了老王头儿说过的话,还有被更换过的圆形监控摄像头!   “那不是我!”   徐涛摇摇头:“几次进入你家的人,都是小张,就像他伪装成那个女人,进入到你的房间一样,因为只有他会催眠!”   “无论你之前是不是看过什么,无论你是不是发现过什么,小张只要留在你的家里,对你反复催眠,你都会将那些东西给忘了?”   “那我天花板的女人呢,要怎么解释?”我相信徐涛所说的一切,可趴在天花板上总会有一个合乎常理的解释吧?   “你看了那个女人吗?”徐涛问我。   “没有,老王头儿跟我说的,但我相信他不会骗我!”   “他的确没有骗你!”   徐涛点点头:“那你应该记得他在那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吧?”   “门口,走廊!”   我记得清清楚楚的,在走廊的时候,老王头儿把我拉到了门外,那时候我本来是要继续打算提取门把上的残余物的。   “那就是了,你住的宿舍走廊很窄,如果一个人双手双脚撑开,是完全能够做到短时间内贴附在天花板上面的!”   “这……”   徐涛如此解释,我还真的没有办法辩驳,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宿舍的格局,进门的走廊很窄,按照徐涛的方法,一个人的确是能帖子天花板上面的。   “不,不对,这里面还有问题!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。   “你说说看?”徐涛问我。   “就算上面趴着的是伪装过后的小张,但我不相信老王头儿一定会将其认为是‘鬼’,而且你怎么就那么肯定,老王头儿不会跟我联手反抗一番?”   “你这样考虑是没有错的!”   徐涛看了我一眼,随后给我解释道:“但你不知道的是,在你进屋子之后,我就去找了老王头儿,我跟她说你不正常,而且有可能是撞了邪了!”   “他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的,毕竟干了一辈子警察?”我继续反驳着徐涛。   “当然,如果我仅仅去说,他当然不会相信,可如果我有证据呢?”   “什么证据?”   “你的状态,你的外卖!”   徐涛继续说着:“你自己或许不知道,自己催眠之后的样子,但是老王头儿很清楚,你的表情僵硬,神情更是呆滞恍惚的!”   “而且老王头儿是你在给他外卖的时候,看到你背后那个女人的,但那时候的你出于催眠的状态,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递给老王头儿的是什么!”   “那是什么?”   “肉!”   徐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:“而且是属于王东的肉!”   “嘶……”   听到徐涛这样说,我的头皮顿时麻了起来,如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,我很难想想老王头儿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。   “看到的那个女人,或许会让老王头儿认为眼花了,但外卖错不了,而且当时就把王东的人皮案告诉了老王头儿,并给说你今晚很不正常!”   “无论我们是不是警察,我们都要承认这个世界很多东西是没有办法解释的,就像当初的土炕藏尸案一样,所以老王头儿难免会多想!”   “当然,他当时还是有些疑虑的,但当我提起父亲死亡的事情之后,老王头儿就打消了所有的疑虑,因为我父亲死的时候,他也在现场的!”   “而我父亲的死,至今都还是个迷!”   “所以他给我打了电弧,所以去楼上喊了我!”   之前,我跟老王头儿对话的时候,其实是有一个疑问的,因为我们在一起聊天儿的时候,是从来不会谈工作的。   但是那晚老王头儿破例问了我,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案子,我想当时他对徐涛的话还是有些疑问的,但当我说出人皮案之后,他彻底打消了疑虑。   这也是为什么,在听说人皮案的时候,老王头儿会如此吃惊的原因,因为那时候他开始彻底相信,这世界有未知的存在了。   比如,鬼!   “不错!”   徐涛笃定的说道:“在我的授意之下,老王头儿将同意跟你打电话,并且去找你一趟,随后我将福缘堂的地址给了他,让他转交给你。”   “并且我还告诉他,不要将你反常的行为告诉你自己,不然难免引起你的恐慌,出于对你的关心,所以老王头儿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我!”   “我明白了!”   到了现在,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,其实一切都是徐涛策划出来的,他以复活许画扇为诱饵,从而犯下了这起连环杀人案。   只是我没有想到,徐涛的心思可怕到了如此的程度。   到了现在,我也搞清楚了很多的疑问,比如王峰为什么会说我背着一个女人去的警局,那完全是徐涛威胁他撒的谎。   比如摄像机里面为甚我会看到那个女人,完全就是他们以催眠和惊吓的手段,让我产生出的幻觉,目的就是让我思维混乱,无法专心的查案。   但是,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成为他们的目标!   按理说,他们应该找凌歌才对啊,毕竟她才是刑侦一队的大队长!   “你以为我没有算计过她?”   当我将这个疑惑说出来之后,徐涛苦笑了一声:“在算计你的同时,我也在算计凌歌,只不过她比你聪明,直接搬到了警局,我再下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!”   说到此,徐涛长叹了口气:“人啊,太聪明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,就是因为我把一切都算计到了,所以才会被凌歌识出破绽!”   ☆、第八十一章 最可怕的对手  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,我想这就是徐涛的感叹吧!   他在算计我的时候,也在算计凌歌,只是没有想到,凌歌不按常理出牌。直接搬到了警局里面住,从而让徐涛无从下手。   “凌歌是怎么发觉出破绽的?”这是我好奇的一点。   “你、我还有凌歌,是主要负责这起案子对吧?”徐涛问我。   “对!”   “那么你们两人都某种程度上看到了‘鬼’,为什么我没有?”   说到此,徐涛叹口气:“我把所有能想到的,都想到了,你、凌歌、王峰、徐睿、小张、甚至是老王头儿都算计到了!”   “可是,我偏偏忽略了我自己!”   “你曾经看到过‘鬼’,所以你的精神状态在外人看起来是不正常的,凌歌也是如此,唯独我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!”   “那她从什么时候怀疑的你?”我是真的没有想到,凌歌居然注意到了这样的细节。看来她的心思相对徐涛来说,也是不遑多让的。   “她怀疑我,一共两次,一次是我帮你请假的时候。我说你的精神状态很不好,第二次就是在医院,我说出杨春娥有精神分裂的时候!”   “凌歌被我算计过,所以见到过‘鬼’,而你的精神状态说明,你也看到了,但为什么我一点事儿都没有,这本身就是个破绽!”   “如果我想的更深一点,更透一点,或许我就不会露出破绽了,这个案子就会以小张自杀来结案了,但最终我还是毁在了自己的手里!”   看着仰天长叹的徐涛,我顺口接道:“这也是我们要去清水湾布控时,你提出兵分两路要去杨伟家的原因吧,那个时候你意识到。凌歌已经有了将你控制起来的打算?”   “是的!”   徐涛承认了这一点:“既然凌歌已经怀疑我,并且有控制我的打算。那我就必须要做出最后一搏。而且那时候你们已经知道了五行杀,但真正死亡的只有四个人,我想当我假死亡之后,这起案子也就彻底的结案了,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察觉了出来!”   “这么说之前的事情都是你做的,无论是那段呈现在幕布上的影像,还是出现在酒店的录音笔,都是你给我的?”我想到了这些。   “是的!”   徐涛点点头:“其实从你出国,我就开始怀疑事情不对劲儿了,所以我让小张通过徐睿去证实了这件事情,虽然他看到你走了,不过我还是不放心。于是通过徐睿美国的朋友,得知了你没有去找他,随后蹲守发现你返回了国内!”   “当我看到你住进那间酒店的时候。我就知道你们已经有了怀疑,于是我开始将你们的视线引到小张的身上,这个锅只能他来背,而且他该死!”   “这样说来的话,引我去火葬场的人,也是你了?”   “是我!”   徐涛再一次承认了:“我将你引去火葬场的原因,也是为了扰乱你们的视线,让你们通过古瘸子,从而锁定小张!”   “所以你在窗户外面看到的那个人,其实是我,将你引去火葬场之后,我就在窗户外面留下了那些脚印,当时穿的鞋子是我父亲的!”   “而且那晚你走的急,所以把外套留在了家里,就是凭借那件外套,我骗过了对门,让他以为在便道上转悠的是你!”   呼……   听完徐涛的话,我长出了一口气:“你也是煞费苦心啊,我们查案查的心力交瘁的,想必你设这个局,也不轻松吧?”   “当然不轻松!”   徐涛又喝了一口酒:“其实设局远比查案要困难,你必须把每个细节都注意到,可即使是这样,还是被你们查出来了!”   “杨春娥说,除却小张之外,她还见过一个人,那个人就是你吧?”   “是我!”   徐涛一样没有否认:“如果你们够心细的话,就应该注意到,当初王东死亡的时候,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去的都早!”   “按理说我住的地方,距离王东家是最远的,但为什么我先到了呢,那是因为王东死的时候,我就在案发现场!”   “我还有一个问题!”我沉思了一下,继续问道。   “你说!”   “在医院的时候,你们是怎么做到从五楼下去平安无事,而且消失的。据我所知ICU的房门,不是那么轻易打开的!”   小张曾经说过,我在那段时间被催眠过,徐涛之前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,小张的确是会催眠术的,但就算他们把我催眠了,那扇门他们又是怎么打开的?   “因为,我有钥匙啊!”   徐涛轻笑一声:“你还记得我说去买饭吧,就是在那个时候,我去找了医院的总值班,跟他说王峰关系到一起很大的案子,所以必须要在他苏醒的第一时间来询问案情。医院衡量了再三,最终把那里的钥匙给了我一把!”   “至于你说的从五楼下去没事儿,就更容易解释了,我从总值班室走出来之后,就去楼顶顺下了一根绳子,小张伪装的女人就是顺着绳子下去的!”   “他下去之后,去除了身上的伪装,随后又将绳子收了起来,这也是他身上为什么会有泥土的原因。当然他也真的去找过后勤的人,不然被你们询问,岂不是就露出了破绽?”   “好吧!”   徐涛的话,都是合理的,我没有办法反驳,只能点点头:“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,你们是怎么做到把人的骨肉给融化的?”   “没有融化!”木刚台巴。   “没有融化,那那些人皮是怎么来的?”这是我最大的疑问,想不到徐涛会给出我这样的答案,这是我没有办法接受的。   “这个更简单了!”   徐涛说着,指了指自己的脑袋:“其实你只要用心去看,仔细思索整个案子,你就发现我最怕的就是人皮落在你们的手里!”   “当然,不然你怎么实施还魂的事情!”我随意回了一句。   “苏童,你错了!”   徐涛摇摇头,随后说道:“我之所以怕人皮落在你们的手里,根本就不是因为还魂的事情,而是怕你们察觉,人皮不是王东他们的!”   “什么?”   徐涛的一句话,就像炸在我耳边的惊雷,让我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,盯着他的眼睛说道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”   “苏童,你坐下,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!”   徐涛示意我不要大惊小怪,继续说道:“小张的说法,是因为他法医的身份,能够搞到很多的药物,所以能融化王东他们的骨肉!”   “但事实是无论什么药物,想要融化他们的骨肉,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,或者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。当然,我所指的这种不可能,并不是不能融化骨肉,而是说不留下丝毫的破绽!”   “毕竟我伪造的案发现场,是受害人在跟充气娃娃的交合过程中被吸干的,人处于挣扎的时候,是绝对不可能丝毫线索和破绽都不留下的!”   “那你用的什么办法?”我实在是太好奇了。   “最简单的办法,偷天换日!”徐涛笑了笑。   “你是说,你是说那些人皮都不是王东他们的,而是你事先准备好的,是属于别人的?”我终于明白了徐涛的意思。   “对啊!”   徐涛看了我一眼:“这就是我为什么案发前,我就出现在王东家里的原因,因为王东是被我杀死的,随后被我给转移了。我留下一张人皮,并且仿造出人皮是跟充气娃娃交合过的痕迹,从而骗了你们!”   “不,我还是不相信?”   我摇摇头:“首先,你们从那里找的那些人皮呢?”   “火葬场,古瘸子,通过小张所调制的药物,只要谨慎一点,我们完全能制造出一张完整的人皮!”   “那人皮的长相呢,这点总是防早不了的吧?”   “的确是仿造不了!”   徐涛点点头:“但你不要忘记了,案发之后,是我去排查走访的,就是因为怕被你们查出来什么,我才要你留在现场配合徐睿的尸检!”   “而且当时你们的注意力,完全都放在了人是怎么被吸干的,从而忽略了王东的长相问题,所以你们又被我骗了!”   “我明白了!”   徐涛这样说,我就清楚了:“其实这也是你跟小张勾结,将杨春娥鉴定为精神分裂的原因,因为她在案发的时候见过你!”   “对,就是因为这个原因,我三番两次的刺激她,并让小张去看看杨春娥是不是疯了,这也是万福超市的食品袋,出现在杨春娥家的原因。我在确定杨春娥真疯了的同时,也要将你们的视线引到小张的身上,只有这样我才能脱身!”   徐涛说到此,深深的看了我一眼:“但是我没有想到,你会揪着杨春娥不放,所以我才动了杀心!”   “其实在你去杨春娥家的那晚,我一直都在跟着你,当你走了之后,我上楼将杨春娥打晕了,并且用充气娃娃的手脚,蘸着鲜血留下了手脚印,从而把她给活活吓死了!”   “小张因为想复活许画扇,所以就不得不听我的,所以他当时断掉了自己家大楼的电源,其目的也是为了混淆你们,为我洗脱嫌疑!”   “徐涛,你真是太可怕了……”   越是跟徐涛交谈,我的内心寒意也就越盛,越是把案情了解的深,我就越感觉徐涛可怕:“这就是你偷走人皮的原因,但还有一点是说不通的,王峰的双腿呢,他出事儿的时候,可是在医院的解剖室,并且我们都看到他的骨肉没有了啊?”   “这个也不难解释!”   徐涛继续说道:“你应该记得吧,王峰的受伤是小张打电话告知的徐睿,当时王峰的双腿并不是被抽了血肉,而是被小张给锯掉了!”   “如果你回忆的再够仔细一些,如果当时你们去查看紧挨着解剖室的停尸房,就会发现王峰的双腿藏在那里,当然还有一具刚刚死亡不久的尸体,也被锯掉了双腿。而且,那双腿的骨肉被抽空了,套在了徐涛的双腿上面!”   “这样一来,你们看到王峰的双腿,就是被抽空的了。这也是为什么解剖室会有一滩滩福尔马林液体的原因,因为锯掉王峰的双腿,难免会有血迹喷溅出来,那不过是小张掩盖线索弄出来的罢了!”   “那医院呢,医院要怎么解释,那些医生怎么可能会被欺骗?”话说到这里,我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了,我不相信徐涛设的局,如此天衣无缝。   “医院?”   徐涛想了想回答道:“你现在可以打电话给医院,问问他们,当时那个林医生,是不是他们医院的?”   “什么意思?”   这句话,难免又惊了我一下:“你是说,那个林医生也是假的?”   “假的!”   “这我倒是好奇了,你是从哪里请到的医生呢?”   “那不是医生,那是胡瞎子!”   ☆、第八十二章 以悲开始,以悲结束   越复杂的案情,破绽往往也越多!   但同样,能够设计出如此复杂的局,足以说明徐涛的高明!   至少,我就没有想到。林医生也是假的!   “你是怎么做到让徐睿相信的?”我好奇这一点。   “苏童,我想你了解徐睿这个人的,做了一辈子的法医,马上临近退休了,但是在警局并找不出几个跟他关系好的,知道这是为什么吗?”   “据我所知,徐睿是个有些孤僻的人,说是不合群也罢,说是独善其身也好,总之他是个不爱管闲事儿的人!”徐睿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的。   如果非要说出一个跟他关系好的人,那就是我师傅,不过他已经去世了!   “是啊。就是根据这一点,我才会让胡瞎子伪装成了那个林医生!”木刚叼划。   “在告诉徐睿跟随救护车前往医院的同时,我也告诉了徐睿,胡瞎子扮演的林医生。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专家,手术要求胡瞎子来做!”   “你不怕医院那边查出来?”徐涛的胆子实在太大了。   “不会的!”   徐涛摇摇头:“以前我们又不是没有办过类似的案子,因为案情或者受害人牵涉到线索,所以很多主刀的都是我们警方派去的医生!”   “医院的人问起来,徐睿只会说这是警方派去的,这样就能敷衍过去,而且你要明白一点,王峰的并不需要做多么复杂的手术,不过是借住医院的设备,从而弄清楚他身上骨肉是怎么消失的罢了,所以医院方面并不会怀疑!”   “我明白了!”   徐涛说的是在理的,一般的ICU病房,辅助的东西都是交给其他医生或者护士来做的,比如链接各种仪器等等。   “我想你之所以选择胡瞎子,还有很重要的一点。那就是胡瞎子会剥皮,想来手术刀是难不住他的。而且他的剥皮手段很高明,所以会让在场的医生认为,他的确是德高望重的人,至少业务能力的水平,是没有挑剔之处的?”   “我就是这样想的!”徐涛点点头。   “但胡瞎子是瞎子啊,他……”   刚问出这句话,我顿时就回过了神:“不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他并不是瞎子,而是伪装出来的,对不对?”   “对!”   徐涛点点头:“胡瞎子因为一直想弄到一件人皮寿衣,又不想太过招摇,所以就一直在伪装成瞎子,弱势群体更不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怀疑!”   “就算一切真如你所说的一样。但你怎么解释杨伟家的地下室,当时我去过那里,而且在那里看到了王东他们的人皮,你该不会说,那也是假的吧?”   “那是真的!”   “真的?”   跟徐涛聊着,我越来越有种抓狂的感觉,因为我总是感觉思维跟不上,或者说徐涛的作案手段,总是会出乎我的预料。   “那的确是真的!”   徐涛点点头之后,深深的看了我一眼:“从始至终,我都没有说地下室那些人皮是假的!”   “可是你刚才说……”   “苏童!”   在我继续想追问的时候,徐涛打断了我:“你必须要明白一点,我们不是没有手段和能力将王东他们的骨肉掏空,而是没有时间!”   “要想将人皮不受损伤的掏空,那需要一个过程的,那个过程的时间并不短,我的确可以在现场以这样的方式杀死王东他们,但是那保不齐会留下什么线索!”   “所以,我才会采取了偷天换日的做法,用火葬场新死的人皮,混淆你们的视听,然后在将那些人皮给盗走,这样你们就不会察觉到人皮是假的!”   “在你们寻找人皮,排查线索的时候,在火葬场那边,人皮已经被完成的制作了出来,随后被放到了杨伟家的地下室!”   “这就是你看到那些人皮,为什么跟王东他们相貌契合的原因!”   “好吧!”   听到徐涛这样说,我也只能点点头:“但是为什么要将王东他们的骨肉还给他们呢,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?”   “跟我所讲的一样,让你们相信,那些之前丢失的人皮,就是属于王东他们的!”   徐涛继续给我解释:“如果你够细心的话,就能发现你们犯下的错,人皮在丢失的时候,都是干瘪的,但是当你发现的时候,却是滚圆丰满的!”   “这就是我要让你们看到的,因为当人皮撑起来之后,你就能看出来王东他们的样子,这样就不会察觉之前的人皮是假的!”   “我不得不说声佩服!”   这是我的心里话,徐涛的这般手段,真的是让我甘拜下风,当然最可怕的不是这个局,而是针对每个人的性格都做出了针对性的策略。   “听你这样说,我完全的明白了,我脖子上消失的伤口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,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伤口,只是你们将我催眠的原因!”   “还有我在火葬场看到的那一幕,那个女人杀死古瘸子的时候,其实那个女人也是小张假扮的,那声音就是催眠我的!”   “因为之前我来过一次火葬场,当时看到了头顶垂下来的头发,那应该就是你们为了加强我的恐惧,故意吓唬我的!”   “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前提,精神薄弱的人更容易受到催眠,就像我看到古瘸子死亡时一样,当时我的精神绷得紧紧的,所以一下子就着了小张的道儿!”   “你说的很对!”   徐涛朝我竖起大拇指:“这个局我筹划了很久,但我没有想到,最终还是被你们给识破了!”   “不是我识破的,是凌歌!”   这一点我必须承认,虽然我做了很多的工作,但其实案子的走向,都是由凌歌来把控的,就比如将真正的凶手锁定为徐涛。   “那个五行杀,真的存在吗,或者说还魂存在吗?”一切都是因为还魂而起的,我想知道这种虚幻的东西,到底具不具备考量的价值。   “或许吧……”   徐涛没有给我出肯定的答案,说完之后站起了身子:“该说的,我都说了,该交代的,我也都交代了,现在我带你去个地方!”   “哪里?”   “的家!”   徐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:“案件的侦破,光靠说是没有用的,而且要有充足的证据链,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那些东西!”   “好!”   当我将一切疑惑都是解开的时候,就说明这个案子可以结束了,徐涛说的对,单凭他的口供还不够,还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。   中南省的于队长,之前要将白首峰这里封锁起来,我最终没有同意他的提议,但如今我知道我必须要去联系他了。   “于队长,去林的家吧,地址是……”   将地址告诉了于队长之后,我跟着徐涛打车来到了林的家,跟许画扇的加一样,这里也是被贫穷和落后所包围着。   污水横流的胡同,低矮阴暗的房子,那看着无比简陋的家,似乎都在说明着一点,林的成长是多么的不容易。   我更难以想象,她的母亲是怎么熬过来的,是靠什么支撑她能一个人带着林,顽强的生活下来的,更别说音乐学院那高昂的学费了。   推开屋子门之后,我看到了一幕令人作呕的景象,王东、王峰、杨伟、古瘸子以及小张的人皮,都悬挂在墙上。   不,确切的说,是他们的人皮都被连到了一起,五张人皮看上去就像是一件宽大的衣服一样,这让我想到了人皮寿衣。   地上,是一滩滩污浊腐臭的烂肉,散发的味道让人作呕!   在那一堆腐烂的肉之中,站着一个充气娃娃,她的全身都是血红色的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那应该是被血肉涂抹过的原因!   那是‘林’!  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着,望着门口的方向,似乎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!   砰!   终于,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传出,大门被荷枪实弹的警察给撞开了,他们示意徐涛举起手的同时,也冲进了屋子里面。   “徐涛,你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人群的后面,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,当我抬起头的时候,看到的一脸悲愤的凌歌。   “凌队,该说的,我都告诉苏童了,有什么问题你问他吧,我累了!”徐涛说完,示意警察将他带向不远处的警车。   他累了……   我何尝不是呢?   望着徐涛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,我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流淌了下来,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减少跟徐涛的联系。   如果我经常去他家,或许能够早一些察觉这些事情,那样一来我就能及时的阻止他。   “苏童,记得我们的约定!”   当我的眼前变得模糊的时候,远处传来了徐涛的声音,让我变得更为哽咽起来:“我会记得的,师傅的死我会查明的!”   “苏童,这是徐涛要我交给你的!”   我的话刚刚说完,有一名同时递给了我一张纸条,当我展开之后,发现那上面写着三个字:“对不起,但我必须这样做!”   “徐涛,你他妈的混蛋,对不起有什么用……”   我嚎啕着骂着徐涛,就想要将那纸条给撕碎,但就在我的目光再一次扫过那三个字的时候,一股绝望将我彻底的笼罩了起来。   随后我如同疯了一样,朝着警车追了出去……   ☆、第八十三章 真凶   上帝欲使其灭亡,必先使其疯狂!   这就是徐涛给我的感觉,当他将那个纸条交给我的时候,我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决定,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!   “停车。停车啊……”   “苏童,你干什么?”   我疯了一样追向汽车的时候,凌歌也带着一些同事在追着我,然而最终我们谁都没有如愿,只听到前面的汽车里,传来了清脆的枪声。   这枪声,如同抽干我全身力气的讯号,让我直接摔在了地上!   “发生了什么?”   枪声消匿,紧接着就是刺耳的刹车声以及凌歌的呼喊,当车门打开的时候,下来的是一名嘴角还带着血迹的警察。   “凌队长,徐涛抢了我的枪。自杀了!”   “废物,一群废物……”   我知道,凌歌愤怒的骂声之中,所含带的并不仅仅是那名同事的失职。还有一点,就是没有办法接受徐涛的自杀。   “苏童,你怎么样?”   吩咐其他的人收拾现场的同时,凌歌蹲在了我的跟前,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藏着一些雾气,同时还有对我的担心。   “我没事……”   “你要不要去看看徐涛?”   “不用了!”   我踉跄着站起身来,对着深深的看了一眼警车:“这是他自己的选择,也是他最好的归宿,再看他也不能复活,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!”   “凌队,我想休息几天!”   “可以!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苏童,你想休息多长时间都可以,后续的工作你就不要管了,我会把一切处理妥当的,无论是结案。还是……徐涛的身后事……”   “谢谢你,凌队!”说完。我站起身走向了街道的另外一头!   所有的同事,都还在忙碌着,但我不想再转过身去看,我就想这样一直走,一直走……   一直走到师傅的墓地前面,一直走回到我刚刚进入警局的时候,那时候的徐涛,硬朗的脸上还带着一些青涩的笑容。   我不知道走了过久,我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,当我抬起头看到夕阳的时候,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,为什么结局是这样的?   那夕阳如血,让我想到了徐涛死亡时的景象,我想当他开枪的瞬间。头颅中迸射出来的,就是这种绽放的血花吧?   回不去了,一切都回不去了……   夕阳渐渐的沉下去,黑夜开始笼罩大地,就宛若我此时的心一样,一点点的被绝望和悲痛侵袭,最后让我痛苦的蜷缩在了地上。木场讨血。   我们不是亲兄弟,但我们的感情可以比拟亲兄弟……   师傅临终前说,要我们相互帮助,相互扶持,但最终我没有完成他的心愿,是我亲手抓住了徐涛,然后眼睁睁看着他走向了死亡。   “师傅,我对不起你……”   跪在我倍感陌生的街头,我恣意的发泄着心中的悲痛,那种东西几乎要将我的一颗心给活生生的撕裂一样,甚至呼吸都是痛的。   哗哗……   不知道什么时候,天上下起了雨,冰凉的雨水落在我的身上,让我模糊的意识有了渐渐的清晰。但我知道,无论雨下的多么大,都无法冲刷掉我心中的悲痛和自责。   我站起身,从旁边的商店买了两瓶二锅头,打开之后狠狠的灌了一口,随后将另外一瓶,轻轻的洒在了地上一些。   “徐涛,既然你那么想死,我就送你最后一程!”   就这样,我喝一口,往地上倒一些,当两瓶酒都见底的时候,我仰天摔在了那深深的积水中,我想就这样睡过去。   或许,在梦里我还能看到师傅,或许,在梦里我还能看到徐涛……   意识渐渐的模糊了起来,隐约中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,当我艰难的转过头看去时,看到的是一个冒着雨冲向我的身影。   那应该是凌歌吧?   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我现在想睡觉,而且就这样睡着再也别醒过来!   “我累了,真的累了……”   我喷吐着浓烈的酒气,费了好大的力气抬起手臂,一把攥住肩章,把警衔狠狠的撕扯了下来!   如果有可能,我不想再做警察……   我的手落在了地上,那个身影也冲到了我的近前,随后我的意识更加模糊起来,只有砸在脸上的雨,让我知道我还活着……   ……   当我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,从屋子的装潢能看出来,我应该是在一间酒店,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脑袋,我起身下了床。   桌子上,放着一张纸,上面的自己很娟秀:“苏童,好好休息,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,以后的日子还很长。这起案子牵涉到了两名在职警察,所以我要赶回去做陈述报告,如果你醒了,先去楼下吃点儿东西,随后给我打个电话!”   我知道这是凌歌的字迹,也就是说,把我送回酒店的就是她,这关心并没有彰显的多么强烈,但我的内心却泛着暖意。   这股子温暖泛起的时候,我拨通了她的电话:“喂,凌队,谢谢你!”   “苏童,客气话就别说了,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凌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。   “我没事儿了,现在去吃点儿东西!”   “恩,去吧,记得多吃点儿。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?”   “一会儿就买票,估计明天就回去了!”我是这样打算的。   “好,定好票以后给我发个消息,明天我去接你!”   “不用了凌队,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办,办完了我会联系你的!”我不想让凌歌去接我,现在我只想找个人聊聊。   “那好吧,随时电话联系,我还有事情要忙,就先不说了!”凌歌的语气中,多少有些失望,但还是听从了我的安排。   “再见!”   挂完电话后,我冲了个热水澡,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,身上的疲惫感已经完全消失了,就连思维也更清晰了起来。   吃饭的时候,我订了机票,跟我所预想的一样,飞往海安市要明天了。当飞机落地的时候,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   熟悉的海安市,熟悉的街道,只不过少了那熟悉的人……   打了车之后,我直接赶忘了我住的宿舍,半路下车买了两瓶好酒和几个菜,随后来到了大门的门卫室,我想跟老王头儿聊聊。   可让我意外的是,老王头并没有在门卫室,仔细想了想我朝着他住的房子走去,他们看大门,是经常要倒班的。   或许,他是晚班吧!   老王头住的房子,跟我距离不是很远,或许是照顾他年岁大了一些,他住的是一楼!   夏天,树木都长得极为茂盛,所以门前的两行梧桐树遮住了大面积的阳光,可奇怪的是,那梧桐树的叶子,似乎都凋零了。   “王叔,看来你要买点儿杀虫剂之类的了,不然整座院子树叶,都得被那些虫子吃光不成?”一边敲着门,我一边喊着。   “唉,虫子也是生命啊,不能说杀就杀的!”   老王头当然能听出来我的声音,打开门之后,唠叨了一句,随后说道:“好些天没见你小子了,干什么去了又?”   “还能干啥,查案子呗!”   说着,我已经一脚踏进了他的屋子:“王叔,这大白天的,拉着窗帘干嘛,不嫌憋得慌吗?”   “老喽……”   老王头儿叹了口气:“你也知道的,这人老了以后啊,睡眠质量就不好,但凡有点儿光的话,就会睡不着觉,跟你们年轻人没法比啊!”   “对了,你回来了,也就是说那个案子破了?”   “恩,破了!”   说完我把酒放到了桌子上面:“没破我也不敢找您来喝酒啊,今儿个我好好陪您喝一杯,我去厨房拿盘子和筷子!”   “别别别……”   就在我要去厨房的时候,老王头儿制止了我:“怎么说你也是客人,这活儿还是我老头子来吧,你坐下歇会儿!”   老王头儿一边厨房走着,一边说道:“我知道你的心里不好受,我也真没想到,这起案子会牵扯到两个警察,而且还有你师父的儿子?”   “唉,多好的孩子啊,你说这……”   “王叔,您都知道了?”   “知道了啊!”   老王头儿把筷子碗的放下来,随后从旁边拿起一张报纸:“你看看,法制报上面都登了,唉……”   接过老王头儿的报纸,我展开一看,整个一版都是关于连环杀人案的,标题是:“在职警察,犯下惊天连环杀人案,自杀谢罪!”   标题下面,配着的是徐涛自杀的场面,或许是太过血腥,都打了马赛克,但是那一滩滩的血迹,却是触目惊心!   这样的一张报纸,让我的新再次泛起了剧痛,我强忍住眼泪将报纸给合起来,无奈的叹了口气:“我也没有想到徐涛会是凶手,所以这人啊,真是不可貌相!”   “是啊,看着多好的一个孩子啊,怎么会是凶手呢,不过小苏你可要吸取这次的教训,这人心隔肚皮,不得不防啊?”   “是!”   我点点头,随后倒了两杯酒,递给老王头儿的同时,也死死盯住了他的眼睛:“王叔说的对,人心隔肚皮,不能用眼去看,只有用心才行!”   “就像王叔您一样,如果不是徐涛提醒我,我怎么也不会想到,你才是真正的凶手!”   ☆、第八十四章 案件的最初   花开有两面,人生佛魔间!   如果不是徐涛的提醒,打死我都不会相信,真正的凶手会是这个看着容貌慈祥,并且对我多有照顾的老王头儿。   “……”   我的话说完。老王头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,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口气:“来,我们喝酒,一边喝一边说!”   “好!”   我端起酒杯,敬了老王头儿一杯,随后说道:“王叔,您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   “当然有!”   老王头也喝了一口,随后咂咂嘴:“其实我早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,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留在这里,只是心中还存在着侥幸罢了!”   “你是怎么找到我的?”   老王头儿抬起头看了我一眼,带着强烈的疑惑:“我将所有能想到的都想到了,按理说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破绽啊?”   “因为徐涛给我的纸条。最开始我并不知道什么意思,但是我仔细看过之后明白了他的所指,那字迹应该是属于王叔你的吧?”   “你怎么知道是我的?”老王头儿垂下了头。   “王叔似乎忘了一件事情,当初你让我去福缘堂的时候。曾经给我写过一张纸条,我相信跟徐涛那张上面的字迹是一样的!”   “唉……”   听到我这样说,老王头长叹了一口气:“这人老了之后啊,脑子反应就会慢很多,不然我是不会留下那张纸条的!”   “是啊,如果您当时只是说一声,就不会露出破绽了!”纸条上的字迹,就是我确定老王头儿是凶手的证据,如果他谨慎一些,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。   “我说的不是给你写的,而是说留给徐涛的那张,我想不到他会保存这么长的时间!”老王头儿说完,深深的看了我一眼。   “王叔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应该是你的女儿吧?”无论他说的是哪张纸条。现在都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他承认了自己是凶手。   “是啊……”   老王头儿长叹口气:“如果不是。我也不会做这起案子,是我对不起她们娘俩,是我对不起,也对不起你们!”   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!   从老王头儿流露出的神色我能看出来,他已经彻底的放弃了抵抗,而且这些话,都是发自肺腑的,那就是他的忏悔。   “你怎么知道是我女儿的?”过了良久,老王头儿才抬起了头。   “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,我不仅知道是你的女儿,我还知道那个于队长,也是你的一颗棋子!”我端起酒,抿了一口。   “你的心倒是够细的!”老王头儿回应了我一句。   “不是我心细。是王叔你最后太心急了,你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让那个于队长跟踪我,而且还带着杀心去了墓地!”   说完,我看了他一眼:“你这样做的目的,就是为了看看徐涛会不会将你出卖,如果当时徐涛供出你的话,我想于队长就是开枪了吧?”   “对!”   “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是我一颗棋子的?”老王头儿反问着我。   “这个不难!”   我解释道:“当初我在查的时候,曾经去过中南传媒,他们说参加完音乐节之后,没有几天就自杀身亡了,随后警方要求他们抹去那些资料!”   “当时,我以为那是徐涛干的,毕竟他曾经去中南省那边工作过一段时间,但我仔细想了想,徐涛就算去那里工作过,也不可能具备那么大的能量!”   “但你师傅具备啊,他的人脉可是很广的?”老王头儿又反问了我一句。   “对!”   我点点头:“我师傅做了一辈子刑警,人脉广也是情理之中的,但当年我师父的死让很多人都讳莫如深,他们巴不得跟我师傅撇清关系呢,怎么会去帮助徐涛惹火烧身呢?当时我就猜测,徐涛的背后还有人,但我不能确定是谁,直到这个于队长出现。”   “他的出现原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,但当我说出白首峰墓地暂时不要布控的时候,我听得出他话音里面透着紧张!”   “还有就是我们前往家的时候,我刚刚打完电话,他就出现了,那说明什么,说明他一直就在我的身边,跟踪着我!”   “这并不能说明什么,你知道这不是证据!”老王头儿自顾喝着酒。   “当然,这的确不能说明什么,但如果他是你的徒弟呢?”   “你调查了他?”   “还用调查吗?”   我反问一句说道:“王叔,如果说从你退休之后,谁跟你聊天儿最多,那个人一定是我。也是通过跟你的聊天儿,我知道你的女儿在外地上班,而且一直都没有回来看你,最初我以为她是不孝,但后来我才知道,她不是不想来,而是没有机会来了!”   “有几次喝酒的时候,你曾经接过电话,当时我问你是谁,你说是你没有调来海安市之前的一个徒弟,中南省那边的。所以,当于队长说要严加布控的时候,我才会给凌歌打了个电话,要他协调的同时,也看看这个于队长是什么背景!”   “王叔你当了一辈子的警察,应该深知在我们这个行当里,并不是那么干净的,我可不想无缘无故的得罪人,如果被某些有心人认为我在抢功劳,可能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!”   “其实我当初的目的很简单,如果这个于队长的背景够深,能够影响到我的话,那我也就只能遵从他的意思,严密的布控,把功劳让给他。”   “毕竟您知道我是一个孤儿,我明白一旦我脱下这身警服意味着什么,所以无论做什么,我都会比其他人多一些顾虑。但就是这个顾虑,让我歪打正着的了解到,于队长曾经是你的徒弟,再结合后来的种种,我不得不去怀疑他!”   “你所说的一切,都是建立在徐涛交给你的那张纸条上面的,但这也不能认定我就是凶手啊?”老王头儿继续问着我。   “我当然明白这一点!”   我点点头:“其实从始至终,王叔你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,真正露出破绽的是小张,以及徐涛对我暗示性的一些话!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催眠!”   说出这两个字之后,我继续说道:“在小张的供述之中,他不止一次强调过催眠,徐涛也是如此,这就引起了我的警觉。他们的供述当中,都说案发的那天,我是背着一个女人回的家,并且说是在将我催眠之后,但我总觉得太过牵强了!”   “于是,我特意去翻了翻关于催眠的书籍,那上面说,强大的催眠师的确是能够将人催眠甚至是植入记忆的,但那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,人在静止的时候!”   “如果想要人行动起来,那就必须要解除催眠,换句话说当时我回来的时候,头脑是清醒的,这么一来问题就出来了!”   “小张将我催眠之后,曾经想着给我植入记忆,但他失败了。可你们并没有就此放弃,而是联合起来演了一出戏!”   “说的简单一点,就是给我心里暗示,你和徐涛在这中间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,如果我没有猜错,当时我家的天花板上也没有什么女人,不过是你给我的心理暗示!”   “你很聪明!”   我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之后,老王头儿点了点头:“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从小是孤儿的原因,你的精神力很强大,想要把你催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没有办法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,结合催眠、心理暗示等,让你认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!”   “王叔,其实案子到现在,所有的疑问几乎都解开了,就像你说的一样,你、徐涛、小张和王峰联合起来犯下的这起案子。无论是催眠,还是心理暗示,你们给我传递的只有一个讯号,那就是这个世界有‘鬼’存在的,从而混淆我们的视听!”   “不错,最初我们就是这样想的!”   老王头儿点点头:“其实,案子远没有你们想象的复杂,或者说我的初衷并不是这样的,我只是威胁徐涛,让他将祸害我女儿的人给杀了,这也是我给徐涛那张纸条的原因!”   “为什么?”我想弄清楚,他是怎么威胁徐涛的。   “这事儿还要从当初徐涛外调中南省说起,当时他要去中南省,我就想着让他去看看,同时也给打了个电话!”木场役血。   “我的本意,是撮合撮合他们,毕竟我跟你师父的关系也不错,如果他们两人成了,那岂不是亲上加亲了。最初的进展很顺利,但是我没有想到,徐涛邀请我女儿来海安市的时候,会被人绑架了!”   “通过仔细的排查之后,我们才知道是被小张给绑架了,而且发现我女儿的时候,她已经死了!”   “所以,我就要求徐涛杀了那几个人,因为我很清楚,以杨伟的家境,如果仅仅凭借法律,最多也就是蹲几年牢!”   “以我对徐涛的了解,他是不会同意这样做的!”我盯着老王头儿说道。   “是,他的确没有答应!”   老王头儿点点头:“但我说了一句话,他就答应了!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复活你师傅!”   ☆、第八十五章 谁也不干净   复活我师傅?   这句话让我顿时有了一股子火气:“王叔,这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要拿着个糊弄人吗,而且我相信,徐涛是不会答应的!”   “对。但如果我说告诉他杀害你师父的凶手,以及你师父的死亡过程呢?”老王头儿说完,端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。   “你……”   听到这句话,我顿时吸了一口冷气,因为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具备诱惑性了,别说是身为亲生儿子的徐涛,就算半个儿子的我,都觉得无法抗拒。   “王叔,你真的知道师傅是怎么死的?”   “不知道!”   老王头儿摇摇头,随后说道:“其实知不知道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的目的达到了,徐涛答应我杀死祸害我女儿的人!”   “而且你要知道。当时徐涛的心中还有对于的愧疚,如果不是他的话,就不会来到海安市,就不会被小张所绑架!”   “可惜的是。最终还是没有保住你的女儿!”这的确是一件悲哀的事情,再次提起来,我的心里依旧是酸涩的。   “不……”   听到我这样说,老王头儿摇了摇头:“其实我的女儿本可以不死的?”   “为什么这样说?”   我有些不明白了:“徐涛说,小张在绑架了之后,曾经以的性命威胁过他,不准警方介入这起绑架案之中,所以徐涛才用了那么久找到的……”   “不,徐涛骗了你!”   我的话还没说完,已经被老王头儿给打断了:“其实真正害死我女儿的人,不是小张,更不是杨伟,而是徐涛。这而是我不惜暴露小于,也要让他跟踪你们的原因。因为对于我来说,什么结果都能接受。唯独徐涛必须要死!”   “是徐涛……”这句话顿时让我打了一个激灵,怎么可能是徐涛害死的呢?   “你不用这么吃惊。我会给你解释的!”   说起了林,老王头儿的脸上就挂满了悲伤:“这还要从我为什么调来海安市说起,当初我跟林燕结婚之后,第二年有的!”   “但你知道,我们这个职业,本身就是风里来雨里去的,而且还不能自己去掌控时间。我记得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,林燕给我打来电话,说发高烧了,让我马上赶回去。但当时我脱不开身,所以就没能及时的赶回去!”   “怎么了?”我知道后面一定有故事的。   “当任务结束,我回家已经是第三天了,当时林燕抱着正在哭。后来我才知道,就是因为这场高烧。给留下了后遗症?”   “什么后遗症?”我见过的照片,看起来很正常啊。   “很严重的口吃,这也是为什么如此内向的原因,并不完全是因为我们分居两地造成的!”老王头儿充满了悔恨。   “不对啊,如果是这样,当初我去中南传媒的时候,那李部长该告诉我才对啊,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学校的教务处主任,明显会对有印象的啊?”这是我想不通的。   “你先听我说完!”   老王头儿看了我一眼说道:“当时医疗条件落后,而且林燕没有上班,我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三个人都不容易,所以根本没钱给治病。也就是因此,上学之后总是遭受歧视,变得越来越自闭,于是林燕让我想办法弄一笔钱,去看好的病!”   “让你通过非正常手段弄钱?”我捕捉到了重点。   “对!”   老王头儿点点头:“但我是一名警察,我怎么能干那种事儿,所以我就没有答应,于是林燕就开始跟我闹,到了最后闹到了离婚的地步!”   “当时我受不了她这样折腾,正好有个外调的机会,于是我就申请了外调,当然这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外调的人员工资比较高。我当时的想法是多挣些钱,如论如何要把的口吃病给看好!”   “但是我没有想到,林燕并没有把钱攒起来看病,而是给报了什么音乐班,说是在治好孩子的病之前,首先要治好她的轻度自闭症,因为这件事儿我专门回去大吵了一架!”   “当时已经懂事儿了,而且我能看出来她弹钢琴很有天赋,但我更希望我的女儿是个健全的人,或许就是因为这样,才会以为是我一直在阻挠她学音乐,渐渐疏远我的吧!”   “那后来呢,的病治疗了吗?”   “当然治了!”   老王头带着回忆说道:“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,我感觉的病应该是能够治好的,当我问过医生之后,得到的结论也是如此。但因为拖的时间太长了,想要矫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最关键的是需要很大的一笔钱!”   “我的钱,都用来供学习音乐了,根本没有什么积蓄,那段日子显得很苦恼,我不想因为我的贫穷,让我的女儿遭受社会上不公的待遇!”   “后来,我做狱警时认识的一个犯人请我吃饭,感谢我当年对他的教化,喝酒时候我就把那些事情给唠叨了出去!”   “但是,我没有想到,就是因此我的双手开始沾满了罪恶!”   “那个人是谁,贿赂了你?”我想知道老王头儿还做过什么鲜为人知的事情。   当我问完之后,老王头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,过了良久之后才是说出了三个字:“古瘸子!”   “古瘸子?”   这个名字顿时让我打了一个激灵:“你们,该不会贩卖人皮了吧?”   “除此之外,还有别的赚钱门路吗?”   老王头儿苦笑一声:“当时他跟我说,胡瞎子找到他要贩卖人皮,其他的不用我去做,只要能及时留意火葬场这边的动静就成,说白了我就是个防风的!”   说到此,老王头儿唏嘘了一句:“其实我最开始是不答应的,但是想到以后要遭受的白眼,要遭到的嘲笑,我决定铤而走险!”   “事实证明,我这个险也没有白冒,得到的那笔钱治好了的病,这也是为什么你去调查情况时,没有查明这一点的原因,因为上大学之前,她的病就已经治好了!”   “但古瘸子和胡瞎子呢,他们会放过你吗?”我知道这些人的险恶用心,而且我也相信,老王头儿一旦被拖下水,想上岸就难了。   “他们跟饿狼一眼,怎么会放过我?”   老王头儿冷笑一声:“虽然他们不肯收手,但经过我的警告也收敛了许多,而我也需要他们继续提供钱,让接受更好的教育!”   “所以你们就一直勾结着,但是这根徐涛威胁你有什么联系呢?”我想弄清楚这一点。   “那是因为我的大意……”   老王头儿长叹一声:“或许是做了那么久都没有被人察觉,所以我放松了警惕,在徐涛外调中南省的时候,我希望他去看看。而且那时候我已经有了撮合他们的打算,加上要参加音乐节,所以就想让徐涛带一笔钱过去!”   “其实我本可以打卡的,但我想用这笔钱,通过徐涛的手给传达一个讯息,那就是我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她!”   “这样他发现了你?”我明白了缘由。   “不错!”   老王头儿点点头:“其实那个时候,警局里就有传言,我发了一笔横财,当看到那些钱的时候,徐涛就起了贪心!”   “他为什么要贪钱,据我所知他不是那样的人啊?”   “世界上没有人不贪钱,不贪那是因为他们不缺钱,当一个人缺钱的时候,胃口会比谁都大!”老王头儿这句话,满含深意。   “小苏,你应该知道,那个时候你师父刚刚去世一年左右,你师父的离奇死亡,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接受,但在省厅的强压之下,没有人会去再碰触霉头,除了一个人之外!”   “徐涛?”   我终于回过味儿来了,怪不得徐涛在师傅死了以后,很少邀请我去他家,而且有意无意的在疏远我,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放弃查找师傅的死因。   “除了徐涛还能有谁?”   老王头苦笑一声:“你师父的死,本身就是个谜题,而因为省厅强令不准再去提,想要搞清楚你师父的死,就成了大问题。尤其是对于徐涛来说,要弄明白你师父怎么死的,就需要托关系,找专家等等,那可不是一笔小的费用!”   “王叔的意思是说,徐涛为了查找我师父的死因,经济变得拮据了,所以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?”这些事儿如果不是老王头儿说,我还真的不知道,想不到徐涛如此的执着。   不过这也让我自愧不如,我虽然一直记挂着师傅的死,但却没有付诸过什么实际行动,而这大概就是因为我不是师傅亲生的吧?   “是啊,徐涛带着钱去了中南省,但是却始终没有放下对我的摸查,终于让他知道了我和古瘸子、胡瞎子之间勾结的事情,所以他打算从我们的身上弄一笔钱。在还清他的外债同时,也能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他查找你师父的死因!”   “后来呢?”   老王头儿这样说着,我不由的泛起了一些感慨,看来这起案子里的人,没有一个是干净的,就算是徐涛,也隐藏着如此的罪恶。   “我说过,我的钱都给了,供她看病,上学以及辅导班了。而古瘸子也是如此,钱给了他儿子买房子,所以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。至于胡瞎子,他是来收购人皮的,在人皮没有卖出去之前,他哪儿有那么多的钱给徐涛!”   “那徐涛是怎么做的?”我不相信徐涛会放手。木场见亡。   “他认为我们是在骗他,而恰好那时候也失踪了,所以……”   “我懂了!”   到了现在,我终于明白了一切:“其实徐涛早就找到了,但是为了从你这里弄到钱,所以才说一直都没有找到!”   “就是你所想的那样,徐涛的确是这样做的,但我那个时候真的没有钱,而我因为贩卖人皮的事情,又不敢跟徐涛撕破脸,所以我只能用你师父的死来欺骗他。到了最后,我更说出了人皮寿衣是能复活死人的,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放了!”   “但是我没有想到,徐涛已经彻底的疯了,当听说我能复活死人的时候,他要我展示给他看看,复活一个火葬场刚死的人!”   “但是,我怎么可能做到那一点呢,所以……”   “所以徐涛就杀了林,逼着你去复活你自己的女儿?”   ☆、第八十六章 落下帷幕   沉默,深深的沉默!   当我的这句话说完之后,老王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,端着酒杯的手,出现了微微的颤抖。我能想象他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。   过了良久之后,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:“是啊,那个时候的徐涛已经疯了,为了弄清楚你师傅的死因,为了复活你的师傅,他泯灭了最后的良知!”   “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他死了吧,都说罪不及亲人,有什么他冲着我来啊,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呢,为什么?”   老王头儿的声音低沉且沙哑,配着那张狰狞的脸,就像是一头受伤之后要吃人的野兽。那双眼睛里面更是蒙上了一层血色。   “王叔,你不该告诉他什么还魂术的,如果不是这样,您的女儿或许……”   “唉……”   听到我这样说。老王头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:“其实那并不是我的本意,我知道一旦这句话说出去意味着什么,但是当时的徐涛,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,我不得不这样做!”   “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,徐涛居然疯狂到了那般的地步……”   “当死了之后,你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呢,为甚还要让这场罪恶继续下去呢?”老王头儿是个老警察,比我更明白,徐涛的结局是什么。   “报警?”   老王头儿冷笑一声:“报警的确是能够让他们一些人得到惩罚,但是不能让他们死,尤其是徐涛和小张还有杨伟,两个是在职的警察,一个是背景深厚的富二代。这样的人报警有什么用,最终还不是蹲几年牢的事情。我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们!”   听着老王头儿的话,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我在想如果换做我,我会做出真没抉择,是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,还是我来替代法律惩罚他们。   如果以我的职业来说,我或许会选择第一种,但如果我脱掉了这身警服,我相信十有八九我会选择第二种,将他们全部送往地狱。   而老王头儿显然选择的就是第二种,徐涛摸清楚了小张的目的之后,一方面来要挟小张以及杨伟他们,另一方面又在敲诈着老王头儿。   说起来,他是其中最可恨的那个!   但是,他的出发点,是为了搞清楚师傅的死。说到底也是那份难舍的亲情。   当然,转过头去想老王头儿又何尝不是如此呢,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林,归根结底也是那份父女之间的感情。   我很清楚老王头儿这番话中的无奈,其实说到底,绑架林都是因为小张要将许画扇从苦海之中给强拉出来。   但是,他也仅仅是有着绑架罪!   徐涛虽然可恶,但他并不是始作俑者,而是在发觉有巨大利益可图的时候,最终踏出了罪恶的一步,但也罪不至死。   至于杨伟,他扮演的角色最为特殊,最开始他不过是看上了许画扇,从而支付了一大笔的医药费,并且要挟许画扇就范。   这说到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罪过,真正的罪过是小张将林绑架了之后,他不该色迷心窍的将其给留在自己的地下室里面。   当然,如果最终走司法程序,他依然不会被判处死刑!   我想,这也是老王头儿选择走这条路的原因,他没有办法接受林的死亡,所以才会铤而走险的将所有人都推向毁灭。   但我相信,还有一点,那就是老王头儿害怕,他害怕徐涛将他贩卖人皮的事情说出去,那样他一样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。  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一点,他才会在林死亡之后,强压着心里的悲痛教唆徐涛去杀死那五个人,不然他完全可以直接杀了徐涛。   “其实,光这一点不足以支撑你压下自己内心的愤怒,最根本的原因,是你想通过复活我师傅为由,让徐涛做你的刽子手!”   “这样一来,你既能把徐涛死死的拽进深渊,同时也能为你自己洗脱嫌疑,当然最主要的,是能为你女儿报仇雪恨!”   “不错!”   老王头儿点点头:“其实若非你师父死了,徐涛根本不会如此疯狂,我能看出来,当死亡之后,他的内心是带着愧疚和负罪感的!”   “如果不是这样,我的女儿生前不定会遭受什么样的侵犯呢?”   “等等……”   老王头儿的这句话,让我意识到了一点儿不对:“王叔,我记得徐涛说过,您的女儿在生前,曾经遭受了半年的性侵犯啊,怎么您说……”   “没有!”   老王头儿摇摇头:“这也是我什么说徐涛本性还不坏的原因,虽然他将计就计的将我的女儿囚禁起来胁迫我,但是他并没有犯下那些兽行!”   “你知道地下室的那些充气娃娃吧?”   “我当然记得!”   我回忆了一下说道:“徐涛不是说,那些充气娃娃是他送给杨伟,从而折磨他的吗?”   “不是的!”   老王头儿摇摇头:“其实你仔细想想就该知道,徐涛的话中有着明显的漏洞,他虽然外调去了中南省工作,并且认识了,但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,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接触。换句话说,他们可能会对彼此有好感,但远远没有到那种死生相随的地步!”   “倒是那个杨伟,一直对恋恋不忘的,但是因为徐涛的存在,他不敢对有丝毫的侵犯,于是就订做了那些充气娃娃来发泄自己的欲火!”   “可是,徐涛为什么要这样说呢?”小张、徐涛以及老王头儿,都说到了那些充气娃娃,但谁跟谁的说法都是不一样的。   通过仔细的甄别,我相信老王头儿说的是对的,只是这样一来,徐涛的话似乎就充满了矛盾了?木有边技。   “唉,还真是当局者迷啊……”   老王头儿叹口气,随后说道:“徐涛的确该死,但正如老话所说的一样,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,他无非是想弄清楚你师父的死因,或者异想天开的去复活你是师傅,所以才会犯下了这样的罪行!”   “但除却这件事情之外,徐涛的为人怎么样,我想你是明白的!”   “他很好,跟师傅一样,都对我倍加照顾!”我不假思索的说道。   “那就是了!”   老王头儿干了最后一杯酒说道:“其实我们都能看出来,你师父在世的时候,是把你当做亲儿子看待的,徐涛也是把你当做亲弟弟看待的!”   “你可以想象一下,如果他说是为了复活你的师傅犯下的这些罪行,你的心里会是什么感受?”   “我……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。   “我来替你说吧,你会觉得自责,深深的自责,这种自责甚至会让你的精神崩溃,或者背负一辈子,这就是徐涛不说实话的原因!”   “或许,是吧……”   从老王头儿说出真相之后,我的心里就堵着一些东西,那东西究竟是什么,我自己并不清楚,但我清楚那的确是一种自责。   还有,深深的罪恶感!   因为,师傅和徐涛对我如此之好,可师傅死了之后,我却从没有去做过什么,无论是调查师傅的死因,还是去关心关心徐涛。   “好了,该说的都说了,我跟你去警局!”老王头儿站起身,擦了擦嘴角的酒渍,长呼口气之后,神色轻松了许多。   望着他,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整个的连环杀人案终于落下了帷幕,但这样的结果是我之前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。   三名在职的警察,一名退休的警察,居然全部都是凶手!   这当真是一种讽刺,也是一种悲哀……   “走吧!”   我没有掏出手铐,而是轻轻打开了门,我想给老王头儿保留最后一丝尊严,或者说给我们警局保留最后一丝尊严。   但就在我们要出门的瞬间,老王头儿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,回身的时候,那双眼睛里面迸射出强烈无比的恐惧之色……   ☆、第八十七章 真复活了   那种目光是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,至少在老王头儿的身上没有,充满了恐惧、害怕和紧张……   “王叔,你怎么了?”   “……”   老王头儿没有回答我的话,而是就那么静静的望着我。那种目光里面透露出的情绪,让我不自觉的泛起了寒意。   不,他不是在看我,而是我的背后……木有欢才。   当我在瞬间反映过来的时候,我的头上已经出现了冷汗,即便此时是大白天,我仍旧感觉到了毛孔的炸开,以及心脏噗通噗通的跳跃声……   我的背后,到底有什么?   呼……   就在我想转身的瞬间,我感觉背吹过了一道风,当我拼命压住内心的惶恐转过身的时候,发现窗帘正在摆动着。   拍了拍胸口。我暗道自己紧张的过头了,不过是一阵风罢了……   不对!   当这个念头萌生的瞬间,我顿时有了一种更大的恐惧,因为我能看到外面的树木。虽然梧桐的叶子都落了,可那些柳树并没有啊。   如果有风的话,那柳树叶子不可能没有丝毫动静的,就算是突然的一阵风,那叶子至少应该会出现摆动,而不是风过去了立刻就会静止下来。   难道,有人?  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,我走到了窗户的跟前,把窗帘哗啦一下子拉开的之后,探身朝着外面看了去,可外面什么都没有。   “这是什么?”   当我目光回落的时候,看到窗台上面有着水渍,而且那水渍看起来,似乎是脚印的样子。   窗帘拉开了,所以屋子的地板会反射出光芒。我转身的时候,发现在地上有着一排脚印。看上去是湿漉漉的样子。   那脚印是从厨房的方向延伸过来的,所以我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子,就朝着里面走了去,而老王头儿此时也跟了上来。   “谁在里面!”   猛然闪身出去的同时,我举起了手里的酒瓶子,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,只有一套灶具以及一个嗡嗡作响的大冰柜。   冰柜的前面,此时有着一排脚印,一直延伸了出来……   “王叔,这,这里面之前装的是什么?”问题一定就是出在冰柜那里的,所以我不得不问问老王头儿,弄清楚之前装的是什么。   “装的,装的……”   “到底装的什么?”老王头儿的样子依旧是带着深深的惊恐的。而且说话结结巴巴的,这不由的让我有些着急了起来。   “装的尸体!”最终,老王头儿说出了这四个字。   “尸体?”   听到他这样说,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,怪不得之前我要进厨房拿碗筷,他不让我进来,原来这里还藏着尸体:“王叔,谁的尸体!”   “若,的啊……”   “她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?”   “当初死了之后,就被送到了这里啊,一来是我舍不得我的女儿,二来徐涛不是让我复活她吗,所以就没有送到火葬场去!”老王头儿就这样说着。   “若,的尸体……”我当真是没有想到,老王头儿会将的尸体放在自己的家里,难道晚上她不害怕吗?   “过去看看!”   这些脚印,以及刚才那阵风,都太不正常了,所以我必须要将起搞清楚,于是拎着啤酒瓶子走到了冰柜的旁边。   冰柜很大,别说装一个死人,就算是两个我相信也是能装下的!   当然这冰柜不光大,而且很新,这种新说明是老王头儿刚买回来不久的,换句话说就是死了以后才购置的。   冰柜的门,此时是开着的,就那样靠在墙上,因为温度的原因,此时有着水滴不断从门上淌落下来,随后进入了那冰柜的里面。   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是感觉有些紧张,当我压下心中的最后一丝惶恐探头进去的时候,发现那里面并没有什么尸体。   “呼……”   我长呼口气,随后转过身说道:“王叔,你这个玩笑,可一点儿都不好笑,冰柜里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,哪有什么尸体?”   “什,什么?”   当我说完的刹那,我看到老王头儿的脸顿时变得苍白起来,我可以确定一点,那绝对不是装出来的,而是真的恐惧。   “王叔,难道,这里面真的装着尸体?”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。   “这事儿,我,我怎么敢乱说,更何况,更何况我也没有必要撒谎啊?”或许是因为太紧张,老王头儿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。   “不可能,这不可能,如果真的有尸体,怎么会不见了,难不成那尸体自己跑……”   这个跑字出口的瞬间,我的目光又落在了地上,那一行带着水渍的脚印还清晰可见,这让我的头皮顿时就炸了。   “王叔,你跟我说,尸体是怎么摆放的,这些又是什么?”   冰柜里面,有着一些我无法确定的杂物,看着样子有点儿像橡胶,只不过此时都已经是破裂了,看起来有些凌乱。   “小苏,你看,你看这里,是不是像有个人躺过一样?”老王头儿将手伸进去,指了指那里的凹陷处。   他不说还好,当他说完之后,我发觉他描述的很形象,如果仔细去看的话,那的确就像一个人,曾经在这里睡过一样。   “那这些东西呢?”我又指了指那些碎屑。   “那是,那是制作充气娃娃用的硅橡胶!”   “硅橡胶?”   我惊了一下:“王叔,你的意思是说,曾经被那些东西给包裹了起来,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,到底是什么目的?”   “还不是为了糊弄徐涛啊……”   老王头儿叹口气,随后说道:“我要想要挟住徐涛,就只有一个办法,那就是让他相信,还魂这件事情是真实的,所以就弄了这么一出!”   “不,我还是不明白,就算你是为了让徐涛相信还魂之术,那应该将王东他们的人皮,做成人皮寿衣才行啊,不然怎么还魂?”   我还记得去家里的景象,当时那几张人皮,就那样挂在她家的墙上面,这根本就是说不通的事情啊,到底为什么呢?   “其实,这些事情,我都是听胡瞎子说的!”   “胡瞎子?”   这三个字,给了我提醒,貌似一直到现在,我都没有听凌歌说过胡瞎子被抓住了,他到底是什么来头,现在又去了哪里?   “是啊,就是胡瞎子!”   老王头儿叹口气:“是胡瞎子说,人皮寿衣能够还魂的,所以才用那些硅橡胶将给封了起来,目的就是为了能把王东他们等人的血肉给灌进去,浸泡一定的时间之后,就能还魂了。至于人皮,也不一定非要用王东他们的,只要是人皮就成!”   “而我之所以跟徐涛说必须用王东他们的人皮,说白了就是为了借徐涛的手,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杀了,不然他是不会就范的!”   “胡瞎子说,人这样能够还魂?”我知道问出的这句话有多么荒谬,可此时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了,不然冰柜里的人,是怎么消失的。   当然,这需要一个前提,那就是老王头儿所说的一切,都是在真的!   在我看来,他并不像是骗我!   “是的,就是胡瞎子说的,他说这样就能还魂了,就能活过来了,但是我没有想到这是真的!”老王头儿的嘴都哆嗦了起来。   “王叔,那你告诉我,刚才你看到了什么?”我想起了刚才老王头儿的恐惧的眼神,保不齐他真的是看到了什么。   “我看到了,看到了,……”   老王头儿比划着:“我看到她就站在你的身后,然后朝着窗户走了过去,我当时以为是自己眼花了,但现在看起来,应该是真的了……”   ☆、第八十八章 我想沉睡,不再醒来   疯了!   老王头儿疯了……   当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,仰天哈哈的大笑了起来,那笑声在我听来是无比惊悚的,带着一股子恐惧,同时带着一股子欣慰。   当然。给我感受最强烈的,是那一股子满足……   “凌队,来老王头儿的家里吧,他疯了!”   我不知道老王头儿所说的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,如果是假的,脚下为什么会有这些脚印,那明明就是一个人走出去的。   如果是真的,这世界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,死去的人,还能活过来?   我不知道,或者说我现在已经无法控制我自己的思维了,乱七八糟的东西充斥在我的脑海之中。让我的世界观开始混乱起来。   “苏童,你确定老王头儿说的一切都是真的?”凌歌显然注意到了我的不对劲儿,把我带到卧室询问了之后,不由的也吃了一惊。   “是的。他就是这样说的!”   我点点头之后,又想起了一件事情:“凌队,你们有没有抓到胡瞎子?”   “暂时还没有!”   凌歌摇摇头,随后说道:“那个胡瞎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,我们将整座的海安市都仔仔细细的排查了,但是没有找到他的下落!”   “而且……”   “而且什么?”   “而且,至今我们都没有找到林的尸体!”   “什么?”木有乐亡。   如果老王头儿之前的话,震动的是我的心神,那凌歌这番话,震动的就是我的灵魂了,难不成林还真的复活了不成?   在这个时候,我隐隐想起了一件事情,那就是徐涛在自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,他说要我一定要记得当初的约定。   我们的约定,就是查找师傅的死因!   如今。徐涛已经走了!   但是他留下的那番话,是不是另有深意呢?   或者说。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,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办法说,所以才会给我某种暗示呢?   徐涛是因为要老王头儿证明,还魂之术是真的存在的,所以才会杀死了林,但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复活我的师傅。   难道说,徐涛发现了这种还魂之术是可能的?   我知道我这种想法是多麽的荒谬,更知道如果放任其发展下去,我的思想会多麽的可怕,但那水渍的脚印就在眼前,我该怎么说服自己不去相信呢?   而且,林的尸体,的确是没有找到的,而且胡瞎子也没有落入法网!   将以上的种种都是综合起来。我是不是能够得出一个结论,其实他们所有人,都被人给利用了,利用他们的人就是胡瞎子。   毕竟老王头儿也说了,还魂之术是胡瞎子告诉他的!   种种的疑问,没有人能够给我解答!   “苏童,不要再想了!”   我的情绪和疑惑,显然影响到了凌歌,她宽慰着我说道:“案子到了今天已经破了,虽然我们还有着疑问,但必须要结案了!”   “苏队,林的尸体还没有找到,胡瞎子也没有找到,怎么说结案就结案了?”如果真的就这样结案,那是我没有办法接受的。   “苏童,我知道你的想法,我也理解你的心情,但我们是警察,破案虽然是我们的职责,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们也要服从命令的!”   “这起连环杀人案,经过媒体的报道以后,已经是引起了社会上的巨大恐慌,所以需要结案,来化解掉笼罩在海安市上空的阴霾!”   “但是,有可能真凶我们并没有抓到啊?”我不想就此放弃,因为我的心里还有疑问。   “谁说没有抓到,我们已经抓到了!”   凌歌盯着我的眼睛说道:“小张自杀了,徐涛抓到了,虽然他最终也自杀了,但并不能抹灭我们之前做的所有工作以及他犯罪的事实!”   “当然,还有老王头儿,虽然他疯掉了,可是他已经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,你的录音笔里面,就是最好的证据!”   “至于林的尸体,很有可能是古瘸子剥皮之后,随手扔进了火化炉里面,至于胡瞎子……”   说到此,凌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:“那个人,从来就没有出现过,我们破获的连环杀人案中,从来就没有什么胡瞎子!”   “凌队,可事实……”   “苏童!”   我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,已经是被凌歌给打断了,随后严厉的说道:“你要看清楚眼前的事实,结案是必然的趋势!”   “无论是你,还是我,亦或是牛局,都不能扭转这个局面,我们必须要做出胜利者的姿态,我们再一次的战胜了邪恶!”   “所有人都需要这个案子结案,我希望你能够看清楚这个现实!”凌歌说完,直接走出了屋子,脸色阴的有些发沉。   凌歌走了之后,我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当中,我想去反驳她的话,但是最终去说不出什么来,只能长叹一声走出屋子。   正如凌歌所想的一样,这起案子看来是真的要结束了,因为来到这里的人,并不只有凌歌,还有警局的一把手牛洪。   而且,在牛洪的后面,还有着一个更‘大’的人!   那个人就是省厅的王副厅长,看到他的时候,我知道无论我的心中还有没有疑惑,我都必须要接受结案的现实了。   老王头儿虽然已经疯了,但是他留下来的录音笔里面,还有他对于犯罪事实的供述,仅仅凭借这一点,就能给他定罪。   当然,在这起连环杀人之中,做出最大贡献的是我和凌歌了,这自然免不了要受到一番嘉奖的,与此同时牛洪还同意给我们放假。   这起案子,从案发到现在,经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,但是这其中的过程,却是无比紧张的,尤其是对于我来说,更是充满了惊悚的挑战。   无论牛洪说不说,我都是要请假的,尤其是在徐涛死了以后,我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,不然我没有办法继续参加工作。   每一起案件侦破之后,按照惯例局里都会开庆功会,这一次自然也是不例外的,或许是我的心中有着愁绪的原因。   总之,这一次我喝了很多的酒!   酒至深处,那无法压抑的悲苦再次的弥漫到了心头!   所以,我没有再跟他们继续下去,而是直接走出了酒店,凌歌原本是要送我的,但最终还是被我给拒绝了。   她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,我是副队长,而且这起案子,我们两人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,如果一起离开,势必会多有不妥。   走出了饭店,我没有回到宿舍,而是直接步行向着徐涛的家走去,我放不下他,放不下我的师傅,更放不下我的愧疚。   所以,我要回去看看!   我并不是第一次来到徐涛的家,但是没有一次比这次更加的沉重,那种自责和愧疚在我的心里蔓延,让我有些迈不动步子。   我有这里的钥匙,于是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,我没有开灯,因为我怕看到属于我师父以及徐涛的种种,那会让我陷入到窒息里面。   我走到沙发前,就那么静静的坐了下来,想象着师傅和徐涛还在时的样子,任凭眼泪唐落下来……   不知道过了多久,困意开始侵袭而来,当我无法承受的时候,一点点的陷入到了沉睡当中……   我想睡,而且就这样一直睡下去,再也不要醒过来!   因为,我怕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,这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孤单单的人……   我睡着了吗?   应该是睡着了,不然我怎么会看见师傅和徐涛?   我睡着了吗?   应该是没有吧,不然为什么能感觉到一双略有冰凉的手,在我的身上游动着……   ☆、第一章 黄昏   时间是治愈创伤最好的良药,对此我深有体会!   无论是小时候遭受的嘲讽,还是遭受的欺凌,随着我的长大,那些苦痛都渐渐的淡却了!   虽说记忆的年轮里面。还有那些残存的痕迹,可已经不再影响到我的生活……   只不过,这次创伤的恢复,可能需要更久的时间,毕竟它痛彻了我的心扉,毕竟,它已经是深深影响到了我的生活。   这一个星期以来,我没有去上班,也没有离开这间屋子,我就这样把自己关起来,回忆着过往,回忆着从前的点点滴滴。   将我从这里面拉出来的。不是那明媚的阳光,也不是午夜那乍起的风,而是凌歌!   确切的说,是她的一个电话:“苏童,现在我要把第二件事情告诉你,你来莲花桥这里吧?”   对于莲花桥,我更多的认知那是一座外地人上去经常会迷路的立交桥,当然还有的,这里曾经发现过杨伟的人皮。   从我内心来讲,我是不想出去的。我已经慢慢习惯了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之中。那让我的心能够逃避自责和深深的愧疚。   当然,我也很好奇,凌歌要说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?   莲花桥之所以叫莲花桥,并不是立交桥一层一层的像是莲花一样。而是因为立交桥本身是建在一片水塘里面的。   那水塘,每到夏日,都开满了莲花!   我到的时候,凌歌穿着一条白裙子正站在观莲台上面,夏日的风吹过来,打起的不仅仅是那裙摆,还有那头改变了造型的长发。   以我对凌歌的认知,她是一个性格直爽的人,虽然容貌冠绝海安市公安系统,但很少如其他的女孩子一样,注重本身的外在形象。   如眼前这般,长发轻舞,裙摆飘扬。极为的罕见!   我不得不承认,化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,的确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,至少当我注视凌歌那张脸的时候,让我感觉到了一些痴迷。   “好看吗?”   这是凌歌第一次跟我这样说话,那欢快的语气里面,夹杂着一些调皮,那双漂亮的眸子里,闪烁着几分醉人的光泽。   “如果你每天这样打扮,用不了几天,就会被冠上最美警花的名号了!”今天难得没有雾霾,凌歌的心情看起来也不错,我不想做个扫兴的人。   “噗嗤……”   听到我这样说,凌歌一下子笑了出来:“几天没见,你也变得不老实了,大早晨起来喝蜂蜜了吧,嘴巴这么甜!”   凌歌虽然带着嗔怪的神色,不过我能看出来,她并没有真的生气,相反我的这番话让她很受用:“对了凌队,你说告诉我第二件事情,是什么啊?”   “苏童,上班的时候,你喊我凌队没事儿,但私下还是喊我凌歌吧,不然总显得生分!”   “好,凌歌!”   我点点头:“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?”   “可以!”   凌歌应了一声,随后眨眨眼盯着我说道:“之前我说过,这件事情是我的私人事情,其实,其实就是……”   “就是什么?”   看到凌歌支支吾吾的样子,我不由的倍觉好奇,第二件事情究竟是什么,能让心直口快的凌歌变得欲言又止的。   “那我就直说了!”   凌歌咬了咬下嘴唇,随后盯着我的眼睛说道:“是这样的,我想……让你做我男朋友!”木他岁血。   “什,什么……”   说实话,做梦我都没有想到,凌歌所说的第二件事情会是这个,顿时让我愣在了当场。   “怎么,你不愿意?”看到我的样子,凌歌顿时撅了撅嘴。   “不,不是,就是,那个……”   说实话,凌歌这句话的确是惊到了我,但当我回过神的时候,我还是充斥一股子喜悦的,或者说我是十分愿意的。   凌歌很漂亮,而且为人也很正直,正是我一直希望找到的女孩儿样子,但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,从不敢升起这样的念头罢了。   但当凌歌真这样说的时候,我在一时之间又无法接受现实,我一穷二白的,她怎么会看上我呢?   “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?”   “同意,为什么不同意!”这样的好事儿,我怎么可能不同意。   不过我的心里还是有些疑问的:“凌歌,你怎么会看上我呢,我记得追你的人很多的,其中不乏一些官二代和富二代,我不过是个……”   “谁说我看上你了?”我的话还没说完,已经被凌歌给打断了。   “你,你不是说要我做你男朋友吗?”她如此的回答,又把我给说愣了。   “我是要你做我的男朋友,但我可没说看上你了,我跟你说实话吧,我奶奶要过八十大寿,非要我带男朋友回家去。你是知道的,我的心思都在工作上面,所以根本就没有男友,于是就想让你冒充一下,跟我回老家应付应付!”   “假的啊?”我终于回过了神。   “不然呢?”凌歌瞪了我一眼。   “……” 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苦笑一声,原本我以为是命运眷顾我,在我最失落的日子,给我送来一抹希望的阳光。   看来,是我想多了!   “苏童,其实我也不只是要你帮这个忙,我更希望你能跟我出去走走散散心,我老家虽然偏远一点儿,但至少能远离这个喧嚣的城市,能让你静下心来想想,你以后的路该怎么走!”   凌歌这番话,我知道是发自肺腑的,也许她说的对,我是该出去走走了,暂时离开这个伤心地,或许会尽快的摆脱掉那些心里负担。   “什么时候动身?”最终,我决定答应她,跟她回老家参加奶奶的八十大寿,虽然我这个男朋友是假的。   “明天!”   “我知道了,那明天见吧,我先回去了!”说完,我就要转身离开。   “苏童,这么好的天气,不留下来看看荷花吗?”凌歌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。   “不了!”   我没有回头,想前走着说道:“虽然我这个男朋友是假的,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男朋友,我要回去收拾收拾,总不能蓬头垢面、胡子拉碴的给你丢人吧?”   “那就打扮的帅气一点儿!”   这或许真的是一个好借口,因为凌歌不仅没有阻止我,还支持了我的行动,不过这也的确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。   置办行头,对于我或者很多男人来说,怕都是一个挠头的事情,最终我决定带上两身运动装,毕竟凌歌说了,他们那里比较偏僻。   如果我西装革履的过去,似乎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!   这只是我的打算,但是当第二天我在车站看到凌歌的时候,发现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的,她也是一身运动装的打扮。   圆领T恤、齐膝的水裤,白色的运动鞋搭配着长檐的棒球帽,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甩在脑后,增添了几分青春的气息。   “现在是上午十点,我们到县城大概需要六个小时,接着转两个小时的车,最后还要步行一段时间,到家大概要八点左右!”   “这么远?”   我很讨厌坐车,一来是我害怕那种四处漂泊的感觉,二来就是夏天的车里,不仅显得闷热,而且空气还很不好。   唯一值得欣慰的,可能就是身边有凌歌这个大美人了!   一路无话!   当我们下了第二趟车的时候,天色已经是接近黄昏了,不过因为是夏天,所以还不是天黑的时候,这让我多少松了一口气。   因为,凌歌的老家在山区,我很清楚当夜幕降临之后,走在这种崎岖的山路上意味着什么。   “步行需要多长时间?”入眼处是茫茫的群山,我感觉有些头大。   “用不了一个小时,我们走快点儿,还能赶上晚饭!”凌歌说着,勒紧了双肩包的带子,随后率先向着前面走去。   “你怎么不告诉家人来接我们,就算是弄辆牛车来也行啊?”舟车劳顿,这句话并不是骗人的,坐车有时候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。   “亏你还是个警察呢,这么点儿路途就受不了了,帮我背着包!”   凌歌说完,直接将沉重的双肩包扔给了我:“苏童,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了吧,因为你没有眼力见儿,活该你单身!”   “喂,我……”   对于凌歌这番话,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,只能苦笑一声跟着她向前走去,而此时那夕阳也是沉入了山谷,夜色逐渐侵袭而来。   不得不说,山野的确是能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,尤其是此时,耳畔吹着微凉的风,似乎能将所有的烦恼都吹走一样。   我的目光在四处张望着,因为这样的景色,是海安市所没有的,但就在我眼睛划过一片高粱地的时候,我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。   他很瘦、也很高,身上的衣服很宽松,在晚风之中飘摇着,让我想到了挂在若出家的人皮……   ☆、第二章 诡异   山野中吹拂着晚风,发出呜呜的声音!   我不知道那是真实的,还是我的一种错觉,那声音就像从那个‘人’口中发出的一样,带着一股子哽咽和悲伤……   “那是什么?”   与其说我实在问凌歌。倒不如说我想制止内心不安的蔓延,所以才打破了宁静。   “稻草人啊!”   凌歌朝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,随后说道:“这里呢,不像城市,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岗位,所以大多数人家都是靠种地为生的!”   “种地最怕什么,最怕的就是灾害,无论是旱涝,还是虫鸟,都是一样的。所以才会有了这些稻草人,目的就是为了……”   “咦……”   凌歌的话说到一半,突然停了下来。我刚想去问她怎么了,发现她正盯着之前那个稻草人那里,露出疑惑的神色。   “怎么了……”   问着的时候,我也将目光投了过去,这不禁也是让我惊疑了一下,因为刚才那个衣衫飘摆的稻草人,此时不见了。   “可能是风大吧?”  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,所以我随口说了一句,也就没有放在心上,但凌歌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儿,而且显得心不在焉的。   “怎么了?”木讨引弟。   “没什么。我们走吧!”   凌歌回过神,并没有给我解释什么,而是示意我继续赶路,但这一次我明显感觉到,她的脚步比之前快了很多。   我能看出来。凌歌有些不对劲儿,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儿我也说不上来,看着她似乎没有说话的欲望,所以我也就没有开口。   山路难行,但架不住我们腿脚快,当看到远处灯火摇曳的村子时,我看看表已经七点半了。微风带着饭香吹来,让饥肠辘辘的我,不由的吞了吞口水。   “奶奶家在哪里?”   整座村子,看起来不是特别的大,但因为是山区的原因,所以显得很散,我想确定一下,我们还要走多远的路程。   “奶奶家就在正中间,就是挂着灯笼的那个!”凌歌指了指前面村子的正中间,在那里我的确看到了两个红灯笼。   “这是什么节日,为什么挂灯笼呢?”   我想了想,六月份似乎不是什么节日啊?   “都说了,是奶奶的八十大寿!”   凌歌白了我一眼:“无论是我们这里,还是我们整个民族传承的文化当中,八十大寿都是一个十分吉庆的日子,所以要办的隆重一点!”   “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你假扮我男朋友回来的原因。因为我不想奶奶失望,去了以后尽量表现的亲昵一点儿,别被人看出破绽!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凌歌这么说我就明白了,八十大寿的确是吉庆的日子,先不说人活到这个岁数,已经是儿孙满堂了,单就说这个年岁,能活到的都不多!   “那我们晚上是不是要睡一张床?”   “滚!”   我知道我问出这句话之后,凌歌会是怎么样的反应,但我还是给问出来了,不为别的,就为了活跃一下沉闷的气氛。   因为,我总觉得凌歌有点儿不对劲,看起来心事重重的!   “还有,你记住一句话,看到我大伯之后,不要跟他说话,也不要相信他说的话!”进入村子的时候,凌歌叮嘱了我一句。   “为什么?”我不解。   “没有问什么,总之我说了,你听就是了,我又不会害你!”   “可是……”   “闭嘴!”   我还没说完,已经被凌歌给打断了,但我还是要说的:“凌歌,你总得告诉我你大伯长什么样子吧,难道谁跟我说话,我都不搭理?”   “……”   我的一句话,让凌歌吃了个哑巴亏,随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:“我大伯是个独眼龙,很好认的。他整天神神叨叨的,你别搭理他!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此时,我们已经走到了村子的入口,正对着我们的路边,有着一棵大槐树,那棵槐树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,满是岁月洗礼过的痕迹。   那树看起来很粗,但却不甚高大,浓密的枝叶将那为数不多的星光遮挡了起来,看上去有些压抑和阴森,让我多少有些发憷。   在树下面,应该是一口井,井台那里还是湿漉漉的,一个辘轳架在那里,伴随着晚风的吹拂,发出一阵阵吱呀的声音。   就像是,在诉说着这座村庄的过往一样!   “对了,还有一件事情,没事儿不要来这口井这里!”经过井台的时候,凌歌又说了一句。   “为什么?”我总觉得凌歌有事情瞒着我。   “为什么?”   凌歌转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,才张牙舞爪的说道:“因为这里淹死过人,晚上会有水鬼爬出来的,你怕不怕?”   “一点儿都不好笑!”我撇了撇嘴。   “总之,你记住我的话就是了!”   凌歌恢复了正常之后,引着我朝着奶奶家走去:“其实这口井真的淹死过人,所以被村子里的人视为了不详之地,别说你一个外人,就是村子里其他人,也都对这里多有避讳的。虽说神鬼之事带有封建迷信的色彩,但入乡随俗你总该明白的,既然来了就尊重这里的一切!”   “还有,我要你来是庆祝奶奶八十大寿的,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,而不是让我替你担心,所以村子里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,你知道吗?”   “我知道!”   凌歌越是这样说,我就越感觉她有些不对劲儿,我扭头看了看那大槐树,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,她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呢?   还有我们回来,真的仅仅是祝寿这么简单吗?   我是一个外人,而且凌歌也说了,让我尽量少跟村子里的人接触,所以这个疑问,或许只有凌歌才能跟我解释了。   但看她的样子,八成是不可能的!   此时,我们已经走到了奶奶家的门口,两个大红灯笼在晚风中摇摆着,为我们指引了光明,至少不会让我绊倒在高达一尺的门槛上。   这处院子,应该有些年头了,大门显得很是古朴,属于山村典型的老庄户,尤其是两侧充满了斑驳的青石,尽显出岁痕。   房子,是青瓦房,这种房子在山区很常见,冬暖夏凉是设计这种房子的初衷,当然还有一个原因,更能凸显出主人财势。   除了正对大门口的五间瓦房之外,东西两侧还有配房,然后是猪圈和厕所,除此之外,还有几颗茁壮的玉兰树。   我不知道为什么,在这个季节玉兰树的树干还包裹着稻草,那原本是冬天防寒用的,此时包裹着是奶奶岁数大忘记了。   还是说,有着其他的含义呢?   “哎呀,这,这不是二妮吗,你怎么回来了?”就在我们走向那正房的时候,旁边闪出了一个人影,愣了一下之后,直接迎了上来。   “三婶!”   当凌歌喊出三婶的时候,我也看清楚了这个人的长相,有着典型农村妇女的粗悍,黝黑的皮肤以及那大大的嗓门。   “愣着干嘛呢,叫三婶!”在我发楞的时候,凌歌拽了我一下。   “三,三婶!”我回过神,学了一句。   “二妮儿,这是谁啊?”   “三婶,这是我对象,奶奶不是非要我带回来看看吗?”凌歌朝我挤了挤眼睛。   “三婶,我……”   “哎呦,这就是你对象啊?”   那三婶听凌歌这样说,顿时眼睛放了光,围着我转着的同时,还啧啧的说道:“你别说长得还真不赖,这身板也不错。二妮儿你以后可有福气了,结婚之后你就明白了,自己个儿男人身子壮实,那可享大福了,白天能干,晚上也‘能干’……”   “三婶儿,我想去先看看奶奶!”这三婶还真是个话唠儿,不过这话却不怎么中听,怕是凌歌也是因此才打断的她吧?   “行行,咱们进去说,进去说!”那三婶儿说完,已经拽着凌歌进了屋。   站在原地,我有些发蒙,凌歌这是多久没回来了,一家子人跟百年没见了一样,最关键的是他们把我给晾在了一边。   我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……   “二妮对象,二妮对象,过来,过来……”   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,耳边突然传来了沙哑的声音,我朝四周看了看,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存在,于是摇了摇头,八成是出现幻觉了。   “二妮儿对象,在这呢,我在猪圈这儿,过来,你过来……”   这回我听清楚了,声音的确是从猪圈那边传过来的,借着灯笼光我看了看,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篮球那么大的黑影。   “嘶,你是谁?”   当我走进了之后,我才发现那是个脑袋,凌乱的头发,肮脏的脸,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,他的眼睛似乎还有一只是瞎的。   这让我想起了凌歌之前说的话,她说她大伯是独眼龙,难道眼前这个藏在猪圈的人,就是她大伯?   如果是他大伯的话,为什么会藏在猪圈呢?   不过相对于这个疑问,我更想弄清楚他喊我干什么?   “你,你喊我呢?”我指了指自己。   “废话!”   那独眼龙点点头,随后压着声音说道:“二妮儿对象,我跟你说,你不该来的,你要不是傻比的话,就赶紧跑……”   ☆、第三章 太不正常   第三章   “你才是傻比!”   这是我想反骂回去的话,但最终我还是没有说出口,无论怎么说,这都是凌歌的大伯,于情于理我都该忍让几分的。   不过这个时候。我想起了凌歌对我的叮嘱,她说不让我搭理这个人,看起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,八成是他的脑子有问题。   不然,干嘛见面就说我是傻比?   “您是二妮儿的大伯?”   既然那三婶喊了凌歌二妮儿,那也就说这是凌歌的小名,所以我也顺理成章的这样称呼了,这样能拉近我和这一家人的距离。   凌歌不是说了,让我尽量表现的亲昵一点,如果我连她的小名儿都不知道的话,那似乎显得有些不合乎情理了。   “我叫凌爱国,但我不是二妮的大伯。我是二妮他父亲的哥哥!”他说完,扭了扭脑袋,似乎在看有没有人注意这里。   果然脑子是不正常的!   我心里嘀咕了一句,继续问道:“大伯,奶奶八十大寿,您躲在猪圈这里干嘛呢,怎么不去屋子里?”   “你看,我都说你是傻比了,你还不相信?”   凌爱国一只眼睛露出鄙夷的光芒,不等我说话,继续说道:“谁他娘的没事儿愿意呆在猪圈里面。我这不是被拴在这里了吗?”   “拴在这儿?”这倒是把我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。   其实从凌爱国初次见我的态度中,我大致能看出来,他的精神是不正常的,但就算是不正常,也不该被遗弃在猪圈啊。   “喏。你看看,这是什么?”   凌爱国说着的时候,抬起了他的手臂,虽然那灯笼的光芒不是很亮,不过我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,在他的手臂上有着一条锁链。   而且,那锁链不是绑着他的。而是穿过了他的手臂!   “嘶……”   看到这一幕,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,这是有多大的仇恨,才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?   “是谁把你拴在这里的?”我越来越觉得事情不正常了,至少凌歌的确是有事情瞒着我的,这大伯或许就是其中之一。   原本,我是不该过问这些事情的,但我是一名警察,如果凌歌的家人虐待他大伯,这种手段已经是构成犯罪了。   而且,我有很强烈的好奇,我想知道凌爱国到底怎么了,居然残忍到用锁链穿骨,然后被囚禁在这脏臭的猪圈里面。   “谁也没栓我,是我自己栓的自己!”凌爱国眨了眨那一只眼睛,那里面满含深意。   “你。你自己栓的自己,为什么?”这次我是真的不懂了。   “为什么?”   凌爱国愣了一下,随后压着声音说道:“因为村子里闹鬼啊,黑狗和黑猪是辟邪的,所以我才把自己绑在这里!”   “怎么样,我聪明吧?”   “……”   这句话,已经能让我确定他精神有问题了,但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:“那你完全可以跟狗拴在一起啊,至少不会这么脏乱臭……”   “我说你是傻比吧,你还不信?”   我的话还没问完,已经被他给打断了:“你进村子的时候,听到过狗叫声吗,我跟你说,村子里的狗都已经死了,就剩下猪了!”   “都死了?”   凌爱国不说还好,当他说完之后我回忆了一下,似乎还真跟他说的一样,从我们进入村子,半点儿的狗叫声都没听到。   按理说,农村养狗是很常见的事情,不说家家户户都有,那最起码一半的人家也该有的,这样想来的确是有问题的。   “大伯,你让我赶紧跑是为什么?”我觉得这件事情绝对有隐情,所以想多了解一下。   “没啥,我就是看你不是我们村子的人,所以想劝你一句,免得到时候搭上了性命!”凌爱国最终给了我这样的答案。   “大伯,你到底想说什么,村子里怎么了?”   “村子里啊……”   “苏童,你干什么呢?”   就在凌爱国想要说话的时候,前面传来了凌歌的声音,当我转过头的时候,发现她正一步步的朝着这里走过来。   “二妮儿对象,二妮儿来了,我就先不说了,反正你记住我一句话,千万不要跟着黑猫走!”   凌爱国似乎很怕凌歌,或者说是害怕我们的交谈被凌歌知道,说完之后,就顺着猪圈墙壁滑了下去,消失在了黑暗中。   “不要跟着黑猫走?”   我站在原地,嘀咕着凌爱国最后说出的这句话,充满了疑惑和费解。   “苏童,你干嘛呢?”   “没,没事儿,我上了个厕所!”厕所,就在猪圈的旁边,我这样的解释,应该是能糊弄过凌歌的。   果不其然,当我说完之后,她说道:“你去厕所跟我说一声啊,我告诉你灯在哪里,这黑灯瞎火的,你又不熟悉,万一……”   “我这不是没事儿吗,我们进去吧?”   既然凌爱国在躲避着凌歌,那就说明他害怕凌歌知道我们的交谈,于是我也赶紧转移了话题:“别愣着了,去看看奶奶吧,我买的礼物还没给奶奶呢?”   “走吧!”   我不知道凌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,总之她朝着猪圈看了一眼,随后微微皱了皱眉头,才是挽着我的胳膊朝屋子走去。   屋子里很明亮,但是人并不多,除了那个三婶儿之外,再有的就是一位老太太,看起来有些瘦小,不过精神还不错。   “奶奶,这就是苏童!”   凌歌把我介绍了一下,随后推了我一把:“还不赶紧叫奶奶!”   “奶奶!”   “诶!”木讨尽巴。   看起来这老太太的耳朵还挺好使,答应了一句之后,开始打量起了我,好半晌才点头说道:“不错不错,二妮儿的眼光就是好!”   “奶奶,这是我给您带的礼物,祝您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!”说着,我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棵人参。   这棵人参,是我从徐涛家找到的,正宗的长白山野参,原本是别人送给师傅的,但现在师傅也用不上了,所以我就给带了过来。   师傅和徐涛都死了以后,那间房子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我的家,虽然师傅的一些亲戚想讨要,不过看到师傅留下的遗嘱之后,也只能灰溜溜的散了去。   所以,那里的一切现在都属于我了,包括这棵价值不菲的人参!   “好好好!”   听到我这样说,那老太太笑的跟花儿一样:“我虽然岁数大了,但是身子骨还硬朗,我可得好好活着呢,要走也得等你们成亲了以后!”   “奶奶,我们这八字还没一撇呢……”听到奶奶这样说,凌歌有些害羞起来,说话的时候,脸上还爬上了一抹红晕。   “什么一撇一捺的!”   老太太从椅子上站起来,挺起有些佝偻的身板说道:“现在要成个亲还不简单吗,请全村的人喝顿喜酒就是那一撇,入了洞房就是一捺。我听说现在城里面的孩子都可开放了,没结婚就敢住在一起,我看今晚你们就住一起吧!”   “奶奶……”   不仅我没有想到,凌歌显然也没想到,顿时愣了一下。   “二妮儿,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?”凌歌的话中带着明显的抗拒心理,这显然让老太太有些不满意,语气也硬了几分。   “奶奶,您别生气,我知道了!”她们之前说过什么,我不知道,但我能看出来那句话对凌歌的影响很大,不然她不会答应这种事情的。   “苏童啊,二妮儿找了你我很满意,以后你可得好好对待二妮儿知道吗?”   “我知道!”我点点头。   “你给奶奶带了这么贵重的礼物,奶奶也没有什么可送你的,就把这个送给你了,这可是祖传下来的,奶奶给你带上!”   “奶奶,这,这太贵重了,我不能要!”   奶奶递给我的是一块血玉,通体血红,在灯光下看着闪烁着夺目的光泽,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东西,所以我不能收下。   就在我推辞的时候,站在旁边的三婶突然怪叫了一声:“娘,您,您怎么能给他这东西,您这那儿是送礼物,分明是送命啊……”   送命?   这句话把我惊了一下,不过转念间我就释然了,这块玉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儿,显然是很值钱的,三婶儿这样说似乎也能理解。   “闭嘴!”   那三婶儿的话刚说完,老太太顿时立起了眼:“柳叶儿,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咋咋呼呼的臭毛病,想吓死我是不是?”   “不是啊娘,只是这东西……”   “好了,别说了!”   老太太再一次打断了三婶儿的话,随后对着凌歌说道:“你带着苏童去隔壁那屋吃饭吧,你三婶儿把饭菜都准备好了,今天是苏童第一天来,你晚上陪他多喝几杯,一来尽尽地主之谊,二来去去乏,吃完了以后就早点儿休息!”   “我知道了奶奶!”凌歌点点头,拉着我就要出门。   “还有……”   就在我们刚要迈出去的时候,奶奶的声音传了过来:“晚上把夜壶拿屋里去,山里晚上风凉,别把你们吹感冒了!”   “……嗯!”凌歌沉默了一下,最终点了点头。   凌歌点了头,但我的心里却腾起了疑惑,我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,总之我感觉这一家子,都显得很古怪。   怎么睡个觉,还往屋里拿夜壶了?   我不是没有在山村呆过,时代发展到如今,也的确会有人家晚上拿夜壶的,可那更多时候是在冬天,因为冬天山里的风很刺骨。   但现在是夏天啊?   想到这里,我不自觉的联想到了奶奶之前说的那句话,她让凌歌晚上陪我多喝几杯,以我对凌歌的认识,她似乎不擅饮酒啊。   那她为什么要答应呢?   难道,真的仅仅是欢迎我?   不,这不成立!   念头浮起,便被我直接否定了,与此同时我想到了藏在猪圈的凌爱国说过的话,若将这些都联系起来,我似乎得出了一个推论。   他们,不希望我晚上走出屋子……   ☆、第四章 酒壮怂人胆   第四章   我并不知道,我的这番推断是不是正确,不过有一点是能够确定的,他们一定有事情在瞒着我。   人都是一样的,当心中充斥疑惑的时候。会变得极为煎熬毛躁,我也不例外。可我知道,我必须要将这疑惑暂时压下去。   “苏童,我们走吧!”凌歌说完,已经走出了房间。   跟奶奶以及三婶儿说了一声之后,我尾随着凌歌走入了其他的房间。跟奶奶所说的一样,旁边的屋子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。   这些饭菜,看起来挺朴素的,但相较于市里面动辄满桌子的肉糜相比,别有一番风味儿,尤其是那种略带原野的香气,馋得我口水直流。   “别愣着了。知道你早饿了,这些东西都是奶奶和三婶儿种的,那只兔子是地地道道的野味儿,赶紧动筷子吧?”   凌歌似乎也饿了,说完已经是拿起了筷子,犹豫了一下之后,又抓起了旁边的坛子:“这是自己家酿的酒,你尝尝怎么样?”   如果没有之前的猜想,面对丰盛的酒菜,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,但此刻我多少显得有些犹豫,我不知道该不该喝酒。   “苏童。你怎么回事儿?”   就在我思量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,凌歌对着我皱起了眉头:“从你上完厕所回来,我就觉得你心不在焉的,奶奶跟你说话的时候也这样儿。你怎么了?”   “没事儿啊?”我极力掩饰着心虚,让自己表现的平静有些。   “没事儿?”   凌歌凑近我,盯着我得眼睛说道:“苏童,你跟我说实话,刚才去厕所的时候,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,或者看见了什么人?”   “啊……”   都说女人心细如发,看来还真是不假,所以我赶紧打着马虎:“凌歌,真没事儿,就是太饿了,而且我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?”   我很了解凌歌这个人,我要说完全没事儿的话。势必会引起她的怀疑,所以我必须找出一个借口来,否则很有可能过不了他这一关。   “你指的是什么?”凌歌的神色变得有些警觉了起来。   “人少……”   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:“对,就是人少。按理说奶奶要过八十的大寿,儿孙们应该都回来才对,怎么家里就奶奶跟三婶儿两个人呢?”   “噗嗤……”   听到我这样说,凌歌一下子笑出了声儿:“苏童,奶奶一共有三个儿子,大伯就不说了,他在不在的都是一样。至于我的父母,你应该是清楚的,他们人都在国外,因为种种原因赶不回来。至于三叔和小蛋儿。在河套边的瓜地看瓜呢,天亮就回来了!”   “哦,那我知道了!”   这一点,我相信凌歌是没有骗我的,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,她就说过她父母是搞科研的,常年都会奔波于国内外。   至于那大伯,的确是在不在都一个样,能将自己用锁链绑起来,躲在猪圈的人,我想就算他想参加八十大寿,也会被阻止的。木豆以技。   两个儿子因为某种原因无法贺寿,那么就只能指望她的三叔了,看瓜地我相信不是借口,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,的确需要专门的人去看着。   先不说有没有人去偷,就是那些猪獾、狗獾之类的祸害,就能毁掉一年的收成。   “来,喝酒!”   我思索着凌歌所言真假的时候,她已经给我倒上了酒,而且还亲手给我端了起来,让我受宠若惊的同时,也知道这酒是没有办法拒绝了。   “你也喝?”   “当然了,过两天就是奶奶的大寿,这是喜事儿,我为啥不能喝?”凌歌说完,端起酒杯,直接干了个底朝天。   “你悠着点儿,别喝多了!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凌歌这样喝酒。   “在自己家,喝多了又能怎么样,再给你倒一杯!”   “慢点儿喝,慢点儿……”   “……”   我的本意是想多吃一些东西的,但最终拗不过凌歌,只能陪着她一杯杯喝着,好在我的酒量不错,杯子也不算大,不然非得喝多了才行。   当然,即便我有意在克制着,到了最后仍然是醉醺醺的了。   至于凌歌,更是如此!   她为了劝我喝酒,也算是彻底放开了,但她可没有我这样的酒量,所以醉的有些深,漂亮的脸蛋上挂满了红霞。   那双漂亮的眸子,也闪烁出迷离的光泽,尤其是那张小嘴儿,微微的翘起来喷吐着热气,撩拨的我多少有些不安。   “苏童,继续喝……”   “凌歌,你喝多了,我扶你休息!”我喝的也不少,所以脚步有些踉跄,猛地站起来腿脚有些发软,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直接向后倒了下去。   凌歌被我拽着,所以受到了殃及,好在我身后就是炕,我们两人滚做一团,倒下去之后凌歌直接趴在了我的身上。   “凌歌,凌歌……”   我喊了她两声,但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,只有挺巧的鼻子,偶尔翕动两下,显然是因为不胜酒力,陷入了沉睡中。   我的头也很晕,所以有点儿使不出劲儿来,当然我想更多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,或许我更想就保持这个姿势多呆一会儿。   一直以来,凌歌给我的印象,都是十分干练的,而且脾气有些臭,像现在一样的场面我还真是第一次见,这让我意识到,原来她卸下伪装之后,也只是个需要人照顾的普通女孩儿。   凌歌长得很漂亮,身材也很好,就像她胸前的饱满一样,如今隔着两层不了贴在我的身上,让我有种本能的反应。   “嗯……”   小‘苏童’的骤然崛起,显然刺激到了凌歌,她口中发出呓语的同时,眉头也微微的皱了皱,最要命的是扭了两下腰。   那种刺激,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,我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,很舒服,但是又充满了躁动,尤其是那种膨胀感,让我很想发泄一下。   但是,我知道我不能,或者说我必须要克制住。   至少,也得关了灯不是……  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,我也不能免俗,我相信换做别人也一样禁受不住这种诱惑的,更何况奶奶之前把话都说道那个份儿上了。   酒,某些时候的确是好东西,别的不说,至少能壮‘怂人’胆不是?   等关掉了,似乎也把我的胆子关掉了一些,当我一步步向着炕走过去的时候,我发觉我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。   “苏童,我热……”  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,耳边传来了凌歌的声音,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,那声音带着几分的慵懒,顿时让我心中即将熄灭的火焰燃烧了起来。   情欲,是人的本能,更何况我已经二十大几的人了,当然知道该怎么做,于是我脱了鞋就直接爬到了凌歌的身边。   窗帘被我拉了起来,不过因为有灯笼的原因,屋子里还有一些光亮的,至少能够让我看到凌歌那张令我迷恋的脸。   我的心是紧张的,所引发的后果就是我的手也是颤抖的,但我还是朝着凌歌伸了过去,轻轻的撩开了那有些散乱的头发。   “我热……”   我是半跪在凌歌跟前的,所以当她翻身的刹那,我根本来不及躲避,只感觉一股热气临近,凌歌已经再次扑在了我的怀里。   微微撅起的小嘴儿,喷吐着灼热的气息……   我咽了一口唾沫,随后轻轻朝着凌歌靠了过去,这是我第一次对女孩子做出这样的动作,所以显得生涩和紧张。   “胆小鬼……”   就在我心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,凌歌突然说话了,我冷汗刚刚冒出来,她的手臂已经搭在了我的脖子上面,随后嘴巴凑了过来。   我很难用文字去描述这种感觉,或者腾云驾雾会比较贴切吧,那瞬间我攫取到一抹甘甜的同时,大脑也出现了短暂的晕眩。   这是我的初吻,但之于凌歌我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,不过这都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我一直压制的欲望找了宣泄口。   凌歌恣意掠夺我最后那丝清醒意识的时候,身体也在不断的扭动着,这让我再也无法保持清醒,翻身把她压了下来。   她的运动装被我直接扔到了炕边儿上,随后我的双手直接握住了那两抹饱满,丰盈的弹性,顿时让我迷失在了其中。   “嗯……”   当我陷入疯狂,用力挤压的时候,凌歌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,口中发出一声压抑且诱惑的吟动,之后双手落在了我的胸膛上。   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,一只手蹂躏那饱满的同时,另一只手也朝着凌歌的腰摸了过去,那里光滑细腻,没有丝毫的赘肉存在。   或许凌歌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抚摸,身体顿时出现了些许的痉挛,而后将小腹贴子了我的手上,那里似乎存在着一丝滑腻。   我不知道,当我将最后的衣衫褪去的时候,会是怎么样的后果,不过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,也没有办法收手了。   这一刻,我只想要了凌歌。   嘻嘻……   就在我打算提马攻城的时候,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轻笑声,那声音还没落下,我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,落在了我的脖子上……   ☆、第五章 隐瞒着什么   第五章   如果非要找出某种方式打断燃烧的情欲,捉奸在床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,但无论哪种方式,都离不开一种根本的本质。   那就是,惊吓!  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。那爆发的荷尔蒙瞬间冷却了下来,小‘苏童’也啪嗒趴了下来,我的背后,怎么会有一只手?   我相信,这不是我的幻觉,我也没有判断错误,那绝对是一只手!   我甚至能够分辨出来,那手掌以及手指!   就贴在我的后脖颈子上面,一点点的抚摸着我,就像我在抚摸着凌歌一样!   嘻嘻……   轻笑声又传来了,这一次距离我更近了,我甚至感受到了那呼吸。一点点的喷吐出来,   我的手僵住了,身体也僵住了,只有没察觉到异常的凌歌,还在扭动着火热的身躯,甚至将我的手抓向了身体的更深处。   那里火热,而且有些潮湿!   她无所顾忌,但是我不能……   只是,我此时并不敢贸然的转身,有了太多的惊悚和恐怖经历之后,已经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后遗症,我害怕在黑暗中看到那些不想看的东西。   但是。我也不能任由这种恐惧继续蔓延下去,总要想个办法才行……   呼吸的声音。还响彻在我的耳畔,随后我感觉那只手到了我的胸前,握住了之前奶奶送给我的那块血玉。拽向了一侧。   呼呼……   那不像是呼吸的声音,更像是在嗅动着,形容的更贴切一些,就像是在嗅着那块血玉一样。   刷……   当我没有回过神的时候,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道风声,随后那只手从我的脖子上面消失了,耳边那呼吸的声音也一样。   吱呀!   恐惧散去的刹那,我听到了吱呀的声音,当我抬起头之后,看到后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,那窗户还在一点点的晃动着。   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,我才彻底的回过神来,刚才那个‘人’,应该就是从这扇窗户里面进来的。或许是我喝了酒的原因。也或许是我‘青虫’上脑原因,导致我并没有察觉‘他’进来。   呼……   长呼口气之后,我将目光落在了凌歌的身上,此时的她已经安静了下来,那张脸显得很恬静,显然已经睡沉了。   刚才受到欲望的驱使,我做出了冲动的事情,以至于凌歌的上半身,此时都是裸露着的,那两抹饱满在夜色中泛着些许柔白之色。   说实话,我并不后悔刚才做出的一切,但同样经过了惊吓之后,我也没有再去做出那乘人之危的举动,而是将毛巾被盖在了凌歌的身上。   当然,在这同时我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衣服脱下来容易,要给穿起来就难了,尤其是在不惊动凌歌的情况之下。   我能想象,当凌歌醒来发现自己衣服被脱掉,两抹饱满上甚至还有手印的时候,会是怎么样的反应。   受到了惊吓,我的大脑清醒了一分,所以我想出去走走,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凌歌太有诱惑力了,我不是柳下惠,做不到坐怀不乱。   打开门,我走到了院子里面,因为红灯笼还在点着,所以院子里的一切清晰可见,当然角落里还是有着阴影存在的。   原本,我只是打算在院子里透透气,但是一直到这个时候,我发现隔壁的灯还亮着,而且隐隐约约的还有说话声。   我并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,不过从进入这个村子里面开始,我就觉得有些不正常,所以不自觉得就凑了过去。   “你再等等,你的饭马上就好,别着急……”那声音是奶奶的,好像在跟什么人说着话。   “……”   但是我等了片刻,并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,而后又听奶奶说道:“你怎么偏偏要这个时候回来,吃晚饭就赶紧走吧?”   “……”   当奶奶的话音儿落下,我依旧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,这不由的让我更加好奇了起来,奶奶到底是在跟谁说话呢?   “唉,你这衣服都破了,脱下来我给你缝一下,你等等,马上就好了!”   我可以肯定一点,奶奶绝对是在跟人说话,至于这个人是谁,我并不知道,于是我偷偷靠近了窗户那里,因为是夏天,所以开着一道缝隙。   “你说说你,好好的非要回来干什么,我都答应你了,八十大寿过完了,我就跟你走,你干嘛非要这么着急呢?”   奶奶依旧在说着,我的好奇心也被彻底的勾了起来,当我抬起头的时候,看到奶奶面朝院子的方向,正在拿着一件衣服缝着。   由于窗户只有一条缝,所以遮挡了我的视线,让我看不清楚另外一个人到底是谁,不过我隐隐觉得那件衣服有些眼熟。   那件衣服很大,而且看起来有些诡异,具体哪里诡异我也说不上来,但我就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!   “想起来了,是那个稻草人穿着的?”   当奶奶咬断线头,抖落那件衣服的时候,一个熟悉的画面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面,那是我刚来这里看到的那个稻草人。   我记得清清楚楚的,稻草人的身上,当时就穿着一件这样的衣服,在风中摇摇摆摆的,当时我觉得好奇所以多看了两眼。   没联想到一起还没事儿,当我尝试将这件衣服还原到稻草人身上的时候,我冷不丁哆嗦了一下,因为我觉得越来越像了。   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,我感觉有冷汗开始冒了出来,难道奶奶在跟那个稻草人说话不成?   这个想法本身是荒谬的,可对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我来说,似乎并不是一种悚然的奇谈,毕竟屋子里的‘人’一直都没有吱声。   窗户的缝隙很小,所以想要看清楚,就不得不想办法将窗户打开的更大一些,但这样我又怕惊动了奶奶以及那个‘人’。   哗啦,哗啦……  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,身后突然传来了哗啦的声音,猛然回头的时候,我差点儿失声惊呼出来,那是个什么东西?   由于屋子里的光线较强,当我猛然转过身的时候,并不能完全的适应院子里的光线,也正是因此才将我吓了一大跳。   当我揉揉眼再看过去的时候,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,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,那应该是凌爱国,锁链声就是他弄出来的。   但让我奇怪的是,他是趴在地上的,两只胳膊一点点向着前面扒拉着,拖着沉重的身体,显得异常笨拙和艰难。   嘘……   我刚想跟他说话,他却朝着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首饰,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,凌爱国居然没有下半身。   或者说,从大腿根那里被截肢了。   我不清楚他要我噤声是什么意思,不过我能看出来,他不是无的放矢,而是有着明显的目的,似乎是不希望我出声惊动屋子里的人。   “娘,我饿了,给我吃的……”   凌爱国说话的时候,朝着旁边的阴暗处指了指,那意思很明显,是让我赶紧躲过去,而且他看起来显得很着急。   “饿了就吃!”   我蹑手蹑脚摸向黑暗处的时候,我听到了奶奶的声音,随后屋子里传来一阵响动,当门打开的时候,奶奶端着一个盆子走了出来。   她的身躯看着还有些佝偻,不过正如她给我的第一印象一样,身体还很硬朗:“爱国啊,你干啥娘都答应你,包括你把自己锁在猪圈也是一样,但是你必须答应娘一个条件,不准打苏童的主意,你要是敢打他的主意,你可别该娘心狠!”   无论是跟我,还是跟凌歌说话,奶奶的语气都很慈和,但是在此时,那声音里面却带着一些严厉,甚至是凄厉。   而且这句话,也狠狠击中了我的内心,奶奶这句话时什么意思,凌爱国要打我的主意,他为什么要这样做,目的是什么?木上引亡。   太多的疑问充斥在心里,我只求他们能多说几句话,给我一些提示,或者透露一些讯息给我,至少让我知道我处于怎么样的境地当中。   我想知道这些,所以目光就不敢离开他们,所以我看到凌爱国的身体哆嗦了一下,似乎有着某种巨大的恐惧一样。   “我知道的娘,我不会打任何人的主意,我只想活着,哪怕是跟猪一样的活着……”说完,凌爱国把头深深的扎了下去。   “你知道就好,吃吧!”   奶奶说完,直接把盆子放在了地上,那里面是什么饭我不清楚,但我能看到凌爱国那卑微的吃相,的确跟猪一样。   这种景象让我不寒而栗,我愈发的想知道,这个家庭或者这个村子有什么隐瞒着我了,母亲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。   “爱国啊,你别怪娘心狠,有些事情娘没办法跟你说,当年我砍掉你的双腿,也有不得已的苦衷,希望不要怪娘!”   “我不怪娘……”凌爱国依旧在吃着。   “那你慢慢吃吧,吃完了就回去,记住我的话,不要打二妮儿对象的主意!”奶奶说完就进了屋子,随后咣当把门关了起来。   哗啦,哗啦……   当奶奶关上了门之后,凌爱国拖着盆子转过了身子,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去的时候,他抬起手朝我指了指。   我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,所以打算跟他用手势交流一下,但就在这个时候,他突然着急了起来,一个劲儿的朝我指着。   不,在这个时候,我终于明白了,他指的不是我。   而是,我的身后……   ☆、第六章 黑猫   第六章   我相信所有人和我一样,对于背后看不见的东西,都会有着强烈的恐惧,那种恐惧不仅会让你的头皮发麻,还会让你双腿发软。   我的经历告诉我。在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之前,不要贸然的回头,即便你的内心中充斥着恐慌,也一样要将其压制住。   我不想这样做,但我必须这样做,因为我弄不清楚我的背后有着什么,况且对面的凌爱国还一直在朝我摆着手。   意思不言自明,千万不要回头!   哗啦,哗啦……   锁链的声音再次响起来,同时凌爱国也在朝我挥着手,示意我跟着他网猪圈那边走,我的腿有些发软。不过我必须过去。   “你先躲起来,千万不要让我母亲看到你!”到了猪圈边上以后,凌爱国示意我藏在矮墙的下面,随后他端着盆子继续吃了起来。   我距离屋子更远了一些,不过因为是寂静的晚上,所以我依旧能隐约挺清楚屋子里面的声音,那还是属于奶奶的。木扑帅血。   大致的意思跟之前一样,赶紧吃饭,吃完了以后就走!   “屋子里面,到底是谁呢?”   我很好奇这一点,于是目光就一直盯着那间屋子,而凌爱国似乎对这些丝毫不在意,只顾着呼噜噜的吃着饭,听声音真的跟猪一样。   “躲起来……”   嘎吱……   就在凌爱国示意我藏到矮墙下面的时候。我听到了开门声,在透出一些光亮的同时,我看到有两个人走了出来。   其中一人,是奶奶!   另外一个是……  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,或者说我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个人?   他的个子很高,有将近三米,如果不是奶奶出门的时候搀扶着他,我想他自己根本走不出那屋子,毕竟房门的高度是有限的。   他看起来很瘦,因为衣服飘飘摆摆的,每向前走出一步,都能带起一股风声,他的头上戴着一顶草帽。所以我看不清楚他的脸。   不过想来,也是削瘦无比的!   “你放心回去吧,二妮儿的对象我会看好的,等我的大寿一过,我就让二妮儿他们离开。然后我就过去找你去!”   “走吧,走吧……”   奶奶一直在叮嘱着那个又瘦又高的人,我看到他犹豫了一下,不过当之前我呆过的阴暗处发出轻微声响的时候,我看到他身体哆嗦了一下。   随后,大步流星的向着外面走去!   来之前,我还有些意外。谁们家会把门槛修的高达一尺,但是现在我明白了,对于他这种高度的人来说,那根本算不得什么。   对于别处的风俗我不清楚,不过我记得我们这带有这种说法,门槛都是根据户主身高的比例修建的,那象征着户主的地位。   以及,在这个家的话语权!   “爹,慢走!”   在那个瘦高的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,一直呼噜呼噜吃着饭的凌爱国,突然抬起了头,说了一句话之后,把头磕在了地上。   “呜呜……”   那个瘦高的人脚步顿了一下,随后他口中发出了呜呜的声音,那应该是对于凌爱国的回应,但我不懂他说的什么。   “我会听娘的话,爹你慢走!”   凌爱国说完之后,继续把脸凑向了盆子,与此同时身体出现了微微的颤抖,那种颤抖我能清晰的感知到,应该是因为恐惧。   凌爱国,到底在害怕着什么呢?   他的头是朝向大门的,不够我注意到他的一条手臂,却是指向之前我呆过的阴暗处的,这不免让我腾起了巨大的好奇心。   那片阴影里面,到底有着什么呢?   喵……   就在我百思无解的时候,我听到了那阴暗处传来了一声猫叫,那声音响起的刹那,我看到奶奶砰的一声把门关了起来。   不仅仅是那扇门,就连之前开着一道缝隙的窗户,也猛然的关了起来!   这仅仅是奶奶的反应,而凌爱国在这刹那,双臂猛地一发力,带着盆子直接窜进了猪圈里面,只有那锁链还回荡着清脆的声响。   原本诡异的氛围,此刻顿时被蒙上了惊悚的外衣!   奶奶把门死死的关了起来,凌爱国连滚带爬的钻进了猪圈,这座院子就只剩下我了,而且是浑然不知所措的我。   大门口的灯笼还在闪烁着光亮,随着晚风摇摇晃晃的,那朦胧的红色光亮笼罩了整座的院子,让我全身的毛孔炸了起来。   因为在此时,我想起了凌爱国对我的叮嘱,千万不要跟着黑猫走……   难道说,藏在阴暗角落里的,是一只黑猫!   八成是的,不然我怎么听到了猫叫声呢?   我的心紧紧的悬着,眼睛却不敢离开那里丝毫,终于我看到那里有东西动了,只是,那是一只猫吗?   如果是猫,为什么个头比一般的狗还大?   如果不是猫,口中为什么发出一声声猫叫?   我无法定义我眼前的这东西是什么,我只知道它四肢着地,一点点的向我走了过来,叫声就像是催魂一样,每一声都让我不自觉的颤抖一下。   喵!   这一声,比之前沉闷了很多,而且它距离我已经不足三米的距离了,我想找个东西防卫一下,但似乎并不能如愿。   它还在向我靠拢着,我看到了那光滑、泛着光泽的皮毛,我也看到了那扭曲尖锐的爪子,甚至看到了,那口中森寒的白牙。   面对这种我从没见过的东西,我充满了恐惧,因此不敢有任何的动作,因为我感受到了一股极为不友善的气息蔓延。   我相信,如果它真的朝我扑过来,能够在瞬间把我撕碎!   它还在向我靠近着,头颅低垂着,由于有着毛发的遮掩,所以我看不清楚它的样子,不过我能闻到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。   这种味道,并不是我紧张之下的学嗅觉失常,而是真的带着一股子这样的香气,我没有办法准确的描述出来,似乎像是花草的味道。  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,我想如果不是有着矮墙给我支撑,此时我早已经瘫痪在地上了,我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这黑猫。   喵!   黑猫已经到了矮墙的下面,当它再次发出叫声的时候,那颗一直垂着的猫头,猛然之间扬了起来,终于让我看清楚了它的脸。   而就是这张脸,差点儿没把我活生生的吓死!   因为那不是一张猫脸,而是人脸……   因为灯笼的缘故,院子里笼罩的是红色的光芒,这样的光芒映衬下,那张脸显得异常扭曲,惨白惨白的似乎没有丝毫血色。   那双眼睛,倒是跟猫的一样,闪烁着的是幽绿,就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一样,能让人在瞬间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。   这双眼睛下面,是塌陷的鼻子,而后是一张嘴唇向外翻着的大嘴,那嘴巴里面,还有看着锋利无比的白色獠牙。   在我被惊的无法动弹的时候,它也在死死的盯着我,随后那双锋利的爪子猛然搭在了矮墙上面,嘴巴朝我靠拢了过来。   这一刻,我感受到的一股从没有过的感觉,那就是绝望!   我能轻易的想象出来,如果这张嘴落在我的脖子上面,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后果,我想至少能将我的半个脖子咬烂。   我不敢动,任凭它向我靠近着,随后我听到了那呼吸的声音,那种声音呼哧呼哧的,就想之前我在炕上听到的儿一样。   难道说,之前进入屋子的也是这东西?   我的疑问,没有人能给我解开,而且就算真的有人愿意帮我解开,我似乎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。   因为,它锋利的牙齿,已经碰到了我的皮肤……   ☆、第七章 诡异的村子   第七章   它的牙齿很凉,不过口中喷出来的气息是灼热的,那种凉热交融,带给我的只有一个感觉,那就是深深的恐惧。   我要死了吗?   这是我唯一的念头!   说实话。从警三年,我办过的案子很多,相应经历的危险也不少,不过从没有任何时候,让我感觉如此的无力过。   我和凌歌正在休假,所以不能佩戴警枪,赤手空拳的面对这么个怪物,别说反击,我没直接瘫在地上就不错了。   可同时我也清楚,我不能这样等死,我必须要做出反抗,而且这种反抗还要有效果。至少要保住我的性命才行!   可是,我该怎么做呢?   “玉,对了,那块玉……”   现在,我还没有办法确定,之前进入屋子到底是不是这只黑猫,不过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,所以只能将那块玉给拿出来。   我唯一的希望,就是那黑猫能够远离我!   摸向玉佩的时候,我的右手是颤抖的,但是这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在那黑猫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时,我将那块玉从怀里掏了出来。   随后,哆嗦着靠向了黑猫的嘴巴那里!   说实话,这一刻我的心是带着颤抖的。那种颤抖是因为我不能确定这种方法是不是有效,如果没有效果,我很有可能会丢掉一只手。   那样锋利的牙齿,咬掉我的一只手,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!   万幸的是,当那黑猫发出呼呼的声音之后,慢慢想着后面退了出去,虽然目光还是阴冷的,但至少传递给了我一个安全的讯号。   喵……   当那黑猫退出一段距离之后,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而后四肢发力直接上了墙头,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我才注意到房顶上还有一道黑影。   很显然。刚才的叫声就是呼唤它的!   这也是一直黑猫,只是体型比我面对的那一只要小,身子看上去也显得苗条消瘦一些,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。   小猫走路的姿势,似乎都透出几分的优雅!   喵喵……   两只猫一起发出了叫声。随后便从墙头上一跃而下,当我长呼口气在抬起头的时候,发现两只猫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。   呼……   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一劫,我长呼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,原本我想喊一声凌爱国的,但又怕惊动了奶奶。所以直接走向了屋子。   进入屋子之后,我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,可恐惧虽然消散了,却又有很多的疑惑升腾了起来,这里的一切为什么如此诡异呢?   首先就是凌歌的爷爷,他为什么长成了那个样子,为什么不住在家里,奶奶说大寿过完就去找他,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   其次是凌爱国,他说整座的村子都闹鬼,所以才会将自己锁在猪圈跟黑猪住在一起,这些话我是该相信,还是不相信呢?   还有奶奶对待凌爱国的态度,我能看出来她是关心凌爱国的,可既然关心,为什么会放任他住在脏臭的猪圈里呢?   最后就是我带着的这块玉,当时奶奶给我的时候,我本以为就是礼尚往来,我送她山参,她送我给我一块血玉。   但现在看起来,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儿,我隐隐觉得,黑猫之所以放过我,就是因为这块玉,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   别的疑问,我暂时只能压在心里,但这块玉我可以拿出来观看一下,然而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,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!   唯一的变化在于,这块血玉的颜色似乎更深了,可我知道那是因为外面灯笼的原因,换句话说这块玉并没有任何的异常。   “看来只能问问凌歌了……”   我这样想着,就朝炕边走了过去,可就在我走到跟前的时候,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,因为在炕上一直沉睡的凌歌,不见了!   如果说我的眼睛出现了幻觉,那么我的手绝对不会摸错的,毛巾被还有一些热乎气,但是凌歌的的确确的不见了。   大晚上的,凌歌会去哪儿呢?   这间屋子不是很大,而且就是一间,所以即便光线很暗,我依然能够看清楚这里的所有,确实没有凌歌的身影。   难道凌歌出去了?木节尤弟。   这似乎也说不通,因为我一直就在院子里,根本就没看见凌歌走出去,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,她从后窗户出去了。   哗啦,哗啦……   就在我想要爬上去看看的时候,院子里又传来了锁链的声音,但这一次锁链的声音有点儿急促,而且比较密集。   我不知道凌爱国又要干什么,而且我也没有心思去管他,我现在只想弄清楚凌歌去了哪里,所以我直接爬上了后窗户。   窗户不大,却足以容一个人钻过去,后面是一条空荡荡的街道,我超左右仔细看了看,并没有发现凌歌的踪影。   “钻出去……”   凌歌是跟我一起进的屋子,所以我必须要找到她,不然我不仅没有办法跟奶奶交代,就算是我自己心里也放心不下。   从窗户跳出去之后,我想了想该往哪里走,左边是通往村外的,右边是通往村子里面的,于是我选择了后面的。   我想就算凌歌要出去,也不可能一个人跑到荒郊野岭的地方去。而且凌歌也说了,她从小跟着奶奶的时间不短,那么村子里肯定有她的玩儿伴,虽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,不过对于凌歌这种不经常回来的人,再晚叙旧都是正常的。   于是,我朝着村子里走了去!   山村不像城市,晚上有着丰富的夜生活,顶多就是串串门唠唠嗑,或者在家看看电视,但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。   这里所有的人家,此时都是亮着灯的!   当然,那灯并不是屋子里的,而是门口的灯笼!   这不免让我有些奇怪,因为来的时候,只有奶奶家挂着灯笼,但凌歌说了,那是因为奶奶要过大寿的原因,那么其他的人家呢?   难道,也有人过大寿?   这显然,是说不通的!   一家挂着灯笼,或许不会太引人注目,但一个村子的所有人家都挂着灯笼,在黑夜里绝对是无比醒目的!   这里是山区,崎岖不平的,所以房子也都是高低错落的,因此那些灯笼看上去别具一番景象,宛若一条火龙盘在了村子里一样。   所有人家都挂着灯笼,所以光线就亮的多了,当我抬起手腕之后,发现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四十,再有二十分钟就是零点了。   相信很多人都是不相信世间有鬼怪存在的,我也是一样,但真的要将你扔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,怕是难免会有所联想。   十二点、诡异的村子、悬挂的灯笼,空旷的街道,一切都在如跗骨之蛆一样,啃噬着人的勇气和内心……   可为了找到凌歌,我不得不继续向前走!   “这是什么?”   就在我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,发现在大门的前面摆放着一些东西,借助灯笼的光亮我能轻易的看清楚,那应该是盆子。   这个盆子,让我联想到了凌爱国吃饭时的景象,所以我就走的近了一些,而当我看清楚盆子里的景象后,差点儿吐出来。   盆子里,存在着一些残羹剩饭,用更贴切的词汇来形容,那应该是动物的残肢,不光有着皮毛,还有殷红的血迹。  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,于是继续向前走去,随后在第二户、第三户人家的门前,都发现了盆子,而且里面都有那些残屑。   “这到底,是什么意思呢?”   我怎么都想不通,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,余光突然捕捉到了一个黑影,朝着村子中间走了去……   ☆、第八章 水井里的尸体   第八章   黑影,是我用余光瞟到的,所以我不确定是不是真实存在的,毕竟婆娑的树影,或者一块斑驳的青石。都可能造成我的错觉。   但是我清楚一点,无论那个影子是不是真的,我都要继续向前走!   转过一个弯之后,我看到了那棵大槐树,矗立在一片猩红之中,显得有些诡异,而且还透出了一股子邪恶的感觉。   而且,我还看到了那个人影!   这一次我没有看错,那的确是一个人,而且看起来有些眼熟!   “凌歌……”   我喊了她一嗓子,随后向着前面追了出去,但让我意外的是。她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,依旧朝前面走着,动作显得有些僵硬。   她去的方向,正是那棵大槐树那里,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当然是不会担心的,真正让我担心的是那口井,可千万别掉进去。   我跑的很快,终于在凌歌接近那口井的时候追上了她:“凌歌,凌歌……”   我喊了两声之后,她依旧没有反应,于是情急之下我直接抱住了她,当我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,我才发现她没有睁着眼。   “难道是梦游……”   凌歌的一切举止,都和梦游症有些相似,但我不能确定她究竟是不是。而且我回忆了一下,似乎警局也没有关于她梦游的流言。   我抱住了她,但她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,不过让我稍稍安心的是她也没有挣扎,就像是睡着了一样,安静且恬然。   这多少让我松了一口气,辨别了一下奶奶家的方向,我就想着抱着凌歌回去,然而就在我要转身的时候,听到了一阵哗啦的声音。   那是锁链的声音,我不会听错的,可就是这声音,让我泛起了一些疑惑。这里为什么也会有锁链发出的声音恩?   难道,是凌爱国?   我记得一点,在我跳出后窗户的时候,院子里曾经有锁链的声音发出来,难不成他也发觉了凌歌的外出。所以跟了出来。   念及至此,我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……   那的确是锁链,但和凌爱国匍匐在地上不同,锁链的声音是从大槐树上发出的,当我抬头的时候,看到有两根锁链悬垂在上面。   晚风吹拂。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!   “谁没事儿往树上挂两根锁链呢?”   这不仅仅是我的疑问,还是我对于内心恐惧的一种宣泄,寂静的深夜,空荡的街道,这种声音总是会很吓人的。   “啪嗒……”   在我长呼口气想要走的时候,突然感觉有东西砸在了我的额头,那似乎是水,不然我不会有湿漉漉的感觉。   山村的夏夜,露水总是很重的,尤其是早晨起来的时候,一趟地垄走过之后,湿掉的可不仅仅是鞋袜,还有裤子。   啪嗒……   又是一滴,这让我的心颤了一下,据我所知露水更多的是在草丛或者庄稼地里的,树上的露水根本不可能这么重。   而且,今天晚上的风,似乎一直都没停!   于是,我抬起手抹了一把,那感觉似乎不是露水,因为有些滑腻,或许是灯笼光的原因,我感觉粘在我手上的东西有些发红。   “不对,这是鲜血……”   猛然之间,我回过了神,我可以百分百的确定,滴落在我头上的,就是鲜血,于是我抬起头朝着枝桠之中看了去。   那里悬挂着锁链,锁链的尽头,有着两只胳膊……   胳膊似乎被活生生的拆了下来,那鲜血就是从上面滴落下来的,如果不是凑巧我站在了下面,根本就不会察觉。   “这是谁的胳膊,难不成?”   我想到的是凌爱国,与此同时我想起了在我跳出后窗时,院子里响起的锁链声,我记得当时声音显得很密集,而且很急促。   那时候我没有在意,因为这个初次见面就骂我傻比的凌爱国,给我的印象并不是很好,特别是他看着那黑猫接近我,却独自躲进猪圈的举动,让我很是不齿。   我此时回忆着,似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点,凌爱国很有可能不是自己爬出来的,而是被人给带出来的,密集的锁链声应该是挣扎的时候发出的。   那么,树上的两条胳膊,到底是不是凌爱国的?   如果是,又是谁把他绑出来的呢?   如果不是,又属于村子里谁的?   疑问盘桓,我最终还是决定先将凌歌送回去,毕竟我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,一切都要以她的安全为重。   我刚刚把凌歌抱起来,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,与此同时我还看到了闪烁的光芒,那种淡黄色的光芒,应该是手电发出的。   “谁?”深夜太过寂静,所以我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,不仅怕吓到了来人,我更怕吓到我自己。   “嘘……”   回应我的,是一个噤声的提醒,随后那人走了过来,一直到这个时候,我才发现那是奶奶,脚步多少有些蹒跚。   “奶……”   “嘘!”   我刚要喊她,再一次被她给打断了,当我抬起头的时候,发现她正面色凝重的望着我,眼中似乎还有泪花在闪烁着。   两次的提醒,说明奶奶不希望我发出声音,但是我必须要提醒她树上有两条胳膊,而且很有可能是属于她儿子的。   我抬起胳膊向上指了指,示意奶奶将手电照过去,但是奶奶却摇了摇头,随后拉着我走到了水井的旁边,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角。   我明白她的意思,无非就是让我看看水井!   我不清楚水井里面有什么,不过我还是朝着里面看了去,当借助明亮的手电光看清楚水井里面的景象以后,我差点儿失声喊出来。   因为,水井里面泡着一个人……   而那个人,正是凌爱国!   凌爱国的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,放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样,那双眼睛不知道被谁给挖了去,呈现出两个乌漆漆的大洞。   他的鼻子也不见了,扁平扁平的,如果不是浸泡在水井里面,我相信凌爱国的这张脸,此时一定是刺目的血红色。   最恐怖的是他的嘴巴,被活生生的撕开了,两个嘴角咧到了耳垂哪里,嘴唇一片垂向了井底,另外一片则是悬浮在水中。   呕……   终于,我再也没有办法忍受这种恶心且惊悚的场面了,胃部翻滚的同时,我就想要吐出来,但奶奶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。   “走!”   这一个字,是奶奶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说完像是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一样,身体忍不住的晃了几晃,差点儿摔倒在地上。   我相信,那并不是因为这一个字,而是因为死去的凌爱国,无论奶奶怎么对他不管不顾的,说到底那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。   儿子,就这样死在了当妈的身边,我想即便是铁石的心肠,也绝对会在此刻融化的!   其实,奶奶给我的印象是很慈祥的,就如同她看向我和凌歌的目光一样,充满了慈和,同时也是充满了深深的溺爱。   我相信这样一位老人,心肠不会坏到哪儿去,正如她看到凌爱国的尸体一样,那想来是痛彻心扉,绝望无助的。   白发人送黑发人,本身就是世间最大的苦痛!木节巨号。   奶奶说出那个字之后,拽着我就向前走去,转身的时候,借助手电的光芒,我看到的是她眼中,那悲痛的水雾。   她哭了,是因为凌爱国,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死了!   她没有让眼泪流下来,是因为我和凌歌,她还要带着我们回去!   我能清晰的看到,奶奶此时有多么的悲痛,但这种悲痛化为了一团巨大的迷雾,将我彻底笼罩在了其中。   奶奶,为什么对儿子的死不管不顾?   ☆、第九章 午夜送葬   第九章   巨大的一团,如同潮水一样的侵袭而来,让我看不清楚自己身处的境地,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,奶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   她的表现太过矛盾了。身上充斥着浓郁的悲痛之气,却对自己儿子的死无动于衷,只是低着头拽着我向前走着。   我跟在她的背后,能清晰看到她双肩的抖动,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,意味着奶奶在强压着失去儿子的悲愤和伤痛。   在这个时候,我意识到了一点,当我示意奶奶将手电照向树上时,她并没有同意,而是将手电直接照到了那井里。   也是因此,我才发现了凌爱国的尸体!   但是,她为什么不向上面照呢?   难道。树上有东西?   可这似乎也说不通,如果有东西的话,我刚才就站在树下面,应该是能够看见才对,难道是我没有注意到不成?   我想了想,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,大槐树的枝叶繁茂,而且现在又是晚上,我的视线受到干扰看不清也是正常的。   想到此,我不由自主的扭过了头!木节庄圾。   喵……  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,我头皮一下子就炸了,因为就在我的眼前,此时有着一张脸,惨白惨白的像是坟地里的纸人一样。   我受到了惊吓,那张脸也是如此。口中发出一声猫叫的同时,朝着我亮出了獠牙,眼看着就要朝我脖子咬过来。   情急之下,我又想起了那块玉,于是直接朝着它嘴边送了过去,跟上次一样,这只猫缩回獠牙,随后眨眼就不见了。   此时,我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,目及远处,发现在那大槐树上,有着两抹幽绿的光芒,宛若鬼眼一样的渗人。   “快走。千万不要再回头!”   奶奶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突然的回头,这个时候拽住我,一路小跑的向着前面冲去,那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八十的老人。   “快点,零点之前必须进门!”奶奶的话音儿里面。都是带着颤抖的。   “奶奶,到底怎么回事儿?”越是害怕,我就越想知道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   “不要说话了,先回家!”奶奶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了。   “好!”   听到奶奶这样说,我感觉我的确是有些话多了。所以应了一声就抱着凌歌急匆匆的往家赶着,我估摸着距离零点已经很近了。   果不其然,就在我们刚刚迈进屋子的时候,巨大的落地钟咣咣的响了起来,这预示着午夜的零点,已经来临了。   “臭小子别愣着了,赶紧关灯,快关灯……”  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听到奶奶的话如此急促,也就不敢有任何的犹豫了,直接过去把灯啪嗒的关掉了。   “千万不要说话……”   奶奶最后叮嘱了我一声之后,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了起来,看那样子生怕弄出来一丝一毫的声音,显得无比紧张。   “奶奶……”   “你个死孩子,别说话,别说话……”   奶奶几乎是用唇语说出来的,而且说道最后的时候,已经死死的捂住了我的嘴巴,劲儿大的有些出乎我的预料。  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是我清楚一点,那就是奶奶害怕了!   不然的话,她的手不会是颤抖的。   不然的话,她的嘴唇不会是哆嗦的。   不然的话,她的目光不会是恐惧的。   无论是那颤抖的手,还是那哆嗦的嘴唇,都给了我极大的心理压力,但真正让我后背发寒的,还是那恐惧的目光。   奶奶的眼,望向的是我的左后方,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那里跟我住的房间一样,有着一扇后窗户!   只不过,后窗户那里有什么呢?   会让奶奶害怕到如此的程度?   我不想转头,可还是拗不过奶奶,她似乎非要我看清楚真相,于是我就顺着她的力道,轻轻的将头转了向了后面。   我经历的事情不算多,但是也绝对算不得少,就像上一起连环杀人案一样,恐怖的、惊悚的,我都曾经经历过。   可是,没有一次,想现在一样,让我有种想死的感觉!   这种感觉,来自于后面的窗户。   确切的说,是来自于窗户上的那张脸!   在此时,我才真正的感觉到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,因为我找不出形象具体的词汇,去描述贴在窗户上的这张脸。   那张脸没有丁点儿的血色,就像是白幡一样,蜷缩在那一片红色的灯笼光里,带给我满满的都是惶恐和深深的悚然。   那张脸惨白无比,偏偏还有着深深的皱纹,这本身就是矛盾的,因为我能看到那张脸上面反射出来的白色光芒。   那说明,那张脸是饱满的,是丰盈的!   可是为什么,会有皱纹存在呢?   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,没有丝毫黑色的瞳孔存在,全部都是白色的,那种白,有点儿像腐白,看的我冷汗直流。   那鼻子的鼻孔是向上吊着的,我很怀疑,如果在下雨天,是不是会有雨水灌进去!   当然,还有那张嘴巴!   嘴巴很扁,就像是鲶鱼一样,贴在那玻璃上面,一点点的蠕动着,似乎在舔着什么一样……   那头发散乱着,在晚风之中起舞着,映衬着那恐怖的面庞,当真让我有种想死的感觉!   或者说,我宁可去死,也不想面对这样的一张脸!   我真的是怕了……   这是第一次,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!   那女人的眼睛,显然是看不见的,不过吊着的鼻子,还在不断的嗅着,似乎在寻找着我们的存在。   我的嘴巴被奶奶死死的捂着,其实就算不捂着,我也绝对不会发出丝毫的声音!   过了好一会儿,那个女人的脸才从玻璃上离开,随后奶奶松开了手,但是我不敢动了,我生怕再有什么恐怖的景象呈现出来。   “嘘……”   奶奶轻轻的发出了声音,随后朝着后窗户指了指,我明白她的意思,她是让我去那里看看,或者说去看看外面。   说实话,看见了这样的一张脸之后,我已经不敢去看外面了,但奶奶的意思又很是坚决,所以我不得不走向窗户。   窗户不高,所以我能清晰的看到外面!   如果说之前的一幕已经够恐怖了,那么现在的一幕,就更是恐怖之中的恐怖了!   街道上,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的人,他们匍匐在地上,一点点的向前面走着,而且还有密密麻麻的锁链声回荡着。   这样的一幕,是我始料未及的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那些人跟之前的凌爱国一样,都是没有双腿的!   他们不是要匍匐在地上,而是不得不这样,只有这样才能前行!   他们的身上,都带着锁链,锁链的另外一端绑在一口黑漆漆的棺材上面,那棺材上面坐着一个人,正是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女人。   她就那样静静的坐着,身边蹲着一个黑影,从那幽幽的绿光之中我能分辨出来,那是之前我看到的猫,而且是较小的那一只。   黑猫依偎在女人的身边,显得很乖顺,在殷红的夜色中,我甚至能看到那张人脸上所流露出来的享受之色。   女人的手,在梳理着黑猫的毛,就那样一点点,一缕缕的梳着……   “吉时已到,起棺!”   在我骇然、不知所措的时候,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,那声音是谁发出的我不知道,但是我看到了凌歌的爷爷。   他依旧穿着那巨大的袍子,手里举着一个高高的白幡,抬手洒下一把白色纸钱的后,率先朝着前面走去!   那分明,就是一支送葬的队伍……   ☆、第十章 谁是凶手   第十章   披麻戴孝,摔盆打幡……   这是中国自古以来的送葬传统,当老人驾鹤升天之后,亲人们都会穿戴孝衣,而长子则会摔盆打幡引领棺材或者灵车前行。   我知道这样的传统。所以此时才会在惊悚之余充满了疑惑,凌歌的爷爷,为什么要打幡呢,难不成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?   我想问问奶奶,可想起刚刚她做出的噤声动作,只好强压下心里的好奇,小心且谨慎的望着街道。   白幡飒飒,白纸飘摇,伴随着那声吟唱,那些趴在地上的人,开始了逐步的前行,他们没有双腿,所以只能靠双臂的力量。   那很艰难。同时也很残忍!   锁链拴在他们的身上,另外一头牵扯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,棺材上面坐着的是那个女人以及一只黑猫,景象无比的诡异。   除了之前提到那一点,我还有一点好奇之处,这支队伍看着既然是送葬的,那么他们要埋的人是谁呢?   难道是那个女人和黑猫?   “埋的是爱国!”   或许,奶奶洞悉了我的想法,在那棺材嘎吱嘎吱远去了之后,她叹息一声做了下来,随后那悲痛的目光有了一些呆滞。   “奶奶,那个女人是谁,还有……”   我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要搞清楚,可还没容我问出来,就已经被奶奶给打断了:“孩子,我知道你想问什么。但是原谅奶奶没办法告诉你!”   “后天呢,就是我的大寿了,到时候村子里的人都会来,你们吃完中午饭就走吧,这地方能少呆一会儿是一会儿!”   奶奶如此说,更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,这个村子是不正常的!   “奶奶,既然如此,您何必又让二妮儿回来呢?”   其实,这才是我最想问的一句话,既然村子如此诡异,既然奶奶如此的担心我们,那为什么还要凌歌回来给祝寿呢?   “你以为我想让她回来?”   奶奶反问了一句,随后叹息道:“唉,总之很多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。你只要相信一点,奶奶我是绝对不会害你们的?”   “好吧!”   奶奶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,我还能去说什么,所以只能点点头,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凌歌的身上,她还在沉睡着。   “奶奶,二妮儿没事儿吧?”   “没事儿!”   奶奶应了一声之后,拿湿毛巾擦了擦凌歌的脸:“刚才啊,还得谢谢你,如果不是你的话。二妮儿的魂儿就会被勾走了!”   “勾魂儿?”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。   “对,就是勾魂儿!”   奶奶捋了捋耳边的白发说道:“不管你信也好,不信也好,总之这个世界可不止有活东西,慢慢你就会知道的,睡觉去吧……”   “这个世界可不止有活东西?”   奶奶的一句话,让我想到了师傅生前对我说的:“这个世界不只有活人和死人,还有……”   虽然奶奶和师傅,都说的模棱两可的,可我的心里很清楚他们这番话是什么意思,结合我之前在老王头儿家看到的带着水渍的脚印,我的世界观真正出现了动摇。   难道,这世界上真的有‘鬼’吗?   自始至终。我们都没敢开灯,甚至奶奶催促我去睡觉的时候,依然没有开灯的打算,这让我的心里充斥着发毛的感觉。   想到之前出现在我背后的手,想到水井里死去的凌爱国,想到刚才贴在窗户上的那张脸,那刚刚有所缓解的恐惧再一次蔓延了出来。   “奶奶,我想看着二妮儿!”   我承认我害怕了,但碍于脸面我没有办法说出来,所以只能是找个借口,当然从我的心里来说,我的确是有些担心凌歌的。   “那就在这凑活一晚上吧,天亮了就没事儿了!”奶奶说完,已经爬到了炕上,躺下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声息。   我坐在椅子上,借着朦胧的光亮望着那消瘦的身躯,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,在她的内心之中,此时承载着多少悲痛呢?   “看来要等凌歌醒了问问她了,如果有可能,一定要把村子里的事情搞清楚!”嘀咕了一声之后,我也合上了眼皮。  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经历太恐怖了,还是我的内心之中藏着太多的疑问,总之我反转难眠,一直到东方泛起了鱼白。   “嗯……”   在我想站起来活动一下身子的时候,睡了一晚上的凌歌,终于醒了过来,睁开眼看到我的时候,顿时愣了一下。   面对这样的表情,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,但紧接着我就看到凌歌的双颊红了起来,随后带着一抹羞涩把头藏了起来。   这种神色,让我想到了昨晚那迷离的一幕!   如果没有我背后的那只手,如果没有后来的种种,昨晚我和凌歌,究竟会进展到何种的程度呢?   “苏童!”  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,凌歌的头再次抬了起来,同时使劲儿喊了一嗓子,就是那一嗓子,直接把我吓了一个激灵。   这姑奶奶,变脸怎么这么快?   “凌歌,怎么了?”   “你为什么会在奶奶的房间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她的话还真把我给问住了,刹那之间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,难道我要将昨晚的一幕幕,告诉她不成?   “大清早的喊什么呢,是我让他过来的!”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,奶奶醒了过来。   “奶奶,您让她来这屋干什么?”凌歌撅了撅嘴。   “还不是你闯的祸!”   奶奶点了一下凌歌的额头,随后说道:“没有金刚钻,就不要揽瓷器活,没有那个酒量,就少喝一点儿,喝多了竟耍酒疯!”   “耍酒疯?”凌歌露出了茫然的神色。   “怎么,不记得了?”   奶奶瞪了凌歌一眼,随后说道:“是你自己一直在喊热,还非要脱衣服,苏童没办法才把你弄到这屋来的,由于不放心所以才守了你一个晚上!”   “苏童,是这样吗?”凌歌看向了我。木肠鸟号。   “是,你还非要拉着我上炕呢……”   我能听出来奶奶话中的意思,他似乎不想让凌歌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,于是我只能顺势的接一句,虽然我不确定凌歌对于昨晚的事情是不是有着记忆。   “那,那对不起了!”   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,我们两个人都这样说,凌歌似乎也就相信了,朝着我报以歉意的时候,起身就下了炕。   “苏童,我去换件衣服,你弄些水洒一洒,然后把院子扫扫!”   “二妮儿,这些活儿让你三婶做就行了,人家苏童好不容易来一次……”   “没事儿的奶奶,我来吧!”   我之所以这样痛快的答应下来,一来是因为扫院子本就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儿,二来我想去猪圈那里看看,昨晚凌爱国是怎么被带走的。   昨晚上我去追凌歌的时候,听到了院子里面的锁链声,当我去到大槐树的时候,发现凌爱国已经死了,尸体被浸泡在了井水里面。   换句话说,在我赶往大槐树的那段时间,就是凌爱国被杀害的时间!   那么,究竟是谁把凌爱国带走的,又是谁害死的他,在猪圈那里是不是又挥留下线索呢?   纸钱!   在猪圈的旁边,我看到了两张纸钱!   “难道,是凌爱国的父亲?”   昨晚我看到了送葬,洒下纸钱的就是凌爱国的父亲,可我该去怎么相信这样的事实,一个父亲会杀死自己的孩子吗?   不对,是那黑猫……   我想起来了,无论是凌爱国还是奶奶,亦或是凌爱国的父亲,都曾经对隐藏在黑暗中的黑猫流露出过恐惧,而且在悬挂凌爱国双臂的大槐树上,我还看到了两抹幽绿,那应该是黑猫的眼睛!   可就是如此,我才更加疑惑了起来,难道凌爱国的死,是黑猫指使他父亲干的?   ☆、第十一章 他死了   这似乎并不符合逻辑,或者说不符合常理,一位父亲,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儿子呢?   而且,还是那么残忍的手段!   凌爱国的父亲。长得很高,有将近三米的高度。现实里面的确有这般身高的人,但我总觉得凌爱国的父亲是不正常的。   比如,他身躯如此的削瘦。   比如,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。   虽然,他开口了,可那呜呜的声音,绝不该是正常人应有的。   难道,他是哑巴吗?   我站在猪圈的边上,思索着种种的疑惑,目光也在猪圈里面搜寻着,不过我只看到了一头黑猪在哼哼的拱着圈土。   除此之外,墙上还钉着两根橛子。从那磨得光滑的边缘来看,显然是之前拴着凌爱国的,当然还有一团铺的厚厚的稻草。   那里,或许就是凌爱国睡觉的地方吧?   说实话,在遇到凌爱国之前,我很难想象一个人会把自己锁在猪圈里面,不过此时我心里剩下的,只有一种莫名的伤感。   虽然,凌爱国初次见到我就喊我傻比,但我觉得他的神智是正常的。   这样一来,其中就有问题了,如果凌爱国是正常的,那就说明奶奶他们是不正常的,不然他们为何放任凌爱国不管?   或者说,这个家,这个村子都是不正常的。   我想知道。在别人的家里,是不是也有着如凌爱国一样的存在,他们把自己锁在猪圈里,过着胆战心惊的卑微生活。   “苏童,你愣着干嘛呢?”   在我神游天外的时候,耳边传来了凌歌的声音,回过神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:“没事儿,我琢磨着要不要出出粪!”   小时候的我,也曾经在农村生活过,我记得猪圈要定期清理的,一来给猪一个清洁的环境,二来可以把粪给庄稼施肥。   “再有半年,这猪就该杀了,还出什么粪啊!”   就在这个时候。奶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,扒着门框说道:“还有这院子,不是那么脏,随便呼啦两把就行了,没必要扫的那么仔细!”   “赶紧弄完,该吃饭了!”   奶奶说完,转身进了屋子,凌歌狠狠瞪了我一眼说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。还不赶紧扫,没听奶奶说要吃饭了吗?”   “哦!”   农村吃饭早,这我是知道的,可这会儿也不过才五点多,未免也太早了吧?   我这样想着,手里的扫把不敢停,将院子仔仔细细的清扫了一遍之后,洗了一把脸才进了屋子,三婶儿已经准备好了饭。   “二妮儿,吃完饭你别出去跑了,跟我盘算盘算你奶奶办寿所需要的东西。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!”三婶儿说着,递给了我一碗粥。   “苏童,听见没有,还有你!”   “他可不行!”   就在我刚想说话的时候,三婶儿直接把话接了过去,随后朝着我笑了笑:“苏童啊,按理说呢,你虽然是二妮儿的对象,但说到底终归是没成亲的,理应以礼相待的!”   “三婶儿,有话您就说,如果我能帮上忙,肯定会帮的!”我知道三婶儿这话里有话,于是直接做出了承诺。   “那我可直说了啊……”   三婶又给我撕了块饼说道:“是这样的苏童,你三叔啊,在瓜田看瓜,好几天都没回家了,你说奶奶过大寿,总是要请亲朋好友的对吧?”   “对!”   “请这些亲朋好友呢,那就需要亲自登门的,我一个妇女去不合适,二妮儿常年不回来,很多人也都是不认识了,所以……”   “三婶儿,您是要我去请他们?”   “不不不,你误会了,我的意思是说,一会儿小蛋儿就该回来了,拿些吃的用的去瓜地,我想让跟他去,把你三叔换回来一天!”   “行三婶儿,吃完饭我就去换三叔!”看瓜地又不是什么大事儿,所以我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。   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就在我刚刚动筷子的时候,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,当大门被推开的时候,走进来一个半大的小伙子。   看年纪应该有十六七岁,长得很壮实,肩膀上面还扛着一个叉子,我知道那是对付猪獾、狗獾的。   “小蛋儿!”凌歌看到那小伙子的瞬间,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多少显得有点儿激动。木爪亚血。   “二,二姐……”小蛋儿同样看到了凌歌,微微楞了一下之后,才是满心欢喜的跑了进来,那样子看着质朴无比。   “小蛋儿,叫姐夫!”看样子凌歌和小蛋儿是很久没见了,但三婶儿的话总是这么不合时宜,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叙旧的机会。   “姐,姐夫!”小蛋儿转过头,上上下下的把我打量了几眼。   “小蛋儿,你别乱叫……”凌歌的脸又红了。   凌歌觉得不好意思,我何尝不是一样呢,但不知道怎么地,我觉得很受用,于是直接站起了身:“小蛋儿你等着,姐夫送你个东西?”   来的时候,我已经做足了准备,所以带了一些礼物,其中有一个价值上千元的望远镜,我想送给小蛋儿他一定喜欢。   最关键的是,可能对他看瓜地有帮助!   果不其然,当我将望远镜拿过来之后,小蛋儿显得很高兴,连饭都顾不得吃了,直接上了房,还真是够贪玩儿的。   一顿饭吃完之后,三婶儿也将所有的东西也都准备妥当了,凌歌递给我一个军用水壶之后,又叮嘱了我一声小心点儿。   “小蛋儿,我们走!”   一个望远镜,将我和小蛋儿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,或许是因为喜悦,也或许是因为我当警察久了,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股气质,总之小蛋儿显得很听话。   其实,真要前往瓜地的时候,我的心里是有着几分犹豫的,因为我内心有太多的疑惑想要找凌歌问问清楚,如果一去就要向后拖了。   不过转念一想,我就看开了,我身边不是有小蛋儿呢吗?   无论是凌歌自己,还是奶奶他们,都说过凌歌很久没有回来了,所以村子的事情,很有可能她也是一知半解的。   但是小蛋儿不同,他是从小在村子长大的啊?   还有谁比他更清楚的吗?   而且小蛋儿还是个孩子,想从他的嘴里套出一些东西,要简单的多!   我们来的时候,走的是村子东头,这次我跟小蛋儿要去的地方在南头儿,所以不必走到村子正中的大槐树那里。   刚刚走出村口,我就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瓜地,那瓜秧长得已经不再那么旺盛了,毕竟此时的西瓜,已经成熟了。   除却瓜地之外,再有的就是一片片沙地了,我没有种过地,但我知道半沙地的土壤,种出来的西瓜很是沙滑爽口。   “姐夫,这个望远镜真好,有了这东西,我看瓜地就省事儿多了!”小蛋儿半大的年纪,正是毛毛躁躁的时候。   “你喜欢就好!”   我摸了摸他的头,随后说道:“小蛋儿,姐夫刚来这里,所以很多事情不清楚,我有个问题,不知道能不能问问你?”   “姐夫,你问吧,我只要知道,就告诉你!”小蛋儿答应的很痛快。   “那好,那我就问了,大伯这个人怎么样啊?”我想搞清楚困扰我的事情,那么我就必须从凌爱国打开突破口。   一来只有我们正面接触过,二来我想弄清楚凌爱国是不是真的不正常?   “大,大伯?”听到我的话,小蛋儿的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,望向我的目光里面,充斥着一种巨大的疑惑和惊恐。   “怎么了小蛋儿,你要不方便说,就别说了!”看来凌爱国果然是有问题的,怪不得凌歌说不让我搭理他呢?   “姐夫,我妈还有奶奶没跟你们说吗?”   “说什么?”   “说大伯死了啊?”小蛋儿反问我一句。   “死,死了……”   小蛋儿的一句话,让我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,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骗我的,既然是这样,那我昨天看到的是谁?   ☆、第十二章 也死了   第十二章   死了?   我害怕是自己听错了,于是再次问了一遍,但如刚才的回答一样,小蛋儿很肯定的点了点:“是啊,半年前就死了?”   “你二姐知道这事儿吗?”从凌歌的话中我能听出来。她跟他大伯的关系,似乎并不是很好,可就算是这样,红白事儿也该通知她一声吧?木爪亩圾。   “哦,我想起来了!”   小蛋儿把望远镜收起来说道:“大伯死的时候,奶奶说一切从简,村里的人都没有通知,二姐知不知道我也不清楚!”   听到小蛋儿这样说,我心里就明白了,看来凌歌八成是不知道的!   “姐夫,你说你看到大伯了,是真的吗?”   “我,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?”   如果真如小蛋儿所说。凌爱国在半年前就死了,那我看见的是凌爱国吗?死亡半年的人,我想尸骨都已经腐烂了吧?   “小蛋儿,大伯是怎么死的?”   “奶奶说,是被勾魂儿鬼给勾走的!”   “勾魂儿鬼?”   听着小蛋儿的话,我想到了昨晚的事情,当时奶奶说,如果不是我的及时出现,凌歌的魂儿也就被勾走了,难道这村子还真的闹鬼不成?   “什么是勾魂儿鬼啊?”各地的风俗都是不同的,也许小蛋儿形象的描述出来我的能明白,仅凭借这样一说,我还真有点儿弄不清楚。   “勾魂儿鬼啊,奶奶说那是两个人,一个带着白帽子,一个带着黑帽子!”小蛋儿说着。还比划了比划,帽子应该是尖尖的。   “你说的是黑白无常?”我明白了过来。   “对对,就是黑白无常,我们这里都叫勾魂儿鬼的!”小蛋儿点点头。   “真有这东西吗?”   “姐夫,我以前也这样问奶奶和我爸,不过后来我亲眼见过之后,我就没有再这样问了!”小蛋儿似乎对此有着颇多忌讳。   “你亲眼见过?”这倒是把我的兴趣勾起来了。   “见过啊,就在瓜田!”   小蛋儿说着,指了指远处的一个黑点儿:“姐夫你看到那个房子没有,那就是我们的瓜棚,晚上我跟我爸就睡在那里的!”   “我见到勾魂儿鬼的时候,是几点我忘了,不过当时我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声音,随后还听到了他们很低的说话声!”   “说什么了?”   小蛋儿口中的形容词。让我想到了凌爱国身上的锁链,所以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,这其中保不准就跟凌爱国有关系。   “那天晚上有月亮,当时我被尿憋醒了,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声音,于是我就想着过去看看,谁知道就看到了勾魂儿鬼!”   “他们是两个人,一个拿着白幡。一个手里拿着锁链,当时真把我吓坏了,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,所以逃过了一劫!”   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我很好奇。   “因为勾魂儿鬼出来,人就要死的啊!”   小蛋儿笃定的说道:“当时我听见他们说要去村北的二爷家,我早晨起来回家就把这事儿跟奶奶说了,奶奶说那是勾魂儿鬼勾命呢?”   “当时我不相信,于是奶奶就让我去二爷家看看,我过去之后看到二奶奶在哭,问过之后我才知道二爷真的死了!”   “而且……”   “而且什么?”我追问着小蛋儿。   “而且二奶奶说,二爷的手上有两个窟窿。腿也消失了。二奶奶说那是因为二爷不肯走,所以他们就砍了二爷爷的双腿,至于那窟窿是栓锁链的,这样他们就能拽着二爷爷走了啊。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,反正听着是挺邪乎的!”   “嘶……”   小蛋儿的话,让我想到了之前见到的凌爱国,一切正如小蛋儿所说的一样,难道说我昨晚看到的,真是死了的凌爱国?   “后来呢?”一件事情并不能说明全部,我需要更多的讯息。   “后来我就跟小伙伴儿们说,我晚上看到勾魂儿鬼了,但是他们都不相信,为了证明给他们,我就继续在瓜棚里等着,然后我等到了!”   “这次又死人了吗?”   “当然死了,不死人勾魂儿鬼出来干嘛,们的目的就是把人带到阴间啊?”   小蛋儿恕我按,稍稍回忆了一下:“那晚我又听到了锁链声,听到他们说去村西头的二叔家,我知道了以后,第二天一大早就喊起来小伙伴儿赶了过去,然后……”   “然后你发现二叔也死了,而且跟二爷的死相一样?”我替他说了出来。   “姐夫,你也知道?”   “这不是你说的吗?”   “哦……”   小蛋儿回过头,随后说道:“姐夫说的没错,二叔也是手腕上有大洞,而且双腿也消失了,我的小伙伴儿们就相信了!”   “当时他们都说我厉害,而且什么都听我的,所以我就打算继续看瓜,偷听勾魂儿鬼,但是这次差点儿没把我吓死!”   “发生了什么?”   小蛋儿的话,很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反应,被人追捧之下,难免会觉得飘飘然的,所以他继续偷听也是情理之中的。   “那晚我又看到了他们,说是去村东头儿的大庆家,把大庆的爷爷给弄走,我听完之后,就打算会瓜棚去睡觉。但是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一句话!”   “什么话?”关键的地方到了。   “那个黑勾魂儿鬼说,我已经在这偷听他们说话两次了,等他们回来的时候,就把我也给捎带着带走!”   “这……”   小蛋儿的话,说的我哭笑不得的,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继续问问他最后是怎么应对的:“你后来是怎么做的?”   “我就回家了啊,跑回去找奶奶,我可不想被勾魂儿鬼给带走!”那件事情显然把小蛋儿吓得不轻,如今说起来还心有余悸的。   “奶奶怎么说的?”   “当时奶奶没在家,我妈说她去看二奶奶了,所以我就把事情跟我妈说了,说完之后我妈给了我一块玉,说我带着这块玉,勾魂儿鬼就不会害我了!”   “玉?”   小蛋儿的话,让我想起了奶奶给我的玉佩,,于是赶紧掏了出来:“小蛋儿,你好好看看,是不是这样的玉佩?”   “咦,怎么姐夫也有,就是这样的啊,你看!”小蛋儿从脖领子里也掏出了一块。   他的那块要小一些,但我能看出来材质应该是一样的,都是血色的,在太阳光下闪烁着一种妖异的光芒,显得很诡异。   “小蛋儿,别的人有没有这东西?”   这也是我的疑惑之一,既然小蛋儿说了,村北的二爷,村西的二叔都被勾魂鬼给带走了,那也就说明勾魂儿鬼不是针对一处的。   村子里的每个人,都有可能成为勾魂儿鬼的目标,那么其他的人,是不是也有自保的办法呢?   “当然有,没有的话,岂不是要被勾魂儿鬼给勾走了?”   “都有?”   小蛋儿的话,让我陷入到了沉思之中,这块玉到底是什么来头呢,还有那勾魂儿鬼真的存在吗,他们为什么不去祸害带着玉佩的人呢?   “小蛋儿,我还有一个问题,你最近见过爷爷吗?”玉佩的事情我相信小蛋儿也是知之甚少,所以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,于是只好转移个方向。   “爷爷?”   听到我的话,小蛋儿又哆嗦了一下:“姐夫,你是不是撞邪了啊,为什么总是问这种问题呢?”   “怎么了小蛋儿?”我根本不知道指的是什么。   “你刚才问的是大伯,但那大伯半年前已经死了,然后你又问爷爷,可是爷爷死了已经有十几年了啊?”   “也死了……”   小蛋儿的一句话说完,我的下巴差点儿没惊掉了,如果他说的是真的,那我昨晚看到的瘦高个是谁,真是鬼不成?   ☆、第十三章 三叔的话   第十三章   人生,处处都充满了意外,我怎么都没有想到,凌爱国死了,凌爱国的父亲也死了。但我为什么会看见他们呢?   这让我想起了藏尸冰柜当中的林,那一行带着水渍的脚印还历历在目,是我真的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见的东西。   还是说,这个世界真的有超乎常理的存在?   “姐夫,你没事儿吧?”   我的表情一定是不自然的,否则小蛋儿不会这样问我,但我该说什么呢?   “没事儿,我们走吧!”   “姐夫,你说你看到了大伯,到底是不是真的啊?”小蛋儿的好奇心,似乎毫不在我之下,还在追问着之前的问题。   “可能看花眼了吧,毕竟是晚上!”我只能这样敷衍着。   说到这里。我又想起了一些事情:“小蛋儿,还有一件事儿我一直都搞不明白。村子里面为什么家家户户都要点着灯笼呢?”   这是我一直好奇的一件事情,如果说奶奶家的灯笼是为了过寿才挂上的,那么村子里其他人家呢,他们为什么也挂着灯笼?   还有,如果点灯笼的话。从夜色降临就应该点上才对,可为什么他们点的那么晚,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?   “姐夫,二姐没告诉你吗?”当我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,小蛋儿多少惊讶了一下,同时也露出了强烈的疑惑之色。   “告诉我什么?”小蛋儿的这句话还真是把我给问住了,同时也不禁升起了一些怀疑,难道说村子里的一切,凌歌都是知道的?   念头浮现的时候,我心里多少有了一些不安,因为我联想到了刚刚进村子的时候。凌歌所表现出来的那些异常。   当时,我没有太往心里去,如今小蛋儿这样说,让我意识到了一点,那就是我把凌歌当成了朋友。但她似乎没有跟我坦诚相待。   “说倒是说了,不过并没有说明白,不然我也不会问你了?”我不敢说出真实的情况,我怕那样一来,小蛋儿因为忌惮凌歌不跟我说实话。   “姐夫,那我就跟你说吧,其实我小时候,村子里是不挂灯笼的,后来闹了一场旱灾之后,就开始挂灯笼了,我妈说那是给土地奶奶引路呢!”   “土地奶奶?”   封建的东西,我听说过不少,比如观音菩萨、地藏王菩萨,山神啊,土地之类的,但我还真没有听说过土地奶奶。   “土地奶奶,就是土地奶奶啊!”   小蛋儿看了我一眼说道:“我妈说当年要不是土地奶奶,我们全村的人就都被饿死了,所以到了庄稼收获的季节,家家户户都点着大红灯笼的,而且还要在门口摆放食物。食物是给土地奶奶吃的,灯笼就是给她引路的,反正就是为了感谢土地奶奶!”   听着小蛋儿的话,我解开了昨晚的疑惑,怪不得家家户户都是点着大红灯笼,怪不得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有一个装着食物的盆子!   原来,是为了祭拜啊!   祭拜这种东西,是中国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,帝王在泰山封禅祭天,寻常的百姓就在家里供奉一些象征寓意的神像。   而根据风俗的不同,每个地方,或者每个村庄,甚至每个家族供奉的神像都是不同的,比如这个村子,供奉的就是土地奶奶了。   至于神像是不是真的能帮人达成宏愿,那是不可未知的事情,其最显著的功绩,就是能在绝望之中给人一些希望。   如果小蛋儿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,我就能理解那些灯笼和盆子的存在了,那不过就是流传于本地的风俗文化罢了。   即便,那充满了让人惊悚的诡异!   灯笼、门口的装着食物的盆子,此时看起来已经有了答案,不过我还是有着诸多疑问的,比如爷爷、比如凌爱国。   又比如,小蛋儿说的勾魂儿鬼,这些是有人故弄玄虚,还是说流传于世的神鬼传说,在这个偏僻的村庄真实上演着?   这些东西,我没有办法直接开口问,因为我知道,以小蛋儿的阅历和心思,他也给不了让我满意的答案,我如果真想知道的话,还需要通过别的渠道。   “那我知道了,我们走吧!”   通过跟小蛋儿的对话,我能听出来很多东西他并不是知根知底的,说到底都是三婶儿告诉他的,所以我也不想再继续追问。   一来是真的去问,也问不出个所以然,二来我怕他把这些话告诉三婶儿,如果村子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,那他们势必会升起警惕的心思。  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,我想弄清楚所有事情,就会难上加难了!   说实话,我跟凌歌来到这里,目的是为了假扮他男朋友给奶奶来过寿的,很多的事情其实跟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。   但我是一名警察,如果真发生了命案,我装作看不见就是失职,而且我的心里也着实充满了好奇,这个村子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?   怀着这样的疑问,我和小蛋儿走到了瓜棚的旁边,随后看到了一个粗犷的汉子,黝黑的皮肤,浓密的毛发,都在彰显出那股子野性。   “爸,你回去吧,今天我跟姐夫看瓜地就行了!”因为我给了小蛋儿一个望远镜,所以我们之间的陌生感已经完全的消失了。   “姐夫,什么姐夫?”那汉子顿时楞了一下。   “您就是三叔吧?”   我迎着汉子疑惑的目光向前走出了两步,随后解释道:“我叫苏童,是二妮儿的男朋友,这不是奶奶过寿吗,就跟她一起回来了!”   “二妮儿,二妮儿回来了?”听我说到了凌歌,三叔的神色顿时有些激动了起来。   “是啊爸,二姐回来了!”小蛋儿插了一嘴。   “回来了好啊!”   相较于我,三叔似乎更相信小蛋儿的话,说着也把我打量了两眼:“苏童,我跟你说啊,二妮儿从小就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,而且自尊心特别强。她能把你带回来,就说明这辈子就认定你了,你可不能对不起她,不然我饶不了你!”   “三叔,你放心吧,我知道怎么做的?”   “知道就好!”   三叔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之后,顿时露出了憨厚的笑容:“苏童,你们突然回来,我也不知道,等老太太过寿的时候,三叔再陪你好好喝两杯!”   “应该是我陪三叔才对!”这个笑容,给了我很大的亲切感。   “客气话就别说了,今天就委屈你一天,帮我看看瓜地,我还要去挨家挨户的通知乡亲们,到了晚上我再来换你们!”   “三叔,您晚上就别来了,我跟小蛋儿守着就行!”一个家,就剩下三叔这么个顶梁柱了,我能想象到他有多忙。   “苏童啊,我知道你懂事儿,但是晚上还是我来吧!”   三叔说完,朝着小蛋儿说道:“还有你,今天晚上也回去,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,你们就往回走,别管那会儿我有没有回来?”木序有技。   “爸,我们都回去,谁看瓜地啊?”小蛋儿似乎也没有想到三叔会这样说。   “我说什么你听就是了,今晚上我很有可能也不会来瓜地的,记住我的话,太阳落山就回去,我先走了!”三叔说完,转身就走。   “小蛋儿,三叔是怎么了?”三叔的话,我觉得很反常,最开始我以为他是担心我们,但后来我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。   尤其是他特意强调的,让我们天黑之前必须回去,而且还说他很可能也不来瓜地了,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   我相信,这绝对不是因为奶奶要过寿的事情,不然昨晚他就不应该在瓜棚呆着,那就意味着他有事情瞒着我们。   而且,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发生在今晚……   ☆、第十四章 都是名字惹的祸   第十四章   我做了好几年的警察,因为破案的需要,经常会去走访排查,所以对于察言观色,不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。至少也是略有小成了。   因此,我相信我的判断,三叔一定是有事情瞒着我们!   正如我之前推测的那般,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会发生在今天晚上!   对于靠地为生的农民来说,没有什么比庄稼更重要的了,饶是如此,三叔还是执意不让我们看守瓜田,这本身就不对劲儿。   而且,我隐隐还有一个猜测,今晚要发生的事情,是令人恐惧的,是令人害怕的,不然这样一个汉子。怎么会放任一年的收成不管呢?   “姐夫,你想什么呢?”在我沉思的时候。小蛋儿的声音把我惊醒了过来,当我抬起头的时候,发现他正面带疑惑的望着我。   “小蛋儿,三叔平时也是这个样子吗?”我跟三叔只有刚刚的一面之缘,所以关于他本人我并不了解。我需要小蛋儿的话,给我一些提示。   “不是啊!”   小蛋儿摇摇头:“我爸平时可好说话了,从小到大别说打我了,像刚才那样跟我说话的时候都不多,我也奇怪他这是怎么了?”   “小蛋儿,我问你个事儿,村子除了奶奶要过寿之外,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啊?”三叔说走就走,我也只能问小蛋儿了。   “对了……”   听到这样问,小蛋儿恍然大悟的说道:“姐夫你一说,我才想起个事儿来。过几天就是土地奶奶的寿诞了,到时候全村人都会去祭拜的!”   “土地奶奶的寿诞?”   “是啊!”   小蛋儿点点头:“每年村子都会祭拜土地奶奶的,因为土地奶奶救过全村的人啊,所以肯定要去感谢她的,不过这些事儿都是村里老人们操办的。因此我才记不住!”   “每年都举办,都是这个时节?”我隐隐觉得,三叔担心的事情,跟这个诞辰是有着关系的,所以我必须问清楚。   “恩,就是麦收后不久!”   小蛋儿指了指大片的瓜田说道:“我听奶奶说,土地奶奶照顾我们村子,所以村子丰收以后就要去祭拜她的,杀猪宰羊的可隆重了!”   “除此之外呢,还有什么特殊的仪式吗?”如果仅仅是供奉上五谷杂粮,猪牛羊肉的,我想三叔是绝对不会表露出那般神色的。   “还有的就不知道了!”   小蛋儿的回答让我有些失望,不过转瞬我就听到他话锋的转折:“不过……”   “不过什么?”   “不过奶奶以前叮嘱过我一句话,就是土地奶奶寿诞的时候,晚上不要出门?”   “为什么?”这和刚才三叔所说的一切,似乎是能联系到一起的。   “因为勾魂儿鬼啊……”   小蛋儿说着,张牙舞爪的朝我比划了一下,他的动作很滑稽,不过我的内心之中却泛起了寒意,我总觉得事情也来越不对劲儿了。   “小蛋儿,你别闹,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?”   “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,奶奶原话是说,因为土地奶奶的存在,我们村子家家户户都丰衣足食的,所以人都是健康长寿的!”   “原本很多人不该活那么大岁数的,所以勾魂儿鬼就会在土地奶奶寿诞的时候来捣乱,然后勾走一些人的魂儿!”   “还有这说法儿?”   小蛋儿不止一次跟我说道了勾魂儿鬼,我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的,同时我也明白了一点,三叔害怕的或许就是这个。   “小蛋儿,你还想不想看勾魂儿鬼?”   经历过昨晚的一幕之后,我可以肯定村子里有不为人知的事情存在,只不过无论是奶奶还是凌歌,都对我守口如瓶的,所以我打不开任何的突破口。   无计可施的情况下,我只能铤而走险去自己了解一切,但在这之前,我必须要找到一个熟悉村子状况的人,不然我还是白抓瞎。   小蛋儿,显然就是最好的选择。   “姐夫,勾魂儿鬼很可怕的,我可不想看见他们!”   小蛋儿的话,多少让我有些失望,在我琢磨怎么怂恿他的时候,耳边又传来了他的话:“不过姐夫要是想看,我可以陪着你!”   “真的?”我欣喜异常。   “真的!”   小蛋儿晃了晃胸前的望远镜:“姐夫给了我这么个好玩意儿,别说看勾魂儿鬼了,就算是被勾魂儿鬼给勾走都值了!”   “呸呸呸,瞎说什么呢?”木序呆血。   一个人经历的事情越多,对于那些不详的忌讳也就看的越重,所以我朝着地上连呸了三口,警告小蛋儿不要口无遮拦。   “嘿嘿……”   看到我这样,小蛋儿憨笑了一声:“姐夫,我不乱说了就是。但是我们要看勾魂儿鬼,在瓜地这里肯定是不行的!”   “为什么,你当初不就是在瓜地看见的?”   “我是在瓜地看见的,不过刚才我爸说了,让我们太阳落山之前回家,如果我们没有回去的话,你猜他会怎么做?”   话说到这里,我明白了小蛋儿的意思,他说的不错,如果我们留在瓜地,我想三叔他们看到我们没有回去,一定会来找我们的。   “那你找个地方?”我对村子不熟,这事儿还得指望小蛋儿。   “你看那儿,那儿最合适了!”   小蛋儿所指的地方,是距离瓜棚不太远的一个山坳,那里看着很不起眼儿善于躲藏,而且因为地势比较高,又能看清楚其他的地方,是个不错的选择。   “姐夫,我们现在就过去吧?”小蛋儿还真是个急性子。   “小蛋儿,我们不是要看瓜地吗,走了谁看?”   “瓜地白天防的是人,晚上防的是畜生,其实白天看不看都不大要紧的,而且我们躲在那里也能看到瓜地啊?”   “那就走吧!”我琢磨了琢磨,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,越是就答应了下来。   “小蛋儿,你爸叫什么?”路上,我问着小蛋儿。   “凌爱党!”   “爱党?”   这个名字把我弄的一愣,让我想到了凌爱国,不由的苦笑了一声:“那你二姐的父亲,是不是凌爱民啊,爱国、爱民、爱党!”   “姐夫,二姐没跟你说吗,二伯就是叫凌爱民啊?”小蛋儿倒是显得意外了。   “真,真叫凌爱民?”我不过是随口一说,谁知道还真被我猜中了。   “嗯!”   小蛋儿点点头,随后说道:“爷爷叫凌振兴,我听奶奶说这个名字是振兴国家,振兴家族的意思,所以给大伯、二伯和我爸,就取了爱国、爱民、爱党,不过这名字可真够土的!”   “小蛋儿,你还小,很多的事情你还不明白,在老一辈儿啊,取名字都是有风向化的,要贴切社会主义的大时代主题,所以这名字很正常的!”   “才不正常呢?”   小蛋儿撅撅嘴:“如果正常的话,那爷爷当年为啥还要挨批斗,如果不是游街批斗,爷爷身子骨也不会那么差,那么早就去世了?”   “游街批斗?”   “是啊!”   小蛋儿点点头:“是奶奶跟我说的,而且就是因为大伯、二伯和我爸的名字!”   “为什么啊?”   我也奇怪了,虽说凌振兴他们所处的是一个极端的年代,但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,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啊,至少我觉得这是很‘红色’的。   “姐夫,你把大伯、二伯和我爸的名字连起来念念就知道了!”   “爱国,爱民,爱党……爱国民党?”   当我将这三个字联系起来的时候,我的精神猛地绷了一下,我知道这样联系是很无稽的,但如果真的被有心人利用,凌振兴一家的日子,怕是真不会好过。   与此同时,我想到了这村子处处存在的诡异,在这刹那我有种隐隐的错觉,这座看似平静的村庄,所隐藏的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?   ☆、第十五章 生人回避   第十五章   爱国、爱民、爱党,这本是体现出爱国主义的字眼,但是当真的联系到一起的时候,似乎又是呈现出了不同的寓意。   在那个风吹沙,能填海的年代。我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,凌振兴被游街批斗都是轻的,搞不好还会蒙受更大的苦难。   “后来呢?”   事情的发展,都是有因有果的,村子如此的诡异,绝对不可能没有原因,这个原因究竟是什么我并不清楚,可我不能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。   “后来我就不知道了,姐夫要真想知道的话,就去问问奶奶吧?”   我相信,小蛋儿是没有骗我的,而且我相信以他这个年龄,也不会去关注太多过往的事情。尤其是奶奶的老生常谈。   说着话的时候,我们已经走到了那山坳,这里跟我之前所预想的一样。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,尤其是带着望远镜的情况下,能将整个村子尽收眼底。   等待,无论在什么时候,都显得特别的漫长,于是我就旁敲侧击的问着小蛋儿,希望能够从他的嘴里得到更多的线索。   然而,事实总是让我充满了失望,小蛋儿知道的事情明着听不少,但真要问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,却少的可怜。   没有了最初的激情之后,我们俩的话也就少了起来,有一搭没一搭说着的时候,天色也是渐渐的暗了下来,尤其是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之后。空旷的山野之中,顿时蒙上了一股子萧瑟,那种萧瑟让我有了一些紧张。   天色越来越黑了,随后我看到村口有手电光闪烁了起来。隐隐约约的呼喊声回荡出来时,我知道有人来找我们了。   “姐夫,我们真的不回去吗?”天色很黑,所以我有些看不清楚小蛋儿的脸,不过我能感受到他话音儿之中的紧张。   “既来之,则安之,我们现在回去肯定会被骂,既然怎么都免不了一顿骂,为什么不明天早晨再回去呢,你说是吧?”   “恩,姐夫说的有道理!”   呼喊声还在继续。而且比之前更加的急促了,这让我意识到我这样的决定,似乎并不是正确的,我们到底要不要出去呢?   最终,理智战胜了我的好奇心,毕竟这里不是我的老家,而是凌歌家,我不想惹出太多的麻烦,到时候难堪的是她。   然而,就在我改变主意想要走出去的时候,远处的村庄忽然陷入了黑暗之中,就像有人突然掐断了村子里的电一样。   “小蛋儿,怎么了?”   我的本能反应当然是停电了,但转念我就否定了这个念头,对于这个诡异的村子来说,绝对不是停电那么简单。   “哦,该点寿灯了!”小蛋儿随口说了一句。   “寿灯?”   “对啊,你看!”   顺着小蛋儿的手指看去,我看到远处的灯笼已经是亮了起来,但是跟昨晚的灯笼不同,这次亮起来的是白色的。   那是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,你无法想象,身处一个如此诡异的村庄,当白灯笼亮起来的时候,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。   第一盏灯笼亮起来的刹那,我看到远处的手电光突然之间就熄灭了,随后那急促的喊叫声也是消失了,隐约间能看到那几个人影的消失。   那是之前呼喊我们的人,或许是三叔,或许是凌歌,但此时都已经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他们纷纷如受惊一般的逃向了村子。   他们的举动,让我心中的不安更为浓烈了,这白灯笼亮起来,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呢,为什么他们会表现的如此惶恐?   第一盏灯笼亮了,紧接着就是第二盏,随后是第三盏,一直到整座的村庄里面,家家户户都是亮起了白色的灯笼。   白灯笼的光芒,要远远胜过昨晚的红灯笼,整座的村子就像是白昼一般,可诡异的是没有丝毫的声响回荡在静谧的深夜。   还有,那些灯笼都是挂在大门口的,而那一间间的屋子里面,则全部都是黑暗的,将这种诡异直接渲染到了极致。   小蛋儿似乎也害怕了,他朝我身边靠了靠,轻轻的说道:“姐夫,我们傻比了?”   “怎么了小蛋儿?”我不懂他在说什么。   “姐夫,其实是我错了,我没有想到,今天是点寿灯的日子,看来我们不该留下来!”小蛋儿说话的时候,已经抓住了我的胳膊。   “小蛋儿,寿灯意味着什么呢?”我的疑问越来越多了,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,为什么会充斥着如此多的诡异之事?   “姐夫,我不是跟你说了,过几天就是土地奶奶的寿诞了吗,所以要点寿灯啊,意思就是给土地奶奶祝寿的意思啊?”   “那昨晚,为什么点的红色灯笼呢?”我想不透其中的关联。   “因为昨晚是土地奶奶回来的日子啊,土地奶奶神通广大的,庇佑的肯定不只我们这一个村子啊,所以红色灯笼是迎接她的!”   “寿灯意味着什么呢?”   “我听奶奶说,土地奶奶的寿灯,并不是寿诞的寿,而是寿衣的寿,她回来是不能被生人看到的,所以当寿灯亮起来的时候,生人都要回避的!”小蛋儿说话,心有余悸的。   “那我们……”   我真的不知道,还有这么多的讲究,此时我越来越后悔留下来了,所以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,我只希望小蛋儿能听出我的歉意。   “所以我说我们傻比了啊,这下完了,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,可千万别把我们带走啊……”话说到此,小蛋儿已经是带出哭腔了。   “小蛋儿,你别紧张,也别着急,我们现在就往回走,你跟紧了我!”我知道我必须要回去了,真要出了什么岔子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。   “嗯!”小蛋儿点点头,随后就站起了身子。   哗啦、哗啦……   就在我们要起身走的时候,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了哗啦的声音,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很是刺耳,顿时让我紧张了起来。   “姐夫,他们来了,来了……”   我紧张,小蛋儿比我更紧张,说话的时候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胳膊,指甲刺过衣衫,让我感觉到了巨大的疼痛。   “小蛋儿,别说话,趴下!”想走已经是来不及了,所以我示意小蛋儿趴下来,那一尺多高的草丛,足以让我们藏身。   哗啦,哗啦……   锁链的声音还在响着,每一次的撞击,都像是敲打在我的内心一样,让我萌生出一些恐惧的同时,额头上也沁出了冷汗。   “小蛋儿,千万不要说话,我们掉个头!”木丰匠圾。   恐惧藏在背后,总是让人的内心中充满了不安,所以我决定转过身去,无论那是不是勾魂儿鬼,正面面对总会更好一些。   身体在草丛里面摩擦着,我和小蛋儿艰难的转过了身子,随后朝着不远处看了过去,隐隐约约能看到两棵树木。   那是什么树我看不清楚,不过我能看到排列在地上的土堆,一共是两个,藏匿在那两棵树木的后面,无比诡异。   不,那不是土堆!  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,那应该是坟!   两座坟前面栽着树,锁链就是垂悬在那树上面的,从树梢一直垂到了坟包上面,不断晃悠着撞击在一起,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。   现在的我,很紧张,紧张到我的眼睛不敢离开那里分毫,我想知道锁链出现在这里,到底意味着什么?   更想知道,勾魂儿鬼,真的会现身吗?   小蛋儿的手抓的我更紧了,但是我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,就在我忍不住疼痛要去拍打小蛋儿的时候,我的眼前呈现出了恐怖的一幕。   一双手,从坟堆里面伸了出来……   ☆、第十六章 勾魂儿鬼   夜色本就是诡异的,那一盏盏的灯笼散发出白色的光芒,营造出一份惊悚的氛围,当这双手从坟里伸出来之后,将这种氛围推到了极致。   手伸出来之后。抓住的是那两条锁链,当锁链猛然间绷紧的时候,我看到那坟堆裂开了,随后露出了一个白帽子。   那帽子有些发尖,但却充满了一股坚硬感,不然从坟堆里面拱出来,绝对不会保持着完好的形状,那到底是什么做的?   锁链绷直了,也就不再发出撞击的声音,万籁俱静让我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,而小蛋儿则是吓得哆嗦了起来。   我很想问问,眼前的换个‘东西’是不是他之前见到的勾魂儿鬼,但当开口的时候。我才感觉到喉咙是干涩发堵的。   沙沙……   坟堆裂开了,土块向着四周掉落,发出这样的声音。随后那人从土地里面钻了出来,我隐隐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土腥气。   由于带着帽子的原因,所以他看上去显得很高,较之一般的人来说,显得有些消瘦,白色的衣衫在黑夜中无比显眼。   他从坟堆里爬出来之后,是背对着我的,所以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,那张脸是年轻的,还是苍老的,我都不得而知。   哗啦……   锁链被他猛然的扯动,随后从树上掉落了下来,狠狠的抽打在了他身上,然而他就像是没有反应一样,看的我咂舌不已。   那锁链看起来。比拴在凌爱国身上的要粗,有婴儿胳膊那般的粗细,我很清楚这样的锁链抽在身上,是什么样的感觉。   也正是我明白这一点。所以我的心才会下沉的厉害,而且一个惊悚的念头瞬间划过了我的脑海,他很有可能不是人。   锁链抽打在他的身上之后,并没有滑落下去,而是被他提着伸进了裂开的洞口,随后我看到那锁链在瞬间又绷直了。   他在拉人!   这是我的直观感受,而这也的确是事实,当他身体向后退出的时候,那黝黑的洞口里面,再次钻出了一道影子。   这个人的头上,一样带着一个三角的帽子。不过这顶帽子是黑色的,而且看起来身躯也要稍微瘦小一些,当然这并不妨碍他身上的那股子恐怖气息的蔓延。   跟拿着锁链穿白衣服的人不同,他的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白幡,我甚至能够看清楚那白幡上面的每一条旋转的白纸。   白幡,昨晚的时候我已经见过一次,那是被凌振兴拿着的,跟这个看着很是相似,当然这个人的身体,比凌振兴要矮的多。   “嘘……”   当两人都从坟地里走出来之后,小蛋儿似乎更为恐惧了,身体蠕动着,看那样子就像要逃跑一样,我只能把他给死死的按住。   同时,示意他千万不要发出声音!   哗啦、哗啦……   在我将小蛋儿制住的时候,那两人已经是迎着我们走来了,这也让我看清楚了他们的脸,那绝对不是人该有的。   整座村子的灯都亮着,所以光线并不是很暗,我能清晰的看到,那张脸都是青色的,就像是被颜料涂抹过的一样。   老人们形容妖魔鬼怪的时候,总是用到青面獠牙这个词,当初我只当是为了渲染传说的可怕,如今看起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。   此时,他们已经来到了距离我们藏身之地的前面,因为我和小蛋儿都趴在草丛里面,所以他们并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。   “今晚,我们去带谁?”   当锁链声平寂下来的时候,一道沙哑的声音落入了我的耳中,那声音就像是生了锈的铁门被撬开了一样,根本分辨不出男女。   “去带村南的凌二狗吧!”这次说话的是那白衣服的人,不过声音听起来也是极为惊悚的,没有一丁点儿的生气。   哗啦、哗啦……木丸斤巴。   锁链声逐渐的远去了,当我转过头去的时候,发现他们已经走远了,只有那拉长的影子还铺落在这片荒野之中。   “姐夫,他们走了吗?”过了良久之后,小蛋儿才抬起了头,那张青涩的小脸上,还流露着深深的惊恐和后怕。   “走了,起来吧!”   他害怕,我何尝不是如此呢?   如果说之前的连环杀人案,让我如履薄冰的,那么最近这两天我真的是惊魂连连啊,很多的事情根本就是见所未见的。   “姐夫,我们怎么办?”小蛋儿看了看村子的方向,又问了我一句。   “我想去那里看看!”说着,我指了指之前他们爬出来的坟堆。   “姐夫,你,你没事儿吧?”小蛋儿显得异常惊恐,那目光里面藏着的东西很明显,就像是在质问我是不是疯了?   “我没有开玩笑,你觉得他们真的是勾魂儿鬼吗?”   勾魂儿鬼或许是存在的,但我的心里有着太多的疑惑,所以无论他们是不是勾魂儿鬼,我都要过去把一切给弄清楚。   “姐夫,你都看到了,你看他们一个人拿着锁链,另外一个人拿着勾魂儿幡,那不是勾魂儿鬼那是什么啊?”小蛋儿还是不想去。   “就算是,你不想知道他们怎么从里面钻出来的吗?”   “我更想要命……”小蛋儿说话有些哆嗦。   看到小蛋儿这个样子,我很想放弃继续去劝解他,因为说实话,让我自己一个人去那坟堆,我多少也是有些害怕的。   “小蛋儿,你把勾魂鬼的事情都跟你的小伙伴儿们说了,难道你不想告诉他们勾魂鬼是从哪里爬出来的吗?”十六七岁正是冲动热血的年纪,我相信小蛋儿受不了我这样的怂恿。   果不其然,当我的一句话说完之后,小蛋儿的眼珠子转动了起来,最后咬咬牙说道:“好,姐夫我听你的,我跟你去!”   “走!”   看到小蛋儿答应了,我当然要趁热打铁,不能等他反悔!   两座坟距离我们并不是很远,但我们一样要抓紧机会,谁知道那两个勾魂儿鬼什么时候回来?   来到近前,我才发现那两棵树是槐树,这让我的心又下沉了一分,因为槐树在家宅风水之中,本身就是属阴的。   别说是阴森的坟地了,就算是普通家宅之中,都不会在院子里栽槐树,门前不栽槐,门后不插柳,这可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老话。   那个洞,依旧是清晰可见的,但我此时出现了一些犹豫,因为我没有带手电,并不知道那洞有多么的深,里面有没有危险。   除了这份儿担心之外,我还有着一点儿疑惑,小蛋儿之前说过,勾魂儿鬼是经常出来的,但为什么这并没有经常走动的痕迹呢?   “姐夫,奶奶说,勾魂儿鬼是居无定所的,只要有坟堆就成,不管是哪里的坟堆,他们可都是能够来去自如的!”   当我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之后,小蛋儿给了我这样的答案。   “走,我们进去!”   “姐夫,我觉得还是等天亮以后再说吧,这个洞黑漆漆的,我们也没有带手电,关键的是我们不知道有多么深,万一他们回来了……”   小蛋儿依旧是充满了畏惧的,而这句话也将我心中的顾虑放到了最大,所以我决定不去冒险了,天亮以后来查看,的确是最妥当的选择。   “好吧,那就天亮以后再来!”   说完,我就打算带着小蛋儿离开,但就在这个时候,小蛋儿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,那张脸顿时变得无比苍白起来。   “小蛋儿,怎么了?”我弄不清楚,小蛋儿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害怕起来。   “姐,姐夫,你看那儿……”   ☆、第十七章 消失了   第十七章   小蛋儿所指的方向,是村口那里,因为灯笼都在点着,所以那里的一切能够清晰的看清楚,我看到的当然是勾魂儿鬼。   他们是从村子里走出来的。白衣服走在前面,看样子走的有些吃力,而那黑衣服的则是走在后面,不时用勾魂儿幡抽打着什么。   “小蛋儿,望远镜!”   我能看出来,他们并不是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的,或许真的如小蛋儿所说的一样,只要有坟堆的地方,他们就能来去自如。   “嘶……”   当举着望远镜看清楚前面景象的时候,我顿时就打了一个哆嗦,因为在两人的中间,我看到还有着一个人。   那个人是趴在地上的,身材很短。之所以这么短,并不是他长得矮,而是因为他的双腿不见了。就像当初我看到的凌爱国一样。   锁链,穿过了他的双臂,而且还绑住了他的腰,就那样被白衣服的人拽着一点点前行着,地上留下了一条清晰的血迹。   “小蛋儿,我们走!”   无论那是不是勾魂儿鬼,我都是要追过去的看看的,因为那个趴在地上的人,很有可能已经没有了性命,那就说是命案了。木丸丽划。   “姐夫,真要去吗?”   “去!”   之前去看坟,我的确可以依着小蛋儿,但关系到人命以后,我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妥协,即便我是在休假。可我依然是一名警察。   我们这里,距离村口还有一段路,加上山区本就是崎岖不平的,所以就算是河套的地段。也依然存在着阻挡视线的沙包。   现在是晚上,而且我们没有带着手电,加上是迎着灯笼光走的,所以走起来显得很慢,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,他们已经是消失了。   “小蛋儿,你看到他们没有?”   “没有!”   小蛋儿摇了摇头,随后说道:“我没有看到他们,不过我想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了?”   “去哪儿了?”   “姐夫,我之前不是说了,只要有坟他们就能来去自如的。那里不就有坟地吗,他们应该是消失在那里面了吧?”   小蛋儿所指的地方,的确是有着两座坟存在,我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朝着那里走了过去,小蛋儿也胆战心惊的跟着我。   但是,当我们过去之后,却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,只有两座坟,矗立在这片荒野之中,一切都是充满了诡异和惊悚。   “小蛋儿,怎么没有呢?”坟也好好的,根本就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,跟之前他们钻出的坟堆是完全不同的。   “姐夫,他们是勾魂儿鬼啊,又不是人,消失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?”小蛋儿说完,拉着我就要往村子方向走。   对于此,我并没有拒绝,因为我还有着我自己的想法,既然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,那么之前的拖痕总是存在的吧。   拖痕不存在的话,总有血迹存在吧,毕竟之前我看到的那个人,是没有大腿的,而是一个看起来血淋淋的伤口。   那显然是新的,不可能不留下血迹!   然而我跟小蛋儿一直走到了村口儿,都没有发现血迹和拖痕,放佛之前我看到的一幕,并不是真实的,而是幻象一样。   “小蛋儿,刚才我们没有看错吧?”   这是我没有办法接受的,以至于让我怀疑,之前是不是看到了幻觉,不然怎么地上没有血迹或者拖痕呢?   “姐夫……”   小蛋儿转身看了看坟堆的方向,随后说道:“我之前已经说了,奶奶说他们是勾魂儿鬼,既然是鬼,自然跟人是不一样的!”   “……”   他这样说,我还真的没有办法反驳,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我才说道:“小蛋儿,我们去凌二狗的家里,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!”   “不能去啊姐夫!”   我的话刚说完,小蛋儿就急了:“姐夫,你是不知道啊,我们这里可是有着讲究的,如果寿灯点上了,是绝对不能敲别人家门的?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你说呢?”   小蛋儿第一次用这种反问的语气跟我说了话:“因为到了土地奶奶寿诞的时候,村子里就有了极为严格的寓意了!”   “什么意思?”难道还有什么风俗,是我不知道的吗?   “白天是属于人的,晚上是属于土地奶奶和勾魂儿鬼的!”小蛋儿给了我答案。   “还有这说法?”   这倒是我真没有听说过的,不过小蛋儿说的煞有介事的,我也只能打消前往二狗家的打算,只能等待着天亮了。   “那我们回家吧!”说着,我就要往前走。   “姐夫,家也不能回!”小蛋儿拉住了我。   “为什么?”   我弄不清楚小蛋儿是什么意思,怎么就连家也不能回去了,刚才他不是还说,不要在这里呆着了,赶紧回家吗?   “之前是能回去的,但是见到勾魂鬼以后就不能回去了!”小蛋儿说。   “这又是为什么啊?”   “因为村里有个说法,谁看到了勾魂儿鬼,那句说明气运背了,如果这个时候回家,就会把勾魂鬼给招到家里去的!”   “那我们怎么办?”不能回家,我们去哪儿呢?   “去瓜棚!”   小蛋儿指了指瓜棚说道:“也就只有那个地方能容下我们了,姐夫要是不愿意去,我们就在这儿呆着,总之是不能回家的!”   “那就去瓜棚吧!”   除了那里别无选择,而且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,我已经不想去别的地方了,至少瓜棚的附近,是没有坟堆存在的。   瓜棚虽然简陋,但至少能让我们藏身,尤其是到了后半夜,地里面潮湿的不行,或许再也找不出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。   小蛋儿似乎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,说好跟我聊天儿的,但是没一会就打起了呼噜,我原本想着琢磨琢磨这些诡异的事情的。   但因为昨晚我就没合眼,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,没过一会儿我也就陷入了沉睡当中,一直到一阵凉风把我吹醒过来。   睁开眼,我看到东方已经泛起了鱼白,虽然天色还没有大亮,不过也能够看清楚四周的景象了,于是我就直接站了起来。   小蛋儿还在睡觉,所以我没有叫醒他,而是一个人朝着之前的山坳走了过去,既然天亮了,我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恐惧了。   我要去看看,那两个坟包,到底藏着什么?   当我来到山包这里的时候,顿时就愣在了原地,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坟包,只是一片因为露水过重,呈现出湿漉漉的山野。   我回忆着之前坟包所在的位置,一步步的走了过去,而且还使劲儿的跺了跺脚,那里的土地却意外显得极为夯实。   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?”   这附近只有一个山坳,所以我相信我没有弄错,可我没有办法接受的是,那两个坟堆去了哪儿?   原本,我以为勾魂儿鬼就是人假装出来的,无非就是为了吓唬人,所以为了迷惑村里的人,趁着夜色将坟包平掉了。   但如果是平掉了,地面不应该如此坚硬才对?   “难道我记错了,还是说看到了幻觉?”  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,就算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,那么这两棵树总错不了吧,如今就活生生的在这里矗立着,只有坟堆消失了踪影。   我在四周转了一圈,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,所以就带着疑惑超瓜棚走了过去,但就在我走出去不远的时候,看到村南头儿的一家,突然挂起了大大的白布。   而就在我琢磨着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,远处已经传来了小蛋儿的声音:“姐夫,姐夫,村南头儿的二狗,死了……”   ☆、第十八章 离奇的死亡   第十八章   那白布,我看着有些眼熟,但最初并没有联想到不好的事情,一直到小蛋儿说出这样的话,我才慢慢的醒悟了过来。   仔细去想想的话。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,如果不是家里死了人的话,谁会吃饱了撑的,将那白布挂在家里面呢?   “小蛋儿,我们去看看!”   天此时已经亮了,按理说我们应该尽快返回到家里才是,毕竟昨晚上凌爱党他们都过来找我们了,总要回家报个平安才是。   不过我心里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,所以也就没有按照那个思路付诸行动,而是直接拉起小蛋儿,向着二狗家冲了过去。   沙地在村南头儿,二狗家也是如此,所以我们要过去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。很快就到了二狗家的大门前面。   跟很多农村风俗一样,此时那大门上面,已经是挂上了白丈子。棉麻的布料,悬挂在了大门洞的上面,看着无比的刺眼。   挂出白丈子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,神色看起来充满了悲伤,那双眼睛已经是哭红了,肩膀还在不断的耸动着。   显然,她就是二狗的亲人,而且二狗的死,给了她极大的打击!   “二娘,你这是干啥呢?”   原本,我以为小蛋儿的脑子是缺根筋的,但是当他这句话问出来之后,我才发现我看走眼了,这小子还是挺鸡贼的。   不然的话,他应该是上来就问。二狗是不是死了?   “是小蛋儿啊,唉,我还能干啥?”   二娘扯了扯白丈子:“这不是给你二狗哥挂白丈子呢吗?”   “二娘,我二狗哥咋啦。前天我还看见他了,还活蹦乱跳的呢?”小蛋儿继续着他‘聪慧’的表演。   “唉……”   二娘叹口气说道:“前天是前天,这不昨晚上就走了,而且是被勾魂鬼给勾走的,你说那勾魂儿鬼为啥就看上我家二狗了呢,他才二十出头啊?”   提到了伤心事,二娘的眼泪就再一次的落了下来:“小蛋儿啊,你一会儿跟你奶奶转告一声吧,今个儿是她的大寿,如果我去报丧,就显得太不吉利了。所以二娘就不亲自登门了,至于喜宴的事儿,我们怕是也没有办法去了!”   “我知道了二娘,我会告诉奶奶的,还有您也不要太伤心了,就节哀顺变吧?”小蛋儿还真会说话,这番话说的很有分寸。   “嗯,今儿个我们怕是要忙了,得赶紧把二狗下葬了,就先进去了……”那二娘说着,抹着眼泪儿就要进入院子。   “小蛋儿……”   我来此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要看看二狗死了没有,如果他真的死了,我还想看看他的尸体,我必须解开我心里的疑惑。   来之前的路上,我已经跟小蛋儿说了我的打算,他虽然像看疯子一样的看了我两眼,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。   所以,当我喊他名字之后,他就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了:“二娘,我二狗哥比我大不了几岁,而且平时我们也经常在一起玩儿,所以我也想去看看二狗哥。这是最后一次看到二狗哥了,以后就算是想见,也见不到了,呜呜……”   我不知道小蛋儿是真的伤心了,还是为了博取二娘的信任,总之在说完之后,他已经是呜呜的哭了起来,那声音听得我都感觉有些酸涩。   “唉,那就进来吧……”   “等等!”   就在我们要进门的时候,二娘看到了我,直接将我们又阻拦了下来,并且神色警惕的问着小蛋儿:“这个人是谁?”   “二娘,你还记得我二姐不?”小蛋儿赶紧解释。   “你二姐……你是说二妮儿?”二娘回忆了一下,露出了恍然的神色。   “对,这是我二姐夫!”或许是我给了小蛋儿望远镜的缘故,也或许是我们经历了惊魂的一夜,总之这声姐夫叫的特别亲切。   他的亲切,换来的自然是二娘打消的疑虑,所以直接说道:“原来是二妮儿的对象啊,长得真是一表人才的,比我叫二狗可壮实不少,只可惜……”  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,二娘又嘤嘤的哭了起来,于是我赶紧宽慰道:“二娘,二狗兄弟命薄,但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,毕竟咱们活着的人,还是要往前看不是?”   “理儿是这么个理儿,可二狗他才二十出头啊,这大把的日子还没过呢……”   哭了两声,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,于是抹了一把眼泪说道:“如果你们不嫌晦气的话,那就进来吧,我带你们去……”   “走吧!”   我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,于是就拉着小蛋儿跟随二娘走了进去,刚进院子,就看到了不远处有着一张凉席,凉席上面躺着的,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。  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,而且身体没有任何的起伏,以我的经验判断,他的确是死了,心脏的静止是没有办法骗人的。   当然,我注意的并不仅仅是这一点,还有的就是二狗的双腿,因为昨晚我看到他的双腿已经消失了,可是此时却完好无损的长在身上。   这顿时,让我腾起了费解!   虽然之前的坟堆消失了,但我依然相信,昨晚我们是看到了勾魂儿鬼的,我可能会看错,可身边的小蛋儿绝对不会也看错。   当时,我们看到他们进入了村子,走出来的时候,白鬼拽着锁链走在前面,黑鬼则是挥动着招魂幡走在后面,正中间是在地上爬行的二狗。   可当时的二狗,双腿已经是消失了啊?   就算是退一步,如同小蛋儿所说一样,他们是鬼,勾走的是人的魂魄,可那魂魄也是残缺的啊,对应的人体也应该是残缺的才对。   “还真是勾魂儿鬼干的!”   小蛋儿学着大人的样子长叹口气,随后蹲下指着二狗的大腿根部说道:“勾魂鬼真是遭人恨,每次勾魂儿都要把村子里的人弄残废了,真不知道被勾走的那些人,去了阴间之后是不是能够顺利的投胎,他们真的是太可恨了!”   小蛋儿骂的是勾魂儿鬼,但我知道这番话他是说给我听的,换句话说,他在给我解释为什么被勾走的魂儿,是残缺的。   他在说着,我的眼睛也在看着,我看到二狗的裤子,有着一个明显的破损处!   破损处,有着极为清晰且平整的痕迹,就像是用某种齿痕状的利器刺过一样,不仅刺破了衣服,更是在大腿上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。   不过,并没有出血,而是紫红色的凹痕!木司尤技。   那些凹痕,围成了一个圆圈,看上去就像是大腿上戴着一个圆形的饰品一样。   “二娘,二狗兄弟的腿上,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?”小蛋儿知道的事儿是不少,但多数都是皮毛,所以我想问问二娘。   “你初来乍到的是不了解啊,勾魂儿鬼是最遭人恨的,因为我们村子有土地奶奶保护着,所以丰衣足食的,人活得年岁也就长!”   “据说就是这点儿,引起了勾魂儿鬼的不满,他们来勾魂儿的时候才会把人的双腿给留在身体里面,因为这样就不能下地干活了!”   “还有这说法?”我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。   “有啊,不然怎么会有这东西呢?”   二娘悲伤的叹了口气,继续说道:“我们村子时受到土地奶奶保护的,所以勾魂儿鬼才会这么干,真是挨千刀的啊……”   “二娘,既然村子是受到土地奶奶保护的,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求求她,让她把勾魂鬼给赶走呢?”这的确是我的一个疑问。   “哪有那么容易啊……”   二娘颓然的说道:“一来是土地奶奶不光庇佑我们一个村子,这天下很多的村子都是要庇佑的,二来土地奶奶也是有心无力啊!”   ☆、第十九章 婆娑树、黄泉井   从进入这个村子开始,我就没少听说土地奶奶,尤其是我身边的小蛋儿,每每说起土地奶奶,都会口若悬河的给我讲半天。   通过小蛋儿的话。以及他的神色,我能看出来他、甚至于整个村子的人,对于土地奶奶的那种尊敬,以及深入骨髓的信奉。   什么人,才会叫人如此的心悦诚服呢?   答案只有一个,那就是具备强大实力的人!   可这样一来,那其中就又充满矛盾了!   既然土地奶奶如此的强大,为什么对付不了两个勾魂儿鬼呢,是土地奶奶不想帮助这个村子的人,还是说不具备那样的能力。   很显然,应该是后者!   毕竟无论是小蛋儿,还是二娘都说了,土地奶奶一直庇护着他们村子。如果她能办到,绝对不会让勾魂儿鬼如此横行霸道的。   以至于,整个村子都是陷入恐慌之中的!   这个疑问盘桓在我的心里。我没有办法将其压制住,所以借着交谈的机会,直接问了出来:“二娘,有心无力是什么意思,难道说土地奶奶也对付不了勾魂儿鬼?”   二娘看了我一眼,随后说道:“你应该知道,勾魂鬼就是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,他们在阴间的地位可不一般,土地奶奶虽然厉害,但也压不住他们啊?”   这句话说得我倒是无言以对了,怎么还整上地位等级了,不过按照传说来排位,小小的土地的确是远不如黑白无常的。   “二娘,那土体奶奶都庇佑你们什么啊?”话说到了这里,我就想着通过二娘的口。了解出更多关于土地奶奶的事情。   我想弄清楚,这个村子口口相传的一切,到底是真实的,还是被人为杜撰出来的?   土地奶奶的神恩。是不是卷顾着这个村庄?   诡异无比的勾魂儿鬼,又是不是从阴间走出来的?   “唉,一看你就是城里的孩子没有种过地,我问你,山区里面种地,最需要是什么?”二娘跟我唠着嗑,心情似乎也明朗了几分。   “水啊!”我的确是没有种过地,不过我清楚一件事情,那就是山区一般来说都是缺水的,不然收成也就不会那么低了。   这种缺水并不是说山区没有水,而是因为山区崎岖不平。很多农田都在半山腰甚至更高的地方,没有办法将水引过去。   “那就是了,土地奶奶就能为我们提供水!”   说起了土地奶奶,二娘的神色顿时变得恭敬了起来:“无论多么旱的年头,只要全村人一起去祭拜土地奶奶,山里就会出来水,这些年我们就是这么过来的。而我们村子之所以能一直延续下来,并给成为附近最富裕的,就是因为这个原因!”   “心诚,土地奶奶就会显灵,给我们弄来水!”这句话说完的时候,二娘的神色已经变得无比虔诚了,上半身深深的弯了下去。木司引亡。   我知道这是鞠躬,我也知道那是给土地奶奶鞠的躬,只是让我吃惊的是,土地奶奶的形象以及影响力,居然打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。   “二娘说的对,如果没有土地奶奶,就没有我们整个的村子!”小蛋儿在旁边插了一嘴,随后也是效仿二娘弯下了腰。   这,大概就是信仰吧?   看着他们两人,我的心里泛起的只有这句话。   之前二娘鞠躬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,当小蛋儿弯腰的时候,我才看到他是朝着西方的,我抬起头看到那里有着一座山。   或者说,那并不是一座山,只是处于高地上的一个大土堆!   无论是中国,还是世界,西北的方向地势总是要高的,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,那矗立于较高地势上面的土堆,看起来才会像是一座山。   山上,我隐约能够看到一座华丽的庙宇!   我之所以用华丽来形容,是通过和村子其他房屋对比的结果,熠熠生辉的琉璃瓦,是我不曾在村庄里面看见过的。   离着很远,我看的不是特别清楚,但我依然能够隐约的分辨出来,那座庙宇里面,供奉着一座巨大的威严雕像。   如果将这个村庄比作一个王国,那雕像就像是国王一样,他就那样静静的端坐在那里,经受着岁月的洗礼,依旧执着的守护着他的王国。  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,在此时我有种非常震撼的反应,让我愈发觉得,这个村庄里面,或许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。   至于这个秘密是什么,就需要我去撩开那面纱了!   “或许土地奶奶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,只是如二娘所说的一样,她只不过是有心无力罢了?”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内心蒙上了一层伤感。   “是啊!”   二娘也叹息一声:“土地奶奶虽然不能阻止勾魂儿鬼将人给带走,不过她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,将那些魂魄个带回来的!”   “把魂魄带回来?”   这是我的下意识反问,或许是出于好奇,也或许是出于我的本能,总之我还是问了出来,即便此时有些不合时宜。   “对啊!”   二娘点点头:“你来的时候,看到过村子正中间的那口井吧和那棵大槐树吧?”   “看到过,而且二妮说了,让我最好不要接近那口井,这有什么讲究吗?”来之前我就觉得那不是正常的,如今看起来果然如此。   “当然有讲究!”   二娘看了我一眼,随后说道:“你知道那棵树叫什么吗,你知道那口井叫什么吗,你又知道槐树和井寓意着什么吗?”   “不知道!”一连串的反问,让我有些发蒙。   “那棵树,可不仅仅是一棵普通的大槐树,因为它叫做婆娑树,那口井也不是一般的井,因为它叫做黄泉井。婆娑寓意着婆娑世界,象征的是我们生活的阳间,至于黄泉井就好理解了,那是联通阴曹地府的,也是土地奶奶把魂魄带回来的通道!”   “婆娑树,黄泉井?”   这些东西都是我闻所未闻的,所以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让二娘继续说下去:“二娘,那土地奶奶怎么带回来呢?还有既然勾魂儿鬼,将魂魄给勾走了,那也就意味着魂魄已经去了阴曹地府,想要给带出来,怕是不会那么简单吧?”   “当然不简单!”   二娘说道:“其实不简单的不是怎么征得阴曹地府的同意,把魂魄给带出来,而是怎么从阴间返回到阳间,这才是最困难的事情!”   “勾魂儿鬼因为嫉恨我们村子,所以勾走的魂儿都是残缺不全的,据说那样的人,是没有办法进入轮回投胎转世的!”   “而且因为是残疾,所以在阴曹地府也干不得什么差事,阎王爷巴不得土地奶奶给弄走呢?”   “所以呢,土地奶奶就找了个借口,说她要庇护很多的村庄,所以每次都会走的筋疲力尽的,就让这些残魂给她拉辇好了。”   “拉辇?”   二娘的一番话,让我想到了前天我晚上看到的惊险,那个贴在窗户上的人脸,还真就是坐在一口黑漆漆的管棺材上面的。   而在前面拉着的,的确是那些没有了双腿的人?   难道说,那些都是亡魂?   “土地奶奶这样说了,当然也要象征性的这样做,不然怎么骗得过阎王爷,所以他每救回一道亡魂,就把之前的放了!”   “那她是怎么救的呢?”我又问二娘。   这次,二娘给出我的答案,直接将我拉回到了那晚去过的水井旁:“当然是施展大神通了,把亡魂拽到那口井里,随后让他们抓住婆娑树就能回到阳间了!”   “当然,在这之前有一个前提!”   ☆、第二十章 还阳之说   什么前提?   通过跟二娘的交谈,我听到了很多之前闻所未闻的事情,其实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能给我提供一些线索。   村子里的风俗传统,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。别说他们祭拜的土地奶奶,就算是玉皇大帝也跟我毫不相干。  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命案,我绝对不会多问一句!   甚至,在他们祭拜的时候,我或许还会跟着一起,摆上一些贡品,点上两根香火,以此来诠释入乡随俗这个成语。   可是现在,我的责任是搞清楚,这些人是怎么死的?   幕后的凶手,又是谁?   “这个前提,就是土地奶奶的两只灵猫,将之前被勾魂鬼害死人的尸体给挖出来。然后带到婆娑树和黄泉井那里!”   “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跟二娘交谈的越多,我就越是感觉自己像个白痴,因为很多的事情。我真的听都没有听过。   “因为要还阳啊,我这样跟你说吧……”   二娘沉思了一下,似乎在找着合适的比喻:“你听说过鬼找替身吗?”   “听说过!”   我点点头,这事儿无论真不真实,我都是有所耳闻的,最多的莫过于水鬼找替身了,据说一些经常淹死人的河里,就经常出现淹死鬼找替身的事情!   被淹死的人,属于横死,而横死的人,大多数都是阳寿未尽的人,这种死亡的人,死了以后阴曹地府是不会收的。   所以,就会盘桓在他们身死的地方,等待着时机去害死其他的人。这样一来他们才能前往阴曹地府报道,从而转世投胎!   “你既然听说过这个,就应该知道,人死了以后是非常希望回到阳间的。非常希望让魂魄回到身体之中的,所以尸体对他们来说,有着致命的诱惑力。为了从新获得身体,为了从新回到阳间,他们的求生欲望会变得无比之强烈!”   “那为什么要用黑猫呢?”既然尸体是为了引诱亡魂的,那么黑猫在这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,用人去挖岂不是更快?   “因为猫通灵啊……”   二娘的一句话,给了我提醒,民间的确是有这种传闻的,说猫这东西跟狗有着很大的区别,狗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。   但是猫更邪乎。它们不仅能看到,而且能通灵!   “人死了之后,就不再是阳间之物了,如果让人去挖掘出来,势必会遭受到人身上阳气的冲撞。而亡魂因为是残魂,所以在阴间会受到歧视冷落,因此会变得无比虚弱,如果贸然的接触到阳气,非要被直接冲散了不成,到时候别说还阳,就直接魂飞魄散了!”   二娘说到此,稍稍沉默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语言:“但是猫不同,尤其是黑猫,是能够通灵的,由它们来挖掘尸体,是虽好不过的了!”   “土地奶奶就养着两只黑猫,而它们的存在,就是为了将那些尸体给挖出来,随后带到婆娑树跟黄泉井的那里!”   “然后,人就能还阳了?”我问她。   “当然不是!”   二娘摇摇头:“想还阳哪里有那么简单,毕竟人死如灯灭,尤其是亡魂,想要回到之前的身体之中,是无比困难的事情!”   “不过黑猫会一直蹲在婆娑树上面,将尸体悬挂在水井的上方,两只猫各自拉扯着一直手臂,让尸体尽量距离井水近一些!”   “亡魂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之后,就会无意识的产生靠近,随后两只猫分别发出一道道的叫声,那就是传说之中的叫魂!”   “叫魂儿?”   二娘说到此,我真的是对着风俗传统充满了兴趣,想不到这个小山村里面,还隐藏着如此‘古老’且‘封建’的种种传闻。   叫魂儿,我小时候也听说过,不过那种叫魂儿是因为人被吓到了,所以天黑的时候需要老人,去受惊吓的地方呼喊!木司匠圾。   但二娘口中的叫魂儿显然不是如此,而是动真格的,是真的把死者的魂儿给叫回来,而且叫魂儿的不是老人,而是黑猫。   说到了黑猫,我也就想到了之前见过的黑猫,这让我依然不寒而栗,因为我始终无法想象,黑猫是怎么长到那么大的。   我更没有办法想象,它们是怎么长出一张人脸的?   其实,我之所以揪着勾魂儿鬼的事情不放,一来是我的心里实在是太过好奇和疑惑,二来就是这里真的发生了命案。   因此于情于理,我都要把这一切给弄清楚!   当然,在我的内心深处,其实还有着一个小九九,那就是这一切似乎并不是鬼神作乱,而是有人打着鬼神的幌子,在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。   我这样想着,耳边并没有忽略二娘的话:“黑猫在叫魂儿的时候,会把尸体来回的晃动,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有时候尸体会断裂!”   “比如呢?”   “比如双手跟身体分离了!”   二娘比划了一下:“但是无论如何,都不能让死者的双手离开婆娑树,因为一旦离开的话,魂儿就再也叫不回来了!”   “是不是身体掉入水井之中没事儿?”我想起了前天的凌爱国,他当时的景象,就跟二娘说的一模一样,双臂在树上,身体在水井里面!   不过这个时候,我有一处有些迷糊,当时在水井里面的凌爱国,身体到底是没有了双腿的,还是一个完整的呢?   如果是完整的,似乎才能契合叫魂儿,可如果是残缺的,那其中就有问题了!   就比如眼前的二狗,无论是二娘还是小蛋儿都说了,勾魂鬼勾走的是他残缺的魂,那双腿并没有给一起带往阴曹地府。   换句话说,水井里面的凌爱国,只有身体是完整的才能说的过去,反之,这本身就不成立了?   想到了这里,我微微皱起了眉头,因为我仔细的回忆着,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,当时凌爱国是不是有着双腿的。   因为当时是晚上,虽然大红灯笼都亮着,虽然奶奶带着手电过来的,可或许是因为惊吓,也或许手电光很难穿透井水,所以我看不清楚。   不过,我当时看清了那棵婆娑树!   那上面,有着黑猫,同时也有着两只胳膊!   不对……   回忆到这个画面的时候,我想到的是当初滴落下来的鲜血,小蛋儿说凌爱国已经死了半年了,按理说尸体早应该腐烂了才对。   可为什么,当时会有鲜血滴落下来呢?   我是警察,我很清楚人在死亡后不久,就会出现尸僵,而且当下葬之后,尸体过不了太久的时间,机会彻底的腐烂。   可凌爱国呢,身体并没有腐烂,这到底是为什么呢?   “身体掉入水井里没有大碍,只要捞出来就成,但是双手绝对不行,因为双手扒着的是婆娑树,是属于阳间的树,一旦脱离了,就再也没有希望了!”   “二娘,我想知道土地奶奶,一般都是什么时候解救那些亡魂的?”我还是想把刚才想到的问你问清楚,不然我寝食难安。   “这个就说不准了,有可能下葬的当天,也有可能半年一年!”   二娘给我的回答,让我多少有些失望,她没有说出一个固定的日期,那也就意味着,环氧这件事儿根本没有规律可循!   “二娘,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一年半载的过去之后,尸体岂不是都腐烂了,那还要怎么还阳啊?”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点。   “腐烂?”   听到我的话,二娘稍微惊诧了一下,回过神之后说道:“你刚刚来村子,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,我现在可以告诉你,只要我们想,被说一年半载,就算是十年八载都不会腐烂!”   ☆、第二十一章 大寿、墓地   十年八载都不会腐烂?   这句话可真的是把我给惊到了,我还真没有听说过,人下葬了之后,十年八年都不会腐烂的,那根本就不符合常理。   “换做别的地方当然不行。但是在我们这里没有问题,因为我们有土地奶奶啊!”二娘说出此话的时候,眼睛里面闪烁出来的都是崇敬之色。   “土地奶奶在,就能让尸体不腐烂吗?”   “对啊!”   二娘点点头:“只要是被勾魂鬼给弄走的,我们并不需要真正的下葬,只要将尸体抬到土地奶奶的神庙前面就成!”   “放在那里就不会腐烂?”   很多东西之所以能成为传说,一来是最初人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有限,二来就是某些人真的具备寻常人所不具备的能力。   所以,在口口相传,添油加醋的渲染之下,就会成为一种传说,甚至是一种信仰,土地奶奶显然已经做到了这一点。   只不过我还是好奇。她是怎么让尸体不腐烂的?   “土地奶奶神通广大的,她会替我们保存尸体,到了适当的时候。她就会施展神通,让那些魂魄还阳,随后让黑猫通知我们!”   土地奶奶说到这里,前天晚上困惑我的事情,也在此时解开了,怪不得那晚上黑猫会出现在奶奶的家里,原来是通知奶奶他们,凌爱国的魂魄还阳了!   可是,那送葬的队伍又是怎么回事儿呢?   “之前我说过,人死了以后,生人是不能靠近的,否则的话就会让亡魂遭受到冲撞,这样一来呢,魂魄就没有办法回到身体了!”   “二娘的意思是,送葬的都不是活人?”   “当然不是!”   二娘点点头:“从打幡的。到拉辇的,除却土地奶奶是神仙之外,其他的都是亡魂。我不是说过了吗,亡魂想要通过黄泉井回到婆娑树上面。那就需要土地奶奶把亡魂从阴曹地府之中给要出来,说是让他们给土地奶奶拉辇才成啊!”   “二娘的意思就是说,当亡魂返回到身体之后,土地奶奶会将他们拉到下葬的地方去?”我大致明白了二娘的意思。   “对!”   二娘点了点头:“我们之所以不下葬,就是因为死者魂魄是不全的,这样一来的话,他们是没有办法投胎转世的!”   “但是当土地奶奶从阴曹地府将他们的魂魄带回来之后,就能够正式的下葬了,那样他们的魂魄就会完整了,也就能投胎转世了!”   “那谁来下葬呢?”   “当然是土地奶奶啊……”   二娘朝着那土地神庙看了看,继续说道:“土地奶奶是神灵。下葬这点儿小事,挥挥手就能办到,我们只需要第二天去确定墓地就成了!”   “二娘的意思是说,被勾魂儿鬼勾走的人,只要把他们抬到土地奶奶的神庙前就行了,其他的事情土地奶奶就会接手了。”   “死者家人只要在家里等待着黑猫出现就成了,只要黑猫出现了,第二天就可以去墓地看看了,那时候已经安葬好了?”   “对,我就是这个意思!”   二娘使劲儿点了点头:“这下你知道土地奶奶的神通多么广大了吧,你刚来是不了解,你要是住一段时间之后……”   “二娘,我还有一个问题!”木司帅划。   我打断了她的话:“二娘之前说了,土地奶奶并不只庇护着这一个村子,那么在土地奶奶不在的时候,勾魂儿鬼来了怎么办?”   “他们是不会来的!”   二娘否定了我的话:“我早就说过,勾魂儿鬼为什么会出现,那是因为我们村子富裕,人人都长寿。但这种长寿和富裕是谁给我们带来的,是土地奶奶。所以说到底勾魂儿鬼憎恨的是土地奶奶,只有土地奶奶回来的时候,他们才会出来勾魂儿!”   “这还是说不通啊,以土地奶奶的胸襟和慈悲心怀,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,那么她可以不回来啊,只要不回来勾魂儿鬼也就不会来了啊?”这是我的疑问之一。   “那怎么成?”   二娘摇摇头:“我不是早说过了,我们村子之所以富裕,是因为不缺水,那些水都是土地奶奶带来的,她要是不回来,全村人都会饿死了!”   “那你们可以搬走啊,搬到镇子里,或者城里去?”据我所知,现在很多的农村,都过着举家搬迁到城里的生活。   这个村子如此的诡异,他们完全可以搬出去啊,虽说大城市会过的辛苦一些,但毕竟机会也多啊,养家糊口应该还不成问题的。   “不能搬啊……”   二娘苦涩的笑了笑:“你能想到,我们村子里这么多人能想不到,但是谁也不能往外搬,因为一旦搬出去,就会全家丧命的!”   “全家丧命?”这让我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,看来这个村子的问题,还真的是不小。   “对,全家丧命,一个都活不了!”   二娘说到此,声音压低了一些:“不是我闲话多,全村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情,据说是勾魂儿鬼干的,谁家想要搬走,都会死的!”   都会死的?   二娘的话,从封建迷信的角度,的确是能够给人莫大的压力和恐慌。但是站在我的角度去看,无论是这个勾魂儿鬼还是土地奶奶,都有着太多的疑点了。   这样的疑点汇聚到一起,让我不得不怀疑,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土地奶奶,也没有什么勾魂儿鬼,一切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。   至于此人的目的是什么,还需要我慢慢的查证!   不过有一点我已经能够肯定了,那就是这里的一切,都是人为的,而并非传说之中的鬼神,即便很多东西我现在还解释不了。   不过就如同上一起连环杀人案一样,只要有耐心,只要保持专注,明朗的线索,总是会被一点点的挖掘出来的。   “二娘,那打幡的人是谁啊?”我问了这么多的话,这句是让我最紧张的,我想弄清楚那晚我所看到的一切,到底是不是真的。   “你问小蛋儿吧?”这个问题,二娘没有给我答案,说完之后目光又落在了二狗的身上,消退的悲伤再一次的蔓延了出来。   “姐夫,我们走吧,一会儿我告诉你!”   “二娘,那我们就先走了!”   我明白小蛋儿的意思,二狗已经死了,我问了这么多话,本身就是对于二狗的不敬了,毕竟无论在哪里都是死者为大的。   “小蛋儿,你知道打幡的是谁?”刚出门,我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口。   “我爷爷!”小蛋儿没有丝毫犹豫,直接给了我答案。   “你爷爷?”   其实,那晚我已经知道打幡的是谁了,只不过真的从小蛋儿的口中说出来,我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接受。   “为什么是他?”   “因为……”   小蛋儿的话说到一半,没有再说下去,而是转变了话锋:“姐夫,我们先去墓地吧,去了墓地之后,你或许会明白的!”   “去墓地干嘛?”   我能理解,小蛋儿不跟我说出实情的原因,一来是他自己或许也不是真正的明白,二来有些忌讳,他没有办法说出口。   但我奇怪的是,他让我去墓地干什么?   “姐夫,我忘记告诉你了,其实每年奶奶过大寿的时候,大清早的都会去墓地的,这已经是咱们家不变的传统了!”   “过大寿,清早去墓地?”真是奇怪的传统。   “是啊!”   小蛋儿点点头,随后很认真的望着我说道:“最初我也跟你一样搞不清楚为什么,不过后来我妈说,那是去请爷爷回家的!”   ☆、第二十二章 反常的凌歌   如果不是我一直跟小蛋儿在一起,我很怀疑此时的他,是不是脑子有问题?   他亲口说过,他的爷爷已经去世十来年了,可此时又说去墓地将他爷爷请回去。这本身就是充满了悖论的一句话。   可转念间,我就又释然了,对于这样一个处处充满了诡异的村子来说,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,没准还真能请回去呢?   “墓地在什么地方?”   “西山上!”   小蛋儿所指的方向,就是土地奶奶雕像矗立的山峰,因为地势的原因,所以我能看到那里有着一座座此起彼伏的坟地。   坟地,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,给人的感觉总是阴森森的,这无关恐惧,只是人的本能感觉,所以我也不能够避免。   这种感觉升腾起来。让我的内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强烈了,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觉得今天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。   一直以来,我都很相信我的感觉,那是三年的办案生涯磨练出来的,虽然不是本能,却也有了几分与之媲美的程度。   “奶奶他们都过去吗?”   “是的!”   小蛋儿点点头,随后说道:“奶奶每年过寿的时候都去的,不仅仅是奶奶,全家都要去。当然家里也没有多少人了!”   “爷爷和大伯走了,的确是让人悲痛的事情,不过家里不是还有你们和凌歌他们吗,所以你也别多想了,生老病死都是难免的!”  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。缅怀先人的时候,心情都是沉痛的,小蛋儿的年纪虽然不大,可已经到了明白人情世故的年纪了。   “不是的姐夫,其实家里就剩下奶奶、爸爸、妈妈和我了!”小蛋儿似乎很在意这些事情,说到此的时候。脸色显得很悲痛。   “小蛋儿。你这是什么意思,你二姐不是在呢吗?”   “二姐去了城里,又不是经常回来!”   小蛋儿的脸色又差了几分:“还有二伯他们,很久没有回来了,奶奶大寿都不回来,我都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子了?”   说到了凌歌的父母,我的心思就侧重了几分,于是问道:“我听你二姐说,你二伯他们工作很忙,经常要国内国外的四处奔波,不常回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?”   “或许吧……”   听到我这样说,小蛋儿失落的叹了口气:“我希望他们只是工作忙,所以没有时间回来,而不是像我妈所说的那样?”   “小蛋儿,你妈妈说啥了?”   我隐约能感觉出来,小蛋儿的话里面有话,尤其是这番话还是跟凌歌的父母有关系,所以我有必要追问他一声。   “没,没啥……”小蛋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。   “小蛋儿,你看着我!”   他越是这样吞吞吐吐的,我就越是要搞清楚这一切:“小蛋儿,你听我说,我希望多了解一些你二姐的情况,你也希望他过得幸福是不是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小蛋儿抬起头,盯着我的眼睛,咬了咬嘴唇,随后说道:“那你不能告诉别人,是我告诉你的!”   “好,我答应你!”我点点头。   看到我保证了,小蛋儿松了口气,皱着眉头回忆说道:“姐夫,其实也没啥,我就是觉得我妈跟奶奶说的话不一致!”   “关于你二伯他们的?”   “是啊!”   小蛋儿点点头:“奶奶说二伯他们工作忙,所以没有时间回来,但是有一次我妈却说,二伯他们永远都不会回来了……”   “永远?”   这让我惊了一下:“你没有听错?”   “没有!”   摇了摇头之后,小蛋儿才看着我说道:“姐夫,我妈说起那事儿的时候,我听得清清楚楚的,所以我绝对不会听错的!”   “永远都不会回来了?”   小蛋儿的样子不像是骗我的,但就是这样的神色,让我更加的疑惑了,因为凌歌也是跟我说,她的爸妈比较忙罢了。   但是,三婶儿为什么会说,凌歌的父母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呢?   这其中,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呢?   “小蛋儿,你跟我说说,你妈妈还跟你说什么了?”小蛋儿既然这样说了,那就说明三婶儿的确说过这样的一番话。   所以,我想弄清楚,她还说什么了?   “没了,当时我觉得奇怪,所以也问我妈了,但是她没有跟我说,而且……”   “而且什么?”   “而且我妈还叮嘱我说,以后尽量不要提起二伯他们的事情!”小蛋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样子看起来是有些委屈的。   当然,他流露出这样的情绪,我是能够理解的,无论怎么说,那都是他的而亲人,他妈这样的告诫,的确是有些不近人情了。斤匠叨巴。   但也就是他的这句话,让我陷入到了更大的疑惑当中,看来凌歌并没有跟我说实话,那她为什么要对我隐瞒这一切呢?   “我们走吧!”   我的疑问太多了,所以也不怕多这一个,于是我拉着小蛋儿走出了门,不管怎么样,我们现在都要先去墓地才行。   在路上的时候,我原本想着问问小蛋儿,关于爷爷的事情,为什么奶奶过大寿的时候,要去墓地那里把他请回来呢?   还有,一个死人,要怎么请回来呢?   但最终,我还是把这个疑惑压了下去!   西山之所以叫西山,顾名思义就是村子西边的山,这里的地势比较高,站在这里,能够俯瞰全村,将一切都尽收眼底。   越是靠近墓地群,我越是感觉这个土地奶奶不简单,因为如果从村子里面找出一条修的最齐整的路,就是通往土地奶奶庙的了。   在农村,尤其是山区,路就代表着一个村子的富裕程度,相应的换算到各家各户也是一眼,门前路越好的,说明其本身在村里的地位就是越高的。   土地奶奶的庙,就矗立在西山上,一条笔直的路通向上面,是用青石一点点垒砌起来的,两侧是一片片的坟地。   这里的坟很多,跟其他的村子一样,坟堆都有着严格的排列方式,呈现出来的是一种金字塔的形状,也就是说越是向上,辈分也就越高!   远远的,我就看家了几个人正站在墓地那里,那正是凌歌和奶奶他们,身边还有三婶儿和三叔,他们站在连两个坟头的前面。   那两座坟,一座是旧的,另外一座是新的,但不管是新还是旧,此时都迸发着一股子一样的气息,叠加起来以后显得有些阴森。   “奶奶!”   小蛋儿看到他们的时候,直接跑了过去,但是我没有动,因为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过去,毕竟上坟这种事情,说到底也只是家事。   在外人看来,我的确凌歌的男朋友,但只有我们两人清楚,这根本就是假的,我和凌歌不过是朋友加同事的关系罢了。   “苏童,过来!”   在我愣神的时候,不远处传来了凌歌的声音,她此时的脸色有些发沉,我相信如果不是在这里的话,她很可能已经遏制不住心里的怒气了。   “给爷爷和大伯倒杯酒!”我走过去之后,凌歌递给了我一酒瓶和一个杯子,无论是那语气还是神色,都在告诉我不能拒绝。   “爷爷、大伯,喝酒!”   对于凌振兴的坟,我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触,毕竟他已经去世十来年了,但是站在凌爱国的坟前,我的心里却翻江倒海的。   一直到现在,我还都能回忆起来,当时凌爱国浸泡在水井里面的样子,是那样的恐怖,是那样的令人惊悚!   婆娑树、黄泉井、树上的手臂,井里的尸体,还有那爬行的人,坐在棺材上面的女人,以及那送葬的一支队伍。   难道说,他们真的是在还阳!   其实,我内心有着一种想法的,那就是将凌爱国的坟地扒开看看,看看他的身体到底是完整的,还是如果那晚所见的一样残缺?   如果是完整的,那这件事情就诡异了,反之的话,一切就明白了!   只是,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!   首先,扒坟不仅仅是对死者的不敬,更是对于生者的不敬,别说我不是凌歌的真男朋友,就算我们成亲了,这事儿也做不得。   然后还有一个现实的难题,按照小蛋儿的话推断,凌爱国已经死了半年了,一个埋了半年的人,身体早已经腐烂不堪了。   至少,胳膊腿的都已经是散架了!   既然散架了,那就没有了价值,毕竟在腐烂的情况之下,我分辨不出来胳膊是被拽断的,还是说因为时间的缘故自然散开的。   最后一点,这事儿我还没有跟凌歌探讨过!   我是一名警察不假,但那是我的职业定位,之于这个村子来说,我不过还是一个外人罢了,如果我真的想插手这个村子的事情,首先要经过凌歌的同意。   而这,也是我想不通的一点,那就是凌歌知不知道村子发生的一切?   从她对我的态度来看,我相信很多事情她在瞒着我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她应该是知道某些实情的,可她为什么不去管呢?   无论怎么说,她都是一名警察啊?   难道说,她有着不得已的苦衷?   ☆、第二十三章 稻草人   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,凌歌也是人,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!   我只是好奇,当她心中有着苦衷的时候,身为一名警察的她。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,是情感战胜理智,还是说理智战胜情感?   以我对凌歌的了解,她应该会选择第二种,可为什么她对村子里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的,难道说那一切她真的不知道?   看来,我有必要找凌歌谈谈了!   当然,要等到奶奶的大寿过完了之后,现在谈轮这些东西,未免有点儿不合时宜,毕竟会让凌歌的心情出现反复。   两座坟,我都敬了酒,随后直起了身子!   “回去我再跟你算账!”   凌歌将东西从我手中拿走之后。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,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,无非就是昨晚我们没有回家的事情。   若非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,我倒是不排斥她跟我谈谈,正好我也能把自己心里的疑问说出来,从而打探一下凌歌的虚实。   “好了,该拜的都拜了,三儿你请你爸回家吧!”在这个时候,奶奶发话了,目光落在凌爱党的身上。透出几分的殷切。   “我知道了妈!”   凌爱党说完,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,随后将地上的草拔干净之后,画出了一个圆圈,再然后从旁边拿起了一把纸钱。   纸钱是很整齐的一沓。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那个圆圈里面,随后跪在地上开始叨叨起来,那样子看着无比的虔诚。   他说的是什么,我听不清楚,不过我能看出来这是一种十分严肃庄重的仪式,不然凌爱党不会表现的如此专注和紧张。   生怕。会发生意外一样!   叨念了一会儿之后。凌爱党摊开了那些纸钱,在这个时候,我发现了极为诡异的一点,那就是纸钱上面出现了一些东西,看着像是水渍一样。   水渍每一张都有,如今摊开之后连接到了一起,就像是一个箭头一样,指向了村子的北方,那里也是我和凌歌进入村子的方向。   “妈,我爸在那边,我这就去找他!”   凌爱党看到了一下纸钱,随后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,说完之后长长的送了一口气,那目光里面蕴藏的东西,我有些看不懂。   当然,我看不懂这些,更不懂的是他说出的那番话,人既然已经死了,不应该是入土为安吗,为什么会出现在别的地方呢?   我不知道这是奶奶和凌爱党故弄玄虚,还是本身就如这个村子让我所看到的一样,到处都充满了未知以及不可能?   “三儿啊,去把你爸爸接回来吧,我们就先回去了!”跟凌爱党那种我看不懂的神色不同,奶奶此时多少有些激动。   “我知道了妈,我这就去,你们先回去吧!”凌爱党说完,站起身子就要往北面走!   “三叔,我跟你去吧!”   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,所以我想跟着凌爱党去看看,不管他们装神弄鬼,还是真的有鬼神,我都必须亲眼去看看。   “苏童,你别胡闹!”我的话刚刚说完,已经被凌歌给打断了。   “凌歌,我没胡闹啊,我初次来村子,所以我想跟三叔去一趟,也算是尽尽我的孝心吧!”事到如今,我也只能找这样的借口。   “你不能去,你……”凌歌还是不希望我去。   “二妮儿,难得苏童有这个心思,就让他跟着去吧!”让我意外的是,奶奶倒是没有反对,而是说出了同意的话来。   “奶奶……”   “行了,就这样定了!”   奶奶跟凌歌的脾气倒是有几分相仿,根本不容人拒绝:“他去见见你爷爷也没事儿,你三叔请回来之后,他一样也是要见的啊?”   “我知道了奶奶!”   面对奶奶的决定,凌歌没有办法反驳,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,不过回头看我的那一眼,还是带着不善在里面。   “你们小心一点儿!”三婶朝着我和凌爱党说了一声,随后招呼了小蛋儿一声,跟随着奶奶他们朝着山下走了去。   “三叔,我们去哪儿?”   “你跟着我走就行了!”   凌爱党说着,已经是朝着北边走了过去,我跟在他的身后,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,只能就这样保持着沉默。   “苏童啊,昨晚你们去哪儿了?”最终还是三叔开了口,而且是我不愿意去回答的一个问题。   但是我很清楚,这个问题是没有办法回避的,而且我也希望通过三叔的嘴,去了解一些其他的情况,比如勾魂鬼。   “是这样的三叔,我跟小蛋儿去了瓜地之后,感觉没什么意思,只有小蛋儿说村子里的景色很美的,所以我就让他带我四处转转!”   “你们去了哪儿?”三叔卡住了我的这句话。   “去了山坳那边!”   这一点,我是不会撒谎的,什么样的谎话是最容易蒙混过关的,那就是真假参半的,这样是最不容易引起人怀疑的。   “山坳?”三叔的眉头皱了皱。   “是啊!”   我点点头:“山坳那边不都是山吗,我家里是平原地带的,所以喜欢爬山,于是就让小蛋儿带着我四处转了转!”   “可能是我的玩儿心太重了,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,我们想回去的时候,村子里面都挂起了白灯笼,小蛋儿说挂着白灯笼,是不能够回家的,所以……”   “我去瓜地找过你们,但是没看到你们,就直接回来了,原本是打算一大早扫过墓之后去继续找你们的,想不到你们找过来了。但不管怎么说,你们回来了就好!”   我能看出来,三叔的忧虑是真的,他的话能骗人,但是眼神不会,那里面闪烁的神色,让我很轻易能判断出真假。   原本,我是打算问凌爱党一些事情的,但思来想去的我还是给放弃了,在我摸不清楚他的底细之前,我必须要谨慎一些。   于是,我转移了话题:“三叔,我们去哪里找爷爷呢?”   “一路向北,总是能碰到的!”三叔的话,跟没说没有什么区别。   “三叔,我听小蛋儿说,爷爷已经去世十多年了,为什么……”   “为什么还要去找他对吧?”三叔接过了我的话。   “是的!”我点点头。   “苏童啊,你刚来我们村子,很多事情你并不了解,二妮儿已经跟我们说了,你是大学生,是接受过教育的人!”   “所以呢,有些事情你听听就算了,我们这个村子啊,人死了可不仅仅就是死了,因为土地奶奶在,所以跟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,都会在这里上演的!”   他说到此,目光里面透露出别有的深意:“我的父亲,就是最好的例子!”   “三叔,您这话,是什么意思?”与小蛋儿的喋喋不休却没有实质性的内容不同,三叔的话很简练,却能透露出更多的东西来。   “晚上过寿的时候,你就知道了!”凌爱党,并没有说太多的话。   “晚上过寿?”   这里的每一个人,甚至是每一句话,都带着我难以理解的诡异,据我所知老人过寿都是在中午的,为什么会是晚上呢?   要知道,无论奶奶还是说三叔,亦或是小蛋儿都说过,他们是要将全村所有人都给请来的,在晚上过寿合适吗?   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,走吧!”   凌爱党说着的时候,已经是朝前面走了过去,看他没有给我解释的意思,我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,跟着他翻过一道岭子,来到了一大片高粱地的前面。   来的时候,我曾经见过这片高粱地,也就是在这里,我看到了那个稻草人,如今再次过来,我的心难免有些紧张。   “父亲在那儿,我们过去!”   顺着凌爱党的手指看去,我看到一个稻草人矗立在那高粱地里面,一身白衣飘飘摆摆的,弥漫着一种惊悚的意味。   “从现在开始,一句话都不要说,一直到回家,知道吗?”三叔很严肃的看了我一眼。   “我知道了!”我点了点头。   高粱地我钻过,可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,让我充满了未知的恐惧,一直到走到那个稻草人的跟前,我的恐惧都存在着,而且大有将我淹没的趋势。   那天晚上,我曾经看到过凌振兴,当时他就是这样的高度,因为头上戴着帽子,所以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,现在也是如此。   我能看到的,只有那高高的身体,以及那做的极为逼真的手脚,当然还能看到衣服里面露出来的稻草,以及那顶有些破旧的草帽。   三叔从走进这片高粱地开始,就没有说话,一直到扛起稻草人也是如此,他就这样沉默着,一直回到了家里面。   “三叔,要把‘爷爷’放到哪里?”   “当然是屋子里面!”我在这个时候开口,没有引起凌爱党的不满。   “然后我们做什么?”我问他。   “帮忙准备东西,晚上乡亲们来的时候,再叫我爸吃饭?”   “叫‘爷爷’吃饭?”我愕然了一下。斤匠估亡。   “对啊!”   凌爱党点点头,随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:“不然把我爸请回来干什么,你别看我爸现在不能言不能语的,到了晚上……他就活过来了!”   ☆、第二十五章 离别的寿宴   晚上就活过来了?   一直到今天,我都不知道当初的林有没有还魂复活,当我再次听到这样的话,内心之中的震动是可想而知的。   我的职业,不允许我去相信鬼神。可很多的事情,的确是科学没有办法去解释的,就像凌爱党此时说的话一样。   人死了十多年,还能活过来吗?   “三叔,你别吓唬我,我胆子可不大……”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从容一些,这样能将掩饰我内心之中的那种慌乱!   “苏童,你是二妮儿的对象,我咋可能吓唬你,晚上你就知道了!”   凌爱党没有跟我多说话,说完之后就扛着稻草人走进了屋子,我站在大门口,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说什么。更不知道该做什么。   “苏童,别愣着了,过来帮忙!”   在我愣神的功夫,耳边传来了凌歌的话,她系着一个围裙,头发显得有些凌乱,红红的脸蛋儿在告诉我,她现在很忙。   既然凌歌喊我了,那我也就不能愣着了,直接走了过去:“凌歌,需要我做什么?”   “需要你做的多了,晚上相亲们都会过来。屋子里地方有限,所以需要在院子里吃饭,今天的天气似乎不太好,奶奶的意思是用塑料布搭个大棚。正房、还有两间配房连在一起,把整个的院子都给遮挡起来,这些都需要你去做!”   “我知道了。我这就去!”   登高上房的事情,女孩子当然是做不来的,不过我自己三头儿也不好弄,于是我就喊上了小蛋儿,我们两人拽着塑料布开始搭建起来。   三间房都是瓦房,所以当这塑料布搭建起来之后,高度足足有四五米,即便是凌振兴的身高,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。   厨房里面,一直都是忙的热火朝天的,各种材食应有尽有,看来为了这次的大寿,一家人当真是做足了种种准备。   人一旦忙起来,时间总是会过的很快!  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,足足十几张大圆桌已经摆好。酒水凉菜之类的也已经准备好了,只有热菜还在厨房里等待着下锅。   嘎吱!   大门,被推开了,随后走进来一名六十左右的老头子,他的手里端着一份贺礼,就那样径直走到了凌爱党的身前。   凌爱党已经换了一身衣服。这身衣服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粗犷,多出来的是几分儒雅,较之我初次见他顺眼了多。   小蛋儿也已经换了衣服,就站在凌爱党的身边,当那老头儿走过去之后,凌爱党接过了寿礼,小蛋儿则是把老头儿引到了一处座位上面。   诡异的是,自始至终,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!   老头儿落座了之后,大门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,随后便是那一群群的村民们,如老头儿之前的动作一样,他们将寿礼递给凌爱党,随后被小蛋儿引导到了指定的位置上面。   这个时候,我才发现一点,原来他们并不是胡乱做的,而是根据岁数、男女这样安排的,岁数大的男人坐上坐,然后是岁数小的男人。   在之后,是岁数大的女人,然后是岁数小的女人!   这其中,一个孩子都没有!   而且,之前的诡异还在继续的渲染着,从他们走进大门开始,一直到他们坐下,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,即便端起杯子喝水,也是显得小心翼翼的。   我参加过的婚礼啊、寿诞啊什么的不少,可我真的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聚会,既然是来祝寿的,那祝寿词总司要说一些吧。斤巨岛血。   可事实呢,不仅祝寿词没有说,就连说话声都是没有丝毫!   “爸、妈,人都到齐了,出来吧!”   这是唯一的一句话,还是从凌爱党的口中说出来的,当他说完的刹那,我看到那房间的门打开了,灯光下面闪露出两道影子。   别人此时是什么心情,我很难想象,但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思是什么,我想看看爷爷是不是真的活过来了?   事实上,他的确是活过来了……   就像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一样,他被奶奶搀扶着,高大的身体弯下来,一步步的走了出来,那样子看着已然老迈不堪。   我一直都在看着爷爷,我想从他的身上找出一切不对劲儿的地方,看看跟之前是不是有所不同的,但结果让我很失望。   他的一切,都和之前被凌爱党抬进去,没有什么区别!   但是,此时我看清楚了他的脸,那张脸就像是被风干的一样,呈现出一股子酱紫的颜色,而且看着异常的恐怖扭曲。   他的眼睛是能活动的,在来客的身上来回的扫动着,最后落在了我的视线当中,那种暗幽的颜色,看得我后背有些发凉。   不过还在他没有盯着我太长的时间,几秒钟之后从我得脸上挪开了,饶是如此,我的额头上面还是淌落下来了一些冷汗。   我怕的并不是这双眼睛,而是眼睛里面藏着的东西,那种东西让我感觉一切秘密都不存在了,放佛被看穿了一样。   当然,我怕的也是这双眼睛,因为这双能够活动的眼睛,昭示着他真的已经是复活了,这完全的颠覆了我的认知。   “上菜!”   当爷爷、奶奶落座之后,凌爱党朝着厨房喊了一声,随后凌歌跟三婶儿端着菜走了出来,那菜是散发着热气的,不过我的心却是凉的。   原本,我是想着过去帮忙的,不过被我身边的小蛋儿给拉住了,我想问问为什么,但是他示意我不要出声,坐着别动就成。   当凌歌和三婶儿反反复复的数次之后,桌在上的菜已经是摆满了,可让我奇怪的是,他们没有人去动筷子,就是那样静静的坐着。   “今天是我老婆子的八十大寿,一切劳烦大家了,跟以往的规矩一样,这第一杯酒,敬的还是神通广大的土地奶奶,感谢她庇护我们村子!”   奶奶说着,倒了一杯酒,随后朝着西山的方向拜了拜,而后将那杯酒倒在了地上,从始至终脸色都是无比恭敬的。   当做完了这一切之后,奶奶才说道:“大家动筷子吧,都不要客气!”   哗……   当奶奶的一句话落下之后,那场面顿时变得喧嚣起来,那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样子,显得粗暴、直接、而且简单。   我之所以这样形容,并非说的村民们的吃相,而是他们此时的所作所为,伴随着奶奶的话落,所有人都从身上掏出了一个袋子。   那袋子掏出的瞬间,桌子上的食物已经被他们瓜分了起来,不过是个眨眼的时间,就被彻底的席卷一空了,没有留下丝毫。  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寿宴,所有参加的人居然不是吃,而是将这些东西都给打包,中国这么大,真的有这种风俗吗?   在我愣神的功夫,那个最先来到的老头儿已经是站起了身子,朝着西山方向拜了拜之后,又是朝着爷爷奶奶拜了拜,随后走出了大门。   老头儿走了,剩下的人也是纷纷的效仿着,当他们纷纷走出了院子之后,这里已经是成为了一片的狼藉,当然食物什么都没有剩下。   唯一剩下的,只有爷爷奶奶坐着的那张桌子!   “你们都过来吧!”   这个时候,奶奶终于发话了,她说完之后,凌歌和三婶都从厨房走了出来,随后来到桌子这里坐了下来,我和小蛋儿以及三叔,自然也是如此。   “今天呢,是我的八十大寿,我答应过振兴,当我过完八十的大寿之后,就跟他走……”   “妈……”   “娘……”   “奶奶……”   听到奶奶这样说,三叔、三婶以及凌歌,都露出了着急的神色,不过这种神色并不能阻拦奶奶的决心:“你们什么都不要说,我已经决定了!”   她说完之后,继续说道:“明天呢,就是土地奶奶的寿诞了,到时候全村的人都会去的,我和振兴当然也不例外。”   “参加完土地奶奶的寿诞之后,二妮儿你们就回城里去,顺便把小蛋儿也带走吧,爱党和柳叶就哪儿都不要去了!”   “娘……”三婶似乎有话要说。   “柳叶,我知道委屈你了,但有些事情你都清楚,我也没有必要多说,小蛋儿能离开,已经是土地奶奶给我们家最大的恩赐了,你就不要多想了!”   “娘,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说您非要跟爹走吗?”我能看出来,三婶儿真正计较的,的确不是也跟小蛋儿一样去城里。   奶奶似乎不想跟三婶儿继续纠结这个问题,而是对着小蛋儿说道:“小蛋儿,你不是早就想去城里面吗,这回去了要听你二姐的话,知道吗?”   “我知道的奶奶!”小蛋儿没有说什么,这让我隐约觉得,之前他们已经通过气了,不然以小蛋儿的脾气,他是不会同意的。   “还有二妮儿,你多多照顾着小蛋儿!”   “奶奶,我知道!”凌歌点了点头。   “好了,都吃饭吧,吃完饭我就跟振兴走了,以后这个家,就不回来了……”奶奶说完,深深的叹了一口气。   ☆、第二十五章 回魂夜   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老话,叫做猫老归山!  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,当猫老了以后,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,就会躲到深山里面去。总之不会老死在家里面。   不知道为什么,此时的奶奶就给了我一种这样的感觉,那种浓烈的悲伤之气,压得我喉咙有些发堵,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。   “还有你啊,苏童!”   奶奶的注意力终于是转到了我的身上:“我家二妮儿呢,是能干,但说到底,她也只是个女孩子,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,那就要多多照顾照顾她。我知道她的脾气不好,所以还请你多多包涵,不要跟她一般见识。哄哄就好了!”   “奶奶,我会照顾好她的!”   这句话说完,我想起了之前的一个疑点,于是装作悲沉的说道:“奶奶,我虽然是二妮儿的对象,但是很多事情终归是不方便的,您倒是要该多多叮嘱一下二妮儿的父母,让他们把工作放一放,多多关心关心二妮儿,她一个人在外,挺不容易的!”   我说着这番话的时候,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奶奶的眼睛。我想看看她会有什么样的神态流露出来,好让我做出分辨。   但最终,我所看到的,还是那张平静的脸,听到的也是一番无可挑剔的话:“我会告诉他们的,不过你也要照顾好二妮儿!”   “好!”   看不出个所以然。我只能放弃,而且这是他们一家人的离别寿宴,我去说太多的话,似乎也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。   所以,我保持了沉默。   “三儿啊,我跟你父亲走了之后,这个家就靠你了,你可要经营好这个家!”   “妈,我知道了!”   看到凌爱党答应了下来,随后奶奶的目光又落在了爷爷的身上:“振兴啊,这十来年是我对不起你,我现在就跟你走!”   “娘……”   “妈……”   “奶奶……”   奶奶站起身的时候,其他人都是露出悲痛的神色,就连一向坚强的凌歌,此时也是潸然落泪。我知道她的心理不好受。   但我不明白的是,她却没有说出挽留的话来,似乎知道了这一切已成定局!   “你们都坐着,谁也不准出来,今晚上你们好好吃,好好喝!”奶奶说着。已经搀扶着爷爷向外走去,那有些佝偻的身影,看的我鼻子有些发酸。   “我去送送奶奶……”小蛋儿说完,就要追出去。   “回来!”   但是凌爱党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,而是将他喝止了下来:“奶奶已经决定了,你就不要去了,坐下来继续吃饭!”   “可是爸……”   “小蛋儿,听你爸的话,快回来!”   三婶儿把话接了过来,不过依旧是阻拦小蛋儿的:“小蛋儿你听娘说,爷爷奶奶虽然离开了家,但不会离开村子的,还是能见到他们的!”   “我知道了妈,我不去了!”小蛋儿坐了下来。   “二妮儿,苏童,都动筷子,今晚咱们好好喝几杯!”凌爱党说着,走过去将正房和东西配房的灯都给打开了。   打开了之后,院子里亮堂了太多,能让我清晰的看清楚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,凌爱党和三婶儿似乎已经从离别的悲伤之中挣脱出来了,恢复了正常。   小蛋儿本就处于瞎折腾的年纪,所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,只有强颜欢笑的凌歌,脸上似乎带着一些落寞。   那是落寞,而不是悲痛……   我不懂她为什么流露出来的是这种情绪,我也不懂她为什么对于奶奶的离开无动于衷,难道是出去久了生分了?   不,绝对不是这样!   凌歌这个人我很了解,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,她不应该流露出这种神态才对,这其中一定是有着某种隐情存在。   “苏童,别愣着了,今晚难得安生,好好吃饭,二妮儿给苏童倒酒!”在我沉思的时候,凌爱党的话将我拉回到了现实。   “苏童,今晚好好喝点儿,明天祭拜完了土地奶奶,我们就回去,谢谢你陪我过来!”凌歌说着,给我倒了一杯酒。   我的心里充斥着很多的疑问,但是我不敢去问,毕竟这里还有凌爱党和三婶儿!   不过我感兴趣的是凌爱党的话:“三叔,今晚难得安生是什么意思?”   “就是平安的意思啊,你站在墙头上,看看外面不就知道了!”凌爱党并没有跟我去过多的解释,而是指了指墙头。   我有疑惑,所以就直接上了墙头的,当我朝外面看去的时候,才发现那大街上的路灯竟然都亮了,很多的孩子正在大街上玩耍。   如果不是此时的灯亮了,我还真没注意到村子里居然还装着路灯,这对于一般的山村来说,可是十分难得的设施了。   而这,也从侧面印证了小蛋儿、三婶儿、以及那个二娘所说的话,这个村子,的确是不缺钱的,的确是富裕的。   一条条的街道都是亮着的,一道道的笑声回荡着,与前两晚所呈现出来的景象,完全就是属于不同的两个世界。   当然,我还是注意到了一点特殊的地方,那就是大槐树那里,那里依旧是漆黑一片,在明亮的街道映衬之下,显得更加的诡异惊悚。   “三叔,这,这是怎么回事儿?”这个村子实在是太诡异了。   “苏童,你先下来,慢慢说!”   看到我重新坐回来之后,凌爱党才说道:“我早就跟你说过,很多传说或者你听说的事情,在我们村子可都是真实发生着的!”   “不管你信也好,还是不信也罢,这就是事实,你说对吧?”   我明白凌爱党所指的是什么,无非就是凌振兴活过来的事情,我没有办法去解释,去反驳,只能暂时顺应下他的话。   “三叔说的对,您接着说!”   凌爱党端起酒杯,示意我干一杯,随后说道:“我们村子为什么富裕,就是因为土地奶奶的存在,但凡事都有两面性的,我们享受了富裕的生活,那就要承担富裕生活带来的后果!”   “比如呢?”我问他。   “比如每年丰收的时候,土地奶奶都会回来,她庇护了我们的村子,我们为她举办寿诞大礼也是正常不过的。但总有些东西不想让我们好过,于是在土地奶奶回来的时候,它们就会过来捣乱!”   “三叔,你指的是勾魂儿鬼?”之前,小蛋儿已经给我解释过一次了,所以我明白三叔话里所指的是什么。   “对,就是他们!”   三叔点点头:“土地奶奶的确是拿他们没有办法,不过她老人家可以把死者的亡魂从阴曹地府找回来,而且寿诞的前一天,勾魂儿鬼是不会出来的!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这句话我不懂了,二娘跟我说过,土地奶奶之所以拿勾魂儿鬼没有办法,是因为他们是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,地位比土地奶奶要高。   既然是高,那为什么还不敢出来了呢?   “因为啊,土地奶奶的诞辰,是阎王爷授命过的,勾魂鬼就算再可怕,它们在今天也不敢打主意的!”三叔说完,夹了口菜吃。   “原来是这样,想不到阴曹地府还讲究这个?”   我明白三叔这番话说的意思,那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,平时你们怎么折腾都行,但是到了正儿八经的日子,你不能乱来。   就算你是黑白无常,但在土地奶奶的寿诞前一天,你也得老老实实的,不能折了人家的面子!   “阎王爷是啥,那生前也是人,黑白无常、土地奶奶都一样,所以人情世故啥的,是避免不了的,所以今天就放开了喝吧,喝多少都没事儿!”   三叔说着,要给我倒酒,但这我可承受不起,赶紧把酒瓶子接了过来:“我来倒,那三叔您跟我说说明天的寿诞大礼呗?”   “那有啥好说的,明天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,总之很隆重的,全村人都会去的,比过年都要热闹!”三叔说的口沫横飞的。   “三叔,有件事儿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?”这个问题憋在我心里很久了,我必须问出来。   “你说吧!”   “我说的事情,是关于二狗的!”   “二狗……”三叔明显愣了一下。   “对啊,二狗!”斤巨尽划。   我点点头:“今天早晨我跟小蛋儿回来的时候,碰到了二狗的母亲,她说昨晚二狗让人勾魂儿鬼给勾走了,今天要送到墓地去呢?”   “那没事儿,只要把尸体放到土地奶奶庙前面,二狗的魂儿就能找回来!”看来凌爱党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,根本没有放在心上。   “那啥时候能把魂儿找回来呢?”我继续问他。   “这个啊,这个就看土地奶奶了,有时候一年半载的,有时候……”说到此,凌爱党突然止住了声音,眼睛望着外面,闪烁出几分的惊恐!   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所以也就转头朝着外面看去,我看到的是,路灯正在一盏盏的熄灭,孩子的嬉闹声也渐渐的消失了。   喵……   就在我想要问凌爱党的时候,一声猫叫落入了我的耳中,顿时让我头皮炸了起来,难道说今晚,就是二狗回魂的时候?  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,我看到凌爱党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,语无伦次的说道:“快去关灯,关灯,柳叶你赶紧把食物放到门口并且点上灯笼,苏童你和二妮儿赶紧进屋,快……”   ☆、第二十六章 别有用心   凌爱党的神色变化,是我没有预想到的,不过当我听到那声猫叫之后,我就彻底的释然了,黑猫驾到。死魂还阳!   在我愣神的功夫,凌爱党已经是把灯给关掉了,三婶儿则是直接冲去了厨房,短短的时间之内,已经是准备好了一盆子食物。   食物被端出去了,随后就是被点着的灯笼,而这个时候,凌歌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,拉起我就朝着屋子里面走。   与此同时,凌爱党、三婶儿以及小蛋儿,也是冲进了另外的一个房间!   不过是瞬息之间,一切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之前的喧嚣在此时落下了帷幕。有着的只是那令人心惊的寂静。   喵……   黑猫的声音或许并不大,但此时的夜是如此的寂静,所以我们能够听得一清二楚,当那黑猫的声音落下的刹那,我再一次听到了锁链的声音。   哗啦、哗啦……   我知道,这声音并不是勾魂儿鬼发出来的,而是属于那些拉辇人的,但不管是谁,这样的声音都不是我想听到的。   锁链的声音只是那样回荡着,但是我却没有听到丝毫的变化,比如由近到远,又比如一点点的藏匿起来……   屋子里的光线不是很强,所以此时我看不清楚凌歌的脸,但隐约间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。那种颤抖是我在凌歌的身上从未看到过的。   感受着这种让我心里不平静的颤抖,我又泛起了一丝的疑惑,这种疑惑是跟第一晚我经历的那些所对比出来的。   我记得,那晚我和凌歌喝了一些酒。当我们正在亲热的时候,我的背后出现了一双手,冰凉且滑腻的在我背后抚摸着。   随后。我走出房门,看到了凌爱国和凌振兴,以及那只黑猫,当我回到房间的时候,发现凌歌不见了,追出去看到她去了井边。   这其中有一个问题,就是后来奶奶赶过去的问题,我记得当时是十一点四十多,而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,土地奶奶才出现的。   但是。现在时间还早!   可为什么就是如此早的时间,锁链的声音就出现了?   难道,土地奶奶拉着死去的人还魂下葬,并不是固定的时间?   不……   我想起来了,不是这样的,那锁链的声音很有可能并不是属于土地奶奶那些拉辇人的,而是属于死去的二狗的。   就像是,当初的凌爱国一样!   我之所以这样说,并不是说凌爱国后来从猪圈爬出来的事情,而是我和凌歌刚刚回到村子的时候,那个时间段跟现在相差不多。斤夹扑亡。  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,此时的二狗,也在他家的猪圈里面呢,是不是也双腿没有了,挣扎着弄出了这些声音呢?   “凌歌,我想出去看看!”最终,我决定走出去看看。   “去吧,小心点儿!”这是凌歌的回答。   这种回答,当真是超出了我的预料,我怎么都没有想到,凌歌居然会答应了下来:“你同意我出去?”   “为什么不同意?”   我的眼睛,已经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,所以我能清晰的看到,此时凌歌眼中闪烁的光芒,那就是对我提议的一种肯定。   “你,你真的让我去?”我还是不确定。   “苏童,如果我不让你出去,那天晚上我就不会引导你去大槐树那里了?”凌歌说完,眼睛朝着后窗户那里看了看。   “你,你是说那晚是你引导我去的?”   “不然呢?”凌歌反问了我一句。   “你,你的意思是,那晚你没有喝多,也没有梦游,更不是……”听到凌歌这样说,我感觉后背有些发凉,那是一种恐惧,这种恐惧来源于凌歌。因为她的这句话,让我想到了当时我揉捏那饱满的时候,她既然是清楚的,那就是……   “那晚的事情,以后我再跟你算账!”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,凌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   “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我定了定神,将我的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,我很不理解凌歌的做法。   “苏童,很多的事情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解释,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,就是我不会害你,而且有些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!”   “比如呢?”我问她。   “查清楚那黑猫是什么东西,勾魂儿鬼又是什么东西,土地奶奶是不是真实存在的,还有我爷爷和我奶奶的事情等等……”   “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查呢,我不相信刑侦大队的队长,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?”   我承认,此时我的语气有些冲,但我不会就此向凌歌表示歉意的,毕竟很多的事情都是她在瞒着我,而且有可能在利用着我。   “苏童,我说过,很多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,等明天土地奶奶的寿诞大礼过了之后,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!”   说到此,凌歌抬起了头,盯住了我的眼睛:“而且我从小就是在这个村子长大的,很多的事情我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,我并不能够以公平的角度去看待一切,所以我才要你帮我这个忙!”   “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直说呢?”我最讨厌的就是人家骗我,而且还能说的道貌岸然的,这一点是我最没有办法接受的。   “经过了上一起的案子之后,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跟你直说,所以……”   “是你不相信我!”我真的很气愤,我没有想到,凌歌居然藏着这样的一分儿心思。   “不是的苏童,你不要误会,我只是希望你以一个外人的角度去看看这个村子,看看这个村子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正常的?”   “你告诉我,我一样可以帮你,但你不该这样欺骗我!”我觉得我有必要跟凌歌表明我的态度,至少让她知道,我是一个大活人,不是她呼来喝去的仆人。   “我说了,我不会给你灌输任何的东西,让你以一个外人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,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问题的关键!”   说完,凌歌看我还有些闷闷不乐的,于是继续说道:“苏童,我现在问你,到了今天,你觉得上一起连环凶杀案破了没有?”   “破了啊,不是已经结案了吗?”我随口敷衍了一句。   “那是官面上的说辞,我问的是你内心的看法,你告诉我,林最后到底复活了没有?”凌歌的语气显得有些严厉起来。   “我……”   她的这个问题,我真的没有办法回答,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,林最后到底复活了没有,换句话说那起案子并没有真正的结束。   第一,林的尸体我们没有找到,第二,胡瞎子我们也没有抓到!   “但是,这跟你不告诉我实情的关系并不大!”既然是争辩,我自然想要占据上风的,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就是凌歌的不对。   “我关系很大,而且我并不是没有告诉你!”   “告诉我什么……”   凌歌话锋的突然转折,倒是把我给弄得一愣:“你告诉我什么了,从头到尾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,所有的一切你都没有说过!”   “苏童,你细细的回忆一下,在进入村子的时候我是不是跟你说过,不要你搭理我的大伯,还有我是不是说了,不让你靠近那口井和那棵树?”   “你,你是说了……”   我回忆了一下,凌歌的确是跟我说过那些话,也就是那些话,让我开始觉得凌歌有些不对劲儿,继而开始仔细留意周围的异常。   难道说,那不是凌歌给我的警告,而是她给我的提醒?   ☆、第二十七章 一样的格局   凌歌的这番话,倒是远远超出我的预料,难道是我错怪她了?   听她的意思,我显然是错怪她了,不过在这之前。我还是要让凌歌帮我解开一个疑惑:“你提醒我不要搭理大伯,那你知不知道大伯已经死了?”   “因为小蛋儿跟我说过,大伯在半年前就已经是死了,而且他也说过了,家里并没有通知你,那你为什么还要提醒我呢?”   这句话,听着似乎是有矛盾的,因为即便大伯不死,由于他为人不是很正常,凌歌一样是可以提醒我去注意一些的。   但是,不要忘了凌歌刚刚说过的话,她已经开始怀疑勾魂儿鬼了,已经开始怀疑土地奶奶是不是真实存在着了。   这说明了什么。这说明她肯定是知道一些内情的!   “我知道她已经死了!”   果不其然,凌歌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,她说完幽幽的叹了口气:“苏童,我是在这个村子长大的,从内心之中,我早已经接受了这一切。在我走出这里上大学的时候,我都是深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神存在的,因为我就亲眼目睹着这一切!”   “我理解!”   这是我的真心话,其实不论是凌歌也好,还是其他人也罢,如果从小就生存在这样的环境当中,要说不去相信是很难的。   “这也是我为什么,在上一起案子之中,跟你提起土炕藏尸的原因。刨除我从小生活的环境,我其实是相信这个世界有未知的东西存在的!”   “大伯的事情,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”我不想跟凌歌继续去探讨这样的问题,因为我的内心深处。也是存在一些这种想法的。   不过我必须要将这种想法给扼杀在萌芽之中,不然以后我还怎么办案子,碰到棘手的案件。难道就用未知的事物去结案不成?   “其实,在我接到三叔的电话时,他就已经把大伯死亡的事情告诉我了,而且说大伯一直都没有还魂,所以我才提醒你一句!”   凌歌说完,向前踏出一步,盯着我的眼睛说道:“这就是我提醒你的原因,因为他已经死了,但因为没有还魂,所以还会出现。我怕你碰到他!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凌歌这样解释的话,那我就明白了,说到底也都是为了我好!   “其实我还有一点弄不明白,既然你已经接受了这些东西,为什么还要引导我去查证呢?”这才是我最关心的。   听到我这样说,凌歌沉默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苏童,我承认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,我是相信这些东西的,但是当我进入了警局之后,我的世界观又开始发生了转变,尤其是经历过上一起案子之后,我愈发觉得村子的事情是不正常的了!”   “因此,我权衡了再三,还是决定带你回来,让你以一个相对公平的眼光去审视一下,看看我们村子是不是有问题。”   “老话儿不是说了,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吗?而且你要明白一点,这里是我的家乡,很多村民都是看着我长大的,我不想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,虽然这有违我的职业道德,可我希望你能理解一点,那就是我心中在意这份儿乡情!”   “即便我能舍弃这一点,做到公正无私,可我不敢保证,我的判断不会受到影响,于是我只能找另外一个人证实我的猜想!”   “我明白了!”   凌歌的话,说的很诚恳,同时也很有道理,先不说她本身就习惯了这一切,就冲着那份儿乡情,也的确是会影响她的判断的。   而且,如果真如我们推测的一样,这个村子本身是有问题的,那么到了兵戈相见的时候,凌歌也会承受极大的压力。   这种事情,她做着很困难,但是换成我,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!   我一句话,就能将所有的一切压力化解掉:“我是警察,查案是我的责任和义务!”   “既然都说清楚了,那我就先过去了,我要看看二狗是不是回来了,如果可能的话,我还要去大槐树那里看看!”   之前,我就有了将所有谜底解开的冲动,但碍于这里是凌歌的家乡,所以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,如今凌歌也这样说了,那我还顾虑什么,放开手干就是了。   “苏童,原谅我不能陪你一起去,因为我怕三叔他们过来,一旦让他们发现我们都不在,到时候我们必定会被动的!”   “没事儿的,我自己去就行!”凌歌说的有道理。   “苏童,你千万要小心一些,你把这个拿上!”凌歌说着,从背包里面取出了一把手枪。   “这,这东西你都带着呢?”按照规定来说,休假的人员,是不准佩戴这东西的。   “回来之前,我跟牛局说过我的想法,所以牛局批准了,但是你记住,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千万千万不要开枪!”   显然,上一次我在医院开枪的事情,至今还让凌歌心有余悸,不过她叮嘱的也是在理,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时候。   这枪,我一定不能乱开!   “那我去了,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儿!”说完,我已经将后窗户给打开了。   “苏童,你小心一点儿,不行就鸣枪示警,我会赶过去的!”   凌歌的这句话里面,充满了对我的担心,这让我之前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了,内心之中充斥满满的,都是温暖。   尤其是联想到凌歌那晚是清醒的,我就觉得浑身的血液燃烧了起来,她既然是在清醒的状态下,那就说明她并不是排斥我的。   这一次,我走出来不仅带着枪,而且还带着一把强光手电,有些时候,手电比枪更好用,尤其是这种极度聚光的。   在黑暗中突然的打开,足以让对面的人成为睁眼瞎!   之前,我没有留意过那些路灯,所以在此我走的时候,特意靠近了墙边,这也让我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。   这些路灯,很旧!   这种款式我不是没有见过,都是在一切老旧的城区里面,从上面的斑斑锈迹可以推断出来,这些路灯的年头可不短了。   “看来这个村子果然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,很多年前就装上路灯了!”   据我所知,山村通电都是很晚的,有的地方甚至现在都没有通电,而这里甚至几十年前就有路灯了,足以说明这个村子一直走在社会发展的前沿。   这种发展的步伐需要什么,需要大量金钱的支撑,从侧面完全能够反应出来,这个村子远比其他的村子要富裕的多。斤夹肠才。   二狗的家在村子的南头儿,距离奶奶家的距离并不远,不然的话,我也不会听到锁链的声音,所以很快我就到了那里。  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奶奶过寿的原因,总之这个时间,也只有奶奶家的灯笼是亮着的,至于其他的人家则是黑着的。   我记得那晚也是一样,在接近午夜的时候,只有奶奶家的红灯笼是亮着的,在即将还阳的时候,所有的灯笼才亮起来。   其实,二狗以及其他人家的灯笼不亮,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儿,至少在黑暗中,我能够将身体藏匿起来。   二狗家的门,是关着的,所以我只能爬到墙头上面去,当我上去之后,听到院子里的锁链声,又是哗啦啦的响了起来。   锁链的声音,是从院子的东南方传来的,当我望过去之后发现,那里也是一个猪圈,跟奶奶家的格局,几乎是一样的。   看到这一点的时候,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,因为我隐隐有着一个猜测,这个村子的每户人家,格局似乎都是一样的……   ☆、第二十八章 干涸的水井   房子的格局,都是一样的,这种情况并不少见,但大多数都处于平原的规划区,毕竟那里一切整合起来容易一些。   但对于山区就不一样了。因为很多的房子都是根据地势建立起来的,如果想要建造一样的格局,难度要大的多。   而且真要做,会浪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!   这就是我的疑惑之处,因为即便是这个村子很富裕,也不会因为盖房而去炸山平沟的吧,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。   如此一来,问题也就来了,既然先天的条件不允许,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做呢?   想到这一点的,我从墙头上面站了起来,随后朝着后面望了过去,入眼的房子。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想,都是坐北朝南的。   而且,无论宅子的大小,格局看起来的确是一样,东西都有配房,东南角都是猪圈和厕所!   “这村子不仅人不正常,就连房子都不正常……”   我之所以这样说,是因为高处的几户人家,完全就是生生把崖壁凿进去的,我很难想象,这个工程是多麽的浩大。   尤其是最高处的一家,房子甚至都是建在一处外凸的巨石上面的,我想换做是我,是绝对没有胆量去那样做的。   哗啦。哗啦……   在我望着前面那座房子发呆的时候,耳边又是传来了那锁链的声音,这样的声音一下子就将我拉回到现实之中。   由于这里没有灯笼,所以很黑,但我还是能隐约的看见一道黑影,那影子从猪圈里爬了出来,随后便是朝着门口爬了过去。   “娘,我饿……”   我没有听过二狗的声音,但我相信从现在开始,这个沙哑且带着疲惫的声音,将会永远的留在我的脑海之中,直到我诀别人世的那一刻。   二狗跟之前的凌爱国一样,身上都拴着锁链,哗啦啦爬向了门口。随后里面走出了二狗的母亲,仅仅一天她看着已经苍老了很多。   “饿了就吃,吃完了就走吧……”   二狗母亲说着,将手里的盆子放在了地上,随后二狗真的就如同‘狗’一样的,爬到了那个盆子的前面,开始吃了起来。   那种吃相,我看不清楚,不过我能想象出来。画面必然充满了心酸……   我不清楚是不是母子相见太过悲伤的缘故。总之二狗一面吃着,一面朝着猪圈那里退了回去,动作显得艰难且僵硬。   “吃吧,吃吧,吃饱了上路才不饿……”   二狗的母亲说着,身体已经是转了过去,我看到她擦了一把眼泪,而后便是将房屋的门关了起来,院子又陷入到了沉寂之中。   这个时候,我知道我不能继续守在墙头上面了,于是轻轻的爬了下去,因为我知道,如果按照之前的事态走向,那黑猫应该快出现了。   我躲在了一个最隐蔽的角落里,当我刚刚藏好身子的时候,就听到了一声猫叫,抬起头在房顶看到了两只绿幽幽的眼睛。斤斤木圾。   那是,一只黑猫!   而且,还是大的那一只!   它的动作看起来很是敏捷,从房顶嗖的一声到了墙头上面,随后又是落在了地上,朝着正在吃东西的二狗走了过去。   这个时候,我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,因为我知道猫的嗅觉不行,但是听觉却极为的敏锐,所以必须要谨小慎微的才行。   喵……   黑猫走到了二狗的身边,轻轻的叫了一声,随后我看到二狗的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,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。   当黑猫趴下来之后,我看到二狗挣扎着上了黑猫的身体,朝着大门走了过去,伴随着大门的吱呀声响起,他们已经是消失在了黑暗之中。   追还是不追,这是我面临的一个难题,最终我选择跟着黑猫走下去,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去追查这件事情了,那么我就必须要跟着他们。   无论,他们去哪里!   不过当我刚刚要追出去的时候,我意识到了一个不对劲儿的地方,这根之前小蛋儿跟我所说的一切,是有着不符之处的。   小蛋儿说,如果那晚我真的看到了凌爱国,那也是他的鬼魂儿,既然是他的鬼魂儿,那为什么会出现在奶奶的家里呢?   毕竟小蛋儿或者二娘还跟我说过,鬼魂儿只有土地奶奶才能将其从阴曹地府之中带出来,而且还要从黄泉井还阳才行。   这样一来,似乎就说不通了,既然没有还魂儿,我为什么能够看到凌爱国,他不是应该在阴曹地府或者土地奶奶的手里吗?   如果说已经还魂儿了,凌爱国的尸体,为什么又会悬挂到那婆娑树上面,毕竟婆娑树和黄泉井是用来让亡魂还阳的?   这两点,是充满了矛盾的!   就像此时的二狗一样,他既然能够动,那就说明我看到的是鬼魂儿,而不是他的真人!   一来,他本人已经死了,二来,死的时候身体是健全的,可我看到的是缺少了大腿的二狗!   小蛋儿和二娘都说过,只有被勾魂鬼勾走的魂儿,才是残缺不全的,那么我此时看到的,也只有用鬼魂儿才能解释了。   这个问题盘桓在我的心里,让我有些发蒙,因为我捋不清楚这其中关系,找不到里面的关键点儿,这让我很苦恼。   “必须要跟上他们才行,不然的话,这个问题永远都搞不清楚……”   想到此,我直接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大门,而且没有丝毫犹豫的想着大槐树那里走了去,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地方。   路上没有人,也没有风,只有我的脚步声回荡着,这种静谧和嘈杂的交融,触动的只有我的内心,恐惧再次蔓延了出来。   我一步步的向前走着,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,终于我走到了那口井的前面,只不过我再也没有看到黑猫以及二狗的影子。   因为我已经对这件事情起了疑心,所以此时我也就放开了胆子,将手电取了出来,照了照那棵大树,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。   随后,我将手电对准了水井!   然而,看到水井的瞬间,我就愣在了当场……   因为,井里面,没有水……   我以为我是眼花了,但是当我仔仔细细的看过之后,我发现那里面的确是没有水的,只有那潮湿的黑泥,闪烁着幽亮的光芒。   为什么会这样呢?   我有些不明所以,那天晚上我过来,还清晰的看到里面是有水的,但为什么现在突然干涸了呢?   而且,这里没有黑猫,也没有二狗……   苦思无解,我打算去西山的土地奶奶庙那里一趟,因为小蛋儿和二娘都说过,当人死了之后,完整的尸体送到那里面去。   不过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,一来是晚上去,我总是有些害怕的,二来明天就是土地奶奶的寿诞大礼,到时候再去就成。   黑猫驮着二狗消失了,而且我也不能去西山,所以我就朝着奶奶家走了去,我想把在今天看到的事情,以及心中的疑惑都告诉凌歌。   然而就在我要转身的时候,我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响,声音像是流水,而且是从水井里面发来的,所以我赶紧看了过去。   这一看可不要紧,顿时让我打了一个激灵!   原本干涸的水井,此时正在有井水向上翻腾着,迅速上升的同时,我还看到了一道影子,就那样浸泡在井水之中。   那影子随着井水的上升而上升着,短短的瞬间就是涌了上来,当我将手电调整好角度之后,赫然发现那就是一个人。   而这个人,正是我在苦苦找寻的二狗……   ☆、第二十九章 二狗还阳   干涸的水井为什么会涌出水?   二狗又怎么会出现在水井里?   这些都是我没有想到的,或者说是我之前都不敢去想的,但不管我承认还是不承认,此时都已经成为了活生生的现实。   我记得凌爱国死的那天,有黑猫存在的。而刚刚二狗,就是被黑猫给驮走的,如今二狗出现了,我想那黑猫应该也快了。   所以,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!   倒不是我怕那黑猫,毕竟凌歌已经给了我一把枪,而是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在调查他们,不然就会受到极大的阻挠。   喵……   果不其然,在我刚打算离开的时候,我听到了一声猫叫,当我藏匿在黑暗中转过头去看的时候,发现那只黑猫已经朝着井台边走去了。   它有着一张人脸,四肢跟人的也是极为相似,看上去显得无比的诡异!   它静静的走到了井台的前面。在我寻思着他要做什么的时候,突然纵身跃入了水井当中。伴随而来的是哗哗的水声。   那声音并不是很大,但是在此时却清晰可闻,而因为此时水已经上涨了很多,所以当黑猫跃入水中的时候,有白花花的水溅了出来。   我看的,一清二楚!   黑猫进入水中要干什么我并不清楚,不过我听到了水哗哗翻腾的声音,那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面相互打斗着一样。   当然那只是我内心闪烁过的念头,至于事实是不是这样我并不清楚,而且我也没有办法过去查看,只能静静地等着。   水花翻腾的声音还在继续,随后就慢慢的弱了下来,当这里陷入到一片死寂的时候,一道更大的声响猛然的卷了起来。   黑猫,从水井里面蹿了出来!   声音就是水被撩开的声音,但也不仅仅是那么单一的。其中夹在的还有锁链的哗啦声,黑猫带着锁链直接爬到了树上。   当黑猫上了树之后,我看到他将锁链绑在了树上面,随后朝着远处西山的方向发出了两道喵喵的声音,而后我听到了回应。   回应的声音显得要细一些,我知道那是属于另外一只黑猫的,而且在回应的同时,那声音距离此处已经是越来越近了。   当另外一只黑猫出现之后,我看到它的后背上也是驮着一个人,由于光线的问题。我看的并不是很清楚,但我依稀觉得那就是二狗!   而且,是个身体完整的二狗!   尤其是那双腿,是健全的!   之所以这样想,或许是二娘那番还阳的话先入为主的原因,但我更相信我的眼睛,我隐约能分辨出来,那人身上的衣服,就是二狗之前所穿的!   黑猫到了树下之后,那一只大的黑猫直接甩下了锁链,随后这个‘二狗’直接被吊到了树上。双脚伸向了水井的方向。   样子看着,就像是要去够什么东西一样!   “难道,真的是还阳?”   这是我此时的想法,因为我眼前的景象,让我很难不去将其联想到一起,毕竟二娘之前已经说过了,还阳要将亡魂从水井之中弄到树上。   弄到树上的,当然是二狗的尸体,藏在井里面的就是二狗残缺的魂魄了,毕竟勾魂儿鬼带走的,是不带着双腿的。   残缺的亡魂,只有从水井里面爬出来返回到树上,才能算是真正的还阳了,这也就是黑猫要将二狗完整的尸体挂在树上的原因!   其实,一直到现在,我都不相信还阳是真实存在的,即便两只黑猫已经是做出了这样的举动!   可是,或许真的如三叔所说的一样,这个世界上总是有着未知的事情在这个村子里上演着,因为我听到了水花的声音。   那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一样,在这样静谧的夜里,总是给人一种惊恐的感觉。   而事实,也的确是这样!   我看到了一只手,那只手还带着井水,从水井里面伸出来之后,便是落在了井台的上面!   随后,就是另外的一只手……   “真要还阳了……”   如果说之前我不相信的话,那么此时我必须要相信了,毕竟还阳的景象已经是呈现在了我的眼前,不去相信也不行了!   那双手扒住了井台之后,便是向着前面开始挪动了,而树上的黑猫,此时也做出了回应,锁链在瞬间便是给绷直了。   锁链绷直了以后,自然是没有声音发出的,只有那水井里面还在传出水花翻涌的声音,那种声音在此时,叩动的是我的内心。   砰……   就在锁链绷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,我终于是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声响,那声响落入耳中的瞬间,我看到其中的一直胳膊已经是飞了出去。   砰……   在我被那条飞出去的胳膊震动的时候,沉闷的声音已经是再次响了起来,随后也是一样落到了树上,锁链再次发出了哗啦的撞击声。   噗通……   当锁链声音响起来的时候,紧接着就是有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,我知道那是属于二狗的残缺尸体,毕竟他是要从水井之中爬到大槐树上面的。   但是,有一点我是好奇的,既然那是要还阳的魂魄,为什么会发出落水的声音呢,魂魄不都应该是没有重量的吗?   很简单,那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魂魄!   这是我心中的猜测,我相信这一切并不是什么真的还阳,那水井里面的也不是什么魂魄,而就是真正死去的二狗。   当然,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那么很多的东西都是充满了矛盾的,比如如果水井里面是死去的二狗,树上的又是谁?   毕竟,他所穿的衣服,跟白天我看到的二狗身上的是一模一样的,当然还有那张脸,我虽然不能看的特别清晰,却依然能够分辨出大致的轮廓。   那就是,属于二狗的!   按照上次我见到凌爱国的时候推断,此时的二狗已经是还阳成功了,那么接下来要做的,就是土地奶奶的将其带走了。   想到这一点,我也意识到我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,于是我顺着墙角开始向后退去,而就在此时,我看到高处的人家,已经是有灯笼开始点着了。   那一盏灯笼亮起来之后,我已经是朝着奶奶家飞奔而去,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意味着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丧葬队伍,又要出现了。   灯笼亮起来的时候,我隐约看到了一道人影,人影的手里端着一个盆子,当他将盆子放到门口之后,就飞速的将门关了起来。   那家的灯笼灭了以后,随后出现的是第二盏灯笼,当然第二家的大门也是打开了,跟之前一样,也有人在门口放了一个盆子。斤丽女圾。   那盆子里面,我知道装的是食物,也就是给土地奶奶拉辇那些人吃的,所以我不敢有任何的怠慢,直接从后窗户跳了进去。   “苏童!”   凌歌显然还没有睡觉,当我进去的瞬间,她压低的声音已经是落入了我的耳中,借助灯笼的光亮,我能看到她脸上的担心。   “嘘……”   那天晚上,当我们从大槐树那里回来之后,奶奶就是对我做出了噤声的动作,我没有去听,所以看到的是那女人恐怖的脸。   那张脸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去看,所以我让凌歌不要出声,我相信如果是他看到了那张脸,也是一样会受到惊吓的。   凌歌毕竟是个女孩子,我的这种举动,以及村子的诡异景象,让她的脸色有些发白,我知道那是害怕,虽然她从小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。   灯笼已经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,当外面犹如血火烧天的时候,我听到了一阵阵锁链哗啦的声音,那声音很密集。   我知道,送葬的队伍,又要出现了……   ☆、第三十章 夜惊魂   上一次凌爱国还阳之后,在后窗户那里,我们就看到了送葬的队伍,看到了那火龙一般的灯笼,如今我想也是会一样的。   而且。我们已经是听到了锁链哗啦的声音……   那声音起初并不是很大,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,已经是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,我轻轻的将窗帘掀起来一个角,看到远处出现了模糊的影子。   首先我看到的,是趴在地上的影子,他们的动作笨拙且缓慢,双手以及肩膀上都是挂着锁链,那声音正是因为他们爬行而发出来的。   在他们的后面,此时有着一个大的黑影,那东西就在地面上面,随着那些人影向前爬动,我听到的是沉重的摩擦声。   那东西是什么我一样很清楚,是那口黑漆漆的棺材!   棺材的上面。一样有着一道影子,不过这道影子要清晰的多。因为这道影子身上的衣服,是一种在红光之中刺目的白色。   她就像之前我看到的一样,端坐在棺材的上面,任凭那些人这样的拉扯着她,一点点的向着村子里面靠拢了过来。   而在那棺材的后面,此时有着的是两个人影,这两个人影都很高大,其中一个举着白幡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那就是凌振兴。   但让我不解的是,为什么棺材的后面会有两道影子,要知道上一次我看到,只有凌振兴一个人的,那个人又是谁呢?   难道……   在这瞬间,我想起了奶奶,因为当初奶奶说要去凌振兴的。难不成另外一道影子就是奶奶,但是她为什么也会去做了这个?   我在思索这些东西的时候,那棺材距离我们已经是越来越近了,一道道的嚓嚓的摩擦声回荡在寂静的午夜,当真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。   “苏童,我……”   “嘘……”   我一把将凌歌的嘴巴捂住的时候,朝着她做出了比划的动作,那意思不言而喻,这个时候,无论如何都不要发出声音。   凌歌领会了我的意图。但貌似已经是晚了,因为这个时候,棺材摩擦地面的声音已经是停止了,而且停下的位置,正好正对着后窗户。   至于那些趴在地上的人,此时已经是纷纷冲向了那些摆放着食物的人家门前,他们真的如猪狗一样,疯狂的掠食起来。   那样的景象,触目惊心,不过无论是我还是凌歌,都没有办法将真正的注意力放到那里。因为那个女人已经从棺材上面下来了。斤丽冬血。   而她来的方向,正是我们跟前的窗户……   跟上次我见到的一样,她的眼睛没有眼瞳,只有那渗人的白色,不过这似乎并不能阻碍她的行动,就这样一步步的靠近了窗户。   我的双手已经是出现了颤抖,我很恼怒凌歌为什么不听我的话,为什么要闹出来动静,如果不是这样的话,也不会将这个女人给吸引过来。   只是,现在说什么都是晚了……   女人靠近了窗户,我跟凌歌都保持住了僵硬的姿势,我的注意力完全在女人的脸上,所以我不知道此时的凌歌是什么表情。  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我要想想办法,怎么去面对这个女人,或者说我要做好防备,万一这个女人发起了攻击怎么办?   但似乎,我多虑了……   在我思索那些的时候,窗户已经是被女人给推开了,当她一把抓住窗帘的时候,狠狠的将其给撕扯了下去,但是让我意外的是,她并没有将其甩掉。   而是,塞进了她的怀里!   这个举动让我很意外,因为这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窗帘而已,她为什么要将其给收起来呢,而不是直接扔到地上。   难道,她还有收集这东西的癖好?   这是我在瞬间闪烁过的荒唐想法,并没有时间容我去多想,因为此时的她,不仅将头伸了进来,而且还将双手探了进来。   我知道她想做什么,于是赶紧将怀中的那块玉佩给掏了出来,轻轻地放到女人手中的时候,她抓过去仔细的嗅了嗅。   嗅完之后,她的注意力从我身上挪开了,随后落在了我身侧的凌歌身上!   我不知道凌歌是不是被吓傻了,此时已经是做不出任何的动作了,只是那样干愣着,任凭女人的双手落在了她的身上。   此时,我的冷汗已经是落下来了,我很想提醒一下凌歌,赶紧将她怀中的玉佩给掏出来,可我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。   女人的双手已经是落在了凌歌的肩头,随后向上挪动,双手开始抚摸起了凌歌的脸,一点点的显得很是仔细小心!   而凌歌,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,宛若一尊雕塑一样!   呼哧、呼哧……   在我紧张万分的时候,那女人的口中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,就像是某种的愤怒一样,当这种愤怒到了顶点的时候,她猛地将凌歌扯到了跟前。   我知道,此时我已经是不能再等下去了,因为我看到了那女人扭曲的脸庞,而且那闪烁着冷光的牙齿,也是凸显了出来。   这样的一张嘴,如果咬在了凌歌的脖子上面,我很轻易的能够想象出后果,非要把凌歌的大动脉直接给切断了不可。   所以,我打算冒险搏一搏!   当然,我不会跟她动手的,更不会掏枪,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诡异了,我必须要谨小慎微的才行,最关键的是,凌歌此时在他的手里。   因此,我的动作,就是将我脖子上的玉佩,塞到她的手里面!   我的动作很轻,生怕将这个女人愤怒的火焰给点燃,小心翼翼的将玉佩塞到了她的手里,然而我这样做,并没有起到效果。   吼……  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样的声音,总之这声音是我从没有听过的,就像是野兽一样,不由的让我打了一个哆嗦。   当声音发出的时候,她的手已经是朝着我甩了过来,我想闪开,但是我没有,因为我怕我的躲避会让她更加愤怒。   从而,殃及到凌歌!   刺啦……   火辣辣的疼痛,从我的脸上传来,我感觉有些皮肉被女人的手给带走了,随后感觉到一滚热从脸上淌落了下来。  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我的脸上,此时已经是出现了伤口!   到了这个时候,我已经是不敢擅自做出举动了,我是真的怕了,这样一个完全超出了我认知的‘人’,暴怒之下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。   所以,我只能那样静静的看着!   看着,她将手伸进了凌歌的怀里!   自始至终,我都没有看到凌歌的反应,她就像是没有了直觉一样,任凭那女人的手,一点点的从衣服里面探了进去。   她的手伸进了凌歌的衣服里面,随后开始游动了起来,那双手动作很慢,但我能隔着衣服看到那里面的轻微颤抖。   那样子,就像是在细细的揉捏着凌歌的肉一样,那种景象很诡异,当然更诡异的还是凌歌,从头到尾居然没有丝毫的反应。   我的心,已经是提到了嗓子眼儿,右手悄悄的摸到了腰间的枪,如果凌哥真的是有了危险,我只能掏枪去应对了。   然而就在我准备将枪拔出来的时候,那女人的手猛然的缩了回去,与此同时我看到她的那张脸出现了瞬间的扭曲。   扭曲过后,是她猛然转过去的身体,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,在那瞬间我觉得她的身体是有些颤抖的。   她一步步的走到了那棺材的跟前,上去之后又保持住了之前端坐的姿势,随后我听到了一声黑猫的叫声,凌振兴和另外一个人,走到了棺材的前面。   我知道,午夜的送葬,又要开始了……   ☆、第三十一章 你到底是谁   与上次的送葬相同,都是那些残废的人,拉着这口棺材和女人,但是跟上次送葬不同的是,多了一个打幡的人。   或者说。那不是打幡,而是引灵柩的人!   那个人,正是之前我猜测的奶奶!   我看不清楚她的脸,但是我能看清楚她的身躯,之前的奶奶是瘦小的,甚至是有些佝偻的,但此时身材却无比的高大。   那身高虽说不如凌振兴,但是相比较而言,也是不遑多让了,如果让我做出一个估量,此时大概有着两米五六的高度。   第一次见到凌振兴的时候,我以为他的真实身高就是那样的,但是此时看起来,这其中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。   不然的话。奶奶怎么会长得这么高了?   与此同时,我也意识到了一个和不合理的地方。那是就是之前小蛋儿以及二娘跟我说过的话,关于还阳这件事情的。   他们说,身体残缺的人,都是属于被勾魂儿鬼勾走的魂魄,土地奶奶之所以让他们拉辇,是因为要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。   所以,才会让这些这些人给她拉辇!   但是随着被勾魂儿鬼勾走的人增多,她就会挨个替换下去,从而让他们还阳下葬,好去阴曹地府之中投胎转世。   这样的话,小蛋儿说过,二娘也说过,当时我是半信半疑的,毕竟这个村子的一切都是太过诡异了,不过此时我相信,这些都不是真的。   勾魂儿鬼不是真的。土地奶奶应该也不是真的,至于那些残缺的人,应该也是一样的,我唯一没有办法解释的,只有那两只猫。   我没有办法想象,两只猫怎么会长成那个样子?   如果说他们是猫,为什么会长着一张人脸呢?   如果他们是人,那为什么体态跟猫一模一样呢?   这是我最大的疑惑,但此时显然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,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当二狗的尸体被放入棺材里面,渐渐的远去了之后,我赶紧将凌歌给扶住了。   我早就注意到凌歌的不正常了,从那个女人出现会后,她就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,这本身就是极为不对劲儿的。   所以,即便我有着满心的疑问,此时也是不能去做别的,我只能先将凌歌给照顾好,不然的话我将会后悔终身。   凌歌的还站在地上,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了意识。因为当我的双手去扶她的时候,她的身体已经是缓缓的倒了下来。   对于此,我并没有太过着急,因为我能看出来,她就是受到了惊吓而已,这种惊吓导致的昏迷,只要休息休息就能好。   而事实,也的确是这样!   当公鸡发出啼鸣的时候,凌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,她看了看我,又扭头去看了看后窗户,随后轻轻的对我说了声谢谢。   凌歌的情绪有些不对,我只能将其理解为受到了惊吓,所以安慰了她两句,就走出了房门,因为三婶儿已经在喊我了。   “苏童,昨晚睡得好吧?”   不仅三婶儿起来了,凌爱党和小蛋儿也是起来了,小蛋儿在扫院子,三婶儿在厨房忙碌着,至于三叔则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。   “三叔,大早晨起来的就喝茶吗?”斤丽土亡。   “是啊!   凌爱党点点头,随后说道:“早晨喝茶刺激刺激肠胃,这样才能吃得香,你要知道我们跟你们城里人不一样,吃得少干活儿可没劲儿!”   “三叔,昨晚你没去瓜地,不担心吗?”我之所以提起这个问题,是我总觉得有些事情是不对劲儿的,具体哪里我又说不清楚。   所以,我只能通过跟凌爱党的对话来寻找那一闪而过的光亮,   “我不是跟你说过了,今天是土地奶奶的寿诞,什么事情都要以寿诞为重,虽然瓜地不放心,但是也不能避重就轻啊?”   “嗯嗯,的确是这么回事儿?”   我点点头,如果站在凌爱党或者村民们的角度去看,这件事情的确应该是这样的,他们没有理由不去重视土地奶奶的寿诞。   “那我们什么时候参加寿诞呢?”   “八点!”   凌爱党说了时间之后,继续说道:“每年寿诞,都是在八点钟进行的,当然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抵达土地奶奶庙的跟前!”   “苏童,别跟你三叔唠扯了,赶紧去洗洗手,准备吃饭了,还有二妮儿呢,她起来了没有?”在这个时候,三婶儿从厨房走了出来。   “起来了,我去叫她!”三婶儿不说还好,说完了之后,我才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地方,凌歌自从回到家以后,一直都显得很兴奋的。   每天都是晚睡,早起的,虽然说昨晚可能受到了一些惊吓,但是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出来了啊,为什么还在屋子里。   “三婶儿,我昨晚有点儿不舒服,所以起来晚了!”就在这个时候,凌歌从屋子里走了出来,样子已经是恢复了正常。   “不舒服?”   听到凌歌的话,三婶儿顿时着急了一些,双手在围群上擦擦,就走到了凌歌的跟前,抬起手就要放到他的额头上面。   “三婶儿,我没事儿了,我们去吃饭吧!”凌歌并没有给三婶儿碰触他额头的机会,说着话的时候,已经是走了过去。   “苏童,小蛋儿,我们吃饭去!”凌爱党从椅子上站起来,也是进了屋子。   因为昨晚剩了不少的东西,所以早饭显得很丰盛,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之后,凌歌似乎没有什么胃口,但是我没有客气。   因为我很清楚,人是铁,饭是钢,如果不吃饱了,什么事情都做不来!   吃完饭之后,时间已经是六点多了,简单的收拾了一下,凌爱党就催促我们出门,说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是不早了。   对此我没有意见,我早就想去土地奶奶的庙前看看了,在那里,我或许会发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,能够让我解开这个村子的谜底。   比如,消失的坟堆!   比如,那两个勾魂儿鬼!   又比如,神秘的土地奶奶!   土地奶奶,之于这个村子,有着不同凡响的影响力,之前小蛋儿对我说过,她的寿诞比过年还要热闹!   最初,我没有放在心上,当我们走出大门的时候,看到所有的相亲们都在街道上,他们穿着新衣服,脸上洋溢着欢愉的笑容。   当然,更为醒目的是他们带着的东西,有猪、有羊、还有大块大块的牛肉,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,都显得很是精致。   这种场面,的确是比过年都要热闹的,因为无论老少,无论男女,全部都朝着土地奶奶的庙前涌了过去,十分的壮观。   “怎么样苏童,热闹吧?”凌爱党的手中,提着一只烤全羊,他什么时候烤的,我还真是不知道。   “热闹,真热闹!”这是发自我肺腑的。   “热闹就好,过完寿诞呢,你们就该回去了,所以一会儿你好好玩儿,按理说我该多留你们几天的,但还是算了,我们这里山高人稀的,也没啥意思!”   凌爱党这番话说的比较含蓄,但我能听出来里面的东西,这是逐客令,他想让我们参加完寿诞的大礼之后,就离开村子。   “我知道了三叔,这几天给您添麻烦了!”   我口中虽然这样说着,但是我心里已经是打定了其他的主意,凌爱党越是这样说,我就越是不能离开这个村子,特别是查清楚真相之前。   想到此,我将目光望向了远处的土地庙,拳头狠狠的攥了攥:“你真的是土地奶奶吗,你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?”   ☆、第三十二章 决定   西山的地势要高,所以前往土地奶奶庙,一路都是上坡,我走在后面,可以以更好的角度去看那些参加寿诞大礼的村民们。   这些人。所表现出来的神态,都是异常亢奋的,这足以说明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,土地奶奶在这里,已经是彻底的被信仰化了。   他们相信土地奶奶,比信封传说中的土地奶奶更甚,毕竟土地奶奶真的为他们村子办了实事,让他们摆脱了贫困的生活。   这样的山路,我们走了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,便是来到了庙宇的前面,站在这跟前,你才能真正的体会到,这座庙宇香火的旺盛。   土地庙的跟前,是一个巨大的石鼎。里面燃烧着大把的香火,香烟缭绕。火光熊熊,比一般的寺庙香火都要旺盛的多。   这座庙属于半庙,我之所以这样说,是因为这座庙根本没有大门,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半扇房子,里面有着土地奶奶的巨大雕像。   缭绕的烟火,让土地奶奶看起来有些虚幻,恍惚之中,真的像是传说之中的神灵一样,尤其是那些村民的崇敬之色,更是将这一点渲染到了极致。   “苏童,一会儿我们做什么,你就做什么,知道吗?”在我愣神的功夫,凌爱党喊了我一声,那样子生怕我失了礼一样。   “放心吧三叔。我知道该怎么做的,入乡随俗吗?”我朝着凌爱党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,示意他大可以放心下来。   “那就好,那就好!”   凌爱党说完之后,已经是个跟随那些村民走上了前去,将自己手里的烤全羊给放到了巨大的祭台上面,显得极为恭敬。   我的目光并没有一直跟随着凌爱党,而是落在了相反的方向,那里有着的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。那就是晚上我看到的那一口!   棺材就在庙宇的一侧,通体都是漆黑的,即便此时是白天,但是看上去依旧有些渗人,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。   棺材的四周,有着一个个巨大的铁环,铁环镶嵌在棺材上面,我知道那是用来拴锁链的,上面磨得极为的光亮。   望着这口棺材,我想到了之前凌爱党所说的话,于是就问起了凌歌:“三叔不是说。大礼的这天奶奶他们都会出现吗,他们人呢?”   “那里!”   原本我以为凌歌也对此有着疑惑的,但是当我说完的刹那,她的手已经是指向了远处,那里正是之前来时的高粱地。   两个很高大的稻草人,此时就站在高粱地里面,我大致的看了看,的确是之前凌振兴和奶奶穿的衣服,换句话说,那就是他们。   他们的脸此时是朝向我们这里的,目光似乎也在注视着土地奶奶庙!   “吉时已到,拜庙!”   就在这个时候,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,抬起头看到一名年岁较大的长者,正站在土地奶奶庙的前面。   我的思维,此时都在思索这件事情以及这个村子的种种,所以注意力并不是完全的集中,因此并没有听清楚老人接下来的话。   大致的意思,就是感谢土地奶奶庇护这座村子,说两句便是鞠一躬,说两句就鞠一躬,我跟随着人群只要做出动作就可以。   三叩九拜之后,这场祭拜的大礼终于是结束了,很多的村民都从香炉里面抓着香灰,有的涂抹到身上,有的则用布包裹起来。   这样的用意很明显,无非就是图个吉利!   我的身上也被凌爱党弄了一些香灰,说是土地奶奶会保佑我的,凌歌当然也是如此,当然我们并不会对此拒绝。   这个环节过后,也就宣告了寿诞大礼的结束,最后就是全村的人们,开始分享之前的祭拜之物,很多人席地而坐,开始了大快朵颐。   “妮儿,苏童,跟我们回家!”酒足饭饱之后,凌爱党便是朝着我们呼喊了一声,伴随着他的脚步,我们回到了家里。   “二妮儿啊,你奶奶说的话,想必你都听见了,如今这寿诞的大礼已经是结束了,我想你跟苏童还有小蛋儿就可以动身了!”   跟我之前的猜测一样,凌爱党似乎很怕我们继续留下来,根本不给我们我们说话的机会,催促着我们去收拾东西。   “三叔,我……”凌歌显然是有话想要说的。   “凌歌,我们也该回去了,假期还有两天就结束了,我们不能耽搁了!”这句话是我说出来的,因为我知道,就算我们想留下,凌爱党也不会让我们留下,与其这样推三阻四的相互推诿,倒不如我们先离开村子,然后再去想别的办法。   “我知道了,那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吧!”   我们带的东西本就不多,所以收拾起来很容易,倒是三婶儿给小蛋儿弄了一大堆的东西,这看的我们连连摇头。   没有办法,我跟凌歌轮流劝说着三婶儿,说城里什么都不缺,我们会照顾好小蛋儿之类的话,最终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。   离别,总是伤感的!   尤其是对于凌爱党和三婶儿来说,将小蛋儿送出这个村子,显然是十分不舍的,哭哭啼啼的一直送到了村口才作罢。斤余余才。   其实我很清楚,不是他们不想送了,也不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,而是他们不敢走出这个村子,这是我的感觉,也是二娘之前跟我说过的话。   她说,曾经有人家想要全部搬迁出去,但是最后却全部死亡了!   我想正是出于这个原因,所以三婶儿他们才不敢走出村子,再三的叮嘱我和凌歌照顾好小蛋儿之后,才跟我们告了别。   这个时候,已经是到了中午了,即便这里是山区,但依然有着难以言说炽热,于是我们找到了一处泉眼坐了下来。   或许在小蛋儿看来,我们就是单纯的休息,但是我跟凌歌都清楚,我们是要找个机会,找个借口,继续返回到村子里面。   “小蛋儿,想你爸妈吗?”我知道,这个话只能我说出来,凌歌要说的话,难免会让小蛋儿产生一些疑心,比如不想带他走之类的。   “想!”   小蛋儿原本是个活泼的人,但是此时却显得格外的沉默,因为离别的原因,所以那双眼睛一直到现在都是通红的。   我知道那种红色意味着什么,意味着他的悲伤,意味着的他的不舍,同时也意味着跟他爸妈以及这个村子的彻底诀别。   毕竟,那天晚上奶奶说了,走了,就不要回来!   “那你想不想回去看看他们?”我继续问着他。   “当然想啊!”   小蛋儿说完,叹了口气:“但是奶奶和我爸妈都说了,不让我回去啊,不仅现在不能回去,以后也不能回去的!”   “小蛋儿,难道你不觉得你们村子不正常吗?”我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了,直接将话题的重心转移到了这个上面。   “没有啊,我们村子很正常的!”显然,他不理解我的话!   “小蛋儿,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说……”   “苏童!”   当我的话说到此,已经是被凌歌给打断了,她站起身说道:“苏童,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,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!”   “好吧!”   凌歌这样想也是没有错的,小蛋儿跟在身边,我们有些事情始终是不方便做的,先将他带回海安市不失为一种正确的选择。   “那就别愣着了,走吧!”   “小蛋儿,我们走!”   走在路上,我在思索着一些事情,我隐隐觉得,凌歌说将小蛋儿送到海安市,并不是一种明智的做法,当然不是说的这件事情本身。   而是说,送走小蛋儿的时机!   我总觉得,无论是奶奶,还是凌爱党,一直催促我们离开这个村子,时有些不对劲儿的,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吧?   想到了这一点之后,我们抵达镇上的时候,我就拉着凌歌跟小蛋儿进了一家旅馆,起初凌歌并不同意,但架不住我的磨。   将小蛋儿安置好了之后,凌歌把我拉到了楼道里:“苏童,你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   “凌歌,你先别着急!”   我示意凌歌听我说,随后将我的猜测和担心告诉了她,听完之后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:“你说的有道理,那你打算怎么做?”   “还能怎么做,天一黑,我们就回去!”   “小蛋儿呢?”   “小蛋儿当然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,让他留在宾馆就成,怎么说也是十六七的孩子了,他应该不会到处乱跑的?”   “好吧!”思索了一下,凌歌最终同意了我的说法。   “苏童,那我们为什么要天黑回去呢,现在回去岂不是更好,晚上的山路可不好走!”   “这点儿我考虑过,但是为了保险起见,我觉得我们还是天黑回去比较妥当?”   “为什么?”凌歌问我。   “因为,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?”这种感觉早已经在我的心里盘桓了,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罢了。   “谁,水监视我们?”凌歌猛然惊了一下。   “还能有谁?”   我抬起头盯住凌歌的眼睛,随后深吸口气说道: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之前监视我们的人是你的爷爷,现在就要加上你的奶奶了!”   ☆、第三十三章 村子的秘密   什么?   听到我这样说,凌歌的脸色顿时变了变:“苏童,你可不要乱说,莫须有的罪名不要往爷爷奶奶的头上去扣,不然我饶不了你!”   “凌歌。你先听我说完!”   我已经预料到了凌歌的反应,于是说道:“我记得二娘之前跟我说过,无论是谁想要走出这个村子,都是不可能的事情!”   “因为想要离开的人,最后都会死掉,她说是勾魂儿鬼干的,但我相信你既然引导我去关注这个村子,说明你本身就是有所怀疑的!”   “不错,我的确是这样想的,不然也不会带你回来了!”对于这一点,凌歌并没有否认。   “那么我问你,如果换做你是村里的人,你会选择怎么离开?”   “如果是最初的话,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。而若是得知先前离开的人已经死了,那就会偷偷摸摸的离开了。最好是晚上!”凌歌回答道。   “那就是了!”  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:“其实你去仔细想想就知道了,如果没有人监视着村民们,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们要离开村子呢,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?”   “还有,你之前说是你将我引去的大槐树那里,目的是让我以一个外人的眼光去看看这个村子,那也就意味着当时你是清醒的,那你应该看到后来奶奶曾经去过那里吧?”   “看到过!”凌歌点点头。   “既然你知道奶奶去了,那就应该清楚她这样做的目的,或许有着担心我们安全的成分在内,但更多的我想还是迷惑我!”   说到此,我看着凌歌并没有说话,于是继续说道:“你们村子的人,已经是对土地奶奶的存在深信不疑了,但我是外人,而你也是经常不回来的。所以难免会对这些事情起疑心,于是她故意带着手电去了那里,目的就是让我们看到那恐怖的一幕,从而相信土地奶奶是存在的!”   “还有我手中的这块玉佩,我想你很清楚它意味着什么,这并不是什么传家宝,而是在你们村子里面确保性命的东西!”斤余狂血。   “如果没有这块玉佩,我相信当晚我就会被土地奶奶给带走了,当然不是驱赶出村子,而是要了我的命。换言之这个村子,是不允许外面人进来的!”   “为什么不允许外面人进来呢,是因为这个村子本身,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,这个秘密就是勾魂儿鬼和土地奶奶!”   “你说的没错!”   凌歌很痛快的点点头:“这也是我引导你去关注这些的原因,因为我早就开始怀疑这个村子的不正常了,只是我不敢相信,我从小生活的村子,会充满着不为人知的种种!”   说到此,她的话锋又有了转圜:“但是你凭什么就认定,爷爷奶奶是监视你。监视整个村子的人呢,为什么不是别人呢?”   “因为,稻草人!”我毫不犹豫的说出了答案。   “稻草人?”凌歌有些蒙圈了。   “恩!”   我点点头:“你应该记得吧,当初我们刚回来的时候,我问过你高粱地的是什么,你说那是稻草人,开始我没有多想,但是后来开始注意到不正常了!”   “尤其是当二娘说过,想要有人逃出村子的时候,就会被勾魂儿鬼杀死,既然你我都相信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,那就是人在装设弄鬼了!”   “而且在经过那片高粱地的时候,我曾经俯瞰了一下四周,站在那里,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的观察整个村子,甚至连很多人家的种种,都看的一清二楚!”   “所以,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,稻草人并不是吓唬鸟儿的,而是用来监视的,正是因为稻草人的存在,所以村子里逃走的人,才会被杀死!”   “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,那天我跟上三叔去找的爷爷,当时就是在那片高粱地里发现的他,随后三叔将爷爷扛了回来。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死的,又是怎么活过来的,但是我能肯定一点,爷爷就是监视村子里的那个人!”   “至于现在吗,应该是加上奶奶了……”   话说到此,我就闭上了嘴巴,因为我要给凌歌消化这些东西的时间,毕竟这个村子是跟他息息相关的,毕竟那是他的爷爷和奶奶。   “你这样说,倒也是有着几分道理的!”最终,凌歌点了点头。   “而且,我隐约也知道勾魂儿鬼是谁了?”我扔出了让凌歌骤然睁大了眼睛的话题。   “谁?”   “也是你的爷爷,和奶奶!”   “怎么,怎么可能?”   我知道,这个话题对于凌歌来说,的确是太具有震撼性了,所以赶紧解释道:“不管你相不相信,者都有可能是事实!”   “你记不记得有一天晚上,我跟小蛋儿去看瓜地了?”   “记得,难道你看到了爷爷和奶奶?”凌歌此时显得很是紧张。   “没有,但是我看到了勾魂儿鬼!”   我将那晚看到的东西都是说了一遍:“其实最初,我也没有往那里想,但是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?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高粱地里的稻草人不见了!”   “天那么黑,你怎么可能看的清楚?”凌歌提出了她的质疑。   “当时天并不黑,而且家家户户都是点着灯笼,因此我能够看清楚那一切,而且我是用望远镜看的,所以不会看错!”   “稻草人,无论白天晚上,都应该存在于高粱地里面的,而且那天晚上没有风,所以不存在倒下去的可能,如此一来就有问题了!”   “如果将我们之前的推断叠加到这里,那么我们就能得出一个推断,你爷爷和奶奶都在监视着村子,爷爷站在高粱地里,是通过眼睛来观察的!”   “而奶奶呢,则是留在村子里,通过跟其他人的交谈,能够掌握到每家每户的确切讯息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杀死那些想要逃走人的人,也是你的爷爷和奶奶!”   “不,如果真的是他们干的,奶奶为什么要跟着爷爷走呢,她完全可以继续留在村子里面啊,何必走出这样的一步棋呢?”凌歌想了想之后,提出了质疑。   “你说的这些,我也曾经想过,这就是我为什么将你们拉到宾馆来的原因,因为我总觉得今晚就会有事情发生,我们必须要及时回去才行。但是因为爷爷和奶奶就在高粱地里面,所以我们不能此时回去,只能等到天黑了以后!”   “好吧,不管你说的对不对,我们都要回去一趟的,或许回去了之后,我们就会明白这一切了!”凌歌并没有因为我怀疑爷爷奶奶而有所不高兴,这足以说明,她内心其实也有着这样的猜测,只是出于亲情的原因,不愿意去承认罢了。   既然达成了共识,我们就只需要等待天黑的时间了,在这个过程当中,凌歌进去好好的安抚了安抚小蛋儿,至少要稳住他。   小蛋儿说大不大,但说小也是不小了,在这过程当中,一旦处置不当,很有可能会惹出麻烦,于是凌歌将自己的平板留给了他。   对于从小在山村长大的孩子来说,电脑里的游戏,是具有致命吸引力的,我相信今天晚上的小蛋儿,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在里面玩儿游戏的。   “走吧!”   终于,太色暗了下来,于是我和凌歌带着手电以及手枪走出了宾馆,此时去时间刚刚好,毕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的。   赶路,无论何时都是枯燥的,于是我就跟凌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,当然话题都是关于这个村子的,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!   “对于土地奶奶,你了解多少啊?”相较于勾魂鬼,我更感兴趣的还是土地奶奶,她究竟是怎么做到让这里风调雨顺的?   一个人的能力再大,都是有限的,尤其是在封建外衣的包裹下,不露出丝毫的破绽,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。   但是土地奶奶显然做到了这一点,她成功的让村里的村民将她奉若了神灵那般,无论是何种手段,都足以说明她的高明和严谨。   “我了解的并不是很多,毕竟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,如果不是这次回来,我都快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忘记了!”这是凌歌给我的答案。   “那你的父母呢,我听你说他们一直国内国外的忙着?”   “他们?”   说到了父母,凌歌的表情变得有些暗淡了起来,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:“从走出这个村子开始,我就没有见过他们了,一直给我打钱,但从没有给过我电话或者书信。有时候我觉得他们似乎都是不存在的,很可笑,对不对?”   凌歌的这种伤感情绪,让我的心里也很是难受,父母之于子女,永远都是一个靠山,有他们存在才会是一个温暖的港湾。   “凌歌,其实,我觉得你的父母是存在的,即便你的父亲不存在,你的母亲也是存在的……”   “你怎么知道,她在哪里,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?”说到了这个话题,凌歌显得激动异常。   “这只是我的猜测!”   我没有撒谎,因为这的确是我的猜测:“如果我猜测是正确的话,那个土地奶奶,很有可能就是你的母亲!”   ☆、第三十四章 连夜返回   ……   沉默,深深的沉默……   当我的这句话说完之后,凌歌便是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当中,那种沉默显得很是压抑,而且给了我极大的心理压力。   我有些警惕的望着凌歌。生怕她做出一些其他的举动,比如突然的发怒,或者其他的事情,因此显得小心翼翼的。  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,她根本没有丝毫的反应,一如那晚土地奶奶碰触到了她一样,神情木讷显精神显得有些恍惚。   过了许久之后,她才深深的叹了口气:“你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其实,那一切也是我的猜测,但是凌歌既然如此说了,我也就索性不再去顾忌了,直接将心里所想的那些给说了出来。   “其实我之所以这样认为,完全是根据你的反应,以及土地奶奶做出那些动作推断出来的。我并不知道这正确还是不正确?”   我必须要给凌歌一个心里准备,或者说我要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。以免当我有失言的时候,她会做出过激的反应。   “你说吧,无论你说什么,我都听着呢!”凌歌并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,而是表现出了一股子落寞,那种落寞是我从没有见到过的。   “我之所以这样说,完全是因为那晚土地奶奶的表现,当时她的双手正在你的身上抚摸着,我原本以为是在招那块血玉!”   “但是,当我将血玉放到她手中的时候,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,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,她在你身上要寻找的并不是血玉!”   “那是什么?”凌歌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。   “属于你的印记!”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。   “我的印记?”   “或者说,是证明你身份的东西!”   我换了一种说法:“凌歌,我想你应该记得,当时土地奶奶曾经在你的身上嗅了很长的时间。随后将手放在了你的身体上面!”   “这能说明什么呢,她的手一样也放到了你的身体上面啊?”我不知道凌歌是抗拒,还是愿意去承认,总之此时在反驳着我。   “不,凌歌你误会了我的意思!”   我只能继续给凌歌解释着:“你应该是知道的,当时她的手放在你身上的时候,曾经出现了一种颤抖,我想那是因为激动!”   “激动?”凌歌再一次陷入到了失神当中。   “不错,就是激动!”   我点点头:“当时我距离你很近,因此就算是光线不是那么明亮。我依然能够看的清清楚楚,那就是一种激动!”   “而且在那个时候,我曾经听到了一声类似野兽的低吼,原本我以为那是反怒的声音,但是根据后面的行为判断,那是一种激动和振奋!”   “什么行为?”凌歌继续问我。   “那种行为就是她后来离开的动作啊,你想想如果是发怒的话,她怎么可能就那么离开呢?”   “她为什么要抚摸我的身体?”凌歌似乎还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。   “我说了寻找属于你的印记特征,比如……”   “比如什么?”   “比如你胸前的那颗痣!”   那晚,我曾经跟凌歌做出过亲密的举动,所以我知道在她的左胸前面。有着一颗痣的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那颗痣就是土地奶奶想要找的。   “我胸前的那颗痣……”   “对啊,你胸前的那颗痣!”   我点点头:“那种东西都是与生俱来的,是没有办法改变的,我想她正是记着这一点,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激动!”   “那她之前为什么不这样做呢?”凌歌继续追问。   “因为,我们刚刚回来的那天晚上,你的身上没有那种独特的香味儿!”   “你继续说……”   其实这一点我早已经注意到了,我们刚刚回来的那天晚上,凌歌没有换衣服,而是跟我喝酒之后便是引导我去了大槐树那里。   我记得请清的一件事情,在奶奶给我血玉的时候,那间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味道,但是当我和奶奶把凌歌给弄回去之后,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。   当时我以为是某种檀香,但是当第二次面对土地奶奶的时候,我才醒悟过来,那应该是奶奶给土地奶奶传达的某种讯号。斤鸟爪亡。   这种讯号是什么,并不难猜测,那就是告诉土地奶奶,凌歌回来了,这也是那天晚上土地奶年为什么将脸贴在窗户上的原因。   说到底,那并不是因为我不小心发出了声音,无论我出不出声,其实土地奶奶都是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,因为她确认凌歌的到来。   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昨天晚上也是如此,你的身上带着那股子香气,所以土地奶奶才会跟你如此近距离的接触,那种香味对你们来说,应该有着特殊的意义吧?”   “嗯!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这一点你没有说错,我们家的女人身上,的确是有中不同寻常的味道,其实那是奶奶自制的一种香水,小时候无论奶奶还是妈妈,或者是我和姐姐,身上都有那样的味道,或许是出于怀念吧,我回来之后的确是抹了一些!”   看到凌歌这样说,我心里就更加的笃定了:“但是仅仅凭借香水的味道,土地奶奶并不能完全认定你是不是她的女儿,所以才会抚摸你的身体!”   “嗯……”   我的这种推测,得到了凌歌的肯定:“我在她的身上,也闻到了那股气息,所以……”   “所以,你才会表现的那么反常,跟失去了意识一样,说到底那并不是惊吓导致的,而是你在回忆,或者寻找跟土地奶奶的联系!”   “当时,我的确是这样想的!”   凌歌说到此,脸上的落寞之色渐渐的褪了下去,身上弥漫出来的已经成为了别的气息,那是一种我所想象不到的悲伤。   那种悲伤,彰显出了她内心之中的情绪!   “我们走吧!”   我想说两句安慰她的话,但是最终她没有给我那样的机会,说完之后已经是走出了这里,那有些伤感的身影,消失在了夜色的当中。   望着她的背影,我的心理十分的难受,其实我更想问清楚的是她的姐姐,这个疑问从我刚去奶奶家,就已经是盘旋在我的心头了。   当时三婶儿说的是二妮儿,也就是说凌歌是排行老二的,那么她的上边是还有哥哥或者姐姐的,如今她给了我答案。   那么,她的姐姐是谁呢?   现在,又在哪里呢?   没有人给我答案,但是我很清楚,答案就隐藏在那远处灯火摇曳的村庄里面,当我们这一次返回之后,或许所有的疑问都能解开了。   我们走的很小心,尤其是接近高粱地的时候,我们两人多少都有些紧张,因为我们不知道凌振兴跟奶奶,是不是还在那高粱地里面。   万幸的是,当我们回到这里的时候,那高粱地里面并没有稻草人的存在,这不由的让我们两人都是长长得送了一口气。   “苏童,我们去哪里?”   按理说,凌歌即便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了,但是也要比我熟悉村子,换句话说就是,她不应该问出我这样的话才对。   但是,此时的情况是不同寻常的,因为凌歌自己也说过,当局者迷旁观者清,这也是她让我回来,并且引导我去注意这个村子的原因。   因此,她这样问我并没有任何的不妥:“我想我们应该去瓜田那里吧?”   “为什么去那里?”凌歌显得很是意外。   “凌歌,你听我说,我觉得之前我忽略了一个细节,所以我要过去验证一下?”   “什么细节?”   看到凌歌带着疑惑皱起了眉头,我只能给她解释道:“那天晚上我跟小蛋儿不是没有回去吗,其实我们那晚看到了勾魂儿鬼!”   “那你们看清楚了没有,到底是谁假扮的?这句话已经是暴露了凌歌的所想,说明她内心之中已经排除了鬼神的存在。   她也相信,这些东西都是人为的了!   “因为当时惊恐,加上天色不是特别的亮,所以我们没有看清楚,不过我记得清清楚楚的,他们是从坟堆里面钻出来的!”   “你是说,我们去那里等他们?”   “不……”   我摇摇头:“我们去哪里等,是等不到他们的!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因为他们从坟堆钻出来之后,我跟小蛋儿去过那里,发现那些坟堆不见了,而且他们消失的时候,选择的是另外的方向!”   “这说明了什么?”   “说明,这个村子应该是有地下空间存在的!”我说出了我的想法。   “地下空间存在?”凌歌似乎完全没有想到,我会这样说。   “不错!”   我点点头,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远处:“凌歌,既然这个村子里没有鬼,那么他们是怎么平白无故消失的,这有这一个可能可以解释!”   ☆、第三十五章 是这样吗   “苏童,你能确定吗?”   对于我的话,凌歌此时依旧是带着一些怀疑的:“我从小是在村子里面长大的,虽说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,但是村子的一切。我都是清楚的,我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地下的空间啊?”   “凌歌,你先不要着急!”   我安抚了一下凌歌的情绪:“其实,我也不能够确定,但综合之前的种种,也只有这种东西能够解释了,不然假扮勾魂儿鬼的人,是怎么消失掉的?”   “其实我这样想,还有一个依据!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你大伯和二狗!”   “大伯和二狗,这是什么意思?”   “意思很简单,我在第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,就曾经在猪圈那里看到了你的大伯……”   “你真看到他了?”凌哥显得很意外。   她意外,我何尝不是如此,我一直以为凌歌是知道我跟凌爱国有过交谈的。但没有想到她居然真是什么都不知道。   “是的,我见到他了。就在那猪圈里面,当时他是从猪圈里面爬出来的,而且还说黑猪是辟邪的,能够把鬼驱走!”   说到此,我盯住了凌歌的眼睛:“难道你没有听到锁链的声音,那晚你既然没有睡着,难道没有听到你大伯喊奶奶?”   “没有……”   凌歌摇摇头:“其实我是听到了锁链的声音的,但那种声音我从小就经常听到啊,奶奶和妈妈都说过,锁链的声音传来,就说明勾魂鬼来勾魂儿了!”   “至于你说大伯喊奶奶了,我真的没有听见,我只记得你当时走出了屋子,为了引导你查看村子的异常之处,我就从后窗户跳出去了!”   “原理是这样……”   凌歌这样的话,的确是能够将那一切解释清楚的。毕竟当时她已经是到了房子的后面,加上凌爱国呼喊的声音并不是很大,所以她没有听见也是正常的。   “其实这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曾经看到过大伯,也曾经看到过死去的二狗,当时他们都是从猪圈爬出来的,你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吗?”   “苏童,如果换做之前,我会给你这样的解释,每户人家里面。肮脏的地方都是阴气最重的地方,也是鬼魂容易出现的地方!”   凌歌说着,看了看我:“我记得奶奶曾经跟我说过这样的话,被勾魂鬼勾走的人,在从黄泉井前往婆娑树的时候,是要回家看看的,而且要吃上一顿饭!”   “这样的原因是,当残缺的亡魂从黄泉井还阳之后,就会被土地奶奶直接带走了,会在某个日子将其安葬到墓地当中!”   “残缺的亡魂之所以出现在家里,那是因为土地奶奶的恩泽。让他们最后回一次家,最后吃一次母亲所做的饭,毕竟他们还阳之后就会下葬,随后去投胎转世了。但是听完你刚才的话之后,我觉得这里面大有蹊跷,或者说流传于村子的种种,不过都是掩人耳目的罢了!”   “是的!”   我点点头:“其实支撑我得出这个结论的还有一点,那就是你们村子里面所有的格局都是一样的,这就说明问题了!”   “什么问题?”凌歌似乎想把我所有的话都给套出来。   “说明这个村子本身就是不正常的,或者说这个村子是有人刻意规划成这个样子的?”我继续说着我内心中的想法。   “你说清楚!”   “我在看到所有的房子格局都是一样的时候,在第二天扫院子的时候,曾经仔仔细细的看过房子以及围墙的地基,我发现了一个异常的地方!”   “什么?”凌歌显然没有注意过这些东西。   “青石!”  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:“我发现那些青石都很齐整,而且大小也都相差无几,上面更是充满了一道道的划痕!”   “这有什么问题吗?”   凌歌诧异的看了我一眼,随后说道:“苏童,你或许对于山区不了解,我们这里缺砖缺瓦,但是从来不缺石头!”   “任何人家的房基地,都是用青石垒砌的,这样一来是防潮,二来能够解约建筑成本,如果换成钢筋水泥的话,先不说价格多少,单单拉回来就是很大的一笔开销。我们村子相对来说的确是富裕的,但也没有奢侈到如此的程度!”   “不不,你误会了我的意思!”   我摇摇头:“你这样说本身是没有什么错误的,我也曾经去过山村,我也见过用石头垒砌地基的房子,但是那些石头都是大小不一的,毕竟一般的人家,不可能选取规格尺寸大小相同的青石来打地基,那种开支比钢筋水泥更大!”   “有道理,你继续说……”   “那些青石的大小都很均匀,那就说明了一件事情,你们村子最初的房子,都是统一规划的,什么建筑才会如此呢?”   “什么?”凌歌完全被我的话题给吸引住了,甚至都忘记了去思考。   “军队的营房!”我沉吟了一下,最终把我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。   “军队的营房?”这句话,让凌歌有些失色。   “不错!”   我点点头,继续说道:“我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,并不完全是因为那些地基的青石,还有你们村子的路灯以及路!”   “那又说明了什么?”   “我问你,路灯什么时候有的?”   “我记得我小时候就有的,打记事儿起就有!”   “那就是了,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你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岁,就按照你四岁开始记事儿,那也就是说九四年的时候,你们这里已经是有了路灯对吧?”   “对!”   “你在仔细的想想,除了你们村子之外,当时的镇子里可有路灯?”   “似乎,是没有的!”凌歌回忆了一下。   “那就对了!”   凌歌的这句话,让我愈发开始相信心中的推断了:“据我所知,那个时候别说是路灯,一般的山区不过刚刚通电而已!”   “除此之外,就是我跟你说的路了,原本我以为你们村子的路修筑的如此之好,完全是因为你们村子富裕的原因!”   “但是在去土地奶奶庙的时候,我细细的观察了只会,发现那些路其实有着很久曾修筑过的痕迹,最明显的就是一块块的界石!”   “界石有什么奇怪的,家家户户的农田毗邻处,都是埋着界石的啊?”   “不!”   我摇摇头:“路边的那些,与其说是界石,倒不如说是一根根的石桩,因为每隔个七八米就有一个,虽然很多都断裂了,但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出来的!”   “所以呢?”   “所以,我推断你们村子最早是一处军营,那一条条的路,就是最早的 他们修建的,你们居住的房子,其实最早就是营房,那些路灯,也是最早安装的!”   “你说的路和路灯,或许是真实的,但是那营房似乎是说不通的,你我都清楚一点,如果是营房的话,应该建的相对密集或者说楼房才对,因为只有那样,才能更好的将资源利用起来!”凌歌这样说,倒也是有着几分道理的。   但是,这是常规的情况下,而这个村子,显然是不符合常规的:“凌歌,你有没有想过,你所说的营房,会成为极为吸引的目光呢?”   “这……”   看到凌歌出现了些许的犹豫,于是我继续说道:“从路上的界石来看,当初应该是绑着铁丝网和电网的,什么地方才会弄这些东西呢?”   “很重要的地方,比如储备物资的地方!”凌歌回应着我。   “不错!”   我点点头:“就是因为这里太重要了,所以才会用电网或者铁丝网之内的阻拦起来,但是这样一样还是不保险的,于是他们还要进行伪装!”   “伪装的最好方式,就是在这里建一座村庄,让看守这里的人员,将自己的家属们都是带过来,给他们盖房子,给他们分地!”   “这……”   听到我这样说以后,凌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,那种沉默显得有些压抑,但是压抑之中似乎又是透着一些曙光。   “就算你推断的这一切都是正确的,那这里隐藏着什么呢?”凌歌字问我,同时也像是在问着自己。   “我也不知道!”   我摇摇头,目前我掌握的线索非常有限,所以我也推断不出这里隐藏的是什么,但是在此时我想起了一件事情。   “凌歌,我曾经听你说过,你的父母是做科研工作的是吗?”   “是啊!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我记得很小的时候,爸妈就是跟普通人有着极大的不同,他们的穿着打扮等等,都跟村子里的人不大相同的!”   “但是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,但愿你说的土地奶奶就是她吧,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,至少我们还能相见……”   “等等……”   在这个时候,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,这是一个大胆的推测,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,不过我必须要说出来。   “凌歌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你的父母就是当年驻守这里军人的后代,而其他的人,应该是后来搬迁过来的!”   “换句话说,凌振兴并不是你的爷爷,奶奶也不是你的奶奶,因为种种的原因,他们结合到了一起,形成了这个家庭!”斤鸟讽才。   “这……”凌歌显然没有想到,我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。   “凌歌,我知道我这样说多少是有些荒唐的,但是你必须要相信,这个村子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,所以就算是听起来再荒诞的事情,也不是不可能的!”   ☆、第三十六章 装神弄鬼   这个世界,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,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,我只能以这样的话暂时将凌歌的情绪给稳定住!   当然,村子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样。终究还是要等到这层神秘的面纱撩开之后才会知道,但此时我首先要将凌歌拉到我的立场上。   其实我明白,在凌歌的心中,对于村子的一切也是充满了怀疑的,不然她不会引导我去关注这个村子的!   “对于我的身世,我不想你做太多胡乱的猜想,不过我同意你对于村子的猜测,这里在很早之前,或许真的是一座军营!”   凌歌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目光是望着远处的黑暗的,那一座座原本普通的房屋,或许在此时凌歌的眼中,已经是有了不同。   她望着远处,我也一样如此。透过那些不为人注意的细节,我相信我做出的所有猜测,当然我并没有将一切都是想通。   那两只黑猫,就是我最大的困惑!   “凌歌,我们去瓜田吧!”再次返回到这里,我们的目的很清楚,就是搞清楚所有的一切。因此我不想再做过多的耽搁。   “走吧!”凌歌点了点头。   村子的入口在东面,而瓜田则是在南方,所以我们要过去,还有着一段的路程。尤其是在避免暴露不能打开手电的情况之下。会消耗不短的时间。   好在这里我曾经来过一次,所以走起来并不是特别的困难,当我们抵达瓜棚这里的时候,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。   当然在这之前,我们也细细的观察了一番,并没有靠近凌爱党的瓜棚,因为从若有若无的光亮中能看出来,凌爱党在看着瓜田。   “苏童,我们来这里做什么?”对于凌歌来说,似乎从瓜田这里入手,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,至少是有些舍近求远的。   “小蛋儿曾经跟我说过好几次,他曾经在瓜田看到过勾魂鬼。而且他也说过,勾魂儿鬼都是在土地奶奶回来的时候出现的。今天是土地奶奶的寿诞,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,每年的寿诞之后,也就是丰收之后,土地奶奶就会离开这个村子,换句话说,今晚是土地奶奶呆在这里的最后一晚!”   “也就是说,今晚勾魂儿鬼还可能出现,所以我才会让你来到瓜田这里,只有在这里,我们才能找到勾魂儿鬼!”   “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们呢?”   “凌歌,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,当土地奶奶出现的时候,在前面打幡和引领灵柩的人,正是你的爷爷还有奶奶!”   “我记得,我看到了!”凌歌点点头。   “那就是了!”   我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夜:“之前我们统一过意见,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土地奶奶,也没有什么勾魂鬼,一切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的吓唬人”   “我跟你说过,土地奶奶有可能是你的母亲,当然这一点还需要你去证实,除此之外,其实我内心还有一个猜测!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鬼魂儿鬼,就是你的爷爷和奶奶!”   “这,这不可能吧?”   听到我这样说以后,凌歌的语气呈现出了几分的惊诧:“苏童,你推测这里是营房我相信,你推测土地奶奶就是我的母亲,我也能接受。但是你说勾魂儿鬼是我的爷爷和奶奶,这一点你觉得合乎清理吗,他们为什么要跟我母亲站在对立面呢?”   “这本身,就是充满了矛盾的!”话说到最后,凌歌给了我一个这样的结论。   “矛盾,才是将事情真实化最好保障!”   我直接反驳了凌歌的话:“你仔细想一想,土地奶奶为什么在这里如此受到信奉呢,甚至整座村的人,都不曾对她产生过怀疑?”   “因为土地奶奶神通广大啊?”   凌歌显然不想就此妥协,继续说道:“我们村子之所以能够做到年年丰收,完全就是因为土地奶奶,别的村子干旱颗粒无收的时候,我们村子不会有这样的顾虑,别说是土地奶奶,但凡任何人能够做到这一点,都会成为村子敬仰的人!”   “不,凌歌!”   凌歌说完,我没有丝毫犹豫的反驳了她:“你所说的是一个原因,但不是最重要的原因,土地奶奶之所以受到敬仰,并不完全是因为这点,相反这一点占据的比重还很小!”   “那你说是什么?”   “性命!”   “性命?”凌歌显然没有领悟我话中的意思。斤丸丰才。   “不错,就是性命!”   我点点头:“跟村子的收成相比,真正重要的是性命,不管一个村子多么的富裕,与人的性命相比,都是微不足道的!”   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,直说吧?”当局者迷这一点,在凌歌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,如果换做其他的案子,凌歌绝对不会表现的如此困惑。   “我这样跟你说吧,土地奶奶之所以受到信丰和敬仰,一来是因为她的确能够确保你们村子庄稼的丰收,第二就是因为勾魂鬼儿的存在!”   “勾魂儿鬼无论是何人假扮出来的,他们的目的都很简单,一来是造成恐慌,二来就是稳固土地奶奶在这里的绝对控制权!”   “你想想看,人在什么时候会强化自己的信仰,只有在承受灾难的时候,对于你们村子来说,勾魂鬼的村存在就是最大的灾难!”   “由于人的无知和盲目的信奉,勾魂儿鬼在口口相传之下,几乎到了无人怀疑的地步,可以说村子里的每个人都对其深信不疑了!”   “既然他们相信这是真的勾魂儿鬼,而恐怖的事情也的的确确的在发生着,那他们自然会认为,人力是无法抗衡这些东西的!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   话说到此,凌歌终于是没明白了过来:“你的意思是说,他们在恐慌之下,就会祭拜神佛,期望有神灵能够帮他们化解这场灾难!”   “而就在这个时候,土地奶奶出现了,她虽然无法将勾魂鬼给杀死,但至少能够将残缺的魂魄从阴曹地府之中带回来!”   “带回来之后,那些人就能从新的投胎转世了,所以村子里的人们,才会对她深信不疑的,将她一步步推到守护一方水土的神座上!”   “不错,我就是这个意思!”   我点点头:“其实你我都明白,古代这些神话传说之所以能够流传下来,一则是当时人们对于这个世界了解有限,二来就是始终无法摆脱种种的灾难,于是他们就幻想着神灵的拯救,如果生来就处于太平盛世中衣食无忧,这种东西就会被淡化!”   “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,才有了勾魂鬼是黑白无常的传说,才有了他们在阴曹地府之中,地位高于土地奶奶的说法,也才有了土地奶奶无法将他们铲除的结论!”   “其实归根结底,都是土地奶奶跟勾魂儿鬼相勾结搞出来的事情,只有他们隔三差五的将人弄走,才能更好的稳固住土地奶奶的地位!”   “的确是这样,明面上来看,土地奶奶跟勾魂儿鬼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恩怨怨,实际上正是这种东西,一直维持着人们从未崩塌的信仰!”听完我的话之后,凌歌点了点头。   “凌歌,其实还有两点也能支撑我这个结论!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第一,是你的奶奶,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,除却那晚她去大槐树那里寻找我们,以及当天她的八十大寿之外,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间屋子。你现在仔细的回忆一下,以往的时候,你的奶奶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,始终留在屋子里面!”   “貌似,真的是这样!”   凌歌回忆了一下说道:“你不说我还真的没有注意这个细节,我记得从当初村子盛传勾魂儿鬼和土地奶奶之后,奶奶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了!”   “当然,身在农村之中,始终将自己圈在屋子里也是不现实的事情,但每次奶奶不在家的时候,都会把那间屋子锁的严严实实的!”   “这就是了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那间屋子就藏有猫腻?”   “什么猫腻?”凌歌继续问我。   “在这之前,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!”   “你问吧!”   “我跟小蛋儿看瓜田的那天晚上,你们有没有进过奶奶的屋子?”   “没有!”   凌歌很肯定的点点头:“其实你应该知道,当土地奶奶回归的时候,晚上我们村子的人,基本上都不会出门的。我从小就是那样过来的,所以一直记着这个规矩,因此那晚我们都呆在各自的屋子里面,没有人去奶奶的房间!”   “这就对了!”   凌歌所说的情况,跟我内心之中的猜测是完全符合的,所以我顿时就兴奋了起来:“凌歌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那间屋子就有着通往地下空间的地道!”   “在哪里?”   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应该就是那个土炕!”   ☆、第三十七章 没有死亡   土炕……   “对,就是土炕!”   我点点头:“我之所以这样说,是因为那晚回来之后的事情,当时因为我担心你,所以没有回到我们之前的房间!”   “奶奶说。那就别走了,就在她的屋子凑活一晚上吧……”   “这不是很正常吗?”凌歌打断了我的话。   “你先别着急,听我说完!”   我示意凌歌先不要着急,继续说道:“这本身是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,但不对劲儿的地方在于,那么大的炕,别说我们三个人,就算是再来三个人,也一样是能够睡下的。但是奶奶那晚却没有邀请我上炕,而是让我在椅子上凑活了一宿,你觉得正常吗?”   “正常!”   凌歌没有说出我想听到的回答:“苏童,虽然你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回来的,但是你不要忘了,农村人的思想是没有那么开放的。尤其是奶奶这个岁数。尊奉的信条是男女授受不亲,所以这并不能成为支撑你结论的合理论据!”   “好,就算你说的有道理,那么第二点你是绝对没有办法反驳的!”我已经做好了凌歌反驳的准备,所以我并不着急。   “你说吧!”   “第二点,就是奶奶的八十大寿了,你应该还记得那天是我跟三叔去请的爷爷吧。也就是藏在高粱地里面的稻草人?”   “我记得,但是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?”凌歌的话虽然是这样说的,但她的表情已经透露出了几分的亢奋,我知道那代表着什么。   以我对凌歌的了解。只有她已经是对某些事情产生了怀疑的时候。才会闪烁出这样的一种神色,换言之,她内心的想法其实跟我是一致的。   只不过她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,所以才会追问着我,让我去给她解释清楚,毕竟那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爷爷奶奶。   她需要我给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,只有这样他才能过了自己心里那关,从而让自己去相信这些不愿意承认的现实。   我看透了她的心思,于是继续说道:“之前我们的意见已经统一,村子里面的一切,都是有人装神弄鬼搞出来的,也就是说,爷爷不可能死而复生的!”   “当初我跟三叔前往高粱地的时候。我仔仔细细的观察过,虽然那个稻草人无比的逼真,但那绝对不是一个真实的人!”   “既然不是真实的人,那为什么当三叔将稻草人扛进屋子之后,爷爷会活过来呢?”   “掉包了?”凌歌语气拔高了几分。   “对,就是掉包了!”   我点点头: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你的爷爷十几年前根本没有死亡,他只是藏匿到了暗处,所为的就是实施这场阴谋!”斤司吐扛。   “装神弄鬼的关键是什么,就是混淆人们的视听,让人们去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,而你的爷爷显然做到了这一点!”   “那个稻草人,不过是根据他的样子制作出来的罢了,当三叔将稻草人扛到奶奶的房间之后,他们掉个包就行了!”   “我可以相信你说的这些,不过前提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,爷爷是从哪里走出来的,那个高大的稻草人又去了哪里?”凌歌继续引导着我的话。   “很简单,就是那个土炕!”   这一点,自然是难不到我的:“凌歌你应该很清楚,一般的人家,如果只是老两口的房间,炕绝对不会修建的那么大!”   “奶奶屋子的炕之所以这么大,完全是因为稻草人的体型过于高大,如果换做一般的小炕,根本没有办法顺利的出入地道之中!”   “现在我们可以当时的场景还原,三叔将稻草人扛到房间之后,奶奶打开地道将稻草人放了进去,随后爷爷从里面走了出来,这就是他为什么复活的原因!”   “好吧!”   我解释的如此详细了,凌歌只能暂时相信我的话,不过她的没有还是没有舒展开来:“如你所说的话,这个村子真的有地道,难道别的人不会发现吗?”   “问的好!”   我朝着凌歌竖了竖大拇指,随后说道:“这个村子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,我想有一点你比我更清楚,而这也就是问题的关键!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村子里,没有狗!”   “你继续说……”   “因为上一起案子,我承认我的世界观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,以至于当初我在猪圈那里碰到大伯,我差点儿就相信了他所说的话!”   “他说了什么?”凌歌问我。   “他说村子里面闹鬼,并且问我难道没有注意到,村子里的狗都没有了吗,这也是他藏在猪圈的原因,他说黑猪也能辟邪!”   “对于未知的事物,我一直都是抱有敬畏之心的,因此当时我是半信半疑的,但现在我知道了,完全就是人为的!”   “看守瓜田的那天晚上,我和小蛋儿曾经看到过勾魂鬼的出现,他们是从坟堆里面钻出来的,勾魂儿之后,消失在了别的方向!”   “根据这个,我们能够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断,那就是地道很有可能是四通八达的,不仅仅是在奶奶的房间和瓜田,甚至每家每户都有!”   “既然每家每户都有,也就能够解释勾魂鬼为什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给弄死了,因为他们随时可以出入任何的人家!”   “但是这样的前提是,村子里面不能养狗,不然一旦他们出现,狗就会出现狂吠,一些凶悍的狗,甚至会出现撕咬人的情况!”   “爷爷奶奶,装神弄鬼或许真的有一套,但是要对付凶悍的狗,那就不行了,于是他们就采取了某种手段,将狗都给弄死了,并且推给了鬼神!”   “等等……”   我的话说到此,凌歌的眉头又皱了起来,继续说道:“对于狗的事情,你的解释是合理的,但刚才你提到的杀人怎么解释?”   “据我所知,每次勾魂鬼出现之后,所要勾魂儿的人,的确是都会死亡的,但同时他们又会拉走一个身体残缺的人,这一点你当初也说过!”   “你说那天晚上你带着望远镜,看的一清二楚的,勾魂儿鬼的确是拖着一个身体残缺的人从二狗的家那里走了出来,这一切要怎么解释?”   “这一点,也并不难解释!”   我沉思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正如之前我所说的一样,如果地道真的是四通八达的,他们要做到这一点是极为容易的!”   “我记得小蛋儿之前跟我说过,他在看守瓜田的时候,曾经不止一次撞见了勾魂儿鬼,而且还听到了他们要去勾谁的魂儿,这一点小蛋儿没有撒谎,因为那天晚上我也同样听到了,他们说要去勾走二狗的魂魄,我相信那些话,是他们故意透露出去的!”   “透露出去之后,小蛋儿第二天就会去那户人家询问,从而将这种恐慌的氛围推到极致,遮掩住幕后之人的阴谋!”   “当然这只是他们的目的之一,第二就是为了证明他们是有能力将人的魂魄给勾走的,而那这个能力就体现在他们拖着的那个残缺的人!”   “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话,他们拖走的那个人,并不是真的说出名字的那个人,也就是说当晚他们拖走的并不是二狗!”   “地道是四通八达的,所以他们想要去勾谁的魂儿,只需要弄一具残缺的尸体,提前搁置在要去的人家附近就行!”   “那天二狗死了之后,我曾近去看过,发现他的大腿那里,有着一圈的血痕,给人造成的假象就是勾魂鬼带走了残缺的魂魄!”   “可实际上呢?”   我问出这句话上之后,凌歌毫不犹豫的说道:“实际上他们只是杀死了二狗,拖走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残缺尸体!”   “对!”我点点头。   “苏童,你等等,这样还是说不通的,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,那后来那些死去的人又怎么解释,他们确是身体残缺的在拉辇啊?”   “这一点,同样不难解释!”  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:“二娘曾近跟我说过,当人被勾魂儿鬼勾走了之后,尸体第二天都会送到土地庙的跟前。”   “我当时问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,她说是因为将尸体送到了那里之后,人的尸体是不会出现腐烂的,只需要等待着土地奶奶将残魂找回来就行!”   “而找回来之后呢,爷爷就会打幡引领着灵柩前行,随后土地奶奶会将那些尸体给下葬了,最终完整的魂魄回去投胎转世!”   “村子里面,的确是这样传说的!”凌歌点点头。   “问题,就出现在这里面!”   我看了凌歌一眼后说道:“其实如果你仔细想想的话,就能发现问题的关键,当死去的人被送往土地奶奶庙之后,亲人就再也没有插手的机会了!”   “道理是这个道理不假,可是你依然没有办法解释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啊?”凌歌目光灼灼的盯着我。   她这样的目光,不由的让我发出了一声苦笑,其实我能看出来,凌歌已经是将所有的事情都钻透了,之所以一直追问我,完全是看看我们两人的推断是不是一致的。   “这就更好解释了,因为他们勾魂儿那些人,并没有真正的死亡。虽然我不知道爷爷奶奶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,但可以肯定他们还活着!”   “这就是为什么第二天被勾魂儿之人的亲人什么都不做,要尽快将他们送到土地奶奶庙跟前的原因,因为时间长了,他们就会醒过来!”   ☆、第三十八章 入手点   我这样想,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揣测,而是根据种种的细节推断出来的,我相信我的判断是没有错误的,那些人的确是没有死亡!   既然我和凌歌都是达成了没有鬼神的事实。那也就说明人死是不能复活的,既然不能复活,他们为什么又会再度的出现呢?   答案只有一个,那就是他们本身并没有死亡,而是被人以某种手段弄昏迷了,不然的话他们是不会再度出现的。   “就算你的推断是正确的,那你怎么解释水井里的残魂呢,还有大槐树上面的尸体,甚至是那两只神出鬼没的黑猫?”   凌歌跟我一样,都是有着种种的疑问,但从始至终都是她在引导我的话,从没有发表出她的任何观点!   其实我知道凌歌的意思,在她的心中,对于这个村庄也是有着种种的疑问的。只不过从感性的角度,她不愿意去面对罢了。   那么到了这个时候,就需要我去帮助她,而这也正是她将我带回来的原因,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搞清楚这个村子罢了。   “凌歌,其实很多的事情我想你心里都是有数的,水井里的亡魂才是那些真正被勾走魂魄的人,至于树上的那些……”   说到此,我深深的看了一眼凌歌:“那些不过是替代品罢了。或者说是迷惑人感官的尸体!”   “你凭什么这样认为?”   “我这样认为很简单,因为我曾经看到过凌爱国,但当时因为惊吓的原因,我看的并不是特别的清楚,不过后来的二狗,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!”   “二狗,当时浸泡在水井里面,而树上也是有着另外一个二狗,当时我也觉得奇怪,为什么会有两个二狗在哪里呢?”   “为什么?”凌歌问我。   “因为其中一个是假的啊?”   我朝着凌歌看了一眼之后,继续说道:“当时,我之所以看成了两个二狗,是因为在水井里面我看到的是二狗的脸。而树上的那个因为角度的问题,所以看得不是特别的清楚,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,当时穿的衣服就是二狗的!”   “这是一种障眼法。能够混淆人的视听,这样就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,认为那两人都是二狗,所以会对还阳的事情深信不疑!”   “或许吧……”   听完我的话之后,凌歌皱着眉点了点头,随后目光又是落在了不远处的村子里面:“既然这些你都是有了答案,那么黑猫你是不是也能够解释呢?”   “不能!”   我摇摇头:“截止到现在,所有的事情我都有了大致的猜测,唯独黑猫的事情我是弄不明白的,为什么体态如猫,却又有着一张人脸呢?”   “我想不明白那些东西。而这或许就是你们村子最大的秘密!”   说完,我看到凌歌依旧沉默着,于是继续说道:“其实黑猫的神出鬼没并不难解释,就如我们之前所说的一样,那是因为地道的原因!”   “地道四通八达的,所以黑猫能够自由出入任何的地方,在没有狗看家的情况之下,他们要做到这样的一点并不难!”   “那你知道地道在什么地方吗?”凌歌显然已经是承认了地道的存在。   “猪圈!”   我肯定的点点头: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地道就在猪圈那里,这一点从凌爱国以及二狗从猪圈里面爬出来就能够证明!”   “而且如同我之前所说一样,你们村子的所有房子,格局都是一模一样的,对于其他的人家来说,猪圈那里就是地道!”   “将地道的入口放在那里,是最不容易引起怀疑的。因为那里肮脏,而且有猪的存在,即便是发出什么声音,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!”   “当然对于奶奶家并不是如此,正如之前我所说的一样,奶奶家的土炕应该就是地道,加上猪圈那里应该是两个入口!”   说到此,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,不由的皱起了眉头:“但是还有一点儿是我想不通的?”   “你说说看!”   “凌爱国!”   其实这一直都是我的疑惑:“如果说这些事情都是你的爷爷奶奶以及母亲搞出来的,他们为什么要对凌爱国下手呢?”   “这个……”   凌歌沉思了一下说道:“如果按照你之前的推测,这个问题并不是很难解释,你说我的父母很有可能是当年驻扎在这里军人的后代,但是其他人都是后来搬迁过来的,因为种种的原因,我的父母跟爷爷奶奶组成了家庭,那是不是可以说,当年这里发生过什么大的事情呢?”   “你仔细说说?”   凌歌的这些话,倒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,看来无论一个人的心思有多么的缜密,总是有顾及不到的地方的,毕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。   “我的意思是说,当年是不是我们村子的人,做过对不起我父母的事情,所以才会成为了今天的这个样子,我大伯也才会受到戕害?”   “这个……”   凌歌的话给了我一些提醒,我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,似乎还真的有这种可能,而且细细去想的话,这种可能性还很大。   假设,当年凌歌的父母就是驻扎在这里军人的后代,因为种种的原因,他们并没有随着驻扎在这里的其他人一起离开,而是留了下来。   但即便是他们留了下来,他们也并不能完全的掌控这个村庄,毕竟这个村子并不小,远不是一家人就能够把控的。   而出于某种原因,凌振兴他们那些人来到了这个村庄,看到这里的一切之后,便是打算在这里安家,毕竟在凌振兴他们那个年纪来说,逃荒的事情还是多有发生的。   或许后来他们之间产生了某种的冲突,凌歌的父母遭受到了迫害,于是便和这个村庄结下了仇恨,不然凌歌的母亲怎么会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。   但是,凌歌的父母毕竟对于这里更加的熟悉,而且从凌歌的母亲化身土地奶奶来看,她掌握着整个村子的命脉。   那就是,水源!   如果没有水源,那么这个村子就没有存在的价值,但是凌振兴他们又不想舍弃这里富足的生活,于是就达成了某种协议。   这种协议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仇恨而引发起来的,凌歌的父母想要讨回当年的一笔笔债,于是就跟凌振兴一家做了交易。  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,不过并不是没有任何根据的,因为我不止一次看到了凌歌的母亲,以及打着白幡的凌振兴。   从他们彼此的地位来看,无论是凌振兴还是奶奶,在凌歌的母亲面前,地位都是比较低的,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是受制于凌歌的母亲了。   这个思路是凌歌给我的,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正确的,我还不得而知,说到底还是需要我们去继续去查证的。   “苏童,依你看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呢?”凌歌沉默了好半天之后,问了我一句这样的话。   “我们有三个地方可以入手!”   “第一,就是你奶奶的家里,那里的位置是村子的正中间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那里的战略地位也是不一样的!”他名吉技。   “而且你要知道,当所有人家的灯笼都是熄灭的时候,奶奶家的灯笼是晾着的,如果说之前可以用八十大寿来解释的话,那么现在呢?”   说着,我朝着朝着村子的方向指了指,正中间的奶奶家,灯笼到到现在还是亮着的:“我想你之前还记得,没次送葬的队伍出现,奶奶家的灯笼都是第一个亮起来的!”   “之前,我还有着某种疑惑,但是现在我似乎已经明白了,奶奶家的灯笼之所以亮着,是因为那送葬的队伍就是从那附近出来的!”   “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,你母亲的眼睛似乎是看不见的,而你的爷爷奶奶年岁已高,至于那些拉辇的人,则都是残疾的。那样的情况之下,他们要准备好一支送葬的队伍,势必要有光亮照着,不然的话他们是看不清楚那一切的!”   “所以,奶奶家是一个最佳的入手点,不过因为三婶儿的存在,我们进入那里就有了一定的难度,所以我们暂时不考虑那里!”   “第二个地方就是西边的山坳,当初我跟小蛋儿在那里看到了勾魂儿鬼,虽然后来的坟包消失了,不过我相信那里就是有着地道的!”   “换做平时,我们可以过去,但是你不要忘了,此时凌爱党应该就在瓜棚里面,我们稍有破绽,就会被他察觉的,所以这里也只能放弃!”   “那我们要从哪里入手呢?”   “水井!”   我沉思了一下,随后说道:“第三个地方就是水井了,那天晚上二狗还阳的时候,我看到的水井是干涸的,但是后来涌出了很多的井水,当然同时也把二狗的尸体给带了回来,那就说明那里也是一道入口,只不过危险性要大的多!”   想到了水井,我之前不敢妄想的一点似乎也解释的通了,无论是小蛋儿还是二娘,之前一直都在跟我说,土地奶奶能够保证收成。   其根本的原因,就是土地奶奶能够给村子带来水!   当初,这是我很大的一个疑问,因为我们已经判定土地奶奶是假的了,既然是假的不具备神通,她是怎么做到引水浇园的?   现在,这个问题有了答案,如果这里真的是一处军事基地的话,那么水源势必会被严格的控制起来,不然很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。   凌歌的母亲,显然知道怎么去控制这东西,所以才会在这里树立了如此赫赫的威名,没有了她,这个村子就会彻底的失去活力。   “但是那里最保险不是吗?”   凌歌看了我一眼,随后便起身向前走去:“走吧,如论如何今晚我们都要把这里的一切搞清楚!”   “等等……”   就在凌歌要向前走的时候,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更好的地方:“凌歌,我们去村子的东南方向,那里应该是最合适的!”   “东南方向,那里也有入口吗?”   “嗯!”   我点点头,随后说道:“刚刚我才想起来,那晚我跟小蛋儿子这里,看到了勾魂鬼前往二狗的家,但是他们返回的时候,走的又不是山坳那里,而是走向了东南的方向!”   “当时我问过小蛋儿,小蛋儿说只要是有坟堆的地方,勾魂儿鬼就能自由的出没,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那里!”   “那就走吧!”   既然已经是找打了最佳的入手点,我们两人也就没有再犹豫,而是直接朝着前面走了过去,当然我们都很小心。   ☆、第三十九章 幕后的人   瓜田距离当晚我看到勾魂鬼消失的地方并不远,但我和凌歌走的时间可不短,因为我们不敢弄出来任何的声音。   远处的村子,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,只有奶奶家的灯笼还在闪烁着光芒。那种红光在此时看起来,多了几分的妖异。   我跟凌歌互相搀扶着,走在这一片瓜田之中,避免被那藤蔓绊倒,因此每一步都走的特别小心,生怕弄出点儿动静来。   然而当我循着记忆找到那里的时候,发现所有的一切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乐观,至少我没有找任何存在的坟堆。   “奇了怪了……”   我明明记得,当初凌振兴和奶奶就是消失在这里的,怎么又和当初一样,无论如何都是找不到前往地下的入口了呢?   “苏童, 你记错了吧?”凌歌显得很困惑。   “不!”   我摇摇头:“我记得清清楚楚的,他们就是消失在了这个方向啊,我绝对不可能记错的。我们在仔细的找找看!”   “苏童,你看那边?”   就在我细细查找的时候,凌歌突然拉了我一把,随后朝着瓜棚的方向指了指,我看到一道手电光,正在瓜田里面游荡着。   随后,朝着山坳那里走了过去!   “你先别急,我先看看!”   因为打定了主意要弄清楚村子的一切,所以我和凌歌都是做了充足的准备。送给小蛋儿的望远镜也被我给带了过来,如今派上用场了。   我朝着远处看了看,看到在夜色之中有着一道影子,那道影子我很熟悉,正是我们之前一直避免撞面的凌爱党。   因为是望远镜的原因,所以我看的特别的清楚,凌爱党的手里面拿着一个铁锹,正在朝着西面的山坳那里走去。   “他要干什么?”   我将望远镜递给了凌歌,不管怎么说凌歌都比我更加的了解凌爱党,所以我想让她看看,是不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。   “我也不知道!”   看完之后,凌歌摇了摇头,随后猜测着说道:“看样子应该是要挖掘什么东西吧,不然的话他怎么会拿着那把铁锹呢?”   “挖……”   我将望远镜又拿了回来,随后看到远处的凌爱党停了下来,但他并不是如凌歌所说的一样在挖东西。而是在堆东西。   “我知道了……”   在这个时候,我终于是知道他在干什么了!   “苏童,你别这样一惊一乍的,你知道了什么?”凌歌显然很好奇。   “有件事情你没有问,所以我也就没有来得及说,那晚我和小蛋儿看着这里的时候,曾经看到勾魂儿鬼从坟堆里面爬了出来!”   “但是后来我们去那里找过,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坟堆,如今看起来那些坟堆并不是一直都存在的,而是凌爱党堆起来的!”   “他堆这些东西干什么?”   “当然是为了配合你奶奶他们的计划啊!”   我想了想,继续说道:“当时那两个坟堆。是在那两棵树那里的,所以我和小蛋儿很自然的就将两棵树作为了参照物!”   话说到这里,我不得不佩服布局的这个人的缜密心思,他居然连人的惯性心理都是琢磨透了,弄了两棵树来作为参照物。   有两棵树存在,我和小蛋儿过去自然会围绕两棵树的附近寻找消失的坟堆,从而不会将目光放在更远的地方那里。   就比如,此时凌爱党掘土的地方!   一来是因为有参照物的原因,二来就是当时的光线很暗,所以根本不会注意到别的地方,也正是如此,让我忽略了最关键的线索。   当然还有一点,就是那个坟堆是怎么消失的,这一点我想并不难,因为那里就是一处地道的入口。当勾魂鬼走了之后,打开地道口,让那些泥土坠入到地道之中就行了!   这样一来的话,就给人造成了之前坟堆消失的假象!   至于地面上的痕迹,也很容易解释,就像此时凌爱党所做的一样,短时间堆积出一个土包,并不会造成多么明显的痕迹。   其实最主要的一点,是因为山坳那里的地形毕竟特殊,地上的草并不会长得很高,所以短时间的土石压过之后,会很快的得到恢复。   这其中还有一个非常有利的自然条件,那就是夏天的时候,这里是有着很重的露水,这种露水会将那种痕迹消磨到最浅显的地步。   就是基于以上的这些原因,所以我才没有注意到那些细节,不过这个时候我已经是都明白了,接下来就是一步步将真相给挖掘出来。   “凌歌,找坑!”   “找坑?”凌歌有些意外!   “对,就是找坑!”   既然我已经弄明白了坟堆是怎么消失的,那么我就能够找到线索了,土包如果真的跟我猜测的一样,是坠落到了地道里面。   那么原来的地方,一定是会出现凹陷的,凭着这样的猜想,我跟凌歌仔细的寻找起来,而这一次我们找到了线索。   线索就是,在我们不远的地方,一片藤蔓遮蔽的浅坑里面,我们发现了一块石板,那块石板十分的平整,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。   而是,经过加工的!   其实支撑这个结论的,还有另外一个论据,那就是这片瓜田本身,这里是一片沙地,按理说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石头的。   “苏童,这里有个把手!”   凌歌挑开了几条瓜秧,随后我看到了一个钢筋的把手,如果不是我们有方向性的寻找,别说是我晚上,就算是白天经过这里,也不会发现。   到了这个时候,我已经明白了凌爱党为什么晚上要来看守瓜田了,那根本的原因,并不是为了看守瓜田,而是为了看守这里的地道入口。   当凌歌的爷爷奶奶从这里进入了地道之后,他会将所有的痕迹都给清理干净!   想明白了这一点,我也想明白了另外的一点,那就是为什么土地奶奶只会在庄稼收获的时候回来,其目的也是为了能更容易出入地道。他名丰血。   如果换做是冬天的话,先不说那些残疾的人能不能在天寒地冻之中拉辇,就单单是如此频繁的出入地道,想要不留下痕迹都是不可能的。   我将所有的一切都是想明白之后,不得不佩服幕后的那个人,他的思维当真是缜密无比,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是计算到了。   “你让开!”   找到了入口,我让凌歌靠边一点儿,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识见识幕后的那个人了,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谁?   我之所以不认为幕后真凶就是凌歌的母亲,那是因为凌歌母亲的眼睛,一个有视力障碍的人,是绝对做不到这一切的。   砰……   沉闷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,我已经是将这盖子给翻开了,随后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,我趴在地上用上衣裹着手电朝里面看了看,正如我之前猜测的一样,有着很多的沙土,都是落入到了地道里面面,距离地面已经是不足两米的高度了!   “凌歌,我们下去!”   由于是沙土,所以我没有丝毫的顾虑,直接就跳了下去,而凌歌也没有丝毫的犹豫,跟着我直接进入到了这个地道之中。   凉,很凉……   这是我的第一感觉,由于是夏天的原因,所以地道之中充斥着一股子阴凉的感觉。   “凌歌,你跟进了我,千万不要分开!”   我能想象,一个四通八达的地道,一旦我和凌歌失散的话,会面临着怎么样的一种境况,尤其是面对那未知的危险时。   到时候别说能不能查清楚真相,我们两人的性命都有可能受到威胁……   ☆、第四十章 再见勾魂鬼   正如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,地道的确是四通八达的,当手电光打过去的时候,看到的是一个个错综交杂的通道。   “走!”   既来之则安之,既然打定主意要弄清楚这里的一切了。那也就没有犹豫的必要了,因此我率先朝着前面走了过去。   有了我之前的叮嘱,凌歌丝毫不敢离开我的身边,跟着我一步步的走向了地道的深处,让我们惊奇的是这里没有丝毫的潮湿。   这样的发现,让我更坐实了之前的想法,这里的果然是四通八达的,而且是痛风性极好的,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。   向前走出了一截之后,我们来到了一个十字口,发现这里的的墙壁上面居亮着灯,灯光不是特别的明亮,但是每隔两三米就会有一个灯泡。   灯泡跟寻常人家的灯泡有着些许的不同,而且外围都用铁丝做的圈包裹着,很明显就是我们之前推断的那样。这里之前是一处军事场所,至于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,我和凌歌还不是特别的清楚。   “朝那边走?”下面四通八达的,想要找出一个头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。   “我们下来的时候,是在村子的东南方向,既然在下面找不到适合的参照物,那我们就朝着村子的正中间走吧!”   无论方向感多么强的人,冷不丁进入这样的通道,一时之间也很难辨别出方向,所以我们采取了最保守的策略。   凭借着我们对于村子的大致印象,我们一步步的朝着正中间的方向走去,没有多长的时间,我们便是走到了一处经常有人上下的石梯旁边。   “苏童。上去吗?”   “上去看看!”   说着,我将手电递给了凌歌,然后示意她把手电光调到最弱,随后我顺着石梯朝着上面爬了上去,推开那上面的石板时,我摸到了一张棉褥。   这里,该不会是奶奶家里吧……  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,没有敢妄动,而是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倾听了片刻,发现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时候,才轻轻的爬了上去。   跟我所想的一样,屋子里面有着淡淡的红色光芒,那是大门口的红灯笼映射进来的,从四周的摆设中我能看出来。这路就是奶奶家。   清楚了这一切之后,我没有做过多的逗留,小心翼翼的又退了回去,双脚落在地道的瞬间。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。   “这是哪里?”凌歌问我。   “跟我们之前所想的一样,这里是奶奶家,出口的确是那座土炕,看来我们之前推断的一切,基本上都是正确的!”   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   “现在……”   我朝着四周看了看,沉思了一下说道:“凌歌,根据我们之前见到的一切。我们基本上能够得出一个结论,那就是你的母亲,是生活在地道之中的!”   我这这样说,并不是毫无根据胡说八道,而是通过凌歌母亲的皮肤颜色,以及那双失明的眼睛做出的推断和结论。   第一次看到凌歌母亲的时候,是在奶奶屋的后窗户,当时她母亲的脸色无比的苍白,那种白色根本不是正常人所能拥有的。   当然还有她母亲的那双眼睛,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恐怖的眼睛,之前我一直认为她母亲的眼睛是瞎的,现在看起来或许不是那么回事儿。   她并不是真的瞎了,而是说视力出现了退化!   这种退化,是因为她长期蛰伏在地下造成的,因此我才会说出她母亲一直在地下生活的这句话,一切看起来都是合乎情理的。   “那是不是我的母亲还有待查证,你就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吧?”凌歌对于这个话题,似乎有着一种强烈的排斥感。   她流露出这种情绪,我是能够理解的,换做我是她的话,我也不愿意去承认这样的事实,心里这道坎儿并不是那么容易过的。   “我们要弄清楚这个村子的一切,那就要将我们之前所有的推断都是搞清楚,所以我们应该把每条通道都仔细的勘察一遍!”   “每一条?”凌歌微微皱了皱眉。他坑边圾。   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   从凌歌带着我回到这个村子开始,我就知道凌歌对于这个村子是充满了种种疑惑的,所以我相信她内心之中是有着种种打算的。   因此,我想听听她的看法。   “苏童,我明白你的意思,你之所以这样说,无外乎是印证你之前的推测,去证实每一条通道其实都是连着村子人家的!”   “但是你想过没有,我们现在的重心不应该是在这里,而是去了解今晚要发生什么事情,那才是我们真正需要关心的!”   “之前你说过,奶奶和三叔他们之所以催促我们离开,肯定是今晚有着见不得光的事情要发生,所以我们必须要趁那件事情发生之前阻止他们!”   “那你说该怎么办,或者说我们应该去哪儿?”凌歌说的是有道理的,但是真要去做的话,还是找不到一个入手点。   比如,我们该去什么地方?   “我觉得我们要去的地方只有两个,一个是村里的大槐树那里,毕竟那里是还阳的地方,也是村民们最忌讳的地方!”   “第二个,应该是土地奶奶庙那里吧?”我隐隐能猜测出来下一个地点。   “对!”   凌歌点点头:“今天我们曾经参加过寿诞大礼,相信你也看出来了,那里对于整座的村子,都是充满了神圣和敬畏的!”   “正是基于以上的原因,所以我才说要将目标锁定在那个地方!”这句话说完的时候,凌歌的眼中闪烁着的强烈的期待之色。   那种神色意味着什么,我心里非常的清楚,即便是凌歌对于这个村子以及自己亲人的真相充满了抵触,这个时候的她,也只能一点点的去接受了。   换句话说,她已经没有了逃避的余地!   “水井那里,是村子的正中间,我曾经去过两次,而且对于那里有过仔细的观察,那里并没有一个好的藏身之处!”   说完,我沉思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还有一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些,那口水井曾经往上面泛起井水,同时带来的是二狗的尸体!”   “那也就意味着,那里井水是可以控制的,如果我们找不到正确的开关,水井对于我们来说,根本就是一条走不通的路,所以我赞成你的第一个提议,前往土地奶奶的神庙!”   “就听你的吧!”   我的提议,得到了凌歌的认可,于是我们两人都没有再去耽搁,顺着原路返回之后,再一次来到了瓜田的东南方!   当然,在这过程中,我们还勘察了一番经过的一些石梯,正如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,那里所连接的地方,的确是一座座的猪圈。   我们之所以选择顺着原路返回,有两个原因,第一是这地道的确是太过交杂了,我们并不能够保证找到土地奶奶的神庙那里。   当然,我们甚至都不知道,土地奶奶的神庙,是不是跟地道有着连接的!   第二就是我们要做出些防范,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最好还是不要跟凌歌的母亲,以及其他的人撞个正着。   把地道的入口用瓜秧盖好了之后,我拿着望远镜朝着远处的瓜棚看了看,凌爱党已经是返回到了瓜棚里面,手电光忽闪忽闪的,不知道他在干着什么。   “小心一些,我们现在就去山神庙那里……”   等等……   就在我拉着凌歌想要往前走的时候,凌歌忽然扯住了我,随后示意我趴下来,然后拿着望远镜朝着前面看了过去。   “凌歌,怎么了?”   “苏童,你看!”   接过凌歌的望远镜之后,我朝着前面看了看,这一看不要紧,顿时让我打了一个激灵,因为那所谓的黑白无常再一次出现了。   正如我之前那晚看到的一样,他们一人拿着锁链,一人打着白幡,一步步的朝着村口走了过去,唯一和那晚不同的是,我不知道他们又要去谁的家。   “我们怎么办?”   “先离开这里,躲起来!”其实从凌爱党堆出那些坟堆的时候,我们就应该想到,勾魂鬼今晚会出现了,所以我拉着凌歌弯腰朝着远处退了去。   “凌歌,看来今晚我们要躲起来了!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凌歌有些疑惑:“我们来此的目的,不就是为了找勾魂鬼吗,如今他们已经是出现了,我们为什么还要躲起来?”   “凌歌,你先听我说,对于这个村子来说,勾魂鬼并不是最主要的,最主要的是你的母亲,我们暂时不能打草惊蛇!”   “还有,我记得三叔说过,每年的寿诞大礼过后,土地奶奶都会离开村子,而今天晚上勾魂鬼之所以出现的这么早,怕是……”   “怕是什么?”凌歌紧张了起来。   “怕是今晚他们会勾走很多的人,所以我们暂时不能出去,而是要等到天亮了以后,到了那个时候,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!”   ☆、第四十一章 在你身边   “你怎么能确定,今晚的勾魂鬼,会带走更多的人?”一面朝着远处藏匿,凌歌一面问着我,那双眼之中呈现着怀疑的神色。   “我不能百分百的确定。但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!”我真的没有确凿的论据去支撑这个观点,但我就是这样想的。   “但愿你的猜想是对的!”凌歌没有好气儿的瞪了我一眼,随后就陷入到了沉默当中。   勾魂鬼已经出现了,而且是直接朝着村子走了过去,他们要去睡觉,在此时已经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快接近真相了。   夏天的夜晚,总是充满着极重的露水,这让我和凌歌都是极为的难受,于是我们便起身朝着西山的方向走了过去。   一来那里的地势比较高,如果有风的话也会更大一些,二来我们本身的目的就是土地奶奶庙。   当然,还有最主要的一点,那就是我们都明白,勾魂鬼将人的魂魄勾走了之后。第二天人们会把尸体放到庙的前面。   我们躲在那里,就能知道尸体是怎么不腐烂的了!   西山那里,距离村子有着不短的距离,所以我们并不能将村子里的景象看的清楚,即便此时是有着大红灯笼的。   我们有望远镜不假,可在光线不明的情况之下,很多东西都是看不清楚的,只能看到两个人打着幡,拖着锁链不断的来回走动着。   至于他们进出了几次村庄,我们并不清楚,其实也没有必要弄清楚,毕竟第二天一早,我们就能够知道答案的。   等待的煎熬。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,当天色大亮的时候,我从一处山窝中站了起来,看到凌歌还在沉睡,也就没有惊醒他。   原本,我是打算站起身活动活动的,这里凹凸不平的,而且我将那拔下来的草,都垫在了凌歌的身体下面,所以此时疲乏难当。   但就在我站起身的瞬间,我看到了一直期待的一幕,山下的几户人家,已经是将房门给打开了,随后看到了那迎风飘着的白丈子。   “一二、六七……”   整整九户人家。此时都是挂起了白丈子,这不由的让我倒吸了两口冷气,因为我真的没有想到,他们居然弄走了九个人。   “凌歌。醒醒……”   从他们挂起来白丈子,我就知道过不了一会儿,他们就要来庙这里了,所以赶紧把凌歌给喊了起来,我们也差不多该行动了。   “来了?”凌歌揉了揉有些迷糊的双眼。   “来了!”我点点头。   此时,那些人家已经是开始有人走出了,由于这并不是下葬。所以他们没有抬着棺材,将人放在门板上面,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。   我们没有经历太长时间的等待,他们已经是到了我们的近前,我注意他们从来到走,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。   而且,那些人,都是直接放到了庙宇的跟前,随后那些门板被他们给带走了,留下的是九具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尸体。   “他们走了,我们怎么办?”凌歌问我。   “我们等着!”   之前二娘和小蛋儿都说过,只要将死去的人放在这里,那就不会成腐烂尸体,所以我们要等着,看看土地奶奶要将他们弄到哪里去。   想到了小蛋儿,我的心突然扑腾了一下,于是低声说道:“凌歌,小蛋儿那里不会出什么问题吧,我们将他自己留在了宾馆里面。如果他醒了看不到我们怎么办,万一他自己跑回来了,那我们的境地可就不妙了?”   “放心吧!”   凌歌显得丝毫不在意:“来之前我跟小蛋儿说了,说我们要去见本地的一个朋友,如果不回来就让他自己吃饭等我们!”   “钱我已经给他留下了,而且那孩子刚走出村子,外面人生地不熟的,他是不敢乱跑的,你根本不必有什么顾虑!”   “那就好!”   多个人多个伴儿,有时候可不仅仅是个伴儿的问题,多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,想什么对策,都会更加的圆满一些。   老话儿不是说了,三个臭皮匠,顶个诸葛亮吗?   嘘……   就在我朝着凌歌竖起大拇指的时候,她突然朝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,我正疑惑呢,她的手已经是指向了庙宇那里。   嘶……   我不明所以,因此转过头看了去,但就是这一眼,顿时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,因为此时我看到的,是那两只黑猫。  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到黑猫,但却是我第一次在白天看到他们,而且是如此近的距离,以至于让我能看清楚它们身上的一切。   也正是因此,我才会忍不住倒吸冷气!   因为,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黑猫,这分明就是两个人!   或者说,是两个人,生生的被某种手段弄成了黑猫。   他们的双手,呈现出猫爪子的形状,双脚也是如此,因为全身弯曲着趴在地上,所以跟腱那里被拉扯的很长很长。   看着,就像是撞了牛皮筋儿一样!   而且,她们的屁股那里并不是翘着的,而是平滑下来的,背部呈现出水平的状态,冷不丁一看完全就是两只黑猫。   “这怎么可能……”   这话当然不是我说出来的,而是我心里的疑问,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想象,他们的身体能够做到这样完美的一点。   我没有形容错误,那就是完美!   除却那张脸,以及双手双脚之外,他们看上去跟黑猫是没有半分的不同的,仿佛是造物主弄出来的另外一幅杰作那般。   两只黑猫出现之后,没有丝毫的迟疑,直接将地上的尸体弄到了背上,随后走到了那庙宇里面,伴随着一阵轰隆声,我看到那雕像动了。   雕像动了之后,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,随后两只黑猫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,继而失去了声音。   声音消失了不久,两只黑猫又再一次的出现了,跟之前一样,将那些人都是给带到了地下之中,随后雕像又恢复了原样。   “想不到,这里都有地道?”一直到声音消匿了很久,凌歌才是长出了一口气。   “苏童,你想什么呢?”   我没有回答凌歌的话,这让她感觉我有些不正常,推了我一把说道:“别傻愣着了,我们也从那里进去,跟上他们!”   “凌歌,你真的要下去?”   “废话,都到了这个时候了,难道我就此放弃?”凌歌瞪了我一眼。   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说你真的要跟我一起下去吗?”   “对啊!”   说完,她看我表情不正常,继续问道:“苏童,你怎么了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   “没有!”   我摇摇头:“凌歌,我的意思是说,你做好了准备吗?”   “你什么意思?”她有点儿不明白了。   “算了,我直说吧!”   最终,我决定担心之处说出来:“我的意思是说,你做好面对他们的准备了吗,你的爷爷奶奶,还有你的母亲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凌歌迟疑了一下: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,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,也就没有退缩的余地了,况且你不是说了,我的爷爷奶奶,很有可能不是亲的吗?”   “他们可能不是亲的,但是你的母亲……”   “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!”凌歌显得很坚决。他阵名巴。   “那么你的父亲和姐姐呢?”我说出了最终的顾虑。   无论是她的爷爷奶奶,还是身为土地奶奶的母亲,我都曾经跟凌歌反复的提过,换句话说我已经是给她打了预防针。   但是她的父亲和姐姐,我还没有提起过,我不知道去面对他们的时候,凌歌能不能承受的住?   “我的父亲,姐姐?”   凌歌愣了一下,随后说道:“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,你不是只见过我的母亲,还有化身为勾魂鬼的爷爷和奶奶吗?”   “我当然见过他们,而且你也见过!”我深深的看了一眼凌歌。   “什么时候?”   “刚才!”我说完,长呼了一口气。   “刚才?”   凌歌显得有些困惑,但随后便意识到了关键的地方,那张俏脸上面顿时就没有了血色:“苏童,你该不会说,我的父亲和姐姐,就是那两只黑猫吧?”   “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,但我总觉得,那就是事实!”   我这样想,并不是没有道理的,而且这个结论也是刚刚我得出来的,天黑的时候我看到的不是很清楚,可现在我看的真切无比。   那根本就不是两只黑猫,而是两个人!   既然是两个人,他们为什么要帮助凌歌的母亲呢?   答案很简单,因为两只黑猫就是凌歌的父亲和母亲!   我们刚刚回到村子的时候,我就曾泛起过一个疑惑,他们喊凌歌二妮儿,但是我没有看到比凌歌大的哥哥和姐姐。   我一直都想问凌歌,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有问出口,所以我就一直充满了好奇,一直到刚刚那两只黑猫的出现。   “苏童,我知道了,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的父亲和姐姐,我更要下去了!”   其实我知道,凌歌的答案肯定就是这样的,所以我也就没有去劝解,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放心吧,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!”   ☆、第四十二章 让一切都结束吧   凌歌的强大,我是深有体会的,只不过我没有想到,她的心理居然强大到了如此的程度,看起来没有丝毫的难过和震惊。   仿佛。这一切跟她没有关系一样!  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,我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,凌歌显然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,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。   “我们走吧!”   话说完的时候,我已经是朝着雕像那里走了过去,当我将手放放在旁边的突起物上时,轰隆隆的声音已经是落入到了我的耳中。   那雕像挪动开了,露出了黑黝黝的洞口!   “我走前面,你跟紧了我!”   因为要搞清楚这里的一切,所以凌歌做足了准备,她的背包里面,带着一把警用的匕首,来的时候被我带了过来。   我拿着匕首,同时把枪递给了凌歌,在这个时候我必须要保证凌歌的安全。虽然她的散打能力比我更强,但谁他娘的让我是个男人呢?   地道里面是有着灯光的,所以我们能很轻易辨别出方向,但是黑猫比我们更早的进入到这里,因此我们一时间还是犯了难。   地道四通八达的,我们去哪里找他们?   不过这并没有真正成为我们的阻碍,因为在此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,就是之前二娘说的那句话,尸体放在这里是不会腐烂的。   尸体在什么时候是不会腐烂的呢,当然是在冰冻的情况之下,换句话说这里的地下,有着能够存放尸体的地方。   “你在干什么?”凌歌看到我蹲在那里不动,朝着我屁股直接踢了一脚,如果不是我反应快非要来个狗吃屎的姿势不成。   “别动,我在找黑猫的踪迹!”   “你看到他们了?”   “没有!”   我摇摇头之后,把我刚才所想的一切都是说了一遍:“冷空气是会下沉的。所以我才蹲下来感受一下,看看他们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!”   “左面的通道,走!”   这里通风很好,所以我能清晰的感受到。从左边通道涌过来的风声,虽然不是很强烈,但还是带着一些淡淡的凉意。   这种东西,就是我正在寻找的。所以跟凌歌说完的刹那,我就直接站起了身子,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前面走了过去。   凌歌,一直都是跟在我的身边的,到了这个时候,我们两人也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,即便是撞见了黑猫也无所谓了。   正如我之前推断的一样,当我们走出了一定的距离之后,那种凉意更加的强烈了,那种强烈让我的内心多少有些激动。   因为。这意味着我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,同时也意味着所有的一切要真相大白了!   跟我的激动不同,此时的凌歌显得有些紧张,或者说神色有些不自然,对于这样的变化,我是能够理解的,换做我怕也是会这样吧。   砰砰砰……   在前面出现了更明亮的光线时,我们的耳中传来了一阵阵的声响,那种声音回荡在静谧的通道里面,听得我有些紧张。   “走吧!”   或许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总之这个时候的凌歌,反倒是没有了心里负担,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后,直接朝着前面走了过去。   那是一间屋子,有着厚重的铁门,此时那门开着,附着在人身上的凉气,就是从屋子里面散发出来的,当然声音也是如此。   我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攥了起来,一直以来我们都在追寻着真相,可真到了这个时候,我竟然有了一种不愿意承认的退宿。   我如此,之前表现泰然自若的凌歌也是如此,站在那扇门的前面,目光里面透出一些无助和藏匿在深处的恐惧。   “既然来了,那就进来吧!”   就在我们两人大眼的小眼,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,里面传来了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,那声音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。   但是,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出自于凌振兴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应该就是之前那体型更大的黑猫了,声音显得很是僵硬。   “走吧!”   既然已经被人察觉到了,那么我们也就没有躲藏的必要了,我拽了拽凌歌拿着枪的手,传递给她一个小心的讯号,随后率先走入了那个房间。   当我一脚踏入其中的时候,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凉爽的风,伴随着这股子撩动心神的风,我的内心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的震动了。   这间房子很大,足足有百十来平米,在最里面有着一排冰柜,之前的凉气以及存放尸体的地方,显然就是那里。   除此之外,还有这很多的瓶瓶罐罐,那里面装的应该是福尔马林的液体,在液体之中还浸泡着一些东西,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,那都时属于人的器官。   很多,非常多……   除此之外,再有的就是那无影灯以及一张巨大的手术台,这样的设备存在只能说明一点,这里是做手术的地方。   两只黑猫,此时就蹲在手术台上,那土地奶奶,此时则是站在旁边,至于凌振兴以及奶奶,则是站在更远的地方。   他们此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高的高度,看着就是之前的那副样子,看到我们进来的时候,并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。   在他们的身边,此时躺着九个人,那就是之前他们拘押过来的,只不过此时不再是抬到土地庙那里的尸体,而是成为了挣扎着的羔羊。  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,原来土地奶奶的眼睛是没有问题的,至少此时看上去,她的眼睛里面是有着瞳孔的。   说明,他是能够看清楚一切的!   “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   看到这一切,我似乎已经是明白了这一切,没有死去的村民、两只蹲在手术台上的黑猫、一个准备做手术的土地奶奶。   真相,已经呼之欲出了!   “不这样做,我们就要死!”   说话的是土地奶奶,她的脸色多少有些苍白,但是面对我们发现了她的秘密,并没有丝毫的慌张,显得很是淡定。   “现在能说说为什么了吗?”这句话不是我说的,而是凌歌,我能看到此时她脸上带出来的悲伤情绪,那是苦涩。   “爷爷、奶奶、爸爸、妈妈、姐姐……你们都是我的亲人……”无论凌歌多少年没有见到他们了,这说到底都是她的家人。   所以,在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是流露出了伤感的神色,但我知道那并不是一种怨念,而是对于现实抗争的无奈和酸楚。   一直到现在,我们并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,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,那就是这个家庭,曾经蒙受了苦难。   “可以!”   凌歌的母亲点点头,随后将目光落在了那手术台上面,一直到现在我才清楚,原来他们并不是蹲坐在那上面的。   而是,背后有着一个支架支撑着他们,也就是在此时,我才注意到之前没有看到的细节,原来他们已经是气息奄奄了。   之前,他们是背着这些人进入的地道,那时候的他们还是生龙活虎的,想不到短短的这么一会儿,他们居然成为了现在的样子。   在我唏嘘感叹的时候,凌歌母亲的话再次落入了我的耳朵里面:“当年的事情,是这样子的……” 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,都是凌歌的母亲在说,我和凌歌静静的听着,而这也是让我们渐渐的了解了事情的真相,对于此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诉说。   或者说,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此时的心情,那是沉重的,也是压抑的,但同时更是悲苦的,那不仅仅是对于凌歌一家人的遭遇。   还有,对于这个村子,对于那些贪婪自私,甚至是冷漠无情的村民们!   事情跟我之前推断的基本是一致的,这里原本就是一座军营,而且早在抗日时期就已经存在了,当然用途不仅仅是储备物资,还是某种致命武器的研究室。   抗日战争结束以后,国军接手了这里,当然他们的用意并不是继续制造研究某些东西,而是将这些害人的东西销毁。   但是,这些东西并不是轻易就能销毁的,有的需要几年,有的甚至需要十几年、几十年,所以很多人才把亲属接到了这里。   这个村子,也的确是当初的营房,而且为了掩人耳目,所以才挖出了那么多的地道,通过地道那些军人边可以来到工作的地方。   这样的好处就是,不会被人察觉他们在做什么!   但是,谁都没有想到,抗日战争结束之后,紧接着就爆发了三年的解放战争,随着国军的撤离,这里未完成的工作也需要遗弃。   当时,很多人都走了,但是凌歌的亲爷爷留了下来,因为他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,更知道如果这些东西被寻常人弄到手,会是什么样的后果。   新中国成立最初,对于投诚之人都是有着极大的优待的,但是随着十年浩劫的掀起,人心最为黑暗的一面便是展露了出来。   一些逃荒的人,来到了这里,毫无廉耻的占据了这座村子,对于此凌歌的爷爷并不能说什么,或者作出什么有效的应对之策。   随着身份的暴露,凌歌的爷爷也成为了批斗的主要对象,所谓的爱国、爱民、爱党,也不过是扣下的一个大帽子而已。   但是,这样的帽子,足以将凌歌爷爷一家人头顶的朗朗乾坤遮蔽住!   最终凌歌的爷爷被批斗致死,但是当时凌振兴是知道这其中的隐情的,更知道凌歌的爷爷,这些年一直守护的是什么东西。   可是其他人并不相信,他们相信这里有着国军撤退时没有带走的宝藏,所以即便是没有子嗣的凌振兴收养了凌歌的父亲等人,村民们依旧没有放过他们。   凌歌的父亲,传承了他爷爷的一身学问和本事,所以也肩负着将那些害人之物销毁的责任,当年上学认识的凌歌母亲也是如此。   他们那代人,懂得奉献,更知道舍小家顾大家意味着什么!   但是,当地道的入口被村民们偶然撞见的时候,他们彻底的爆发了,他们相信这里藏着的是宝藏,于是让凌歌的父母带他们进去。   然而凌歌的父母都知道,那里面有着的是种种的毒剂,无论什么人进去都是九死一生,可这并不能阻止那些疯狂的村民。   当时的凌歌在镇子里面上学,大概要半年左右才会回来一次,所以她并不知道,跟她说要去外地工作的父母,其实是被村民们逼迫着走入了地道之中。   而且,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出来。   甚至,还将她的父亲和姐姐,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!   而他们之所以弄出来土地奶奶以及勾魂鬼的事情,并不是因为报仇,而是因为他们要继续阻止村民们的闯入,以免酿成更大的灾难。   至于那些被勾魂儿的人,也是有着说不得的苦衷,毕竟要销毁这里的东西,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的,所以他们必须一直工作下去。他叉叨才。   但是,当年进入这里的时候,他们都吸入了一些对身体极为不利的气体,导致他们的器官,很容易出现衰竭的情况。   于是,他们只能从村子里找来一切壮年的人,换取他们身上的器官,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看到死去的人,都是小伙子的原因。   至于我身上佩戴的那块血玉,那并不代表什么,只是因为那东西能够吸附空气或者家具上的有毒气体,所以每家每户的人呢,才会有了这东西。   换句话说,那晚出现在我背后的人,也就是凌歌的姐姐,并不是要害我,相反是在帮助我,这也是他们一直催促我们离开的原因。   因为时间久了,我们也会跟那些村民们一样!   至于为什么村子里的人不能走出去,是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被污染了,在村子所有人的身上,都隐藏着某种致命的东西。   这种东西到底会不会被传染,没有人知道,不过为了保险起见,他们还是做出了最残忍的决定,把试图走出村子的人,暗地里带回来。   我从没有想到,这里隐藏的居然是这样的事实,我更没有想到,凌歌的父母以及凌振兴两口子搞出来这些事情,是为了消除这个不定时的炸弹。   通过询问,我也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并不是没有上报,而是当说明了利害关系之后,没有任何人愿意来接手这个烂摊子。   换言之,凌歌父母带走那些人,换取器官,继续排除这些隐患,都是经过默许的,是谁默许的,已经是不重要了。   而且这个村子的人,都已经是身染顽疾,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走出这里的,这里看着一片恬然安静,实际上都在密切的监视之中。   至于小蛋儿为什么能走出去这里,是因为凌歌的父亲几次上报,看在他做了这么多年工作的份儿上,给他们家留个后。   不然,小蛋儿也是走不出这里的!   至于那土地奶奶所能控制的河水,就更容易了,在这里有着一条地下河,而西山的地势比较高,随时都能开闸灌溉田地。   一切,真相大白了,一切,也都结束了!   当我和凌歌走出这里的时候,那土地奶奶的雕像再次轰隆隆的关了起来,回头看看那座庙,在看看这个村子,我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掏空了一样。   至于凌歌,则是朝我凄然的笑了笑,转身朝着土地奶奶雕像叩了三个头,随后起身,头都不回的朝着村外走去。   走到村口,我转身看了看这个村子,一抹刺目的光芒划过我的眼睛,我看到一面镜子消失在了草丛之中。   那,应该是一把狙击枪……   ☆、完本感言! 第二个故事结束,也意味着这本书结束了,多余的话不想多说,要说的还是这本书的剧情,既然说要给大家一个交代,我就会写完它! 其实这个案子,从头到尾都是充满了压抑色彩的,相信很多人也都看出来了,我有时候在刻意的提点或者隐藏一些东西。 比如,苏童这个人本身…… 有时候他很聪明,有时候又很笨,有时候无所畏惧,有时候又充满了恐惧,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双重的人格。 至于为什么,原本打算在以后的案子里面一点点的揭露出来,如今既然要完本,索性就只说了吧,藏着掖着也就没意思了! 其实在我设计的大结局当中,苏童就是真正的凶手,本书原本的九个案件,除却第二卷之外,都是苏童做的。 甚至,他的师傅,都是他杀死的…… 从第一卷开篇的时候,大家应该就能看出来,三名警察的连续死亡,已经为本书奠定了一个基调,这本书的结局会是压抑的。 苏童并不是孤儿,他之所以认为自己是孤儿,一来是从小遭受的创伤,二来就是他的师傅经常灌输暗示的原因。 当年的一切案子,苏童的父母成了犯罪嫌疑人,击毙他们的正是苏童的师傅,当后来苏童父母沉冤得雪的时候,本就对自己师傅颇有怨言的苏童,彻底的崩溃了…… 剩下的七个案子,这里就不做过多的赘述了,我只想把真正的凶手说出来,又开始、有结束,虽说算不得圆满,却也算是一个交代了。 当然那颗长满了头发的脑袋,到底是怎么回事儿,我也不想说了,或许某一天你在某个网站翻到了以那个梗为主题的刑侦文,就会得到答案了。 好了,最后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,小拖拉感激不尽! 谢幕就谢个彻底吧,但愿跟大家再不复相见,免得到时候我心生愧疚,大家心中充满了愤慨。 不是有句话说过吗,你好不行,我好也不行,大家好才是真的好! 惟愿诸君,以后生活工作事事顺心! 小拖拉,拜谢!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声明:本书为八零电子书(txt8080.com)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